黃 晉

（東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三國演義》成書過程以及作者和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研究

黃 晉

（東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三國演義》以蜀漢為正統(tǒng)，處處尊劉貶曹，尤其是明清時期流行的毛評本，進一步“強調(diào)漢室皇朝正統(tǒng)”為作品主題思想，具有極高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價值。結(jié)構(gòu)嚴謹，脈絡分明，語言精練。雖然，它也存在一些瑕疵，但是其依然是一部瑕不掩瑜的流傳千古特別是在明清時期廣為流傳的偉大古典文學巨著。

三國演義；成書過程；作者；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研究

一、《三國演義》的成書過程

三國故事由于極具傳奇色彩，經(jīng)典人物形象性格鮮明，個性迥異。所以早在宋元時期就在中國民間頗為流傳，幾乎家喻戶曉，在老百姓中影響極深。

三國故事在宋元時代就被大量搬上舞臺不斷演繹，金、元時期演出的三國故事劇目更是多達30多種，流傳甚廣。元代即出現(xiàn)了新安虞氏所刊的《全相三國志平話》。

元末明初的著名小說家羅貫中以陳壽所撰的《三國志》和裴松之注的史料為藍本，并結(jié)合民間三國故事傳說和戲曲、話本等民間藝人的創(chuàng)作成果，“據(jù)正史”、“采小說”、“證文辭”、“通好尚”，尤其是博采各種典籍包括史注、筆記、傳說、平話、劇本、詩文等，共冶一爐，根據(jù)其感悟和喜好，創(chuàng)作了被譽為“第一才子書”[1]《三國志通俗演義》小說，即在明清時期流傳甚廣甚深的《三國演義》原始版本。《三國演義》實際上凝聚了千千萬萬前人不斷加工改進的心血。在羅貫中以前，在故事文字和情節(jié)方面進行修改加工的無名作者，也同樣功不可沒，羅貫中可以說是后期一個集大成者。雖然如此，但是如果沒有羅貫中的嘔心瀝血創(chuàng)作，就沒有在明清時期廣泛傳播并且流傳至今的文學巨著《三國演義》。所以說，羅貫中為中國乃至全世界歷史演義小說史上濃墨重彩地撰寫了極其亮麗的一筆，絕不為過。

在對三國態(tài)度上，當時民間的主要傾向是尊劉反曹鄙吳?！度龂萘x》小說表現(xiàn)出明顯的擁劉反曹傾向，以劉備集團作為小說描寫的中心，隱含著作者和元末明初老百姓對漢族復興的希望和漢室皇朝正統(tǒng)的思想傾向。

《三國志通俗演義》大概成書于元末明初，現(xiàn)存最早刊本是明嘉靖年所刊刻的，俗稱“嘉靖本”，本書24卷240則，每則前有七言一句的小目。后來，又陸續(xù)出現(xiàn)了萬歷《新刊按鑒全相批評三國志》20卷240則，以及萬歷間吳觀明刊《李卓吾先生批評三國志》等版本，《李卓吾先生批評三國志》240則合并為120回，回目由單句變?yōu)榕季洹?/p>

清康熙年間，毛綸、毛宗綱父子以李卓吾評本為基礎(chǔ)，參考了《三國志》史料，毛氏父子辨正史事，增刪文字，增加評點，辯正改誤，修改成今日通行的120回本《三國志通俗演義》，即后來的《三國演義》。正如毛宗綱在《三國志演義凡例》中所云：“一、俗本之夫者也等字，大半齷齪不通，又詞語冗長，每反復沓處。今悉依古本改正，頗覺直捷痛快。一、俗本紀事多訛，如昭烈聞雷失箸及馬騰入京遇害，關(guān)公封漢壽亭之類，皆與古本不合，今悉依本辯定。一、俗本提綱，參差不對，雜亂無章，又于一回之中，分上下兩截。今悉體作者之意而連貫之，每回必以二語對偶為題，務取精工，以快悅〔閱〕者之目?！盵2]

魯迅在《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節(jié)錄）也作了較詳盡的說明：“一、《三國演義》講三國底事情的，也并不自羅貫中起始，宋時里巷中說古話者，有‘說三分’，就講的是三國故事。因為三國底事情，不象五代那樣紛亂，又不象楚漢那樣簡單；恰是不簡不繁，適于作小說。而且三國底英雄，智術(shù)武勇，非常動人，所以人都喜歡取來做小說底材料。再有裴松之注《三國志》，甚為詳細，也足以引起人之注意三國的事情。至羅貫中之《三國演義》是否出于創(chuàng)作，還是繼承，現(xiàn)在固不敢草草斷定。但是現(xiàn)在的《三國演義》卻已多經(jīng)后人改易，不是本來面目了?！盵3]

《三國演義》開創(chuàng)了歷史演義小說的先河。自此以后，明清時期文人紛紛效仿，撰寫了甚多類似的歷史演義小說，但成就都無法與《三國演義》相提并論，更加凸顯了《三國演義》高超的創(chuàng)作手法和巨大的藝術(shù)價值，所以也鑄就了《三國演義》在中國歷史演義小說中的崇高地位無可撼動。

二、《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生平及其著作考證

羅貫中創(chuàng)作的中國四大古典小說之一的《三國演義》，是中國小說史上的扛鼎之

作，他開創(chuàng)了以斷代史為據(jù)的中國章回體歷史演義小說之先河。作為中國章回體歷史小說的開山鼻祖羅貫中，在中國小說史特別是章回體歷史演義小說史上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但是，由于種種原因，對羅貫中的生平介紹并且流傳至今的史料卻甚少，了解作者羅貫中的生平和其著作對于研究《三國演義》在明清時期的傳播及其影響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重用。

（一）《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的生平

《三國演義》是我國第一部長篇章回體歷史演義小說，其作者是元末明初著名小說家、戲曲家和中國章回體小說的開山鼻祖羅貫中。對于《三國演義》小說作者乃羅貫中這一學術(shù)問題已得到明清時期和近現(xiàn)代文學界眾多專家學者的研究考證，已形成共識，并無爭議。

羅貫中名“本”，字“貫中”，號“湖海散人”，生于（約1330年—約1400年），籍貫山西太原府。一說山西省祁縣；一說錢塘（今浙江杭州）或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其經(jīng)過元末明初的大動亂，有經(jīng)綸亂世之宏大志向。明朝建立后，羅貫中則潛心于小說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了《三國演義》、《隋唐志傳》等一批有影響力的文學作品，可惜大部分文學作品已經(jīng)散佚，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明代高儒在《百川書志》（節(jié)錄）有記載為佐證：“《三國志通俗演義》二百四卷，晉平陽侯陳壽史傳，明羅本貫中編次。據(jù)正史，采小說，證文辭，通好尚，非俗非虛，易觀易入，非史氏蒼古之文，去瞽傳詼諧之氣，陳敘百年，該括萬事?！盵4]

魯迅也對羅貫中的生平及其著作等進行了考證，在《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節(jié)錄）中的說明：“羅貫中名本，錢唐人，大約生活在元末明初。他做的小說很多，可惜現(xiàn)在只剩了四種。而此四種又多經(jīng)后人亂改，已非本來面目了?！驗橹袊讼騺硪孕≌f為無足輕重，不似經(jīng)書，所以多喜歡隨便改動它——至于貫中生平之事跡，我們現(xiàn)在也無從而知；……貫中的四種小說，就是：一、《三國演義》；二、《水滸傳》；三、《隋唐志傳》；四、《北宋三遂平妖傳》?！钍⑿?，而且最有勢力的，是《三國演義》和《水滸傳》?！盵3]

明朝郎瑛在《七修類稿》（節(jié)選）中也對羅貫中作了記載：“《三國》、《宋江》二書，乃杭人羅本貫中所編。予意舊必有本，故曰編?！端谓罚衷诲X塘施耐庵的本。昨于舊書肆中得抄本《鬼錄簿》，乃元大梁鐘繼先作，載宋、元傳紀之名，而于二書之事尤多。據(jù)此尤〔尤字據(jù)明本補〕見原亦有跡，因而增益編成之耳?！盵5]

（二）羅貫中的著作考證

羅貫中生前非常勤奮，筆耕不輟，為后世留下了許多不朽著作。主要作品有：劇本《趙太祖龍虎風云會》、《忠正孝子連環(huán)諫》、《三平章死哭蜚虎子》；小說《隋唐兩朝志傳》、《殘?zhí)莆宕费萘x》、《隋唐志傳》等，《三國演義》為其代表作。據(jù)悉：《水滸傳》乃羅貫中與施耐庵合著（此觀點待深入考證，本文不展開論述）。明王圻在《續(xù)文獻通考》（節(jié)錄）有文字為證：“《水滸傳》，羅貫著。貫字本中，杭州人，編撰小說數(shù)十種，而《水滸傳》敘宋江事，奸盜脫騙機械甚詳。然變詐百端，壞人之術(shù)，說者謂子孫三代皆啞，天道好還之報如此?！盵6]

當然，對于羅貫中由于撰寫了《水滸傳》一書而導致“子孫三代皆啞，天道好還之報如此”則純粹是一種誤傳，魯迅辯證地作了分析說明：“有的說他因為做了水滸，他的子孫三代都是啞巴，那可也是一種謠言?！盵3]

羅貫中生于元末明初的封建王朝時代，雖然才華橫溢，學識淵博，著作頗豐，為后世留下了眾多寶貴的頗高文學藝術(shù)價值的文化遺產(chǎn)，特別是羅貫中的傳世代表之作《三國演義》，體現(xiàn)出羅貫中的博大精深之才，經(jīng)天緯地之氣。如果沒有淵博的知識、超常的智慧，豐富的實踐，不懈的追求，何以能名揚千古？他所創(chuàng)作的小說《三國演義》至今還被視為小說中的經(jīng)典之作，具有里程碑式的偉大意義。

但是，作為與“倡優(yōu)”、“妓藝”為伍的戲曲平話作家，當時被視為勾欄瓦舍的下九流，羅貫中的社會地位極其卑微，一生生活窘迫，甚至窮困潦倒，正史不可能為他寫經(jīng)作傳。所以，流傳下來關(guān)于羅貫中生平的介紹的文獻資料甚少，只有明代無名氏編著的《錄鬼簿續(xù)編》（節(jié)錄）用了寥寥百余字對其作了簡單介紹：“羅貫中，太原人，號湖海散人。與人寡合，樂府、隱語，極為清新。與余為忘年交，遭時多故，天各一方。至正甲辰復會，別來又六十余年，竟不知其所終。”《風云會》（趙太祖龍虎風云會）、《連環(huán)諫》（忠正孝子連環(huán)諫）、《蜚虎子》（三平章死哭蜚虎子）?！盵7]

三、《三國演義》主題思想、內(nèi)容及其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

《三國演義》是一部非常成功的一部歷史演義小說，代表著古代歷史小說的最高成就?！度龂萘x》是一部描寫魏、蜀、吳三個政治集團之間的政治斗爭和軍事斗爭的小說，該小說以蜀漢為正統(tǒng)，處處尊劉貶曹，與陳壽《三國志》以魏晉為正統(tǒng)有別，歷來視此為《三國演義》的主題思想。

小說采用淺近的半文半白的語言，通俗易懂，雅俗共賞；文筆精練，行云流水，字字珠璣；結(jié)構(gòu)嚴謹，邏輯嚴密，層層推進，首尾呼應；故事情節(jié)錯綜復雜，高潮迭起，扣人心弦；經(jīng)典人物形象個性鮮明，現(xiàn)象凸顯，深入人心。

《三國演義》具有高超的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和創(chuàng)作技巧，特別是在描寫戰(zhàn)爭場面和塑造經(jīng)典人物形象更是充分體現(xiàn)了作者高超的寫作技藝，具有極大的研究價值和研究意義。

（一）《三國演義》主題思想

《三國演義》這部文學巨著大致以陳壽《三國志》的歷史范圍為基礎(chǔ)，從文學角度再現(xiàn)了漢末黃巾起義到西晉統(tǒng)一近百年間的演變過程。因為歷史大事件不便隨意纂改，但其中細節(jié)卻可根據(jù)小說故事情節(jié)需要而肆意發(fā)揮甚至虛構(gòu)，作者在編寫小說時融入了其個人的主觀思想，成為主觀思想性較明顯的文學作品之一?！度龂萘x》以蜀漢為正統(tǒng)，處處尊劉貶曹，與陳壽《三國志》以魏晉為正統(tǒng)有別，歷來視此為《三國演義》的主題思想。揚劉抑曹是《三國演義》的主調(diào)，尤其是現(xiàn)在流行的毛評本，進一步“強調(diào)正統(tǒng)”是該書主題。而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8]的觀念，也與作者所處元未明初動蕩的時代背景不無關(guān)系。

（二）《三國演義》內(nèi)容簡介

《三國演義》從東漢靈帝中平元年黃巾起義開始(公元184年)，一直敘寫到晉武帝太康元年吳亡為止(公元280年)約一個世紀。全書以描寫戰(zhàn)爭為主，在三國時期約一個世紀上演了一幕幕波瀾壯闊、氣勢磅礴、血肉橫飛的殘酷戰(zhàn)爭場面，羅貫中巧妙地將兵法三十六計匯融于字里行間，既有情節(jié)，也有兵法韜略，諸葛亮、曹操、周瑜等各方英雄各施奇謀，斗智斗勇，精彩紛呈?！疤覉@三結(jié)義”、“三英戰(zhàn)呂布”、“煮酒論英雄”、“諸葛亮三氣周瑜”、“許褚裸衣斗馬超”、“關(guān)云長單刀赴會”、“關(guān)云長刮骨療毒”、“孔明揮淚斬馬謖”、“諸葛亮七擒孟獲”[8]等故事情節(jié)膾炙人口，跌宕起伏，曲折迂回，引人入勝。

同時，小說成功刻畫了一千多個人物形象，其中劉備、諸葛亮、曹操、孫權(quán)、關(guān)羽、張飛、趙云、黃忠、馬超、周瑜、呂布等經(jīng)典人物形象凸顯，婦孺皆知。諸葛亮是作者心目中的“賢相”的化身，而且作者還賦予其呼風喚雨、神機妙算的非常人具有的奇異本領(lǐng)。曹操則被塑造成一位“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8]的白臉奸臣，既有雄才大略，又殘暴奸詐，是一個野心政治家、出色軍事家和奸詐陰謀家。毛宗崗點睛評曰：“功首罪魁非兩人，遺臭流芳本一身?！盵8]曹操被稱為“古今奸人第一奇人”。關(guān)羽“威猛剛毅”、“義重如山”，謝絕曹操高官厚祿的一再誘惑，一生始終不渝地追隨劉備南征北戰(zhàn)，立下了汗馬功勞，是千百年來老百姓心中至高的“武圣”，而受到老百姓虔誠地拜祭。劉備“三顧茅廬”，與結(jié)拜兄弟關(guān)羽、張飛情同手足，相互之間魚水之情，被塑造成為仁民愛民、禮賢下士、知人善任的“圣人賢君”典型。

《三國演義》中描寫的戰(zhàn)爭場面，瞬息萬變，驚險刺激，處處給讀者一種刀光劍影、血肉橫飛的直感。其中，小說中描寫的“官渡之戰(zhàn)”、“赤壁之戰(zhàn)”、“彝陵之戰(zhàn)”等戰(zhàn)爭被認為是波瀾起伏，跌宕起伏，爾虞我詐，斗智斗勇，高潮迭起，使人感到驚心動魄，如身臨其境。

（三）《三國演義》高超的藝術(shù)表現(xiàn)技巧

《三國演義》雖以歷史為題材，但它畢竟不是史書而是文學作品。因為它是作者羅貫中以陳壽的《三國志》以藍本，經(jīng)過了藝術(shù)加工而創(chuàng)作的小說，其中既有史實，也有作者根據(jù)小說情節(jié)需要而虛構(gòu)的如“桃園三結(jié)義”、“諸葛亮三氣周瑜”、“落鳳坡”、“既生瑜何生亮”、“過五關(guān)斬六將”、“諸葛亮火燒新野”等不少故事情節(jié)。作者在《三國演義》中的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非常高超，其取得的藝術(shù)成就非常巨大，在明清時期被視為經(jīng)典之作，很多明清學者對其給予了至高的評價。清代徐時棟在《煙嶼樓筆記》（節(jié)錄）對《三國演義》作了高度評價：“史事演義，惟羅貫中之《三國志》最佳。”[9]

明朝陳際泰在《太乙山房文稿》（節(jié)選）中對《三國演義》在明清時期備受老百姓歡迎程度作了記載：“從族舅借《三國演義》，向墻角曝日觀之，母呼我食粥，不應，呼食飯，又不應。后忽饑，索粥飯，母怒捉襟，將與之杖，既而釋之。母后問舅：‘何故借爾甥書？書中有人馬相殺之事，甥耽之，大廢服食?！盵10]從中，我們便可從中窺視《三國演義》所散發(fā)出來的無窮藝術(shù)魅力。

魯迅對《三國演義》高超的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也給予了甚高的評價：“——然而究竟它有很好的地方，象寫關(guān)云長斬華雄一節(jié)，真是有聲有色；寫華容道上放曹操一節(jié)，則義勇之氣可掬，如見其人。后來做歷史小說的很多，如《開辟演義》，《東西漢演義》，《東西晉演義》，……都沒有一種跟得住《三國演義》。所以人都喜歡看它；將來也仍舊能保持相當價值的。”[3]

1.描寫了無數(shù)流傳千古的經(jīng)典人物形象

羅貫中在《三國演義》描寫了1798人，其中近1200人有姓名，并且經(jīng)典人物多達數(shù)人十人，其不愧為中國古典小說中人物形象最豐富的文學巨著。數(shù)十個經(jīng)典人物形象各具特點，現(xiàn)象迥異，深入人心。各類人物形象共性與個性并存，絕不會讓讀者混淆。作者在刻畫經(jīng)典人物時，善于增加故事情節(jié)、語言、動作以及神態(tài)等抓住來突出其某個個性特點，表情合理充分運用夸張、襯托、對比等一系列描寫手法，彰顯人物形象，凸顯其鮮明，使其躍然紙上，給廣大讀者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充分體現(xiàn)了作者塑造人物形象的高超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

其實，羅貫中在《三國演義》中刻畫經(jīng)典人物形象的創(chuàng)作手法和創(chuàng)作技巧也是有規(guī)律可循：對于諸葛亮、曹操、關(guān)羽等主要人物形象，羅貫中會匠心獨運，為其特別安排一系列尖銳復雜的軍事斗爭和政治斗爭的尖銳矛盾沖突中來刻畫其復雜的性格特征，凸顯其智勇雙全的形象魅力，通過跌宕起伏、驚心動魄的故事情節(jié)和與其性格極其吻合的個性化語言來刻畫人物形象，來凸顯經(jīng)典人物的各自不同的鮮明個性。譬如，為了凸顯關(guān)羽的“忠”，作者設計了第二十七回：“美髯公千里走單騎”；為了彰顯張飛的“猛”，作者巧妙安排了第四十二回：“張翼德大鬧長坂橋”；為了突出趙云的“勇”，作者獨具匠心地布局了第九十二回：“趙子龍力斬五將”；為了描寫諸葛亮的“智”，作者精心謀篇了第四十六回：“用奇謀孔明借箭”；為了突出劉玄德愛民如子，作者巧設了第四十一回：“劉玄德攜民渡江”。[8]作者煞費苦心匠心獨運地布局謀篇的目的就是為了突出小說中的經(jīng)典人物形象，凸顯他們獨特的個性，彰顯他們的無窮魅力，使他們在《三國演義》小說中大放光芒，給讀者留下永不磨滅的深刻印象。

2.擅長描寫各具特點的各類戰(zhàn)爭

羅貫中最大的寫作技巧就是擅長描寫各類戰(zhàn)爭，而且，其能寫出每次戰(zhàn)爭各自迥異的特點。羅貫中的高超的寫作技巧通過《三國演義》驚心動魄、驚險無比的大大小小大小四十多次戰(zhàn)爭展露無遺，為讀者展現(xiàn)了一幕幕波瀾壯闊的戰(zhàn)爭場面，把讀者拉回了刀光劍影的三國時代。作者特別注重描寫雙方統(tǒng)帥和將領(lǐng)爾虞我詐和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的詳細過程，把雙方運用謀略的細節(jié)刻畫得入木三分。如“官渡之戰(zhàn)”、“赤壁之戰(zhàn)”、“夷陵之戰(zhàn)”等，每次戰(zhàn)爭的寫作手法各異，絕不雷同。對于“官渡之戰(zhàn)”、“赤壁之戰(zhàn)”和“彝陵之戰(zhàn)”等幾次決定魏、蜀、吳存亡的最重要的大戰(zhàn)役，作者可以說是煞費苦心，不惜筆墨，著力刻畫。作者既從大處著墨，又從細處入手，把戰(zhàn)爭的雙方統(tǒng)帥謀劃的過程寫得張弛有道，緊張刺激，如身臨其境。并以經(jīng)典人物形象為中心，把雙方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力量對比甚至天時地利人和等都一一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使戰(zhàn)爭充滿了驚險、刺激、緊張和激烈的氣氛。戰(zhàn)爭過程寫得豐富多彩，千變?nèi)f化，各具特色，有血有肉，更加能夠吸引廣大讀者的眼球，這也是《三國演義》歷經(jīng)數(shù)百年傳播還經(jīng)久不衰的主要原因之一。

3. 環(huán)環(huán)緊扣，層層推進

三國故事錯綜復雜，人物形象豐富多彩，并且歷時百年。所以，作者在創(chuàng)作《三國演義》小說史必須遵循以下兩條基本原則：首先，小說中的主要情節(jié)和經(jīng)典人物形象均不能偏離陳壽《三國志》史料，這是最重要的基本原則。否則，就會怪誕不已。其次，由于《三國演義》是小說，必須要具有可讀性。所以，要注意藝術(shù)情節(jié)的連貫，還要突出經(jīng)典人物形象。因此，在結(jié)構(gòu)的安排上必須特別講究布局謀篇?？墒亲髡邊s能安排得有條不紊，井井有條。使整篇小說結(jié)構(gòu)嚴謹，脈絡分明，前后呼應，彼此關(guān)聯(lián)，環(huán)環(huán)緊扣，層層推進。各回能獨立成篇，全書又是融合為整體，沒有絲毫破綻和瑕疵。充分表現(xiàn)了作者構(gòu)思宏偉，布局謀篇嚴密。并且，剪裁精細，取舍得當，脈絡清楚，布局周密，把近百年錯綜復雜的事件和眾多的經(jīng)典人物形象溶為一爐，成為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

4.言簡意賅，字字珠璣

《三國演義》作者羅貫中大膽摒棄了當時一直沿用但是生澀難懂的文言文，吸收了我國古代文言的精華，改變了由文言作為唯一描寫手段的局面，而采用了半文不白的語言來寫長篇小說，把規(guī)范化的文言和當時運用的方言口語匯于一書，熔于一爐，言簡意賅，語氣明快，達到互相取長補短的成效。羅貫中新穎的創(chuàng)作手法便于更多的普羅大眾閱讀，這在封建時代一般稍能識字者，均可欣賞，也為《三國演義》在明清時期的廣泛傳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這在當時既是一種創(chuàng)舉，更是一種歷史的進步，充分顯示了作者的先知之明。

特別是毛評本《三國演義》，引用了古代文學家很多詩詞，與白話文比較，使用淺白文言文，更能夠使之與這些詩詞在語言風格上較為和諧統(tǒng)一。羅貫中還在《三國演義》中創(chuàng)造了很多成語，引用或自造許多諺語，生動活潑，豐富了中華民族的語言。

羅貫中在《三國演義》中既惜墨如金，又潑墨如水，在布局謀篇時獨具匠心，對刻畫不同的人物形象采取不同的語言文字來描述，力求準確無誤地刻畫該人物形象，更加能夠凸顯其鮮明個性，讓讀者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整篇文章行云流水，極為流暢，回與回之間銜接緊湊，一脈相承，首尾呼應，給讀者一種極為流暢的整體感。并且，作者在全文遣詞造句時異常講究，語言極為精練，可謂字字珠璣，回回精品，不愧為一部流傳千古特別是在明清時期廣為流傳的偉大文學巨著。

（三）《三國演義》存在的藝術(shù)瑕疵

《三國演義》具有極高的藝術(shù)價值在明清時期已經(jīng)得到了公認，其是我國文學寶庫中不可多得的文學瑰寶，至今還熠熠生輝。但是，由于作者羅貫中虛構(gòu)了不少故事情節(jié)，與史料既不吻合。而且，還賦予了諸葛亮等人超乎常人的奇異本領(lǐng)。所以，對于《三國演義》的文學價值和藝術(shù)價值在明清時期眾說紛紜，褒貶不一。

毛宗崗對《三國演義》也進行了辯證地批評：“一、俗本之尤可笑者，與事之是者，則圈點之，于事之非者，則涂抹之，不論其文，而論其事，則春秋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將盡取圣人之經(jīng)而涂之抹之耶？今斯編評閱處，有圈點而無涂抹，一洗從前之陋?！盵2]

清朝平子在《小說叢話》（節(jié)錄）對《三國演義》作了較尖銳地貶斥：“金圣嘆定才子書，一、《離騷經(jīng)》，二、《南華經(jīng)》，三、《史記》，四、《杜詩》，五、《水滸傳》，六、《西廂記》。所謂才子者，謂其自成一家言，別開生面，而不傍人門戶，而又別于圣賢書者也。圣嘆滿腹不平之氣，于《水滸》、《西廂》二書之批語中，可略見一斑。今人誤以為《三國演義》為第一才子書，又謬托圣嘆所批，士大夫亦往往多信也，誠不解也。”[10]

清朝陸繼銘在《合肥學舍札記》（節(jié)錄）（卷一 演義三國志）中對《三國演義》予以了全盤否定：“余深惡《演義三國志》，子弟慎不可閱。嘗見京朝官論蜀漢事，有誤引《演義》者，頗遭訕笑，甚至裒然大集其中詠古之作，用及挑袍等事，笑枋流傳，非細故也?！?/p>

由于《三國演義》是羅貫中根據(jù)陳壽的《三國志》史料而創(chuàng)作的歷史演義小說，而非真實的歷史再現(xiàn)。所以，作者為了小說故事發(fā)展的需要而虛構(gòu)一些非歷史的故事情節(jié)或者人物形象均在情理之中，我們須辯證地對待和分析，不能用審視歷史真?zhèn)蔚难酃鈦砜创≌f。我們更要側(cè)重于其本身的文學價值和藝術(shù)魅力，《三國演義》無愧于“中國四大古典小說”之一的美譽。

結(jié)語

在明清時期乃至今天，不管人們?nèi)绾卧u價羅貫中披心瀝血創(chuàng)作的代表作《三國演義》，褒亦好，貶亦罷，它仍然是一部瑕不掩瑜的文學巨著。并且，它并沒有湮沒在歷史發(fā)展的漫漫長河中，卻在大浪淘沙中予以保存下來并且在明清時期廣泛流傳，影響深遠，其藝術(shù)價值之高由此可窺一斑?！度龂萘x》是羅貫中留給中國乃至全世界人們的寶貴文學遺產(chǎn)，它代表著中國歷史演義小說的最高水平，至今還備受廣大讀者的推崇和喜愛，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1] [清]許時庚.三國志演義補例[C]//繪圖增像第一才子書,廣百宋齋校印本, 1890.

[2] [清]毛宗崗,三國志演義凡例[C]//毛宗崗評《三國志演義》卷首新鐫世德堂本,1769.

[3] 魯 迅.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C]//中國小說史略附錄,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6.

[4] [明]高 儒.百川書志[C]//史部·野史,北京：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

[5] [明]郎 瑛.七修類稿[C]//辯證論·三國宋江演義, 北京：中華書局,1959.

[6] [明]王 圻.續(xù)文獻通考[C]//經(jīng)籍考·傳紀類,北京:北京圖書館,1603.

[7] [明]無名氏.錄鬼簿續(xù)編[M]. 北京: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

[8] [明]羅貫中.三國演義 [M].長沙：岳麓書社，2009：1，20，387，132-136，207-210，454-459 頁，226-231，201-206.

[9] [清]徐時棟.煙嶼樓筆記（節(jié)錄）[C]//元明清三代禁毀小說戲曲史料(第三編轉(zhuǎn)錄)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

[10] [清]平子.小說叢話（節(jié)錄）[J].《新小說》第一、二卷＜1903—4＞，據(jù)阿英《晚清文學叢鈔·小說戲曲研究卷》轉(zhuǎn)錄.

The Writing Process, the Author and Artistic expression of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

HUANG Jin
(School of Liberal Arts, 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130024, Jilin, China)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 took Shu Han as the legitimate one, in which LiuBei was greatly respected,while CaoCao exaggeratedly disparaged. The version remarked by Mao Zonggang criticizes on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 one of the most widely recognized comments in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e novel moves it further “stresses the Han dynasty legitimacy” as its theme. It has extremely high artistic creation value, features by its rigorous structure,clear train of thought and succinct language. Despite of some flaws, it’s still widespread great historic classical literature masterpiece, especially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The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 the writing process; author; means of artistic expression; research

I106.4

A

1673-9272（2012）01-0097-04

2012-01-16

黃 晉(1970—)，男，湖南永州人，東北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博士研究生，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批評與傳播，中學語文教學。

[本文編校：楊 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