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軍武
(華南師范大學 外文學院, 廣東廣州 510631)
聽、說、讀、寫這四項英語語言技能之中,寫作技能最難提高,中式英文問題最為突出。究其原因,很多從事應(yīng)用語言學和翻譯研究的學者都指出語言與思維的關(guān)系,強調(diào)中西思維差異導致中國學生的英文寫作沒有能夠按照英語語言邏輯來組句行文。蔡基剛(2004:48-59,251-267)在《英漢寫作修辭對比》中詳細談了英文作文的開門見山和漢語作文的層層剝筍,對比了漢語流水句和竹竿句和英語的空間性樹型句。連淑能(2006:35)在《中西思維方式:悟性與理性》一文中說:“漢語的哲學背景是儒道佛的悟性……詞沒有嚴格意義的形態(tài)變化,用詞注重功能、意義;句子不受主謂結(jié)構(gòu)的約束,少用或不用關(guān)聯(lián)詞語,擺脫形式的束縛……英語的哲學背景是亞里士多德開創(chuàng)的嚴密的形式邏輯……詞有嚴格意義的形態(tài)變化,用詞強調(diào)“人稱”、“數(shù)”、“格”等的一致;句子受嚴格的主謂結(jié)構(gòu)協(xié)調(diào)一致……多用或常用關(guān)聯(lián)詞語,注重形式接應(yīng)……”連教授的話點到了根本處 —— 中式英語寫作的病因是哲學上中國文化缺乏邏輯思維。 但什么是邏輯思維?為何在中國文化里難以成長?邏輯思維疲弱何以導致英文寫作困局?這些是必須納入到比較哲學框架內(nèi)才能回答清楚的問題。
追根溯源,“邏輯”這個漢語詞來自于英文詞logic,20世紀初該譯名由嚴復始發(fā),章士釗大力推廣后廣為接受(鄭文輝,1994:77-80),但英文詞logic,其實是希臘詞logike的英文拼寫,意思是理性推理的藝術(shù),理性推理這個詞根,表述為邏各斯(Logos),在哲學著作中第一個用Logos的希臘哲學家赫拉克里斯(Heraclitus)用這個詞來表達理性,認為是世界萬物一切的根源(Kolak, 2005:46)。這個詞也就自然而然地具備了終極意義——在基督教興起之后,Logos 也指耶穌基督?;谕瑯拥脑?,20世紀60年代開始于法國傳到中國后掀起巨大理論狂潮的德里達解構(gòu)主義哲學號稱要推翻西方哲學的根本—邏各斯中心主義(Logocentrismn)。對理性的推崇反映了希臘人將世界對象化,并試圖找到世界最終的唯一的本質(zhì)。生于公元前515年的希臘伊利亞德學派創(chuàng)始人帕曼尼迪思(Parmenides)認為萬物皆靜,這種觀念占據(jù)后來西方哲學的主流——大大加強了這種對象化和本質(zhì)化的思維。他論證道,假設(shè)甲能變成乙的話, 那么,甲就不存在了。不存在的東西提到它,這是一個矛盾,所以變化是不存在的(Stumpf &Fieser, 2008:18-19)。這種靜止思維將事物孤立看待,進行對象化分析。這種分析為了將各個對象區(qū)別開來,非常關(guān)心各個對象的本質(zhì)區(qū)別,把握本質(zhì)其實就是把事物進行抽象化,這使得希臘人更相信抽象化思考的結(jié)果,而不是盲目相信人的經(jīng)驗感知。由此,邏輯判斷成為西方的主流思維范式。
亞里士多德將這種邏輯思維模式作了系統(tǒng)闡發(fā),提出了形式邏輯有三大定律,即同一律(Law of Identity),排中律 (Law of Excluded Middle)和不矛盾律 (Law of Noncontradiction)。同一律公式表達為A=A,意思是甲是甲,乙是乙。帕曼尼迪思在他的《真理》(The Way of Truth)一書論存在(Being)這個概念時就已經(jīng)表達了這個意思,完整表述在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Metaphysics)一書中。同一律保證每個事物獨立存在的資格,事物都存在自己之內(nèi),強調(diào)個體具有個別性、獨立性、完全與自己等同,與別的其他事物都不相同。同一律要求在同一思維過程中,概念必須保持同一,論題必須保持同一,語境必須保持同一。不矛盾律,A不是非A,或A不能既是B又不是B,或者說甲不能是非甲,出自于柏拉圖《理想國》中蘇格拉底之口。矛盾律要求同一上下文中,同一語詞或語句不應(yīng)既表述某一思想又不表述某一思想。排中律通常被表述為A是B或不是B,意思是沒有一個事物同時是甲和乙,首見于亞里士多德《論闡釋》 (On Interpretation)。顯而易見,三大定律中最基本的是同一律, 而同一律的產(chǎn)生正如上文提到,得力于萬物皆靜這種概念,源于對象化、本質(zhì)化這種思維范式。反過來,如果堅持萬物皆動,對象化、本質(zhì)化是幼稚可笑的努力,邏輯很難產(chǎn)生或成長。
中國哲學的基石是大約成書于公元前五百年的《易經(jīng)》, 這一點不論是林語堂這樣腳踏東西文化一心評宇宙文章的文化巨擘,還是理雅各(James Legge)這樣的漢學大家,抑或是劉紀路(JeeLoo Liu)這樣的當代活躍于西方的中國哲學家都一致認定的。然而,“易”字就是變化的意思(Liu, 2006:29)。如《管子》中有文:“王者乘時,圣人乘易?!薄兑捉?jīng)》 翻譯為The Book of Changes (可直譯為《變化之典》),是非常準確的。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教授彭凱平(Kaiping Peng)總結(jié)了中國思維三大定律, 變化律(The Principle of Change)、矛盾律(The Principle of Contradiction)、關(guān)系律 (The Principle of Relationship)(Nisbett, 2003:174-175)。這三大定律恰恰與形式邏輯三大定律完全相反。 變化律說的是陰陽相互轉(zhuǎn)換, 彼此的存在互相依賴,即甲可以是乙,乙可以是甲。由此可以明白矛盾律, 甲可以是甲也可以不是甲,或者, 乙可以是乙,也可以不是乙; 關(guān)系律,理解甲必須理解乙,反之亦然。 所以, 一切都處于不確定的狀態(tài)。如熟語所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矛盾的反倒是正確的,老子曰,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一切都是關(guān)聯(lián)的,老子曰,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中國自公元前500年左右就很流行的五行說——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構(gòu)成世界本源——一直流行至今,而西方人從古希臘第一個哲學家泰利斯(Thales)認定世界萬物本質(zhì)是水,到后來認定是空氣或火,或數(shù)字,到現(xiàn)代物理學家認為是夸克,都是試圖將找尋世界唯一本質(zhì),認識范式不斷升級,邏輯思考愈加縝密。這其中的巨大差異源頭在于中國思維范式認定萬物皆變,由此無法確定對象或者客體,主體相應(yīng)的也就模糊,不把世界對象化處理,相反強調(diào)物我合一才是正途, 如《易經(jīng)》所言,“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兇吉”。 而西方思維范式是對世間萬物對象化所以主客兩分。東西方各自傳承幾千年的歷史文明傳統(tǒng)已經(jīng)把各自的思維范式充分沉淀到各個層面,鑒于思維與語言的互為表里的關(guān)系,中西思維差異對中國的英語學習者意義尤為重大,尤其是寫作這一層面。
談英語學習,尤其是寫作問題,不能不提語法,而語法是思維對語言的規(guī)律總結(jié)。語法(grammar)這個詞來自于希臘詞,grammatiko,公元前一百年左右希臘人司拉克斯(Dionysius Thrax)寫了第一部關(guān)于希臘語的語法,他在這本書里區(qū)分了八大詞類即:名詞、動詞、分詞、冠詞、代詞、介詞、副詞、連詞(張樹臣,2001)??梢娬Z法的起步是區(qū)分詞性。羅馬人是希臘文明的繼承者,拉丁語法體系當然仿照希臘語法,中世紀拉丁語的歐洲統(tǒng)一語言地位持續(xù)千年, 希臘、拉丁語法體系于是成為西方語言語法體系標準模板。漢語語法體系其實也是以拉丁語為藍本的,因為開創(chuàng)者是意大利傳教士衛(wèi)匡國(Martino Martini)和西班牙傳教士萬濟國(Francisco Varo)。他們各自的漢語語法著作——1696年的《中國文法》(Grammatica Sinica)和1703年的 《華語官話語法》(Arte de la Lengua Mandarina)(姚小平, 2011)——自然都是以拉丁語法體系為藍本編撰漢語語法,自然以區(qū)分詞性為開始。中國人自己的第一部漢語語法《馬氏文通》著作出現(xiàn)在1898年,作者馬建忠精通拉丁文、希臘文、英文、法文等西方語言,自然他也采用拉丁語法體系,把區(qū)分詞性放在第一。但是中國第一部詞典《爾雅》早在公元前3世紀就大致成型,集合了訓詁學、音韻學、詞源學、方言學、古文字學等學問,在它之后400年,東漢許慎著有《說文解字》,是中國第一部系統(tǒng)地分析漢字字形和考究學源的字典,都沒有區(qū)分詞性的做法,自然稱不上是語法著作。問題是為什么中國人不去區(qū)分詞性從而走出語法研究第一步?
博爾赫斯(Jorge Luis Borges)的(《約翰 ·威金斯的分析語言》(The Analytical Language of John Wilkins)中提到德國著名漢學家弗蘭茨· 庫恩(Franz Kuhn)談到有個標題為“天朝仁學廣覽”(The Celestial Emporium of Benevolent Knowledge)的百科全書著作:“動物可以劃分為:(1)屬于皇帝所有的,(2)擦有香味的,(3)受過訓練的,(4)乳豬,(5)美人魚,(6)傳說中的,(7)走丟的狗,(8)包括在目前分類中的,(9)發(fā)瘋似地煩躁不安的,(10)數(shù)不清的,(11)用精細駱駝毛畫出來的,(12)等等,(13)剛剛打破花瓶的,(14)遠看像蒼蠅的?!保‵oucault, 1973)這一極其荒謬標題的動物分類可能出自于這個用西班牙語寫作的作家想象,但是卻典型地反映了西方人閱讀中國類似書籍的感受——完全沒有分類意思, 也沒有什么分類標準之說,什么都胡亂堆砌在一起。的確,中國思維范式?jīng)]有分類(categorizing)這一傳統(tǒng),因為分類要求確定物與物的區(qū)別,并且有一個貫穿始終的標準。但莊子《內(nèi)篇 · 齊物論》說到:“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故為是舉莛與楹、厲與西施、恢怪,道通為一。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毀也。凡物無成與毀,復通為一。唯達者知通為一,為是不用而寓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適得而幾矣。因是已,已而不知其然,謂之道?!保惞膽?yīng), 1983:61-62)這段話強調(diào)大小、多少、是非、善惡、貴賤等等,都是相比較而存在,從大道來看,都是一樣的,應(yīng)當一切任其自然,不用人為去破壞它,才合于天道之真。由此可見,莊子強調(diào)永恒變化的“道”,走向極端的超驗的道抹平事物的區(qū)別,認為將事物分類就是一葉障目,執(zhí)著于一點,抹殺了分類的可能性,可行性和必要性,第二,這段文字也完全屏棄了對象化這一必要條件。要的反倒是物我合一??梢?,中國思維范式里的變化律是反對按照固定標準(既不變的恒量)分類的。中國式的分類遵循的是關(guān)系律。密歇根大學認知心理學教授理查德·尼茲本 (Richard E.Nisbett)在他的名著《思維的版圖》(The Geography of Thought)中指出西方人的認知依照規(guī)則,試圖找到事物特性,然后會進行歸類。比如,牛、雞、草,這三樣圖片放置一起, 美國人的反應(yīng)就是牛和雞應(yīng)該放到一起,因為他們屬于動物這一類。 同樣的圖片,中國人卻把牛和草放在一起,因為牛吃草。(Nisbett,2003:141)這個例子生動地體現(xiàn)了西方思維同一律推論下的抽象化、本質(zhì)化思考,和中國的聯(lián)想思維即關(guān)系律的對比。
如果注重關(guān)系,語言上的表現(xiàn)肯定就是注重語境。最明顯的例子莫過于古漢語有“我”這個詞,而且同義詞極度豐富,比如,朕、孤、寡人、奴才、小人、小可、小的、小生、鄙人、敝人、不肖、不才、在下、灑家、本人、人家、仆、愚、余、吾、咱、俺,這些詞幾乎全部是表達自己和他人關(guān)系的,完美體現(xiàn)關(guān)系律,但是沒有一個詞表達myself這個概念,“自我”這個詞是現(xiàn)代漢語詞匯,也是引進歐洲語言的結(jié)果。鄧曉芒(2009:110)指出:“古漢語根本沒有此能夠像self一樣指代前面的詞,這個詞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還可以是任何抽象的東西?!笨偠灾袊季S的物我合一三大定律決定了漢語語法不會自動產(chǎn)生?;蛘卟蝗缯f,漢語其實是不需要拉丁式的語法體系來為其裁衣定身。張樹臣(2011)在他的《現(xiàn)代漢語語法批判》里說道:“ (我們)發(fā)現(xiàn)以漢族人為主體的東方人和西方人存在很大的差別,西方人在思維習慣里注重的是事物與事物之間聯(lián)系的紐帶,而東方人注重的是事物之間的次序。”這句話還可以繼續(xù)往前推進,嚴格遵守同一律、非矛盾律,英語以及其他印歐語言、單詞都是非常個性的個體,也就是說意義存在不依賴語境。由此,為了表達句子意思,必須明碼標志這些詞在句子中扮演何種角色, 所以單詞就有了詞尾形態(tài)變化。張樹臣談的“聯(lián)系紐帶”其實有些用詞不清,應(yīng)該說西方語言重視每個詞的功能角色,并作明確標注。角色明顯突出之后,單詞的擺放次序問題也就關(guān)系不大,因為意義的表達已經(jīng)不需要順序來參與太多,這一點在拉丁語和拉丁語系語言中表現(xiàn)尤為明顯。漢語遵守變化律、關(guān)系律,也就是說詞語意義和語境密切相關(guān),或者說詞語的意義隨著它周圍詞的變化而變化,所以詞語放在一個什么位置非常重要,所以張樹臣說的很對,“東方人注重的是事物之間的次序”?!皾h語不是靠主、謂語造句,不是靠詞尾變化連結(jié),在表現(xiàn)上只是按照思維方式將詞依次地排列起來”,單個單詞什么詞性就跟排序息息相關(guān)。所以漢語其實沒有必要仔細地區(qū)分詞類,因為排列的造句方法不是按照詞的屬性排列,而是按照思維的順序排列。其實,德國學者洪堡特(2001:105)早在1826年就在他的一篇論文中寫道, 漢語不是根據(jù)語法范疇來確定詞與詞的聯(lián)系,其語法并非基于詞的分類。詞性不需要區(qū)分,那么,拉丁語法意義上的漢語語法也就沒有必要產(chǎn)生?;蛘哒f,語法的產(chǎn)生本來就是邏輯思維的結(jié)果,缺乏邏輯傳統(tǒng)的古漢語土壤上長不出語法的樹苗。所以,現(xiàn)代漢語語法只能是嫁接移植的結(jié)果。
誰都不能否認普通外語學習者必受母語干擾。但中西思維范式南轅北轍,各自的思維三大定律完全相反,歸納語言規(guī)則的語法本質(zhì)大相徑庭,所以就算是中高程度的中國英語學習者,他們寫出的很多句子依然有較重的中國思維痕跡——這些句子語法雖然合格,漢語味道還是很重,邏輯關(guān)系不符合英文習慣——畢竟英文寫作訓練對邏輯思維要求最高。比如,英文地道的句子經(jīng)常使用抽象名詞,英語形容詞和動詞轉(zhuǎn)換生成抽象名詞非常方便, 比如,small 變?yōu)閟mallness, realize變?yōu)閞ealization,但漢語中,據(jù)王力先生(1984:21-22)的意見,這種抽象名詞“中國字典里可以說是沒有一個詞和它們相當?shù)摹薄K杂⒄Z習慣上用抽象名詞時,中國的英語學習者經(jīng)常用成了具體的詞語,尤其是動詞。比如,The first step is to make people all realize that smoking has a harmful effect on them.地道的表達是,The first step is the common realization of the harmful effects of smoking.其實,“展開一片漢語作品,略與英語作品相比較,我們馬上可以發(fā)覺前者的動詞頻率,遠遠超過后者”(林同濟,1990:392)。即是說,漢語動詞優(yōu)勢,英語名詞優(yōu)勢??梢詫⑦@個區(qū)別用變化律和同一律很好地解釋。變化律自然看重動作過程,由此形成動詞優(yōu)勢,而同一律關(guān)心事物本身,由此造成名詞優(yōu)勢。除了詞語層面,句子層面這兩大定律也影響明顯。陳大亮(2006:73)歸納了學生造句三大典型錯誤:指代不明,主語丟失或亂用,突然中途改變句子主語,這些分明是漢語變化律在中式英文的生動體現(xiàn)。在篇章層面,有時有可能學習者全篇沒有一個語法錯誤,但文章經(jīng)常是“引出主題后不是直接論述,而是對主題的背景情況介紹”(蔡基剛,2004:105)。這生動地說明了漢語思維謀篇布局遵循了關(guān)系律,注重論題背景,喜歡從背景入手來展開,喜歡一種歷史型的追溯。 變化律又決定了作者本人的觀點是隱藏的才符合審美標準,如果開門見山亮出觀點就顯得文章較為呆板,不夠活躍,所以漢語散文強調(diào)“靈氣”,“形散神不散”, 問題是作者想法如果處于靈動跳躍狀態(tài),就要求讀者自己捕捉領(lǐng)會作者意圖,由此中國讀書人一直強調(diào)“悟性”。 事實上有很多中高級英語學習者的文章材料是英語詞匯句法堆砌的,構(gòu)架仍然是按照中國審美情趣來行文的。 同一律決定了英語文章應(yīng)該細致具體、不偏題、不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其他方面,在不矛盾律和排中律的作用下英語文章是不斷地圍繞一個中心清晰明確地羅列細節(jié),逐步推演的。 中國式的行文只會讓人覺得跳躍過強,難以理解作者思路。
事實上,正如不少學者認識到的,中式英文寫作體現(xiàn)在各個層面——詞匯、句法、段落結(jié)構(gòu)、篇章連貫、修辭手法等等。這些問題源頭之一是我們的教材,由于拘泥于教學大綱的要求或者出于其他的需要,原文經(jīng)常遭到改寫,而這些改寫有時中國色彩嚴重,不遵守英文邏輯。另外一個源頭來自于我們自己設(shè)立的標準之中。馬衰(2007:170)在他的《標準英文寫作——從中式英語到地道英語》挑出《北京大學學生優(yōu)秀英語作文評選》和胡敏主編的《最新大學英語考試高分作文》之類的作文輔導書里的優(yōu)秀作文評講,指出較多的邏輯問題,更明確指出,從最近幾年的高考、四六級、研究生考試的短文標題來看,“就能發(fā)現(xiàn)一種思維簡單,論點模糊,邏輯松散等寫作缺陷”。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廣大英語教師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教師批改作文“只是側(cè)重語言形式,如語法句法詞匯的使用,而忽視內(nèi)容篇章結(jié)構(gòu)邏輯思維等因素”(天津外國語學院英語系基礎(chǔ)寫作課程組,2006:70)恐怕是不行的。必須認識到:一方面,中式思維影響英文寫作水平的提高是不可避免的,另外一方面,應(yīng)該盡量采取措施慢慢消除這些影響到最低程度,增強邏輯思維能力操作性比較強的做法之一應(yīng)該是在鼓勵學生多寫英語作文練習的同時將英漢對比語言學和跨文化交際有關(guān)知識納入寫作課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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