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果雄,胡 遂
(湖南大學 岳麓書院,湖南 長沙 410082)
王維對于社會現(xiàn)實生活與理想人生境界之間的差距了然于中,迥異于一般仕宦階層所向往和實踐的“內(nèi)圣外王”思想,王維對于理想與現(xiàn)實之間的差異,具有獨特的見解和主張,即提出“外人內(nèi)天”的理論思想。王維作為“居士”,自謂“釋子”,又游走于朝堂政治與社會現(xiàn)實生活之中,并非純粹的佛家或官宦人物,因而對儒家的“內(nèi)圣外王”思想,經(jīng)過釋迦理論之過濾與純凈之后,提出自身一整套理想處世哲學,即在“內(nèi)圣外王”之基礎(chǔ)之上進行進一步的提升和純化形成的“外人內(nèi)天”理論。
王維精神世界之中,由“內(nèi)圣外王”始,提升至于“外人內(nèi)天”,由醇儒理想化的治國模式,演變?yōu)槌酵昝廊烁裥摒B(yǎng),行政合乎天道自然之后,精神境界達到真如涅槃的境界。即外在實現(xiàn)“圣”、“王”之道德與作為,內(nèi)心實現(xiàn)空寂無塵。開元二十八年,王維40歲,遷殿中侍御史。是冬,知南選,自長安經(jīng)襄陽、郢州、夏口至嶺南。開元二十九年,自嶺南北歸途中作《謁璿上人并序》曰:
(序)上人外人內(nèi)天,不定不亂,舍法而淵泊,無心而云動。色空無礙,不物物也,默語無際,不言言也,故吾徒得神交焉。玄關(guān)大啟,德海群泳,時雨既降,春物具美,序于詩者,人百其言。
少年不足言,識道年已長。事往安可悔,余生幸能養(yǎng)。誓從斷臂血,不復嬰世網(wǎng)。浮名寄纓珮,空性無羈鞅。夙承大導師,焚香此瞻仰。頹然居一室,覆載紛萬象。高柳早鶯啼,長廊春雨響。床下阮家屐,窗前筇竹杖。方將見身云,陋彼示天壤。一心在法要,愿以無生獎。[1]
王維謂“璿上人”大得空虛之道,深入不二法門,事無分別,色空如一,動靜均等,非為物馭,亦非無物。不物物而萬物歸心,不言言而蘊聚萬言。《心經(jīng)》曰:“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2]謂世間萬事萬物皆由因緣而生,亦由緣盡而滅。一切存在之幻象,終歸于寂滅。一切萬相均非實相,即一切外在之名物,應人所感而生,應人寂滅而滅?!秹?jīng)》曰:“外離相即禪;內(nèi)不亂即定。外禪內(nèi)定,是為禪定。菩薩戒經(jīng)云:‘我本元自性清凈。’善知識!于念念中,自見本性清凈,自修、自行,自成佛道?!保?]王維謁璿上人并虔誠拜于座下,領(lǐng)略到“浮名寄纓珮”而至“空性無羈鞅”,欲以達成“一心在法要,愿以無生獎”的最終目標,是為王維修造“內(nèi)天”的現(xiàn)實作為。
王維所道之“天”即是指佛家西方凈土之“天”,非儒家、道家之“天道”,即璿上人悟道所得真如之“天”,亦指人之內(nèi)心世界達到“色空無礙”的真如圓滿境界,而非指儒家圓成道德后施與他人的有形、可感、外在現(xiàn)實之自然天道,而是較之更進一步的真空清凈之佛家涅槃之道。王維觀璿上人有如來佛相,入得空身、空心、空性、空法之最上乘境界,在此靈光普照之下方能夠“玄關(guān)大啟”,又因色空如一,萬物隨緣,神交無礙,因而才能夠領(lǐng)悟佛法無涯,闊大如海。居于此境中神思和暢,無所不美,是謂“禪悅”,亦有入主內(nèi)心自我,明了自性真如而得自在之玄妙?!毒S摩詰經(jīng)·見阿閦佛品第十二》,曰:
爾時,世尊問維摩詰:“汝欲見如來,為以何等觀如來乎?”維摩詰言:“如自觀身實相,觀佛亦然。我觀如來前際不來,后際不去,今則不住。不觀色,不觀色如,不觀色性。不觀受想行識,不觀識如,不觀識性,非四大起,同于虛空……不可以一切言說分別顯示。世尊!如來身為若此,作如是觀。以斯觀者,名為正觀,若他觀者,名為邪觀?!保?]
《維摩詰經(jīng)》載維摩詰觀如來所識所受所感,同于王維見上人所感,即王維所謂“內(nèi)天”之境界。維摩詰之觀照如來,若觀自身實相,見得維摩詰之正見無邪,自身已然入得真如福地,于諸佛相無所分別。
“外人內(nèi)天”之“人”,即“人道”,具有極其濃厚的儒家色彩。蓋佛家觀照之“人”,均為尚未修成正果,為凡塵所遮蔽,流連于名物,糾纏于煩惱之俗眾,與佛相對應而存在。儒家作為世俗經(jīng)義,將“人”看作最高智慧載體,雖有“上智”、“下愚”之說辭,儒家學說終歸以致人仁愛、友善為宗旨,在具體現(xiàn)實層面提升人的人格修養(yǎng)與精神境界,以達成至君堯舜天下大同之最高理想。
孟子以為,“人道”即“義”道。孟子曰:“仁,人之心也,義,人之道也?!保?]《孟子·離婁下》:“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奔创酥^??鬃又鲝垺巴萍杭叭恕倍劣凇叭省薄6鬃又叭省奔慈说??!墩撜Z·里仁》曰:“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保?]墨子主張“兼相愛,交相利”[7]。老、莊主張“恬淡虛靜”,法天道尚無為。荀子主張行“王者之政”,經(jīng)由教化而至“庶人安政”。認為“從天而頌之,孰與制天命而用之”,表現(xiàn)出“以人為本”的主張。[8]《禮記》提出“親親、尊尊、長長、男女有別,有道之在者也”[9]。雖諸子各有表述,歷代亦有增損,人道作為基本人格要求和價值的尺度大致以儒家思想為內(nèi)核而一脈相承,以人道為政,是尊重黎民百姓生息之基本權(quán)力,也是社會穩(wěn)定世道祥和的基礎(chǔ)。
王維所言之“外人”,即上述理論思想之綜合體,為不違背世俗人等基本生活需要和社會相對穩(wěn)定基礎(chǔ)上的人道??梢砸姵龇鸺易谥茧m以渡人為本,依然不是惟我獨尊,而是處處方便,處處隨緣,在俗眾安居樂業(yè)、物質(zhì)生活等基本需求滿足之后,再致力于內(nèi)心世界的研修和精神、人格的提升。作為釋迦弟子,在充分理解與照應俗眾之具體狀況,不與社會現(xiàn)實生活和主流政治理念相乖違的前提之下,對于自身的修養(yǎng),則需要向更高層次發(fā)展和延伸,這就是王維所謂的達于“內(nèi)天”。
王維具有無條件超越“內(nèi)圣外王”的傾向,在于王維對于治國行政與儒家道德層面的孜孜以求相對淡泊,對于“立德、立功、立言”等名物保持超然物外的態(tài)度,而是高度關(guān)注藝術(shù)創(chuàng)造與佛家禪理。此種狀態(tài)與王維的生活環(huán)境與由此形成的性格緊密關(guān)聯(lián),也與王維官宦生涯之中,并未直接參與行政管理而是多數(shù)時期處于文化官員的實踐經(jīng)驗相關(guān)。故此王維之內(nèi)心世界,并不至于拘泥于具體的社會現(xiàn)實并由此對于“內(nèi)圣外王”反復研磨,而是將其理想化與虛擬化,并進行跨越式提升,作為孤立的個體為“外人內(nèi)天”的實現(xiàn)創(chuàng)造出一個相對狹隘并適宜的外部環(huán)境。
王維在禪言禪,在俗言俗,“內(nèi)天”、“外人”之間游刃有余、相融無二、并行不悖。儒家“內(nèi)圣外王”的觀念亦屢屢彌衍于胸臆,揮灑于毫末。開元二十五年,王維37歲,在長安為右拾遺,曾隨諸親貴作逍遙游,有《暮春太師左右丞相諸公于韋氏逍遙谷宴集序》,亦表達出對于身形與心神之間微妙關(guān)系的看法,頗援引儒家經(jīng)典表述于其中,印證行止之合乎世道常軌又逸雅高致,一干人等穿梭于朝堂與山野之間,安享俸祿而饜飫山水,游走于現(xiàn)實生活與神仙境界,經(jīng)大倫而存小隱,熊掌與魚兼得,諸端方便自在,實在是美不勝收。其辭云:
山有姑射,人蓋方外;海有蓬瀛,地非宇下。逍遙谷天都近者,王官有之,不廢大倫,存乎小隱。跡崆峒而身拖朱紱,朝承明而暮宿青靄,故可尚也。先天之君,俾人在宥,歡心格于上帝,喜氣降為陽春。時則太子太師徐國公、左丞相稷山公、右丞相始興公、少師宜陽公、少保崔公、特進鄧公、吏部尚書武都公、禮部尚書杜公、賓客王公,黼衣方領(lǐng),垂珰珥筆,詔有不名,命無下拜。熙天工者,坐而論道;典邦教者,官司其方。相與察天地之和,人神之泰,聽于朝則雅頌矣,問于野則賡歌矣。乃曰猗哉,至理之代也,吾徒可以酒合宴樂,考擊鐘鼓,退于彤庭,選辰擇地。右班劍,驂六騶,畫輪載轂,羽幢先路,以詣夫逍遙焉。[1]
王維具備深厚的儒家底色,對于經(jīng)世兼濟作為“大倫”予以闡釋,一切行止均以“不廢大倫”為出發(fā)點,是為文宦之基本人格要求與處世規(guī)章?!按髠悺豹q大端,泛指存世之大原則,儒家基本倫理道德。傳統(tǒng)儒家之“內(nèi)圣外王”,其“王”,指王道,國家行政之道?!笆ァ眲t指合乎天道、自然之最高準則及其修養(yǎng)?!墩撜Z·微子》載:“子路曰:‘不仕無義。長幼之節(jié),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欲潔其身,而亂大倫。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保?]在此子路指斥唯顧惜個人聲名,卻忽略天下大事的隱士,以為隱者多為飽學有道之士,其學首先在于個體之修德,然后推己及人,框扶世道,輔弼君王,至其美政。即便天下無道,盡一己之心,行一己之責任,至于善良愿望與政治理想之實現(xiàn)與否,倒在其次。置于首位的是具備兼濟謀國仁愛之心,此為孔子一以貫之的政治思想,即儒家君子必須堅守不易的“大倫”?!睹献印す珜O丑下》亦云:“內(nèi)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5]“大倫”同時也謂儒家學說所包涵的一切中正處世之道,若《禮記·學記》所云:“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入學鼓篋,孫其業(yè)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時觀而弗語,存其心也;幼者聽而弗問,學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倫也。”[9]
王維行止間三教和合混融之高妙,大有“隨心所欲,不逾矩”的意味?!把彭灐蹦耸⑹乐琛R堂之樂?!百s歌”謂酬唱和詩。彤庭為皇宮?!霸劮蝈羞b”之前提是為大倫中正,朝野晏然的厚實鋪墊,然后得“察天地之和,人神之泰”,于個人心得之中,注入“圣”的內(nèi)涵。《莊子·天下篇》曰:“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保?0]此“一”即是“道”。內(nèi)省而達乎天道,順應自然,即得“圣”道。亦可詮釋作行政上的道德與政治的統(tǒng)一,即可由“內(nèi)圣”實現(xiàn)“外王”。或由“外王”而實現(xiàn)“內(nèi)圣”。作為官宦輔國又傾慕藝術(shù)與自然山水的一干親貴之屬,王維認為,國泰民安即謂之“外王”,親近自然,無擾乎天下百姓,而是俯仰與時,觀天察地,無失其儀,即為“內(nèi)圣”之道。
上述王維恣意縱橫筆法,在此只當王維采擷的是甚為理想化的人生短暫時光,亦是王維官宦生涯較為遂意的一段;抑或是藝術(shù)家的思維騰越,而往往擺脫現(xiàn)實的細節(jié)升騰至內(nèi)心中理想境界?!俺扇酥馈敝某鲇谏屏记铱是蟮脑竿?。歷來諸多酬唱應制篇什,頗受后世詬病,以為溢美過實,殊不知文人作文,往往神思飄渺,飛升域外,激情騰越,不可而止。人在域中,神在九霄,確實其時與歷歷在目之現(xiàn)實人事了無干系,而唯有精妙絕倫之相關(guān)想象流淌于管毫之間。
開元、天寶之交,王維于拾遺、補闕任上作《洛陽鄭少府與兩省遺補宴韋司戶南亭序》,其辭云:
惟帝克辟,惟股肱克左右,庶績允厘,有司多暇,舉無違德,孰獻其可。雖列侍丹陛,而罕伏青蒲,攄懷致館,灞陵南望,曲江左轉(zhuǎn)。登一級而鄠杜如近,盡三休而天地始大。凝氣向晦,蒼蒼寒木。式與汝歌,多酌我酒。墨客既序,親當獸炭。膳夫交馳,屢奏鮮食。夫含德之厚,與時偕化。拂衣為放,則野人于小隱之中;束帶而朝,則君子于大夫之后。何軌轍一境,是非外物哉!且騎有羈紲,徒有次舍,可以永日,可以繼夜,客非詩人之徒歟?奚其嘿也。[1]
王維在此將“內(nèi)圣外王”演繹得出神入化,彰顯盛唐氣象之光華內(nèi)質(zhì)與外相。王維揮毫直落于“外王”二字,君主圣明燭照,輔臣恪盡職守,諸事無有遺闕,有司樂于無為。謂君主修德而不違德,諫臣無可諫者。孟子曰:“其身正而天下歸之。”[5]《老子》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保?1]從王維辭章文法來看,也自“開天盛世”的現(xiàn)實狀況著眼,距“安史之亂”尚有十余年,此一階段為盛唐之中至為鼎盛時期,子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圣朝大得無為而治的真諦,實在是充分達成了“外王”之道。依王維行文之程式,落筆常軌一脈相承,總將君國大道、輔臣職守置之首位,在此前提之下,方能夠隨心所欲徜徉于自然山水,安心晏游唱和??梢娡蹙S儒家思想之深厚,出入朝堂與自然山水之間,孰重孰輕,王維自有權(quán)衡,也可以見出王維辭章中正醇厚,獨得“文宗”之譽的根由。[12]王維看來,既然實現(xiàn)了“外王”之達道,則“內(nèi)圣”未可偏廢。王維以為“夫含德之厚,與時偕化。拂衣為放,則野人于小隱之中;束帶而朝,則君子于大夫之后”,是為“內(nèi)圣”的途徑在于“與時偕化”,即合乎時序自然之道,理心全德于小隱之中。王維謂政治修為高深者,“內(nèi)圣”與“外王”相兼而未曾遺落一端,合為與時勢同化,萬方協(xié)調(diào),不與游離,更非抵牾。既瀟灑飄逸,有曠放自由自在之美盛,亦具備巍峨煊赫,指點江山之豪壯。
如同歷代文儒的一般狀態(tài),王維兼有官宦與藝術(shù)家的雙重身份,因其藝術(shù)造詣的深厚、人生目標的超拔,使得王維對于現(xiàn)實政治與俗世生活相對理想化。[13]自典籍記載與詩文所表現(xiàn)出來的王維生活狀態(tài),及由此折射出來的王維之精神世界看來,亦未察覺出王維對于基本生活條件之上的物質(zhì)和政治追求如何專注,相對而言,王維對于一切有利于藝術(shù)思維的產(chǎn)生與持續(xù)的條件和環(huán)境極為用心。由于傾心于藝術(shù)創(chuàng)造,在創(chuàng)造性思維于道家、佛家的某些思維、生活狀態(tài)相吻合之時,王維精神世界之中,儒家、道家和佛家的交融愈發(fā)顯著,并形成與自己身份和人生理想相統(tǒng)一的獨特的處世生存觀念,而該種思想觀念與主流政治文化理念相協(xié)調(diào),既不違背人生理想,同時也得到社會上層的認可與推崇。
可見,王維所謂“外人”,囊括了儒家哲學思想的“內(nèi)圣外王”的全部內(nèi)涵,儒家思想的“內(nèi)圣”與“外王”均是著眼于“人”,內(nèi)修德以成就仁人君子,外入世以“治人”,“己達”然后“達人”?!皟?nèi)圣”與“外王”為不可分割之統(tǒng)一整體,在王維看來均為具體社會實踐之中外在體現(xiàn)出的“人”的作為,即王維所謂“外人”。王維所言“內(nèi)天”則是指超脫于塵世俗念之外的佛家涅槃境界,非有非無、非空非實、非生非滅,即維摩詰所言如來之“不可以一切言說分別顯示”[1]的真如涅槃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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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胡遂,曹夢晶.我心素已閑,清川澹如此—— 從王維對閑適的吟詠看“無念”“無相”“無住”的禪宗思想[J].湖湘論壇,2010,(1):82-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