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漢立
遠(yuǎn)離城市的李花
花店的鮮花沒有季節(jié),那種不分春冬的笑臉,總讓人感到一絲虛華和獻(xiàn)媚。
走出日益熱鬧的小城,李花在寒冷中寧靜著。我們駐足,我們引頸。
那傾情的潔白,不是一朵兩朵地表示一點意思,而是滿樹滿樹地毫無保留。
從前的城市也有李花,可城市和鄉(xiāng)村,隔得并不太遠(yuǎn),就像一個家里的這間房與那間房。
城市慢慢在變化,太多的水泥置換掉并不多的土壤,太多的傾軋擠走朋友。
李花從城里撤走,回到鄉(xiāng)里安居樂業(yè)。一身銀妝,一身素裹。與金錢無關(guān),與贊美無關(guān)。
將花瓣獻(xiàn)給春風(fēng),獻(xiàn)給泥土,獻(xiàn)給流水。
只求一樹的果實,順利長大,順利成熟。
明星
凡是星就該是神了。看看明星的作派,會感到他們不是世間的人。瘋長的聲勢,總圍著一團(tuán)霧,虛弱的身子,凡人是看不見的。
一批人熱衷于搜尋其星座之類,一如尋找并不存在的飛龍鱗甲。
光鮮的面目成為太陽,照耀著腦子不轉(zhuǎn)動的人。媒體淪為泛濫的激素,年輕一代的器官,或者無限度地增大,或者快速萎縮。
大師隱于市井,像我們的一位親友,平平常常。比如魯迅,吃的是草,擠出的是牛奶。
大師不值錢,沒有出場費,但大師存進(jìn)歷史,就成為只漲不跌的股票。
明星股份數(shù)量多,那么多人握著,以為會在青春里猛賺一把,因為降得太快,到頭來兩手空空,演繹一場泡沫經(jīng)濟(jì)。
候車室
越大的候車室越擁擠。越是擁擠越寂寞,碰不上一個熟識的人。
把自己當(dāng)作神仙,一個煙圈吐出去,不斷放大,后一個從前一個的中空穿過去,那么多圈竟框不住那張姣好的面容。
伸過來一只粗手,手上有一張票,一個聲音砸下來:罰款十元。乖乖交上罰款后,沒有事做。
怎么一身寒冷?
腳踩腳,肩撞肩,卻沒有一句可以用來交流的語言,飛來一只并不相識的蒼蠅,總想親我。
桃花女子
南下打工的女子叫桃花。
有人說名字太土氣,有人說名字很美麗。
這朵桃花,熱烈地綻放,一天到晚,笑嘻嘻。
一封信回來問:桃花開了嗎?
又一封信回來問:桃花開了嗎?
南方的春天,肯定來得很早。
一朵桃花開了,山里男人做了一個美夢;
又一朵桃花開了,山里男人又做了一個美夢。
滿樹桃花開了,山里男人整夜地做美夢。
桃花從南方回來了,水面的桃花瓣一朵一朵漂去。
桃花說:喲,結(jié)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