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琦

（長安大學 外國語學院，陜西 西安710064）

《米格爾街》與殖民文化中的生存憂患和焦慮

陳建琦

（長安大學 外國語學院，陜西 西安710064）

在《米格爾街》這部小說集中，奈保爾深切關(guān)注了處于生存焦慮狀態(tài)下的個體，描述了個體在殖民地社會下的彷徨與苦悶，從物質(zhì)和精神兩方面揭示了殖民文化中的普遍焦慮，表現(xiàn)出他對人的存在意義的深刻關(guān)注。

奈保爾；米格爾街；殖民文化；生存焦慮

在2001年的諾貝爾文學獎評選中，出生于北美洲特立尼達和多巴哥的維·蘇·奈保爾（Vidiadhar Surajprasad Naipaul，1932—）獲獎，從而成為21世紀的第一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奈保爾是位多產(chǎn)的作家，在其近半個世紀的創(chuàng)作生涯中，已出版了30多部著作，主要包括小說、游記、書信集等；囊括了幾乎所有的文學大獎：布克獎、毛姆小說獎、萊思紀念獎、霍索登獎、史密斯獎、英國大衛(wèi)·柯恩文學獎和諾貝爾文學獎等。并于1990年被英國女王封為爵士，被譽為“當代最偉大的英語作家”、“加勒比海英語文學之父”。

發(fā)表于1959年的短篇小說集《米格爾街》（Miguel Street）是奈保爾的處女作，出版當年即獲得了毛姆短篇小說獎，這一起點“極有高度”，它甚至被有些評論家認為“兆示了他四十多年后贏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這一至榮”［1］68。瑞典文學院在2001年度諾貝爾文學獎頒獎詞中也特意提到了《米格爾街》，認為該作品憑借其“短小精悍的故事，把契訶夫式的幽默風格和特立尼達民間克里普索（calypso）小調(diào)糅合在一起，確立了奈保爾作為幽默作家和街頭 生 活 作 家 的 地 位 ?！保?］133

這部小說集里共收集有17篇短篇小說，在這些作品中，奈保爾以他的理性和沉思關(guān)注著“人”，關(guān)注著人的存在狀態(tài)。從《博加特》、《叫不出名堂的事》到《喬治和他的粉紅房子》、《擇業(yè)》、《懦夫》，再到《曼門》和《海特》，這17個平行展開的短篇小說精心地編織出英屬殖民地特立尼達市井社會一幅幅真實而又殘酷的生存畫卷。奈保爾以他冷峻的筆調(diào)描繪著在這條貧窶、蒼涼的大街上的人們的生存諸相，形象地描述了生活在那個殖民時代的生命個體的悲哀與困惑，深刻地揭示了殖民文化給特立尼達普通民眾帶來的生存焦憂。

一、貧窮中的掙扎

現(xiàn)代存在主義者認為，人最真實的存在狀態(tài)是處在苦悶、絕望等情緒下的存在，人生的意義正是由人的焦慮感所構(gòu)成的。焦慮作為一種情緒狀態(tài)，幾乎無處不在，對人類來說，存在狀態(tài)即是焦慮之源而對作為英屬殖民地的“米格爾街”來講，生存的焦慮就來自于貧窮，盡管那不是他們的期待：

米格爾街上的奇跡之一，就是街上沒有一個人挨餓。假如你坐在桌前，拿出一支鉛筆，鋪開一張紙認真地計算的話，你不可能找出一人挨餓。我是在米格爾街長大成人的，我可以向你保證，沒有一個人挨餓。也許他們挨過餓，但我 從 沒 聽 人 說 過 。［3］108

這是一個少不經(jīng)事的兒童的想象，在他的眼中這個世界應該是無憂無慮的，米格爾街上不存在什么麻煩和痛苦，也不存在饑餓與貧窮。然而現(xiàn)實的殖民地與他的理想總是形成那么強烈的反差。奈保爾用冷峻的筆法，給人們呈現(xiàn)了這樣的一幕幕：大人們?yōu)榱损B(yǎng)家可以去偷，甚至去賣身；垃圾車夫埃多斯竟然成為街上人人羨慕的對象，只因為他可以在收垃圾時不時撿回 “好東西 ”：鞋、收音機、茶杯及釘子等等；孩子們則向美國大兵伸手乞討，再將討得的巧克力、口香糖賣出去，成為埃多斯一樣的“上流人物”成為他們的遠大理想。在米格爾街，生存事實上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松的話題。臭水溝、牛欄、舊房子等構(gòu)成了小說人物生存的背景，面對苦難，街上的居民們像牲口般默默地承受和掙扎：那些為了生存無奈選擇出賣肉體的婦女（《母親的天性》）；那些在貧窮和空虛無聊中只知酗酒、打架乃至去偷的男人（《叫不出名堂的事》）；那些在貧民窟里渴望成為“人上人”而幻想又最終破滅的孩子（《擇業(yè)》）……

難能可貴的是，奈保爾在一系列小說中，并沒有照相機式地記述這些窮苦中掙扎的群相，而是從人性的角度出發(fā)，細微刻畫了這群貧窮者的內(nèi)心世界，寫出了他們內(nèi)心的追求和焦慮?！赌赣H的天性》中的主人公勞拉，共和七個男人生了八個孩子。她外形“粗鄙”“強悍”，為了生存，她“潑辣”，用一系列超乎女性的姿態(tài)行事。然而，她有著母親的天性，其內(nèi)心深藏著對自己命運的焦慮，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減少“多添一張嘴”的壓力，實現(xiàn)“不想讓孩子們像我這樣過一輩子”的夢想。

《叫不出名堂的事》中的“木匠”波普手藝不精，整天忙著搗鼓些“叫不出名堂的事”，受人鄙夷。后來為了迎回跟人跑了的老婆，他倒是干起了“正經(jīng)事”，又是刷房子，又是添家具?？傻鹊浇踊亓死掀?，自己卻因盜竊罪而被捕入獄——原來他那些新家具都是偷來的。試問若不是因為殖民社會生存風險太大，素來懦弱的波普又何至于性情大變呢？而在他努力改變之際，怎奈何別無它技，只有鋌而走險去偷！

《擇業(yè)》講述了受盡父親暴力折磨的少年伊萊亞斯，身處惡劣環(huán)境卻心懷遠大理想。當街上的同齡孩子都希望能像埃多斯一樣，開著藍色垃圾車，過上“體面生活”的時候，伊萊亞斯則—心想成為一名醫(yī)生。然而，伊萊亞斯不斷碰壁，最后在殘酷的生存現(xiàn)實面前，窘于生計的他只好當起了垃圾車司機，并對人 說 “面 對 現(xiàn) 實 吧 ，我 的 確 喜 歡 這 份 工 作 ?！保?］37

在一個個看似平淡的小說情節(jié)背后，細心的讀者不可能不為人物們的凄慘命運而嘆息。實際上，盡管這些人也不乏勤奮和努力，可本就脆弱的生存天平，早就因為一個接一個的傷害與污辱而被打破，從一開始他們的身上便烙上了失敗的印記：出身貧寒、缺乏教育，繼而導致性格缺陷和暴力傾向。可以說，殖民統(tǒng)治生活從未給予這些人任何機會，留給他們的似乎只是一次次掙扎過后的迷惘，一次次面對現(xiàn)實的低頭，一次次接受命運的讓步。

在米格爾街這樣的殖民文化環(huán)境中，人們只有接受，無從逃脫?！赌赣H的天性》中的一句話從本質(zhì)上道出了勞拉她們所處的環(huán)境：“這該死的生活真是活見鬼。明明知道要出麻煩事，可你他媽的什么事也干不了，沒法阻止它。只能坐在那里看著、等 著 ?！保?］110

如果說物質(zhì)上的焦慮還僅僅只是停留在表層意義上，關(guān)乎人的肉體生存問題，那么，精神上的焦慮則關(guān)乎人的存在價值，是對人的生命本身及其終極意義的拷問。

二、苦悶中的焦慮

美國存在主義心理學家羅洛·梅在《人的自我尋求》一書中提出，當代人一個特征就是焦慮，但羅洛·梅同時也指出：“正常的焦慮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無疑有許多焦慮是神經(jīng)癥的?！保?］26米格爾街上很多人的焦慮正是超出了正常范圍，屬于神經(jīng)癥的“這里所有的人都各有其獨到之處，曼門瘋，喬治傻，‘大腳’是個暴徒……而墨爾根卻是我們中間的一個小丑”。［4］61可以看出，米格爾街上的人“病”得實在不輕，那么導致這種神經(jīng)癥產(chǎn)生的基礎(chǔ)是什么呢？

羅洛·梅認為大多數(shù)神經(jīng)癥焦慮源自于個體內(nèi)心的潛意識心理沖突。他指出：“焦慮使人迷失方向，暫時性地使人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是做什么的，并因此模糊了他關(guān)于周圍現(xiàn)實的見解?！保?］28事實上，生活中人們往往更樂意去有意識地抑制自己不去回憶那些會引發(fā)不良情緒甚至會帶來痛苦的事件?？蓡栴}在于，面對殘酷的命運，面對無奈的生存，難道就只能呈現(xiàn)出無望的悲哀嗎？

小說《焰火師》的開篇這樣描述道：

墨爾根總是在想新的蠢主意逗我們開心他就是那么一種人：偶爾一次，他把火柴叼在嘴上試圖點燃香煙，引起大伙的一陣哄笑，一旦獲得成功，他便一次又一次地重復這把戲。［4］61

米格爾街上的墨爾根是位“焰火師”，他有兩大愿望：一是要逗街上人發(fā)笑，二是希望自己制造的焰火能被街上人認可。為了達到目的，墨爾根幾乎花費了全部的時間來琢磨新的焰火；只要知道有人看他，他便會手舞足蹈起來。按說這般努力的付出，墨爾根理應得到街上人的承認?？纱蠹疫€是看不上他制做的焰火，也沒有人關(guān)注他。感到失落的墨爾根只好窩在家里拿自己的焰火和孩子出氣，乃至最后偷情來排解內(nèi)心的焦慮，結(jié)果卻被老婆抓了個現(xiàn)行將他赤條條地拎到街上示眾。

仔細讀來，墨爾根并不純粹是一個靠出洋相混日子的小丑，他其實更是一個在殖民文化中夾縫求生的尋夢者。然而墨爾根關(guān)于夢想的行為，更多的只是一廂情愿的舉動。當他重復那些怪相時，他是想用這樣的行為證明自己的存在，一種哪怕夸張的存在；當他選擇去偷情時，也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表明自我的存在，一個即使荒謬的存在。幾番掙扎，墨爾根對夢想的追尋還是宣告結(jié)束，所有證明自己價值的努力都告以失敗，所有通往現(xiàn)實的通道都被堵死所有曾喚起生命熱情的東西都已幻為空虛，使他雖不甘于現(xiàn)狀卻又無力改變處境，最終只能在這條無法沖破的大街上徘徊、彷徨，成為孤獨無奈而又懦弱無能的人，深陷焦慮。

小說結(jié)尾處，隨著在眾人面前丟盡臉面，墨爾根點燃自己心愛的焰火，將家里的一切付之一炬。盡管墨爾根的兩大奢望都得到了滿足，一是人們笑話他；二是他制造出了世界上最壯麗的焰火，但透過那絢爛的焰火，我們看到的卻是觸目驚心的一地落寞……

《布萊克·沃茲沃斯》的中心思想，就是對米格爾街上生活的否定，這種否定是與生存焦慮感俱生的，但它并不全是消沉的、絕望的。在人類生活中，往往只有那些生性敏感的人才能發(fā)現(xiàn)命運，體悟人生。相較常人，他們對生活的體會更為深刻，從而越能感受到命運的不可抗性，也就越孤獨，焦慮。來自阿爾貝托街的“詩人”沃茲沃斯無疑就是這樣的：

我喜歡看蜜蜂……我能一連看上好幾天呢?！沂莻€詩人……就是看到一朵像牽?；?一 樣 的 小 花 ，我 都 想 哭 出 來 。［3］42

沃茲沃斯時刻處于焦慮之中，慨嘆著“四十年了，我一直在想我們來到世上干什么？”［4］45他以自己的方式感受并理解著特立尼達的生存危機：在美麗宜人的草原上，在遼闊安閑的星空下，在燈火閃爍的堤壩上，他不停地游走，賞花、看蜂、吟詩、觀星星，在任何事物身上他都會尋得片刻的心靈慰藉。也許在“常人”看來，沃茲沃斯的行為有點不正常甚至是神經(jīng)質(zhì)的。但事實上，殖民統(tǒng)治下的特立尼達社會混亂且無序，社會的發(fā)展早已失去了既有的傳統(tǒng)，人的成長也失去了原定的軌跡?？梢哉f，沃茲沃斯所尋求的理想世界，完全與米格爾街的生存現(xiàn)狀格格不入，其實，它恰恰映射出米格爾街上眾多人物的精神缺失！沃茲沃斯的怪異行徑，正是他對畸形殖民社會現(xiàn)實的一種反叛。在這里，奈保爾成功地用沃茲沃斯的“怪異”來反襯周圍那些人物的“正?！保M而解構(gòu)了被扭曲、被顛倒的殖民社會行為規(guī)準。

三、“我”的成長與關(guān)懷

《米格爾街》的十七個獨立故事間，并不存在一條完整的發(fā)展線索，只是靠著故事敘述者“我”的個人成長，把這些片斷串在一起。小說中的“我”是一個已經(jīng)上學的男孩，后來獲得一筆獎學金去往英國留學。這里的“我”與作者奈保爾本人的經(jīng)歷有不少相似之處，所以極易給讀者造成這樣的印象，似乎“我”就是當年生活在特立尼達的奈保爾的化身。的確，盡管創(chuàng)作《米格爾街》時，奈保爾已經(jīng)在英國學習和生活了一段時間，但他的情感基礎(chǔ)似乎并未超出自己曾經(jīng)的特立尼達，那塊被殖民的故土。因而在他所寫的這些故事中，“我”常常具有雙重身份，既是故事中的一部分，又像置身事外的局外人。［6］99

故事里的“我”生于斯，長于斯，眼中看到的，是一個無憂的成人世界。開篇小說《博加特》講到“那時我還是個孩子，從沒想過‘博加特’是怎么搞來的錢，我覺得凡是大人總會有錢的”［3］2。這顯然是一個孩子對大人的單純看法：大人就應該是有錢的，而且掙錢是容易的。而隨著故事的展開，旁觀者的“我”時不時跳出來，提醒我們注意他的存在。同樣是在《博加特》中，有這樣一段評述：“博加特拿腔作調(diào)的說著，活像一個在做戲的戲子。”［3］6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結(jié)論絕不是一個小孩子能想到的。因為孩童的觀察常常會輕易地流于表面生活，只有經(jīng)歷過的成年人才能看到隱藏在人物“快活”面具下的無奈和悲哀。

值得注意的是，成年的生活在英國的作者知曉殖民文化中的小人物的生活命運，并對人物的生存狀況有著深切的同情，但他在小說的敘述中，卻將這種情感隱藏起來，只是通過一種黑色幽默，將自己的對殖民文明下的生存關(guān)懷表現(xiàn)出來。于是，通過小說的標題，人們總感覺在米格爾街上存在著的諸多荒唐和無奈［7］202，這些標題看上去似乎預兆著人物的命運，可隨后你會發(fā)現(xiàn)故事的發(fā)展其實與此毫無干系。《機械天才》中，比哈庫叔叔在機械修理方面根本不是什么“天才”，不過裝出一副很在行的樣子罷了；伊萊亞斯在《擇業(yè)》中其實命運早已注定，別無選擇；《慎重》的博勒卻時不時將自己的前途寄托在賭球和彩票上。雖然個體發(fā)展與社會影響間的關(guān)系，并沒有在這種孩子的天真敘事框架下得到深度詮釋，但借助著標題對讀者造成的心理錯位，奈保爾出色地增強了作品的幽默和諷刺意味，營造出了一幕幕人生悲喜劇。

從某種意義上講，《米格爾街》算是一部關(guān)乎成長的書。小說伊始，像米格爾大街的其他孩子一樣懵懂無知的“我”也崇拜“貴族”埃多斯這樣的垃圾車夫，并希望長大后成為他那樣的人；當看到愛德華整天跟美國人混在一起，盡管看上去有些好笑，可“我”心里還是“有點妒忌他”；長大后，“我”也開始像街上的其他伙計一樣喝酒、泡吧、尋歡作樂。實際上，如果不是后來有機會被送到英國學習，“我”可能也會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一直沉淪下去，泯然眾人最終，在母親行賄的幫助下，“我”得到了政府獎學金，興高采烈地去英國留學了。從結(jié)尾篇《告別米格爾街》可以看得出來我是多么迫切地想離開這個地方：“我離開他們，步履輕快地向飛機走去，沒有回頭看，只盯著眼前我自己的影子，它就像一個小精靈在機場跑道上跳躍著”。在這里，奈保爾將“我”和當年滿懷希望前往英國的自己化為一體，給“我”以精神上的放飛，這無疑是對小說人文境界的一次提 升［8］94。

米格爾街就像是一條“死胡同”，每個人每天都在同樣的時間和地點出現(xiàn)，做著相似的事。他們有些人沉溺于過去，而過去已變得模糊；有些人寄望于未來，但未來尚不能確知；還有些人茍且于現(xiàn)在，因為存在的只有現(xiàn)在。生活如同勒在他們脖子上的枷鎖，牢牢地牽制著他們，任憑他們怎么努力，也逃不出往復的命運，正如多年后奈保爾在《中間道路》一書中寫的：“特立尼達就是這么一個地方，那里的故事從來都不是有關(guān)成功而是有關(guān)失敗的，杰出人士和獎學金獲得者，要么英年早逝、精神失常，要么嗜酒如命，有前途的板球手會因為與當權(quán)者不合而斷送 前 程 ?！保?］35

奈保爾在《米格爾街》這部作品中所呈現(xiàn)出的這種人的生存狀態(tài)，清晰地折射出了廣泛存在于殖民文化中的深深焦慮。在殖民社會時期，各種社會基礎(chǔ)都發(fā)生了動搖，個體在面對這種無法把握的變化與轉(zhuǎn)瞬即逝的感覺時，逐漸被強大的社會洪流所裹挾。焦慮逐漸滲透到生活的各個層面，人們常身有所寄而心無所托，一切都無關(guān)乎心靈，最終陷入到嚴重的異化之中。這也許便是身處殖民地文化的人們無法擺脫的一種普遍生存狀態(tài)的寫照。奈保爾在這部作品中，將人性、命運和時代等多種因素作用于自己的個人化體驗訴諸筆端，在傳遞了對母國人民深切關(guān)注的同時，也闡釋著他對殖民文化中個體生存以及人的存在意義的多重思考。

［1］ 件從巨.一條大街與一個世界［J］.名作欣賞，2002 （5）.

［2］ 2001年度諾貝爾文學授獎辭［J］.阮學勤 譯.世界文學，2002（1）.

［3］ 王志勇.米格爾街［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09.

［4］ V.S.Naipaul.Miguel Street［M］.London：Picador，2002.

［5］ 羅洛·梅.人的自我尋求［M］.郭本禹，等 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

［6］ 楊中舉.奈保爾：跨界生存與多重敘事［M］.北京：東方出版中心，2008.

［7］ 張雅娜.《米格爾街》對讀者期待視野的顛覆［J］.內(nèi)蒙古農(nóng)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4）.

［8］ 蔡和存.人文關(guān)懷：《小城畸人》和《米格爾大街》的共同主題［J］.華僑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3）.

［9］ V S Naipaul.The Middle Passage［M］.New York：Vintage Books，2002.

In his novel Miguel Street，Naipaul captures the serious survival anxiety of some colonists and their hesitation and depression，and reveals the prevalent anxiety in both material and spirit among them，which reflects his thinking in the meaning of the existence of mankind.

Miguel Street and the survival anxiety in colonies

CHEN Jian－qi

I71.074

A

1671－511 X（2012）05－0118－04

2012－05－08

陳建琦，長安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和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