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波

摘要絕大部分量詞是從其它的詞類轉(zhuǎn)化來的，其本身所蘊含著相關(guān)語義特征，量詞教學要重視這些語義特征。以量詞“套”和“份”為例，“套”蘊含著由部分合成的整體性特點；“份”強調(diào)整體性下的部分。其語義特征是實現(xiàn)搭配的重要理據(jù)。

關(guān)鍵詞套份語義特征搭配

中圖分類號：H14 文獻標識碼：A

眾所周知，量詞是漢語的一大特點，尤其是個體量詞十分豐富。一部《現(xiàn)代漢語常用量詞詞典》就收錄789個量詞；①漢語量詞之多可見一斑。與此相關(guān)的另一個難點也顯現(xiàn)出來了，即搭配的靈活性。有時一個量詞可以與不同的名詞搭配，如“條”，可以說“一條狗”、“一條毛巾”，還可以與“繩子”、“短信”等等搭配。再如“紙”，可以說“一張紙”、“一疊紙”、“一令紙”等等。所以歷來學者都強調(diào)學好量詞需要掌握其規(guī)律，筆者也認為掌握一定的規(guī)律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由于量詞，尤其是名量詞基本上都有其自身的演變歷史，所以其本身就蘊含著某些語義特征，這些特征成為量詞與搭配對象搭配的重要理據(jù)，也是學習量詞的一個突破口。本文所關(guān)注的主要是名量詞，以“套”和“份”為例來探討量詞本身所蘊含的語義特征。

1 量詞有自身的演化歷史

量詞作為一種特殊的語法現(xiàn)象也有其發(fā)展演化的歷史，一個量詞所蘊含的語義特征應該是其轉(zhuǎn)化前某種意義的繼承和演化。例如量詞“條”，金福芬，陳國華認為其演變過程如下。“條”原是名詞，指樹的枝條，一方面演變?yōu)樾揎棙涞牧吭~，在此基礎(chǔ)上又演化為修飾長形狀的量詞；另一方面，由樹枝意義引申為名詞“書寫”，在詞基礎(chǔ)上又引申為修飾“法”、“事”等量詞。②

與此類似，“套”和“份”也應有一個轉(zhuǎn)化過程?！疤住痹凇豆沤駶h語字典》中共有十五個義項。其中第十二個義項是“同類事物配合成的整體?！迸e例如“成套”、“配套”、“套曲”、“套裝”、“套餐”等。第十五個義項是“量詞，用于成組的事物。”③《漢語大字典》中沒有“套（ｔ啵錚”作為量詞的義項。但其第八個義項是“同類事物組成的整體。如成套、亂套、套曲。”④我們可以推測，量詞“套”正是由義項“同類事物配合成或組成的整體”發(fā)展演變而來的，因此“套”作為量詞，依然蘊含著這樣的語義特征，對其后名詞所代表的事物有一定的限制作用。如我們不說“一套椅子”，卻說“一套桌椅”?

再看量詞“份”?！胺荨迸c“分”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吨腥A字?！分嘘P(guān)于“分”的解釋是：（一）（ｆｎ）1，分開；2，離，離散；3，分配，給予；4，辨，辨別；5，姓。（二）（ｆ鑞）1，成分；2，度，量；3，同“份”①整體里的一股，部分。②量詞，一分飯，兩分材料。關(guān)于“份”的解釋是：1，整體里的一股。股份，部份；2，量詞，一份文件，兩份禮物。⑤我們認為“份”其實是“分”以傳統(tǒng)六書之一的轉(zhuǎn)注方式得來的。自然它的意義會與“分”有著一定的淵源關(guān)系?！胺帧弊罨镜囊饬x是從整體上分離出一個部分，是動詞。從整體中分離出來的就是“一分”或“一股”，于是動詞“分”又發(fā)展出名詞，為了區(qū)分，在“分”上追加意符“亻”，并改變發(fā)音。之后進一步演變出量詞來，而且仍然蘊含著“整體中的部分”這一語義特征。

可見，不管是“套”還是“份”都與其它詞類似，是從其它詞發(fā)展演變而來的，且保持了相關(guān)的語義。

2 量詞的語義特征是實現(xiàn)搭配的重要理據(jù)

量詞與其后的名詞搭配并不僅僅是習慣問題，而是有一定的規(guī)律性。與量詞搭配的名詞概念應該與量詞本身所蘊含的語義特征相一致，也就是說量詞與名詞的搭配可以找到一定的理據(jù)。

《漢字源流字典》中指出“套”本義是又長又大，用于量詞時有三種情況。一是完整成套的東西；二是抽象的事物；三是集體成員。⑥我們可以分別找到例子。 “周恩來把平時的政治教育轉(zhuǎn)變?yōu)閼?zhàn)時政治工作，在實踐中逐步創(chuàng)立一套新型的軍隊政治工作?！薄笆形逄装嘧映蓡T一起上，職能部門一起抓，鄉(xiāng)村企業(yè)一直搞，一級帶著一級。”①可見，不管是抽象的事物還是具體的事物，都可以和“套”搭配，但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由部分組成的完整性，有不同的要素，卻共同構(gòu)成一個整體，整體發(fā)揮作用。

“份”也有著自身的特點?！稘h字源流字典》中講到“份”作為量詞，主要用于三種情況，一是用于整體分成的部分或組成整體的部分；二是用于組合成套的食品；三是用于報刊、文件等。⑦同樣可以找到對應的例子，“中國衛(wèi)生部食堂的一份普通午餐打破了衛(wèi)生部常務副部長高強30年的飲食習慣。”“她的檔案袋里裝有二份申請、四份思想?yún)R報和一份填好的入黨志愿書?！?/p>

這樣看來，“套”和“份”含有相反的語義特征，“套”重在部分基礎(chǔ)上的整體性，而“份”重在整體性基礎(chǔ)上的部分。那么，強調(diào)整體性用量詞“套”，如“六套公寓”、“五套餐具”、“一套太極拳”等。強調(diào)部分則用“份”，如“三份備忘錄,”、“一份貢獻”、“一份工作”等。但這也并非絕對的，在某種情況下既可以用“套”、又可以用“份”，關(guān)鍵是看對待“名詞”的視角。

所以，量詞的語義特征是其與名詞搭配的重要理據(jù)。

3 量詞教學要關(guān)注其語義特征

量詞的龐大與復雜對教學和學習，尤其對以漢語為第二語言的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zhàn)。所以學者們也在不斷探討量詞本體，以便給量詞的教學和學習尋找最佳的途徑和切入點。例如，王漢衛(wèi)主張把量詞分為“個體量詞”和“非個體量詞”；“非個體量詞”又可分為“名量詞”和“動量詞”；“名量詞”又可以分為“表數(shù)名量詞”、“表量名量詞”、“表性名量詞”；這些量詞下還可細分。認為這種分類能較好地解決對外漢語教學中一些量詞類屬不明的問題。⑧

總之，量詞“套”和“份”有著相逆的語義特點，“套”的使用基于“由部分到整體”的意義，而“份”的使用基于“由整體到部分”的意義。同樣其它的量詞一般也具有各自的語義特點，尤其是一些“個體量詞”。所以在量詞學習或教學中要關(guān)注這些語義特點，這樣量詞教學就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本文的例子如沒說明均選自北大語料庫現(xiàn)代漢語部分。

注釋

①殷煥先,何平.現(xiàn)代漢語常用量詞詞典[Z].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1991.

②金福芬,陳國華.漢語量詞的語法化[J].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增(1):9-14.

③商務印書館辭書中心.古今漢語字典[Z].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612.

④漢語大字典編輯委員會.漢語大字典[Z].湖北辭書出版社,四川辭書出版社,1986:540.

⑤冷玉龍,韋一心.中華字海[Z].北京:中華書局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4:112,67.

⑥⑦谷衍奎.漢字源流字典[Z].北京:語文出版社,2008:1021,284.

⑧王漢衛(wèi).量詞的分類與對外漢語教學[J].暨南學報(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版),2004(2):113-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