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對子女的期望,往往是讓他們依靠教育機制,脫離土地、奔往城市。所以,我們在鄉(xiāng)村旅行時,會感覺一個悖論:我們從城市出發(fā)尋找鄉(xiāng)村,但活潑的鄉(xiāng)村沒有了——只有老人和孩子。
2000年,培田正式對外開發(fā)為旅游景點。因旅游的開發(fā),少數(shù)年輕培田人回鄉(xiāng),從本鄉(xiāng)本土生出事業(yè)。比如吳曉輝、吳曉霞、吳載泉。
未來鄉(xiāng)村,除了通過鄉(xiāng)村發(fā)展,讓年輕人“留鄉(xiāng)”,其中堅力量應當還包含兩類人:一是離開都市重返鄉(xiāng)村的農家第二代,二是有學識、有專長的城市知識分子,進入鄉(xiāng)村,半農辦X,改變鄉(xiāng)村。這些人,不一定以農維生,但因為有他們,農村的可能性會更多。
培田已有一個基礎的框架,等待年輕人來填充,但無論是留鄉(xiāng)者、回鄉(xiāng)者還是進鄉(xiāng)者,都很缺乏。
吳曉輝(吳家大院老板)
吳家大院是古民居中真正常態(tài)化開發(fā)為旅館的,而且是因為一件小事。
2003年,吳曉輝還在廈門,他一個朋友來培田玩,自覺在村里吃飯、上廁所都不方便,為此,他還在吳家大院(灼其堂)與一位婦女發(fā)生了口角,對方說,有本事你把這院子買過去。吳曉輝的朋友便真的買下了灼其堂。
當時大院中住了約10戶人,是一棟極為破敗的老宅,所以購買價格很便宜。從2004年到2007年,買宅子、修宅子,總共花費差不多300萬。2008年,吳家大院正式對外。買下宅子的朋友并不管理,而是交給吳曉輝經營,并自負盈虧。
吳曉輝自家在南山書院附近。2000年培田正式對外開發(fā)為旅游景點,2003年,他父親在培田開了第一家農村家庭旅館,為背包客服務。吳家大院營業(yè)后,家中的旅館便停掉了。
吳家大院共有18個客房,房費從60元/天-120元/天,這兩年,賬面上還過得去。前幾年大院的客戶,往往是些畫家、學生,來創(chuàng)作,或調研。這兩年,培田旅游有點火了,人便多起來,吳曉輝也陷入種矛盾。他說,作為經營者,培田要能像麗江、周莊那樣火爆,當然好,可游客一多,難免煩躁,因這種環(huán)境,與他理想的鄉(xiāng)村生活離得太遠,反而“平平淡淡更好些”。
他不是沒想過回城,但以前做過“各種行業(yè)”的他說,“回去不知道能做什么”,偶爾到廈門,住在朋友家一晚,他都睡不著,因為“太吵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適應城市。
吳曉霞(村民,管理站導游)
吳曉霞之前在廣州做護士,2011年才回到培田。她母親有一門做姜糖的好手藝,她利用這一點,開發(fā)了一些姜糖產品,如古法姜糖,在姜糖中加入當歸、熟地、川穹、白芍等中藥,還加入了芝麻、花生調味,這種姜糖對女性調養(yǎng)很有益。
回鄉(xiāng)的原因,除了陪伴老父母,更是因浮躁的城市生活,讓人“沒有安全感”。吳曉霞認為回培田是機遇,因村莊開發(fā)旅游,村民應當也可以從中得到自己的利益。盡管,“不會種田”,但她自覺“懂得營銷”,可以在村里干點事。她如今的正職是培田村旅游管理站的導游,售賣姜糖是副業(yè),接下來計劃為姜糖注冊商標,開淘寶店等?!耙粭l路不通,就再找下一條。”總之,她鐵了心要呆在村里。
吳曉霞正計劃開發(fā)家庭旅館式的農家樂,甚至想參考臺灣、日本民宿經驗,目前正琢磨裝修的事。但她的想法,母親不太理解,“她舍不得花這筆錢”,吳曉霞說,回鄉(xiāng)青年的一些做法,往往會與老一輩的觀念起沖突。不過,當我們問起吳曉霞的母親這件事情,老人說,她還是會支持的,因為曉霞“年輕”。
吳載泉(紅日子農家樂老板)
盡管是土生土長培田人,我更愿意把吳載泉當作典型的“新”村民。他常年在深圳打工,前兩年回到培田,找了許多事情做,到學校當保安,在村里當“野導”,在新村開農家樂,批竹山……接下來的計劃,他打算等山林成熟,開發(fā)旅游線路,帶客人上山摘果子、挖筍、拜拜。我們建議他不要這樣忙個不停,他說,農村人,閑不下來,而且,這不是忙,是充實。
吳載泉知道老宅子的價值,村內樂善好施牌坊、大夫第、容膝居都是他們這一房派的產業(yè),因而,他很想琢磨出老宅子如何開發(fā)成旅館,發(fā)出新的經濟力。
他是十番樂隊團長的兒子,但他解釋自己沒有音樂細胞,無法繼承這一傳統(tǒng)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