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奇 (黑龍江大學 黑龍江哈爾濱 150000)

在人類的文化藝術發(fā)展史上，璀璨的世界古代文化和顛覆思想的文藝復興，一直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處于兩者之間的中世紀文化藝術，是世界古代文化到文藝復興的前奏和積累，同樣不容忽視。中世紀是自西羅馬帝國滅亡（公元476年）數(shù)百年后起，封建制度的烏云長期籠罩在歐洲人民上空，直到文藝復興時期（公元1453年）之后，資本主義開始萌芽的時期為止。此時的歐洲，封建割據帶來的頻繁戰(zhàn)爭阻礙了科技和生產力的發(fā)展。這個時期歐洲人的生活與宗教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各階層的人，無論是國王還是領主，無論是騎士還是普通百姓，只能在宗教的框架內思想與生活，絕對不能夠超越。

基督教發(fā)源于猶太教，與佛教、伊斯蘭教并稱世界三大宗教。中世紀是世界三大宗教形成并廣泛傳播的時期，基督教文化在中世紀歐洲取得了萬流歸宗的地位。 就西方中世紀的社會文化發(fā)展而言，基督教必然是中世紀不可忽視的文化現(xiàn)象，甚至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西方文化的發(fā)展走向和特征。其中，作為基督教教義載體的圣像畫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中世紀西方形成基督教文化的原因和基督教會對文化教育的壟斷，追被溯源，中世紀初期日耳曼人上自國王，下至平民，都是文盲。他們文化上的這種原始狀態(tài)，不可能一下子消受古希臘羅馬文化的諸多成果，而當時能讀書寫字的人只有基督教士，因而造成了基督教會在中世紀的文化壟斷地位。

這一時期基督教的傳播空前繁榮，除了對《圣經》文本的研究，“對學者而言，對圣經的注釋和圣經本身具有同樣的價值……圣經中充滿了令人費解之謎，人們對它只是懷有更多的敬意，只有在神父的幫助下才能理解。教士滿足于用直接的教義或藝術媒介來傳達那些人們有必要知道的重要內容。藝術家也在神學家的鼓勵下用自己的方式解釋圣經?！笔ハ癞嬀褪窃谶@樣的背景下逐步發(fā)展起來。

中世紀圣像畫從藝術風格上區(qū)分主要分為三種即拜占庭風格、羅馬式風格和哥特式風格。值得注意的是，中世紀并沒有我們通俗意義上所謂的“藝術”這一說法，在那個時代，它與普通的生產活動、實用技術是一樣的日常需求。中世紀所謂的“藝術風格”，理解為生活的一種常態(tài)比較確切，僅作為一般日常生活上的特征化體現(xiàn)。

在《東西方藝術詞典》中，對圣像畫作了如下的闡釋——“圣像畫：特指歐洲中世紀繪制于板上的基督教神明和圣徒的畫像?！边@是一個相對封閉的概念；著作《劍橋藝術史》中，有一種開放性的說法：“在藝術品中以象征意義，通常是宗教意義表現(xiàn)物件、人物和事件的繪畫?！眱煞N界定都來自對圣像畫不同側重的解讀。一般來講圣像畫在內容上包括基督本身、圣母、圣子、圣靈、使徒、圣徒的單獨和群體的圖像，以及表現(xiàn)他們生平經歷的敘事性畫作；在制作技法上，除上述所指的板上圣像畫，還有鑲嵌玻璃圣像畫、壁上圣像畫以及馬賽克圣像畫等；從時間軸上看，以描述歐洲公元5至15世紀的圣像畫為主；在應用過程中，以描寫教堂內飾圣像畫為主，該領域是最能體現(xiàn)宗教藝術特色魅力的，在這個時期中，忠于神的宗教情感和刻畫人自身的審美感受，全都融入到了圣像畫的創(chuàng)作過程里。

1.拜占庭式

基督教最早曾是羅馬帝國嚴厲打擊的異教，發(fā)展異常艱難。后來隨著其號召力的強大，公元313年君士坦丁大帝頒布米蘭敦令，宣布了羅馬帝國境內基督教是擁有合法地位的，公元380年，遵從狄奧多西一世的旨意，基督教被立為國教。自此之后，圣像畫在羅馬帝國獲得了空前的發(fā)展。

早期基督教是不允許搞偶像崇拜的，但由于面對的信徒主要群體都是底層民眾，教育程度很低，教義的傳播就需要依靠圖像的輔助，用圖文結合的方式讓教徒獲得立體的感知。公元395年，東西羅馬帝國（又稱拜占庭帝國）一分為二，，存在于5世紀至15世紀，定都君士坦丁堡。圣像畫這種藝術風格在拜占庭帝國的傳播反映了基督教在東方發(fā)展時入鄉(xiāng)隨俗的融合，此時的圣像畫成為代表拜占庭藝術的典型表現(xiàn)形式，同時它也傳遞出了人類靈魂深處波動的現(xiàn)形式，所代表的人文主義精神更能被現(xiàn)代人所理解、廣泛接受并與之交流。

2.羅馬式

羅馬式風格在圣像畫的擴散和表現(xiàn)主義上的表露，主要以手抄本插畫的形式為主，之后是鑲嵌畫、壁畫、彩色玻璃鑲嵌畫和掛毯繪畫。劃分區(qū)域的方法是羅馬式風格的圣像畫構圖最常采取的表達形式，先規(guī)劃處方格。再依次排序講解主題故事，此手法言簡意賅，主題鮮明。在人物塑造上，人物夸張怪誕又充滿動感，抽象的線條是表現(xiàn)的最佳方式。鮮艷濃重的色彩，配上陰影所彰顯的立體效果，無不顯示羅馬式風格所特有的非具象、明艷的不同感受。

3.哥特式

哥特式是西方美術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這個時期的藝術成就的最大特點，是藝術風格屬于大家的集體智慧，不是某個人創(chuàng)作出來的風格。哥特式風格的圣像畫同樣宣泄著宗教信仰無孔不入又不可動搖的主觀地位，同時也是基督教傳播歷史中相當重要的時期。中世紀基督教思想所蘊含的理性主義與中世紀后期現(xiàn)實生活中的個體生存狀態(tài)的撞擊，在哥特式藝術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哥特式繪畫主要包括鑲嵌畫、手抄本插畫、壁畫以及彩繪玻璃窗畫等形式。當哥特式教堂的結構制約了壁畫藝術的蛻變，在這一時期，彩繪玻璃窗圣像畫成為新興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并得以蓬勃地發(fā)展。

彩繪玻璃窗畫是種新的藝術載體，往往喜歡運用偏暗色調，同時又強調純度很高的色彩表現(xiàn)人物——比如褐色、紅色、紫色等。彩繪玻璃圣像畫在題材上雖然還是以基督教和經院哲學的表現(xiàn)內容為主，但是由于受到生機勃勃的城市經濟發(fā)展的帶動，涌現(xiàn)了許多描繪百姓世井生活的主題內容，色彩、造型、情節(jié)也表露出和諧的美感，體現(xiàn)出了更多的人文主義精神關懷。

影響

中世紀圣像畫是基督教在傳播過程中吸納藝術領域的精華而發(fā)展出的一種具有社會宗教功能的藝術形式，與古希臘、羅馬和文藝復興時期所追求的再次塑造物質世界的繪畫藝術目標相左，而成為一種獨特的歷史文化現(xiàn)象。

通過對歷史的解讀，對中世紀重要的藝術形式——圣像畫的來龍去脈的整理，可以更好的了解藝術的本源與真諦。“藝術來源于生活”這句話揭示了藝術是人內心精神世界對現(xiàn)實的物質世界的客觀反映，什么樣的社會環(huán)境造就什么樣的藝術形式，換句話說就是藝術不可能脫離時代背景而憑空存在，所謂藝術，就是自然而然的客觀。無論在古代還是現(xiàn)代，人們對于美的追求和對社會環(huán)境的反映從未間斷，這些源源不斷的追求正是藝術旺盛的生命力的肥沃土壤。僅以本文所討論的中世紀為例，盡管表面上看，基督教以絕對壓倒性優(yōu)勢洗滌了人們的精神世界，構筑了中世紀的社會道德和價值觀，是宗教在世界范圍內的絕對勝利。實質上人們對知識和精神的渴求從未間斷過，宗教不過是人們精神世界的一個載體，它實質上所描述的仍然是普通人的生活。從這個角度上看，與其說是宗教成就了圣像畫，不如說是人們對精神世界的追求成就了藝術的傳承。因此，可以將藝術看做是人對內心的追求，盡管在早期的時候沒有以專業(yè)的形式出現(xiàn)。從這個層面上說，無論是拜占庭式，或是羅馬式，還是哥特式，僅僅是人們精神世界的載體，是一種藝術表達形式。盡管中世紀圣像畫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是瑰麗絢爛的，然而就算沒有這些藝術表達形式，也還會有那樣的藝術表達形式，我們追溯歷史的目的，在于拂去表面的現(xiàn)象，看到藝術的實質和本像。

通過對中世紀圣像畫的研究，可以更加堅定藝術的本質是人。中世紀的藝術實質也正好驗證了，為何之后的藝術形式是對世界影響深遠巨大的倡導“人本”的文藝復興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