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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異質(zhì)性?

2013-12-29 00:00:00徐長福
求是學刊 2013年4期

摘 要:異質(zhì)性跟同質(zhì)性相對,其含義和關系在“種+差”的定義形式中展示得最為典型。定義的主詞是屬詞,意指一個屬;謂詞有兩個:種詞——表示一個種,以及差詞——表示此屬跟他屬的差別。種詞和屬詞的關系是同質(zhì)性的:屬詞的外延完全被種詞的外延所包含,種詞的意義完全被屬詞的意義所包含,二者之間具有可比性,邏輯推導以此為基點。差詞跟種詞和屬詞的關系都是異質(zhì)性的:屬詞以屬下所有個別事物為對象,種詞通過屬詞也最終以這些事物為對象,但差詞卻以這些事物身上的某種偶性為對象,并不以這些事物本身為對象,所以差詞跟屬詞和種詞之間無論在外延上還是在意義上都不存在嚴格的可比性,它們之間結(jié)合的根據(jù)僅僅在于認知上屬實,而對之加以認定的機能就是自然直觀——自然賦予人的直接性的意識機能。揭示異質(zhì)性的目的就在于為符號之間的異質(zhì)性關聯(lián)確立直觀認定這一根據(jù)。

關鍵詞:異質(zhì)性;同質(zhì)性;指謂分析;異質(zhì)性哲學;《拯救實踐》

作者簡介:徐長福,男,中山大學哲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山大學馬克思主義哲學與中國現(xiàn)代化研究所專職研究人員,中山大學實踐哲學研究中心主任,廣東省高等學校珠江學者特聘教授,從事實踐哲學研究。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實踐語言、實踐思維與實踐智慧”,項目編號:11JJD710010

中圖分類號:B8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7504(2013)04-0015-08

引 言

我于2012年在重慶出版社出版了《拯救實踐》第一卷,闡述了一套叫作“異質(zhì)性哲學”的意識理論。從各方面反饋的意見來看,恰恰是“異質(zhì)性”這個概念不易理解。為此,我擬在這篇文章中專門解釋一下這個概念,至少說明我自己對這個概念的特定用法,以減少不必要的誤解。

異質(zhì)性(heterogeneity)是跟同質(zhì)性(homogeneity)相對的概念,因此,要講清楚異質(zhì)性,就不可避免地也需要講清楚同質(zhì)性。其實,這對概念是比較普通的概念,在日常生活、生物科學和后現(xiàn)代哲學中用得比較多。因其普通,所以人們盡管在使用著它們,卻沒有認真地考慮各自是在何種意義上去使用的。也就是說,就目前情況看,無論在日常用法還是專業(yè)用法中,這兩個概念都只是在被使用而已,而并沒有得到明確的規(guī)定。

我講同質(zhì)性和異質(zhì)性,不是從生活現(xiàn)象來講的,而是從符號指謂——符號在充當主詞時表意指,在充當謂詞時表述謂——的邏輯關系來講的。因此,這里對兩個概念的涵義的規(guī)定是一種邏輯的規(guī)定。由于其間的關系原是用了一本書來講的,因而這里只能著力講一個關鍵點,而無法面面俱到。這個關鍵點就是形式邏輯的定義。也就是說,本文將著力通過對定義的指謂分析來揭示同質(zhì)性和異質(zhì)性的邏輯意涵,以此厘清異質(zhì)性哲學之“異質(zhì)性”究竟何謂。

一、指謂關系中的同與異

一個完整的符號意識行為至少要用到兩個不同的符號:一個表指,指出一個對象;一個表謂,說明這個對象。只使用一個符號的情況可以視為符號指謂的缺省形式,使用多個符號的情況可以視為符號指謂的擴展形式。

符號指謂的顯著特征是異中求同,即通過兩個相異的符號的配合實現(xiàn)對同一個對象的意識。如是,如下情況可以首先被排除:一個完整的符號意識行為可以在嚴格的意義上僅僅通過一個符號的單次使用或重復使用來完成?!皣栏褚饬x上”的意思是:有些成功使用一個符號的情況其實屬于符號指謂的缺省形式,如果需要,其缺省的部分可以補上。

每個符號的自身同一性不妨稱為“自同”,保持這種自同是符號使用的前提,但讓符號僅僅停留在自同中卻無法實現(xiàn)對于對象的認識。例如,在說明某個對象時,僅僅說出一個“這”字或一個“人”字,都是不夠的。如果只說出“這”字,則只是指出了對象,而沒有說明對象之所是。如果只說出了“人”字,則雖然說出了一種所是,卻沒有指明哪一個對象是這種所是??梢姡酝梢允欠栆庾R的規(guī)范原則,卻不能是符號意識的行為方式。

一個符號的重復使用不妨稱為“重同”。比如,在說明某個對象時,僅僅說出“這是這”或“人是人”。這種重復使用可能具有強調(diào)或暗示的作用,但在語義上沒有增值,結(jié)構(gòu)上也存在缺項,即缺少真正的謂詞,從而不能給予對象任何說明。

排除上述情況后可以確認:一個完整的符號意識行為必須既要有表指的符號,還要有表謂的符號;二者既異名異義,又關涉同一個對象——同是異中之同,異是同中之異。比如,對某個對象說“這是人”,就算完成了一個完整的符號意識行為。其中,“這”指出某一對象,“人”說明該對象之所是;兩個符號相異,但所關涉的對象相同。

二、定義中的同與異

指謂同一對象的符號之間最重要的同與異就是意義的同與異。

只有可以充當謂詞的符號才有意義,只能充當主詞而不能充當謂詞的符號沒有意義。比如說“甲是人”,“乙也是人”。其中,“人”充當謂詞,表示一類存在物,這就是它的意義;這種意義在這兩句話中是一樣的,所以就叫作有普遍性,這種符號可稱為普遍詞。所以,“意義”、“普遍性”、“謂詞”在異質(zhì)性哲學中意味著同樣的東西。相比之下,“甲”、“乙”充當主詞,各自指代一個個別的對象,不能像“人”那樣用來說明不同的主詞,所以就叫作沒有意義,這種符號可稱為個別詞。普遍詞既可以充當謂詞,也可以充當主詞;個別詞只能充當主詞。就此而言,意義的同與異就有兩種情況:一是在個別詞和普遍詞之間,由于前者沒有意義而后者才有意義,因而在意義問題上只存在異而不存在同;二是在普遍詞之間,由于都有意義,因而就既存在意義的異,也存在意義的同。

當一個普遍詞充當主詞時,它要求用其他普遍詞去說明它,于是,它們之間就出現(xiàn)了異中求同的情況。比如,如果不清楚“人”的意思,就得把“人”放在主詞位置上,然后拿諸如“動物”和“理性(的)”之類的普遍詞去說明它,構(gòu)成“人是理性的動物”這樣的句子?!叭恕笔且粋€普遍詞,“動物”、“理性”是兩個與之不同的普遍詞,這是它們之間的異。說“人”是“理性的動物”,又意味著前一個詞和后兩個詞有某種一致性,這就是它們之間的同。充當主詞和謂詞的不同普遍詞之間的這種同就是意義的同。

“人是理性的動物”這句話可以倒過來說,即說成是“理性的動物是人”,這種情況在形式邏輯上就叫作主詞和謂詞可以換位,是定義的驗證方式——定義也就是用謂詞的意義去劃定主詞外延的意思。按異質(zhì)性哲學的說法,所謂定義意味著主詞和謂詞在意義上達成了某種起碼的平衡,或者說實現(xiàn)了兩者在意義上的某種等同。

稍作留意即可發(fā)現(xiàn),定義所達成的主謂詞之間的某種意義等同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即:主詞是一個詞,而謂詞有兩個詞。如果謂詞只用一個詞,那會怎么樣呢?比如,可以說“人是動物”,但這樣一來,就不能說“動物是人”;也可以說“人是理性的”,但不能說“理性(的)是人”——“理性”是一種性質(zhì),“人”是一種實體的類,二者范疇不同。

為什么至少要用兩個謂詞才能實現(xiàn)跟主詞在意義上的這種等同呢?假設只用一個謂詞就能實現(xiàn)跟主詞在意義上的這種等同,那就意味著該謂詞跟主詞其實是異名同義的,即只是符號有別而意義并無區(qū)別,這樣的謂詞不能真正起到對主詞的說明作用。比如,若問“二是什么”,答“二是兩”,則這種回答不會符合提問者的期待。要說明主詞,謂詞除了跟主詞是不同的符號外,還必須具有跟主詞不同的意義,即必須是異名異義的,就像“動物”、“理性”跟“人”的差別一樣??蛇@樣一來,任何一個跟主詞意義不同的謂詞就都不可能單獨實現(xiàn)在意義上跟主詞的起碼等同了,從而,更多的謂詞就顯得必不可少。

由此也可以看出,通過定義所實現(xiàn)的主謂詞之間的這種意義等同,既是一種綜合——把至少兩個謂詞的意義合起來賦予主詞,也是一種分析——把主詞的意義通過至少兩個謂詞的意義分別表達出來。比如,對于“人是理性的動物”這個定義,既可以理解為這是在把“動物”和“理性”這兩種意義合起來賦予“人”,也可以理解為這是在從“人”本有的意義中分解出“動物”和“理性”這兩種意義。無論綜合還是分析,其實都是在處理主謂詞之間復雜的同與異的關系。

在定義中充當主詞的普遍詞意指一個較小的類,即哲學史上通常所謂的屬(species,邏輯學專業(yè)一般譯為“種”),這種詞可以叫作“屬詞”,如“人是理性的動物”中的“人”。在定義的至少兩個謂詞中,首要的謂詞是包含屬的一個較大的類,即哲學史上通常所謂的種(genus,邏輯學專業(yè)一般譯為“屬”),這種詞可以叫作“種詞”,如“人是理性的動物”中的“動物”;其次的謂詞用來說明屬的具體情況,即哲學史上通常所謂的偶性(accident),這種詞可以叫作“偶性詞”,如“人是理性的動物”中的“理性”。由于被定義所采納的偶性都是此屬跟他屬的區(qū)別點,因而在哲學史上一直被當作差(differentia,邏輯學專業(yè)一般譯為“種差”),這種詞姑且叫作“差詞”。如是,定義其實不是一個單一的句子,而是至少兩個句子的合取。比如,“人是理性的動物”實際上是“人是動物”和“人的理性的”這兩個句子的合取,即“人是動物且是理性的”。

在上面分析的基礎上,可以確定,定義中主詞和謂詞在意義上的這種等同一共涉及三種關系:一是屬詞和種詞的關系,如“人是理性的動物”中“人”和“動物”的關系;二是屬詞和差詞的關系,如“人是理性的動物”中“人”和“理性”的關系;三是種詞和差詞的關系,如“人是理性的動物”中的“動物”和“理性”的關系。這三種關系都意味著異中之同。

三、關于同質(zhì)性

定義所包含的上述三種異中之同又各不相同,集中地體現(xiàn)著同質(zhì)性和異質(zhì)性的原理。

要說明一個屬是什么,首先就要用它的種去回答。這種回答的特點在于把屬這個類放到一個更大的類中,即給它歸個類,或者說指明它的種。屬詞和種詞是兩個不同的符號,但它們所指的類在外延上具有被包含和包含的關系,即屬的外延被種的外延包含,種的外延包含屬的外延。就此而言,它們之間就存在外延上的同,亦即意義的適用范圍上的同。比如,在“人是動物”這句話中,人的外延被動物的外延所包含,動物的外延包含人的外延,“人”和“動物”這兩個普遍詞就有外延上的同,亦即它們的意義的適用范圍上的同。屬種之間、屬詞和種詞之間僅從外延上即可確定的這種關系就是一種同質(zhì)性的關系。所謂“同質(zhì)性(homogeneity)”,在字面上講就是同“種”性——同(homo-)屬一種(genus)的意思,寬泛一些講也可解作同“類”性——同屬一類的意思。

當然,說到外延就會牽涉到內(nèi)涵。異質(zhì)性哲學所主張的是符號指謂的意義關系分析,側(cè)重于形式邏輯的內(nèi)涵方面。出于術語上的銜接和協(xié)調(diào),本文姑且一方面用“意義”替代“內(nèi)涵”去跟“外延”對舉,另一方面把外延進一步處理為意義的適用范圍,亦即普遍詞所述謂的對象的范圍。也就是說,在本文中,當跟“外延”對舉時,“意義”直接就是“內(nèi)涵”的意思,但這不意味著外延就不帶有意義。換個角度說,個別詞專指一個對象,如果把這個對象也視為這個詞的外延的話,則這個外延就不帶有任何意義;與之相比,普遍詞泛指類下所屬的所有對象,這種意義上的外延就是帶有意義的。

從符號之間的意義關系來看,同質(zhì)性意味著:與屬詞的外延被種詞的外延全部包含相對應,種詞的意義被屬詞的意義全部包含。這種情況下,種詞可以被屬詞所化約。或者說,如果兩個詞是屬詞和種詞的關系,那么,凡是可以用屬詞來述謂的對象,一方面必然可以用種詞來述謂,另一方面又不必再用種詞來述謂。比如,已知“人”是屬詞,“動物”是種詞,則凡是可以用“人”來述謂的對象,如甲,一方面必然可以用“動物”來述謂,即因為可以說“甲是人”,所以可以說“甲是動物”,另一方面又不必再用“動物”來述謂,即既然已說“甲是人”,也就不必再說“甲是動物”。

然而,屬種之間這種述謂關系卻不能逆轉(zhuǎn),即:屬詞不能被種詞所化約。也就是說,用種詞可以述謂的對象,不必然可以用屬詞去述謂,因而也就有必要用屬詞去述謂。比如,可以用“動物”述謂乙,說“乙是動物”,但不必然因此就可以用“人”去述謂乙,說“乙是人”,因為從“乙是動物”推不出“乙是人”,乙也可能是別的東西。這種情況下,要說明乙的屬,還必須另外給出一個屬詞,比如“人”?;蛘哒f,“動物”的意義并沒有把“人”的意義全部包含進去,把“動物”的意義賦予乙不意味著順帶把“人”的意義也賦予了乙,因此,對乙來說,即使有了“動物”這個謂詞,“人”這個謂詞也無法省略掉。

可見,屬詞和種詞在述謂關系上的必然性是單向的。不僅如此,由于在屬詞充當謂詞的情況下種詞可以省略,因而這種必然性并無積極的述謂效能,或者說沒有導致述謂內(nèi)容的增加。這就是定義中的同質(zhì)性的基本情況。由于定義中的屬種關系跟其他屬種關系并無兩樣,因而這種情況也是整個符號指謂的同質(zhì)性的一般情況。

四、從同質(zhì)性到同一性

盡管屬種之間的同質(zhì)性本身看起來沒有什么用處,但它是符號指謂產(chǎn)生推理作用的阿基米德點。有了這個基點,只要給種詞搭配一個適當?shù)呐夹栽~,就有可能使屬詞和種詞在述謂關系上的必然性變成雙向的。定義就應用了這個原理,它給種詞配上一個特別的偶性詞,即差詞,從而必然地推得了屬詞。比如,雖然從“乙是動物”推不出“乙是人”,但從“乙是理性的動物”卻可以推出“乙是人”,因為“人是理性的動物”。

定義使種詞加差詞等于屬詞,具有把種下的一個屬跟其他屬區(qū)分開來的作用。用種詞去述謂一個屬,就是給屬框定一個比它略大又不至于漫無邊際的外延;再用差詞去補充述謂屬,就是把種的外延限定得剛好等于屬的外延,從而跟剩下的外延相區(qū)別。

有了差詞的幫助,屬詞和種詞之間的同質(zhì)性就變成了主詞和謂詞之間的同一性。反過來說,要達成主謂同一性,必須在種詞之外再加上差詞。這種同一性是符號指謂所能達致的最高程度的同,它既不是一個符號的自同或重同,也不是兩個符號之間簡單的相同,而是充當謂詞的兩個符號通過結(jié)合而實現(xiàn)的跟充當主詞的一個符號之間的等同。

當然,這種等同只是外延上的。盡管在定義過程中,種詞和差詞的意義也一并賦予了屬詞,或者說,屬詞的外延不是通過別的而正是通過種詞和差詞的意義的供給才得以劃定的,但種詞和差詞的意義的結(jié)合所起到的實質(zhì)作用卻在于提供跟屬詞的外延相等同的外延,而不在于提供跟屬詞的意義相等同的意義。因此,如果說定義也達成了某種程度的意義等同的話,那么,這種等同只能說是最低限度的。換句話說,外延的等同和意義的等同并不相稱,前者是完全的等同,后者只是最低限度的等同。

不管怎樣,定義達成主謂之間的同一性,是以援引差詞為前提的,而差詞既異質(zhì)于種詞,也異質(zhì)于屬詞。也就是說,從屬種同質(zhì)性走到主謂同一性,必須經(jīng)過差跟種和屬的異質(zhì)性。

五、定義中的異質(zhì)性

同質(zhì)性只存在于屬種之間,同一性只能通過定義來達成,而異質(zhì)性則廣泛存在于符號指謂的各個層面。這里先談定義中的異質(zhì)性。

在定義中,屬的外延被種包含,種的意義被屬包含,二者同質(zhì)。但差跟屬和種之間都沒有這樣的關系。

先看差和種的關系。差和種分屬不同的范疇,無論外延之間還是意義之間都不存在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比如,在“人是理性的動物”中,“理性”指一種性質(zhì),“動物”指像甲、乙這樣的個人所屬的種,既不能說“理性”的外延包含或包含于“動物”的外延,也不能說“理性”的意義包含或包含于“動物”的意義,它們之間不具有直接的可比性。這種情況就是所謂“異質(zhì)性(heterogeneity)”,在字面上講也就是異“種”性——種(genus)上相異(hetero-)的意思,寬泛一些講也可解作異“類”性——各屬一類的意思。

差詞之所以可以用來跟種詞搭配,不是因為它們之間存在任何意義上的包含與被包含的關系,而是因為它們都可以述謂同一個屬。差詞說明屬所具有的某種堪稱差的特別偶性,種詞說明屬所歸屬的更大的類。就它們都以屬為對象而言,它們的對象范圍有一個交集。比如,“理性”之所以可以用來跟“動物”搭配,不是因為“理性”在外延或意義上包含“動物”,或者被“動物”所包含,而是因為“理性”可以用來表明“人”這個屬具有理性這種足以把人跟其他動物區(qū)別開來的性質(zhì),“動物”可以用來表明“人”這個屬歸屬于動物這個種,于是,人這個屬的全部范圍就成了“理性”和“動物”這兩個謂詞所共同涵蓋的范圍。也就是說,只被“理性”所涵蓋而不被“動物”所涵蓋的范圍會大于人的范圍,只被“動物”所涵蓋而不被“理性”所涵蓋的范圍也會大于人的范圍,而被二者所共同涵蓋的范圍就正好等于人的范圍。

要說明的是,種和差的這個交集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外延的交集,因為種的外延所包括的是屬及其以下的全部個別事物本身,而差的外延所包括的則僅僅是屬下個別事物身上的某種特別偶性,二者的區(qū)別既微妙又重要。比如,“理性”和“動物”都涵蓋人這個屬所包括的所有個人這個范圍,但前者只把所有個人身上的理性這種性質(zhì)作為自己的外延,而后者則把所有個人的本身作為自己的外延。

當然,說差詞和種詞之間的關系是異質(zhì)性的,不是說它們不能結(jié)合在一起,而是說它們結(jié)合的根據(jù)不在于邏輯上可以必然推出的某種關系,就像從屬推出種那樣,而在于它們在充當謂詞時各有各的理由——種詞述謂屬詞的理由是邏輯的,差詞述謂屬詞的理由是認知的。比如,在“人是理性的動物”中,之所以可以用“動物”述謂“人”,是因為“動物”在外延上包含“人”,在意義上被“人”包含;而之所以可以用“理性”述謂“人”,則是因為在“人”所涵蓋的諸個人身上能夠觀察到理性這個特別的偶性。差詞和種詞在述謂上基于不同根據(jù)的結(jié)合,就是一種異質(zhì)性的結(jié)合。進一步說,正因為它們之間是異質(zhì)性的,其結(jié)合才有必要。相比之下,屬詞和種詞之間的關系是同質(zhì)性的,基于此,只有當屬詞作主詞時,種詞才以謂詞的身份與之結(jié)合,而一旦二者都作謂詞,則種詞就成為多余的東西。

再看差和屬的關系。屬和種同質(zhì),差和種異質(zhì),所以差和屬也異質(zhì)。當差詞被用來述謂屬時,即使這種述謂屬實,也不能在嚴格的意義上說差的外延包含著屬的外延,而只能說差所涉及的事物的范圍涵蓋了屬的外延。比如,在“人是理性的動物”中,單就“人”和“理性”之間的外延關系而言,“人”的外延包括人這個屬中所有的個人,“理性”的外延包括所有事物身上的理性這種性質(zhì),當然也包括所有個人身上的理性這種性質(zhì)。表面上看,“理性”和“人”在外延上具有可比性,前者包含后者,后者被前者所包含,但其實不然:前者只包括事物身上的理性這種性質(zhì),并由此涉及到具有該性質(zhì)的事物,而后者才包括事物本身。這種情況下,確切的說法只能是:“理性”所涉及的事物的范圍涵蓋“人”的外延。

不過,從意義關系上看,差的意義卻可以被屬的意義所包含,正如種的意義可以被屬的意義所包含一樣。也就是說,在用屬詞充當謂詞的情況下,作為該屬詞之謂詞的差詞可以被省略掉,正如種詞可以被省略掉一樣。比如,如果說“甲是人”,就不必再說“甲是理性的”,因為在“人是理性的動物”中,“理性”的意義已經(jīng)事先賦予了“人”,正如“動物”的意義已經(jīng)事先賦予了“人”一樣。

當然,省略差詞和省略種詞的理由是不同的。省略差詞的理由是認知上的,基于異質(zhì)性,以實證為原則,總有爭議。加之可以充當差的偶性有很多,究竟把哪種偶性選作差,并無邏輯上的必然性。比如,對于相信“人是理性的”為真的人來說,說到“人”就推想到“理性”,但對于懷疑該命題為真的人來說,說到“人”則未必推想到“理性”,倒可能推想到別的東西。可見,把差的意義化約到屬的意義中,表面上似乎在靠邏輯推導,而實際上這種推導并不可靠,或者說是或然的。相比之下,省略種詞的理由就是邏輯上的,基于同質(zhì)性,以推導為原則,無可辯駁。比如,之所以“動物”可以省略,是因為凡是屬于人這個屬的個別事物必屬于動物這個種,而不管它們具有什么偶性。

可見,差和屬的異質(zhì)性跟差和種的異質(zhì)性還有所不同。差和種的異質(zhì)性表現(xiàn)為兩個異質(zhì)詞語之間的外在分立,其間的聯(lián)系只是一種述謂上的合作。差和屬雖然也是異質(zhì)的,但差的意義已經(jīng)以非推導的方式內(nèi)化到了屬的意義中。

如果把定義中的同質(zhì)性和異質(zhì)性關系綜合起來考慮,則可以沿用我在《拯救實踐》第一卷中所打過的一個比方來說明。在定義中,種詞好比意義之母,差詞好比意義之父,屬詞好比意義之子。其中,種詞和屬詞的關系是母子關系,是整體上孕育與遺傳的關系,是同質(zhì)性的;種詞和差詞的關系是夫婦關系,是姻緣配合的關系,是異質(zhì)性的,并且是外在的;差詞和屬詞的關系是父子關系,沒有孕育關系卻有遺傳關系,是異質(zhì)性的,卻是內(nèi)在的。

總起來說,定義所達成的主謂同一性實際上是屬種同質(zhì)性和屬種與差的異質(zhì)性的綜合,其間的雙向可推導性并非純粹邏輯的。實際上,在屬、種和差的三角關系中,只有從屬向種的推導才是邏輯上有根據(jù)的,而從屬向差的推導則最多是認知上有根據(jù)的。之所以從種和差的結(jié)合可以推出屬,說到底是因為屬和差的異質(zhì)性關系搭上了屬和種的同質(zhì)性關系的邏輯便車。

值得強調(diào)的是,任何普遍詞都是可以定義的,從而都可以表示為至少一個種詞和一個差詞的結(jié)合,進而可以理解為同質(zhì)性關系和異質(zhì)性關系的一個紐結(jié)。就此而言,不存在意義單純的普遍詞,所有普遍詞的意義都是由同質(zhì)性謂詞和異質(zhì)性謂詞雜交出來的;也不存在純粹邏輯的推理系統(tǒng),所有推理系統(tǒng)都必須靠同質(zhì)性關系和異質(zhì)性關系兩條腿走路。

六、定義中的剩余偶性詞

定義通常用一個種詞和一個差詞組成,像公式一樣簡潔,又能跟屬詞換位,于是就給人一種印象:屬詞的意義就這么“定”下來了。其實,這是對定義最大的誤解。

造成誤解的根源在于差詞地位特殊而身份不明。差詞原本不過就是一個偶性詞,僅僅因為被揀選出來表示此屬跟他屬的區(qū)別,所以就具有了跟種詞配對的特權。按照亞里士多德的范疇理論和謂詞理論,以及我在《拯救實踐》第一卷中對這兩種理論的批判性重構(gòu),謂詞歸根到底只有兩種:一是屬詞和種詞,表示主詞所指對象所歸屬的小類和大類;二是偶性詞,表示主詞所指對象所具有的各種特征。據(jù)此,在定義中,由于屬詞已充當主詞,因而可以充當謂詞的詞語也只有兩種:種詞和偶性詞。對于任何一個實際的語句而言,可以充當謂詞的屬詞只有一個,相應地,種詞也只有一個,而可以充當謂詞的偶性詞則有無數(shù)個。這好比對于任何一個孩子而言,生身之母只可能有一個,母親的母親也只可能有一個,但候選父親卻可能有多個。由于定義追求最大程度的簡約性和可靠性,因而必須對眾多的偶性詞進行挑選,只有最終勝選者才能實際充當謂詞,跟種詞相搭配,這樣一來,這個偶性詞就變成了差詞??梢?,在定義中,種詞的述謂地位是邏輯地確定的,沒有爭議;差詞的述謂地位是認知地確定的,充滿爭議。

從而,對于定義來說,一旦某個偶性詞升格為差詞,與之異質(zhì)的其他偶性詞就成了剩余。比如,在“人是理性的動物”中,“理性”這個偶性詞實際當上了差詞,這種情況下,除了像“智慧”、“德性”之類跟“理性”同質(zhì)的一些偶性詞外,其余偶性詞就必然受到排斥??梢?,任何一個定義,不管精挑細選了一個多么合適的差詞,都是有代價的,那就是對所有其他異質(zhì)性偶性詞的舍棄。

問題在于,這些剩余偶性詞并不會善罷甘休,它們會出現(xiàn)在其他觀點的定義中,或者其他形式的言說中,從而跟拋棄它們的定義相對峙。比如,既然“理性”成了“人是理性的動物”這個定義的寵兒,“能制造和使用工具(的)”就只好投奔到唯物主義的定義“人是能制造和使用工具的動物”中去充當差詞,至于“兩足(的)”、“政治(的)”、“信神(的)”、“符號(的)”等偶性詞,就更是要各奔東西、自尋出路了??梢姡x雖然可以舍棄異質(zhì)的偶性詞,卻限制不了這些偶性詞發(fā)揮其異質(zhì)性作用。

歸納起來,定義中的異質(zhì)性其實有兩種:一是顯性的異質(zhì)性,包括差詞和種詞之間、差詞和屬詞之間的異質(zhì)性;二是隱性的異質(zhì)性,即差詞和剩余偶性詞之間的異質(zhì)性。其中,隱性異質(zhì)性尤其值得重視,因為它不僅會帶來定義上的外部競爭,而且總是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影響。

七、異質(zhì)性的其他情況

定義中的異質(zhì)性是異質(zhì)性的典型情況,但不是異質(zhì)性的全部情況。這里再簡要說明一下異質(zhì)性的其他情況。

定義的用處在于規(guī)定屬詞的標準意義,以便屬詞在充當謂詞時可以向主詞提供更加確切的意義。屬詞所能述謂的主詞只有個別詞。由于個別詞只指代對象而沒有意義,所以不論屬詞所提供的意義是什么,其述謂的恰當性都不能邏輯地推定,而只能通過對個別詞所指對象的具體認知來確定。這就意味著,當個別詞作主詞而屬詞作謂詞時,主詞和謂詞之間的關系是異質(zhì)性的。連屬詞與其所述謂的個別詞之間的關系都是異質(zhì)性的,偶性詞與其所述謂的個別詞之間的關系就更不可能是同質(zhì)性的了。如是,在個別詞作主詞的情況下,主詞與謂詞之間的關系都是異質(zhì)性的。這種異質(zhì)性叫作“指謂異質(zhì)性”。

屬詞作主詞的情況在定義中已展現(xiàn)出來。其中,屬詞跟述謂它的種詞之間是同質(zhì)性關系,跟述謂它的偶性詞之間是異質(zhì)性關系,充當謂詞的種詞和偶性詞之間、異質(zhì)的偶性詞之間是異質(zhì)性關系。進而,用來述謂屬詞的種詞和偶性詞都可以充當主詞。其時,它們所歸屬的更高的類由更抽象的種詞來表示,它們與其種詞之間的關系是同質(zhì)性的,與述謂它們的更抽象的偶性詞之間的關系是異質(zhì)性的,充當謂詞的種詞和偶性詞之間、異質(zhì)的偶性詞之間的關系是異質(zhì)性的。在普遍詞作主詞的情況下,主詞與述謂它的偶性詞之間的異質(zhì)性關系,包括定義中的屬詞和差詞的關系,屬于指謂異質(zhì)性的關系;其余的異質(zhì)性關系都發(fā)生在謂詞之間,這種異質(zhì)性叫作“述謂異質(zhì)性”。

異質(zhì)性的具體情況還有很多,但指謂異質(zhì)性和述謂異質(zhì)性是最基本的兩種。異質(zhì)性的總規(guī)律叫作“范疇律”,其所包含的規(guī)范性原則叫作“異類不比”。

八、異質(zhì)性的哲學意義

揭示符號指謂中的異質(zhì)性,目的在于為符號之間的異質(zhì)性聯(lián)系找尋一個最終的根據(jù)。

如前所述,符號之間的聯(lián)系交織著各種各樣的同與異,尤其是交織著同質(zhì)性聯(lián)系和異質(zhì)性聯(lián)系。同質(zhì)性聯(lián)系可以邏輯推導,異質(zhì)性聯(lián)系不能邏輯推導??赏茖У穆?lián)系自有其邏輯合理性的根據(jù)??墒牵栔g的異質(zhì)性聯(lián)系應該以什么為根據(jù)呢?這是人類思維迄今沒有明確提出的問題,更談不上解決了。

對此,異質(zhì)性哲學提供了自己的答案,即:符號之間的異質(zhì)性聯(lián)系必須以直觀認定為最終的根據(jù)。直觀認定的意思是:憑借自然賦予人的直接性的認知機能,對符號指謂所斷言的對象及其事態(tài)加以確認。如果主詞是個別詞,指個別事物,直觀認定就直接針對該個別事物,一方面確認該事物是否存在,另一方面確認該事物身上是否具有謂詞意義的對應物。如果主詞是普遍詞,指一個類,直觀認定就從這個類下降到其所最終包括的個別事例上,再對之進行上述兩方面的確認。直觀認定到什么程度,異質(zhì)性聯(lián)系的可靠性就到什么程度。

異質(zhì)性的哲學意義有很多,包括“拯救實踐”的意義,但最基礎的原理層面的意義就在于此。

[責任編輯 付洪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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