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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德旋對范曄“事外遠致”的“誤讀”及其文論史意義

2014-01-22 06:08:37劉學軍
中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4年3期
關鍵詞:范曄桐城派古文

劉學軍

(南京大學文學院,江蘇南京,210023)

吳德旋對范曄“事外遠致”的“誤讀”及其文論史意義

劉學軍

(南京大學文學院,江蘇南京,210023)

作為“桐城正宗”的吳德旋,在其古文理論著作《初月樓古文緒論》中論及六朝人范曄,謂其文“無事外遠致”,這恰與原始出典范氏《獄中與諸甥侄書》之原意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理解誤差。范曄所理解的“事外遠致”集中體現(xiàn)了六朝的文觀(既重視作者的情志,又對文的藻韻有一定要求),而吳德旋的理解實則是借此來表達桐城派的古文理想。吳氏一千多年后,重新拈出“事外遠致”概念,接續(xù)其議,并非一種巧合,正可由此發(fā)掘他們各自時代對于“文”之典范的不同理解,藉此也可透視古代文論抒情傳統(tǒng)在不同時代的流變。

范曄;吳德旋;事外遠致;誤讀

被稱為“桐城正宗”的吳德旋①,在其古文理論著作《初月樓古文緒論》中,論及六朝人范曄(蔚宗)時,謂:“范蔚宗自謂體大思精而無事外遠致,誠哉是言?!盵1](5044)如其所言,吳德旋對于范曄的評論,乃是基于范氏對自己評估的基礎上得出的——具體內(nèi)容可見于范曄《獄中與諸甥侄書》,其中確有“體大思精”“事外遠致”的提法。但是,分析書信原文,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吳德旋所云未必完全符合范曄原意。

問題聚焦在“事外遠致”這一概念之上,似乎吳、范二人關于“事外遠致”的理解有著不同程度的差異。本文的研究將圍繞以下問題加以展開:范曄所理解的“事外遠致”究竟所指為何?吳德旋所謂的“事外遠致”又作何理解?這之間是否存在一種“誤讀”?吳德旋于一千多年后,重新拈出范曄“事外遠致”的概念,接續(xù)其議,如果不是一種巧合的話,那么我們透過這兩者之間的理解差異以及千年之后的重新拈出,可以發(fā)掘出怎樣的意義?透過范、吳二人對于“事外遠致”概念的理解,可以把握到他們各自所代表的時代對于“文”之典范怎樣不同的理解?最后,通過這種比較,我們又該對古文理論史上“事外遠致”概念做一番怎樣的解詁?

一、范曄“事外遠致”的本義

從傳世文獻看,“事外遠致”作為一個文論概念的首次提出,當屬范曄《獄中與諸甥侄書》,因此有特別予以討論的意義。茲將相關內(nèi)容錄之于下,以便分析:

常恥作文士文②,患其事盡于形,情急于藻,義牽其旨,韻移其意。雖時有能者,大較多不免此累,政可類工巧圖繢,竟無得也。常謂情志所托,故當以意為主,以文傳意。以意為主,則其旨必見;以文傳意,則其詞不流。然后抽其芬芳,振其金石耳。此中情性旨趣,千條百品,屈曲有成理。自謂頗識其數(shù),嘗為人言,多不能賞,意或異故也。

性別宮商,識清濁,斯自然也。觀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此處??v有會此者,不必從根本中來。言之皆有實證,非為空談。年少中謝莊最有其分。手筆差易文,不拘韻故也。吾思乃無定方,特能濟難適輕重。所稟之分,猶當未盡,但多公家之言,少于事外遠致,以此為恨,亦由無意于文名故也。

本未關史書,政恒覺其不可解耳,既造《后漢》,轉得統(tǒng)緒。詳觀古今著述及評論,殆少可意者。班氏最有高名,既任情無例,不可甲乙辨。后贊于理近無所得,唯志可推耳。博贍不可及之,整理未必愧也。吾雜傳論,皆有精意深旨,既有裁味,故約其詞句。至于《循吏》以下及《六夷》諸序論,筆勢縱放,實天下之奇作。其中合者,往往不減《過秦》篇。嘗共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已。欲遍作諸志,《前漢》所有者悉令備。雖事不必多,且使見文得盡;又欲因事就卷內(nèi)發(fā)論,以正一代得失,意復未果。贊自是吾文之杰思,殆無一字空設,奇變不窮,同含異體,乃自不知所以稱之。此書行,故應有賞音者。紀、傳例為舉其大略耳,諸細意甚多。自古體大而思精,未有此也。恐世人不能盡之,多貴古賤今,所以稱情狂言耳③[2](1829-1831)。

《宋書》本傳謂范曄“少好學,博涉經(jīng)史,善為文章,能隸書,曉音律”②,且頗具時譽。這封信札據(jù)傳是范曄在“謀反”事泄下獄的情形下寫給諸甥侄的,比較集中地闡發(fā)了其對于“文”的理解,向為研究者所重視,錢鐘書先生對這封書札曾有過富于啟發(fā)性的疏證[3](2000-2006)。

就該段文字的結構而言:首段首先指出“文士文”之諸多弊端,進而正面提出自己的文觀;次段主要討論文之韻問題,主張稟之于“自然”的“宮商”“清濁”之性,不拘于韻,只要做到“濟難適輕重”即可,并提出“事外遠致”概念;末段交代自己對于上文的理解,乃是由撰作《后漢書》得來,并以班固《漢書》作為針砭對象,提出了為文創(chuàng)作實踐上的自得之處。

“事外遠致”一詞所在的這段話——“但多公家之言,少于事外遠致,以此為恨,亦由無意于文名故也”,里面包含了三個概念,即“公家之言”“事外遠致”和“文士文”(這句話中的“文”呼應了首段的內(nèi)容)。從這句話的邏輯上講,“事外遠致”與“公家之言”“文士文”相對立④。因此,分析“事外遠致”的內(nèi)涵,可以先排除與之相對立的“公家之言”“文士文”兩個概念的內(nèi)涵。

“公家之言”比較容易理解,大概相當于中古文筆之辨中“筆”(“手筆”)的概念⑤,它帶有一定的公文性質,相對于“文”而言,并不太要求韻腳,也即范曄所說的“手筆差易文,不拘韻故也”。從文體上說,大概相當于后來《文筆式》所說的:“制作之道,唯筆與文……筆者,詔、策、移、檄、章、奏、書、啟等也。”[4](1238)從情志上看,“筆”相較于“文”而言,在對情志要求上相對較低。如《金樓子》:“筆退則非謂成篇,進則不云取義,神其巧惠筆端而已。至如文者,維須綺縠紛披,宮徵靡曼,唇吻適會,情靈搖蕩。”[5](966)

“文士文”大概指的就是由辭賦之士所寫作的作品,這類“文”往往有為形容事物而窮態(tài)盡妍(“事盡于形”⑥)、太強調詞藻而忽視情志(“情急于藻”)、用字不合義而難以達意(“義牽其旨”)、刻意逐韻卻影響意義表達(“韻移其意”)等毛病。

如此,“事外遠致”的含義,體現(xiàn)在文體上,便既不是像“公家之言”那樣不要求情志的應用性文體,也不是如“文士文”那樣有如上四種毛病的摹情繪事文體。那么,范曄又是緣何提出“事外遠致”這一概念的呢?最后一段的首句透出了端倪——“本未關史書,政恒覺其不可解耳,既造《后漢》,轉得統(tǒng)緒”。原來,范氏對于“事外遠致”的理解是由撰作《后漢書》的實踐經(jīng)驗中得來。

仔細尋繹第三段文字,范曄顯然是把班固的《漢書》作為自己批評的“標靶”——從整體上說,“任情無例,不可甲乙辨”;從“后贊”上說,“于理近無所得”;從“志”(十志)上說,是值得推重的。而就自己的《后漢書》創(chuàng)作而言——從“論”(相當于班書的“后贊”)上說,“皆有精意深旨”“有裁味”“筆勢縱放”;從“志”上說,一方面“事不必多”“見文得盡”,另一方面,“因事就卷內(nèi)發(fā)論,以正一代得失”;從“贊”上說,“無一字空設”“奇變不窮”“同含異體”;從整體上說,“體大而思精”。

雖然,范曄說到自得之處,不無夸飾,但卻正可由此看出他的精心之處。我們可以試著加以概括:①就史書書寫的基礎——“事”來說,在求“信”之外,還須做到有剪裁(“裁味”),以求凝練。② 就史書書寫的目標而言,一方面要闡明“事”之“理”(“整理”),一方面又要“就卷內(nèi)發(fā)論,以正一代得失”;③ 就史書書寫的手法來講,則要文勢富于文采,“筆勢縱放”“奇變不窮”“同含異體”;④ 就史書書寫的總體來要求,則須既要有“情”(情志),又能將之加以合理闡發(fā),避免“任情無例,不可甲乙辨”。

如果我們把范曄這四個方面的“精心之處”與“事外遠致”比觀,不難發(fā)現(xiàn),“事外遠致”其實就是上述四點的簡練表達——一是史書撰作要立足于“事”;二是在書“事”之外,還須要有“遠致”,即通過論、贊等形式傳達史書書寫的“立褒貶”“正得失”的關懷;三是論、贊等形式須富于文彩;四是從整體上說,之前的一切均源自史家之“情”(個性性情)。

因此,可以說范曄在此書札中的“事外遠致”概念,實際上就是其《后漢書》撰作經(jīng)驗的提煉,是他的自得之處。他對自己《后漢書》撰作的評價應該是既“體大思精”,又富于“事外遠致”。

此外,從書札中也不難見到,范曄對于自己《后漢書》撰作的自得之處,乃在于論、贊。因此,其所提出的“事外遠致”乃是主要針對著《后漢書》的論、贊而言。我們知道蕭統(tǒng)在編選《文選》時,恰恰選入了范曄《后漢書》的諸多論贊,將之納入“文”的范疇,給出的理由是“事出于沉思,義歸乎藻翰”——這句話雖然學界至今還有爭議,也可能與范曄的原意有所齟齬,但是其所提出的幾個因素(“事”“義”“藻翰”“沉思”),也大體符合了《后漢書》“事外遠致”概念所包含的幾個方面⑦。

這樣,如果我們承認《文選》的選文標準可以代表六朝文整體性格的話,那么,范曄“事外遠致”的概念,雖然是從史傳創(chuàng)作中提煉出來,但正是由于史傳文(論、贊)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六朝文的性質,于是,“事外遠致”可以視為六朝文觀的一種集中體現(xiàn)。這種文觀既重視作者的情志,又對文的藻韻有一定要求。

二、吳德旋對范曄“事外遠致”的“誤讀”

《初月樓古文緒論》是由吳德旋之門人呂璜記錄的吳氏講授古文的文稿⑧。吳德旋(1767—1840,字仲倫)師事姚鼐,與張惠言、惲敬、梅曾亮等均有交游,其古文理論可視為桐城文章理論的體現(xiàn),值得研究者予以關注。

吳德旋在《初月樓古文緒論》中提及“事外遠致”的概念只有一次:“范蔚宗自謂體大思精而無事外遠致,誠哉是言。事外遠致,《史記》處處有之,能繼之者,《五代史》也、震川文也[1](5044)。”

這段話,前句涉及對于范曄文章的評價問題,提出“事外遠致”的概念;后句卻沒有明確講明“事外遠致”的涵義,只列出了一個線索,即:司馬遷《史記》——歐陽修《五代史》——歸有光(震川)文。

如果從前句話來看,通過我們上部分的分析,大致可以判定,從范曄的原意來看,吳德旋的說法是不準確的,存在一種“誤讀”現(xiàn)象??墒菃栴}在于,吳氏卻在此不準確或“誤讀”之上,進一步建構了一個書寫典范的譜系。

在此情形下,若試圖把握吳氏“事外遠致”的內(nèi)涵,就得去發(fā)掘、解析這三個范例之間的關聯(lián)。我們看吳德旋在《初月樓古文緒論》中對司馬遷、歐陽修、歸有光三人的具體評述——評司馬遷《史記》:“其兩三句一頓,似斷不斷之處極多,要有灝氣潛行,雖陵峻亦寓綿邈,且自然恰好,所以風神絕世也?!薄肮艁砩朴檬枵?,莫如《史記》。后之善學者,莫如昌黎??错n文濃郁處,皆能疏,柳州則有不能疏者?!薄坝凇蹲髠鳌烽L篇,只用一二語敘過,正是其妙處。須知質而不俚,只是敘此等,如道家常,所以高耳。”評歐陽修《五代史》:“《史記》《兩漢》《三國》《五代史》,皆事與文并美者,其余諸史,備稽考而已,文章不足觀也?!薄啊妒酚洝分T表序,筆筆有唱嘆,筆筆是豎的;歐陽修文,有一唱三嘆,多是橫闊的?!痹u震川文:“歸震川直接八家,姚惜抱謂其于不要緊之題,說不要緊之語,卻自風韻疏淡,是于太史公深有會處?!薄胺酵苯诱鸫ㄒ?,然謹嚴而少妙遠之趣?!边@些“似斷不斷”“陵峻亦寓綿邈”“疏”“如道家?!薄坝诓灰o之題,說不要緊之語”講的是什么意思?而“風韻疏淡”“妙遠之趣”指的又是什么呢?

實際上,我們看到,吳氏所列的這一典范譜系,正代表了桐城派古文的書寫理想。關于這一點,我們可以借鑒錢基博先生在《古文辭類纂解題及其讀法》中的說法——“桐城派之所自衍者,厥惟四家,曰司馬遷(子長)、韓愈(退之)、歐陽修(永叔)、歸有光(熙甫)。蓋司馬遷之文所以卓絕千古,自成一家者,徒以敘事之中有唱嘆而已。一推其原,蓋本于《詩三百》,所謂‘言之不能盡,而發(fā)于咨嗟詠嘆之余’者是也?!秶L》而后,屈原得之?!冻o》而后,太史公得之。……然則太史公百三十篇,其文則《史記》也,其情則《詩》《騷》也。以其情出于《詩》《騷》,故有唱嘆;因有唱嘆,故有不盡之意;因有不盡之意,故有神韻。后世得此神韻而發(fā)之卓犖為杰者,韓愈也。其次才力稍遜,而蓄之以紆徐之妍者,歐陽修、歸有光也?!糍t論江西詩派一祖三宗。祖者杜甫。三宗者,黃庭堅、陳師道、陳與義也。倘以桐城派為衡,曰韓愈、歐陽修、歸有光,庶幾桐城之‘三宗’也。所謂‘一祖’者,惟司馬遷足當其人耳!”[6](31-34)錢先生在這里,一方面將桐城派的典范譜系作了梳理,追本溯源,提出桐城派“一祖三宗”之說;另一方面,則精準地點出了這個典范譜系之間的關聯(lián)點(或者說共通處),乃在于源自于《詩》《騷》傳統(tǒng)的“唱嘆”,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神韻”——這也恰可回答上述的問題,“似斷不斷”“陵峻亦寓綿邈”等講的就是一種“唱嘆”,而“風韻疏淡”“妙遠之趣”其實就是“神韻”而已。

關于桐城派的“神韻”理論,王達敏先生有相關文章進行過細致精彩的分析[7](130-150),此不贅述。至于“唱嘆”,作為一種達到“神韻”先決條件,或者說切實的為文之法,其具體所指又是什么呢?筆者認為大致可以概括為如下兩點:

第一,頓挫?!豆盼霓o緒論》中提及的“兩三句一頓”“似斷不斷”“一唱三嘆”,即是指此。林紓《春覺齋論文》將此法表述為“頓筆”:“世之論文者恒以風神推六一,殆即服其情韻之美?!盵1](6379)“歐公講神韻,亦在于頓筆加倍留意。如《豐樂亭記》曰:‘升高以望清流之關,欲求暉、鳳就擒之所,故老皆無在者,蓋天下太平久矣。’又曰:‘百年之間,徒見山高而水清,欲問其事,而遺老盡矣?!蛑^‘故老無在’及‘遺老盡矣’用筆沓,不知前之思故老,專問南唐事也;后之問遺老,則兼綜南漢、吳、楚而言。本來作一層說即了,而歐公特為夷猶頓挫之筆,乃愈見風神。故王元美作文三法,其第二條曰:‘抑揚頓挫,長短節(jié)奏,各極其致,句法也?!芙獍唷W二氏之句法,即可悟文家頓筆之法?!盵1](6417)“愚嘗告人,歐公此文,一意作兩層頓法,乃不知太史公能以一事作三層頓法。《史記·趙世家》:武靈王作胡服,語樓緩曰:‘吾欲胡服?!扰c肥義論定,乃書曰:‘于是遂胡服?!肮映煞?,乃書曰:‘于是始出胡服令也?!缓扇〗Y。實則樓緩最聰明,肥義次之,公子成最頑固,必俟首肯,乃敢發(fā)令。曰‘欲’者,定謀也;曰‘遂’者,自服也;曰‘令’者,遍使國人服也。蓋建議就商于三大臣,則三處均用‘胡服’作頓筆,頓處即是篇中之結。由之大陣包小陣,小陣中亦另有司令之人,即結束之謂?!盵1](6417)“總言之,頓處必有言外有意,筆外有神,才算活著,若言下截然,無甚意味,便成柴立,不是頓筆。”[1](6417)

第二,含蓄。唐文治《國文經(jīng)緯貫通大意跋》將此表述為“吞吐”:“問曰:文家有所謂‘欲吐仍吞法’、‘按而不斷法’,如何?曰:曾文正言文章妙處有八字,曰‘雄、直、怪、麗、茹、遠、潔、適’。欲吐仍吞,‘茹’字訣也。文正之贊詞曰:眾義輻輳,吞多吐少,幽獨咀含,不求共曉。云‘幽獨咀含’,蓋‘一唱三嘆法’盡之矣。如《游俠列傳敘》、《送徐無黨南歸敘》等皆是也?!盵1](8873)魏禧《日錄論文》也說:“歐文之妙,只是說而不說,說而又說,是以極吞吐往復參差離合之致。史遷加以超乎不羈,故其文特雄?!盵8](卷五十)是“欲吐仍吞”“茹”亦為頓挫。頓挫故能含蓄,劉大櫆《論文偶記》:“文貴遠,遠必含蓄?;蚓渖嫌芯洌蚓湎掠芯?,或句中有句,或句外有句,說出者少,不說出者多,乃可謂之遠。昔人論畫曰:‘遠山無皴,遠水無波,遠樹無枝,遠人無目’,此之謂也。……遠則味永,文至味永,則無以加?!羧酥^子長文字‘微情妙旨,寄之筆墨蹊徑之外’,又謂如郭忠恕畫天外數(shù)峰,略有筆墨,而無筆墨之跡。故太史公文,并非孟堅所知。意盡而言止者,天下之至言也;然言止而意不盡者尤佳。意到處言不到,言盡處意不盡,自太史公后,為韓、歐得其一二?!盵1](4112)是太史公、韓愈、歐陽修均深得此法。

如此,我們可以總結出,吳德旋所謂的“事外遠致”,實際上指的便是“神韻”。后來況周頤在《蕙風詞話》里,將這個意思更明確地表達為“所謂神韻,即事外遠致”[9](7)。

此外,當我們討論吳德旋“事外遠致”的三個書寫典范的同時,也不應忽視吳氏其實暗中樹立了一個與自己“事外遠致”概念相對立的反面典型,那就是范曄及其《后漢書》。這一點,關涉到桐城派對于六朝文的態(tài)度問題。長久以來,按照“貼標簽”的方式來研究這兩者關系的話,桐城派往往被認為是站在六朝文的對立面??墒?,事實上,當我們仔細去翻檢桐城派諸人關于六朝文的文字,情況可能并非如此。一方面,桐城派反對的只是六朝文的某一方面,而非全部。如方苞云:“古文中不可入語錄中語,魏晉六朝人藻麗俳語,漢賦中板重字法,詩歌中雋語,南北史中俳巧語?!盵10](890)姚鼐《古文辭類纂序》:“古文不取六朝人,惡其靡也,獨辭賦,則晉宋人猶有古人韻格存焉。惟齊梁以下,則辭益俳而氣益卑?!盵11](22)皆反對六朝文藻麗俳弱一面,并沒有全盤否定六朝文,甚至還肯定其有“韻格”。另一方面,在桐城派自身的發(fā)展過程中,對于六朝文的態(tài)度,也不盡一致,有一個發(fā)展的過程。桐城古文初興,力辟明七子學古而贗、性靈派師心而妄之弊,主張規(guī)矩唐宋,遠紹秦漢。初期桐城古文理論的核心是方苞的“義法”說,強調“言有物”與“言有序”,這里的“物”,乃是宋儒的義理,而所謂的“序”就只是以闡釋宋儒義理的章法手段了。但是,隨著桐城派自身的發(fā)展,對于古文的藝術美的不斷探索,自姚鼐以下,越來越多人注意到古文創(chuàng)作如果局限于宋儒義理,將對古文的藝術性構成藩籬。如姚鼐的批評就切中此要害:“望溪所得,在本朝諸賢為最深,然較之古人則淺。其閱太史公書,似精神不能包括其大處、遠處、疏淡處及華麗處。止以義法論文,則得其一端而已。”[12](卷五)古文先須有充沛之感情和自得之理解(合謂之“情志”),再佐以含蓄、頓挫等為文手段,之后才能傳達“大”“遠”之義理,才能示人以“疏淡”“華麗”。反之,若取其一端,是非善為古文。就六朝文顯著特征——駢儷而言,梅曾亮《馬韋伯駢體文敘》云:“文貴者辭達耳,茍敘事明,述意暢,則單行與排偶一也?!盵13](卷五)曾國藩《陸贄奉天請罷瓊林大盈二庫狀》云:“駢體文為大雅所羞稱,以其不能發(fā)揮精義,并恐以蕪累而傷氣也。陸公則無一句不對,無一字不諧平仄,無一聯(lián)不調馬蹄;而義理之精,足以比隆濂、洛;氣勢之盛,亦堪方駕韓、蘇。退之本為陸公所取士,子瞻奏議終身效法陸公,而公之剖晰事理,精當不移,則非韓、蘇所能及。吾輩學之,亦須略用對句,稍協(xié)平仄,庶筆仗整齊,令人刮目耳?!盵1](5525)是梅、曾二人皆主張如果能夠抒發(fā)完全情志,闡述清楚事理,則駢儷形式大可不必排斥⑨??傊?,從桐城派整個發(fā)展史來考察,我們不妨可以說桐城派并不決然地反對六朝文,其所排斥的是情志上造作矯柔、文風上繁文縟繡的一面。他們不可能將六朝文樹立為書寫的典范,因為在他們的眼中,六朝文的確存在著上述缺陷,但這卻不妨礙他們從中加以借鑒吸收。

這樣,雖然吳德旋沒有明確地說明他為什么將范曄及其自得的《后漢書》排斥在“事外遠致”的書寫典范譜系之外,也沒有直接相關的材料加以說明,但是我們還是可以據(jù)上推測,大概吳德旋對范曄及其《后漢書》在文章藝術上的了解并不那么充分,因此在評價時不自覺地帶著早期桐城派的偏見。

三、吳氏“誤讀”的文論史意義

以上分別解析了“事外遠致”概念在范曄和吳德旋那里的各自所指,范曄的“事外遠致”理論源自其史傳文(《后漢書》)的撰作實踐,強調歷史書寫要在具體史事的基礎上寄托史家“立褒貶”“正得失”的關懷,同時還須注重文彩(駢儷藻韻),并且所有的一切均需統(tǒng)合在對于史家個性情性識見的重視之上。而吳德旋所理解的“事外遠致”則是在義理宣達的目標下,講求頓挫、含蓄等具體為文的手法,進而達到一種富于“神韻”的藝術效果。大致可以判斷吳德旋對于范曄“事外遠致”概念是存在“誤讀”的,兩人及其所代表的時代文章理論,對于此一概念的理解是存在差異的。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種看似偶然的“誤讀”,是否有其必然性?“事外遠致”概念本身,從范曄(及其所代表的六朝文章)“旅行”到吳德旋(及其所代表的桐城文章)那里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我們知道,“事外遠致”作為一個明確的文論概念的提出,要到魏晉六朝。但是,概念之確立與精神之濫觴并不完全一致,如果我們要探尋“事外遠致”的源泉,還須上溯。在上引錢基博先生文中,他將桐城派講求“神韻”(也即“事外遠致”)的傳統(tǒng)溯源至先秦《詩》《騷》傳統(tǒng),這一點是頗富洞見的。事實上,范曄理想中的“事外遠致”概念,也可以作如是溯源。

那么,作為“事外遠致”精神源頭的《詩》《騷》傳統(tǒng),具體指的是什么呢?我們看《詩大序》說:“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蓖跻荨冻o章句序》也說:“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類譬喻,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贝篌w的意思都是說,《詩》《騷》的產(chǎn)生是內(nèi)心獨特情志的抒發(fā),但是這種抒發(fā)并不是沖口而出、了無潤色的,而是一種含蓄的、富于言外之意的,是一種追求韻致的方式。因此,《詩》《騷》傳統(tǒng)說到底其實就是一種中國藝術的抒情傳統(tǒng)。章學誠《文史通義·詩教》:“廊廟山林,江湖魏闕,曠世而相感,不知悲喜之何從,文人情深于《詩》、《騷》,古今一也?!盵14](62)只是,這種傳統(tǒng)在儒家的解釋體系中,最后都須納入《毛詩序》“經(jīng)夫婦,美教化,厚人倫”的范疇中去。

到了魏晉六朝,獨特的社會政治環(huán)境、思潮背景,一方面促成了士人自我意識的自覺,尤其是對于個人情志的重視;一方面也促成了“文的自覺”?,詩文等藝術形式發(fā)展到了探索自身規(guī)律的階段。這其中,魏晉玄學的“圣人有情無情之辨”“言意之辨”對于此時期“事外遠致”概念的正式提出?,意義重大。概括起來說,“圣人有情無情之辨”的結果是使得人們重視一己之情志,“言意之辨”的結果是使得人們合理把握“言”與“意”的關系——“意”和“言”之間,“言”不過是“意”的表征,是筌蹄、津梁,重要的是“意”,所以,要追求“言”外之“意”。在之前對于范曄“事外遠致”的分析中,我們看到,實際上范曄對于《后漢書》撰作“精心之處”諸要點的側重處在于背后對于一己獨特個性情志的強調。設想若無這種強調,其《后漢書》也許難以從諸多的同類著作中脫穎而出,他也不能對自己的這部作品有如此的自信。因此,范曄“事外遠致”的提出有著深刻的時代思潮背景,其中對于“情”(情志)的強調可以說也是古代詩文抒情傳統(tǒng)的表征,而他又強調“事”“義”“藻韻”幾個因素之間的交融配合,則于此又體現(xiàn)出了時代的新變,即對于文章藝術形式規(guī)律探索的重大突破。

發(fā)展至唐宋時期,古文運動大張旗鼓,韓、柳、歐、蘇等主張推行古道,復興儒學,文學上提出“載道”“明道”的口號,強調“務去陳言”(《答李翊書》)和“詞必己出”(《南陽樊紹述墓志銘》)。這種對于“載道”的過于強調,使得這一時期的古文理論中“事外遠致”的抒情特征并不很顯著,其所側重點在于義理(儒道)一端。反倒是在詩歌領域,以《滄浪詩話》為代表,以禪喻詩,明確地提出:“詩者,吟詠情性也。盛唐諸人惟在興趣,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故其妙處透徹玲瓏,不可湊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象,言有盡而意無窮。近代諸公乃作奇特解會,遂以文字為詩,以才學為詩,以議論為詩。夫豈不工?終非古人之詩也。蓋于一唱三嘆之音,有所歉焉?!盵15](26)詩歌創(chuàng)作既有抒情傳統(tǒng)又有敘事傳統(tǒng),但是從整體上說,還是抒情性的要求更為迫切,這一方面是由詩歌的體裁所致,另一方面也似乎是中國詩歌的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傳統(tǒng)?。詩歌中要求“言有盡而意無窮”,實際上就是要求情感的表達富于韻味,即“一唱三嘆”也。當然于文詞載體層面,則要求“透徹玲瓏”。總之,大體上說,在唐宋時期,“事外遠致”的概念似乎分流為詩、文兩個領域,前者強調“情”(情志)、“藻韻”,后者則側重“義”(義理)。至于“以詩為文”或“以文為詩”這種詩文互涉呈現(xiàn)在詩文評上的對于“情”“藻韻”“義”“事”四者交融的訴求,可以視為原先傳統(tǒng)的一種“執(zhí)拗”。

明清以降,“事外遠致”的概念沿襲著唐宋的分流模式,詩歌方面,以王士禛的“神韻”說、袁枚的“性靈”說為代表,皆強調詩歌乃真情性的舒張;古文方面,以桐城派為最后的代表,強調“義法”,闡發(fā)宋儒的道理。但是,我們同時也能看到,有清以來,這種模式也漸漸呈現(xiàn)合流狀態(tài),詩歌方面,沈德潛的“格調”說、翁方綱的“肌理”說,已涉衛(wèi)道、學問之窠臼;古文方面,桐城派自劉大櫆、姚鼐后,也開始注意“情志”因素在古文中的重要意義。當然,最能體現(xiàn)這種合流態(tài)勢的,還在于詩文評中。方東樹《昭昧詹言》可以作為一個典型。作為桐城重要一員的方東樹,主張古文之法通于詩,評詩多以“事外遠致”為標準,如評歐陽修詩:“深人無淺意,無率筆,無重復。一時窺之,總不見其底蘊。由于意、法、情俱曲折也?!薄皻W公之妙,全在逆轉順布。慣用此法,故下筆不猶人,讀者往往迷惑。又每加以事外遠致,益令人迷。”“歐公情韻曲折,往反詠唱,令人低徊欲絕,一唱三嘆,而有遺音,如啖橄欖,時有余味,但才力稍弱耳。”[16](275-276),這里的“事外遠致”包括了“意、法、情”,強調“情韻曲折”“一唱三嘆”,很顯然已經(jīng)與范曄所謂“事外遠致”的本義差之無幾了。

概括地說,“事外遠致”代表了中國古代文論史中的抒情傳統(tǒng),這種傳統(tǒng)的具體因素雖則在具體的歷史時段發(fā)生過分合、交匯,但是作為一個主線,則一直潛伏在歷代詩文創(chuàng)作與評論之中。也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吳德旋在“事外遠致”概念上對范曄的“誤讀”,其實具有其必然性,正可藉此“誤讀”窺見“事外遠致”及其所代表的古代文論抒情傳統(tǒng)在不同時代的流變。

注釋:

① 劉聲木《桐城文學淵源考》卷六補遺:“(吳德旋)文以幽瓊窅渺之思,造淵曠空濛之境;平者使曲,垂者使縮,涵濡蘊含,斟酌損益,欲使軌格不戾于古,雖徹札之勇不如惲敬,而經(jīng)營之跡盡泯;繞梁之韻不如姚鼐,而渣滓之積已化。理當格峻,氣清辭雅,實為桐城正宗,姚鼐稱之為善學韓文”?!锻┏俏膶W淵源考》,合肥:黃山書社,1989年,第221頁。

② 通行本于此斷句作“常恥作文士,文患其……”但檢視范曄的相關材料,沒有證據(jù)表明他本人對于“文士”懷有特別厭惡之情,且細繹此則信札全文,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范氏有一個“文士文”與“史家文”的區(qū)別,因此這里采劉熙載的斷句方式——“范蔚宗嘗自言‘常恥作文士文’”。參見:《藝概·文概》,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第18頁。

③ 該書札《宋書》、《南史》范曄本傳俱載,文字略有不同。茲據(jù)《宋書》所錄,惟標點、分段與現(xiàn)行中華書局點校本微異。沈約:《宋書·范曄傳》,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第1829~1831頁。

④ 這里只是從相對意義上來說,因為不能排除也有“公家之言”或“文士文”能夠做到具有“事外遠致”。

⑤ 逯欽立先生對此有過詳密之考證辨析,大體令人信服。按照其論證,中古文筆實則經(jīng)歷了一個由泛指文章到體類區(qū)別的概念發(fā)展過程,而劉宋時區(qū)分文筆的標準是有無韻腳,區(qū)別于其后永明合不合聲律的區(qū)分標準。參見逯欽立:《說文筆》,《中研院史語所集刊》第十六本,1987年,第173~210頁。

⑥ 錢鐘書先生提示,可以將此與“事外遠致”合觀,誠為有識?!豆苠F編》,上揭本,第2002頁。

⑦ 蕭統(tǒng)“事出于沉思,義歸乎藻翰”的提法,是用“文士文”的標準來衡量“史傳文”(如《后漢書》諸論、贊),因此,這里的“符合”也只能是大體程度上的。比如,“文士文”中的“事”指的是典故,而“史傳文”之“事”則一般指歷史敘述中的具體事件。但當“史傳文”中有關于前朝往事的歷史書寫時,其實也就是一種運用典故的方式。

⑧ 其版本情況大致為:(1)別下齋叢書(道光本、商務印書館景印道光本、竹簡齋景道光本),此本經(jīng)蔣光煦與錢泰吉等人編校,最為善本,惜“咸豐丙辰重編,旋毀于火海內(nèi),原板流傳極少,他本或附豫章趙惠詩辨說一卷,則非廬山眞面矣”(《清續(xù)文獻通考》卷二百七十二)。以后中華書局叢書集成初編、四庫備要均據(jù)別下齋叢書本排??;(2)花雨樓叢鈔之初月樓四種(光緒本),上海醫(yī)學書局“文學叢書”之萬均(叔豪)《古文緒論詳注》所據(jù)底本或為此本;(3)常州先哲遺書本(附盛宣懷跋),后人民文學出版社《初月樓古文緒論》即據(jù)此排印,《歷代文話》同此。

⑨ 這種不拘駢散的傾向,本身亦有其特定的理論、學術背景。請參:曹虹先生《清嘉道以來不拘駢散論的文學史意義》,《文學評論》1997年第3期;彭國忠先生《從重古輕駢到援散入駢——古文大家梅曾亮的駢文創(chuàng)作》,《文學遺產(chǎn)》2012年第2期。錢基博:《古文辭類纂解題及其讀法》,中山書局,1929年版,第31-34頁。

⑩ 這里借用了薩義德(Said,E.W.)的“理論旅行”概念——《旅行中的理論》:“正像人們和批評學派一樣,各種觀念和理論也在人與人、境域與境域,以及時代與時代之間旅行”。《世界·文本·批評家》,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9年,第400-432頁。

? 魯迅論之甚詳,見氏著《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魯迅全集》第三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第523~553頁。

? 關于這兩個玄學論題的研究,請參:湯用彤《魏晉學學論稿》上揭本,第23-42、66-75頁。王水照:《歷代文話》,上揭本,第6417頁。

? 張伯偉先生于此有精彩討論,詳見張伯偉《中國文學批評的抒情傳統(tǒng)》。

[1] 王水照.歷代文話[M].上海: 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

[2] 沈約.宋書[M].北京: 中華書局,1974.

[3] 錢鐘書.管錐編[M].北京: 三聯(lián)書店,2008.

[4] 盧盛江.文鏡秘府論匯校匯考[M].北京: 中華書局,2006.

[5] 許逸民.金樓子校箋[M].北京: 中華書局,2011.

[6] 錢基博.古文辭類纂解題及其讀法[M].南京: 中山書局,1929.

[7] 王達敏.論姚鼐的神妙說[J].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學刊,2007(4): 130-150.

[8] 魏禧.日錄論文[A].昭代叢書[C].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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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方苞.方苞集[M].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11] 姚鼐.古文辭類纂[M].北京: 中國書店,1986.

[12] 姚鼐.惜抱軒尺牘[M].清同治十二年刻本.

[13] 梅曾亮.柏枧山房文集[M].清咸豐六年刻.

[14] 葉瑛.文史通義校注[M].北京: 中華書局,1985.

[15] 郭紹虞.滄浪詩話校釋[M].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

[16] 方東樹.昭昧詹言[M].北京: 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

A meaningful misreading: an analysis ofshiwaiyuanzhiin ancient literary theory

LIU Xuejun
(School of Liberal Arts,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23,China)

Wu Dexuan who was called the representative of Tongcheng group,suggested that there was no shiwaiyuanzhi (a term of literary theory)in Fan Ye’s article,in his famous bookChuyuelou Guwen Xulun.But as Fan’s letter,namedYuzhongyuzhushengzhishu,shows that Wu’s view was clearly wrong.That is a kind of misreading.Fan’s understanding suggested that the author in Six Dynasty should put emphasis not only on emotion,but also on the text of algae rhyme.As to Wu,he just expressed his understanding of ideal essay in Tongcheng group.An analysis of this phenomena can help us to understand that it was not a coincidence when Wu reintroduceded Fan’s term,that reflects the corresponding understanding of WEN in different literary history stages,it also suggests the diversity of lyrical tradition in Chinese Literary Theory.

Fan Ye; Wu Dexuan; shiwaiyuanzhi; misreading

I206.2

A

1672-3104(2014)03-0221-07

[編輯: 胡興華]

2013-12-25;

2014-03-26

劉學軍(1982-),男,安徽六安人,南京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專業(yè)2011級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國文學批評史,域外漢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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