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景麗,阮麗萌
(1.河北工業(yè)大學 人文與法律學院,天津 300401;2.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北京 100875)
中國古代的“悍婦”故事由來已久、流傳甚廣,至明末清初西周生之《醒世姻緣傳》,可謂將“悍婦”的刻畫推向極致。從字面含義來看,所謂“悍”,即兇悍、野蠻;而“婦”,《爾雅·釋親》解釋為“女子既嫁曰婦,婦之言服,服事于夫也?!薄侗久酚性疲骸皨D者,服也;服于家事,事人者也?!薄皨D”者,服從,順從,與兇悍是根本矛盾的。詞義本身的相悖,正說明了“悍婦”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被否定、被批判的境遇。在男權社會下,任何關于女性的描述都不可避免的帶有男權中心色彩。“不言而喻,直到最近為止,文學中的婦女形象都是男人塑造的”[1]。無論是“天使”也好“惡魔”也罷,無非都是出自男性的想象?!昂穻D”一詞,即屬于男性的創(chuàng)造。本文旨在以女性主義之視角重新解讀《醒世姻緣傳》,分析“悍婦”形象所反映的社會背景及文化內涵,反思中國傳統(tǒng)女性在男權話語中的生存境遇與人生價值,從而對明清家族小說中的“悍婦”形象的話語模式做出更深刻、全面的理解。
儒家所崇尚和奉行的“三從”“四德”是對傳統(tǒng)女性的最具約束力的制度規(guī)則,毫無疑問是男性中心主義的最直接的體現(xiàn),女性在這里毫無人身自由、精神獨立可言?!霸趦尚詸嗬P系中,女性群體的受虐,已被社會倫理道德合理合法化,權利壓抑導致受虐一方只能采取家庭暴力手段。”[2]《醒世姻緣傳》中的以薛素姐為代表的眾多“悍婦”即是以暴力行動表現(xiàn)出了對于“三從”“四德”的反抗。
1.對于“父權”、“夫權”的反抗
未嫁從父。儒家傳統(tǒng)道德要求子女要對父母表示尊敬,絕對不允許忤逆父母,即使家長的決定是錯誤的也要無條件服從以示孝敬。在素姐出嫁前夕,薛教授曾苦口婆心的對素姐進行了一番關于出嫁之后要寬容處理與丈夫的關系、不能悍妒潑辣的教導(44回),可素姐出嫁后的種種野蠻兇悍的作為儼然是對這番儒家陳腐說教的反叛,絲毫沒有把父親的教誨加以踐行。當薛素姐由于狄周媳婦懷疑小玉蘭偷雞而痛打小玉蘭時,連薛教授的勸阻也聽不進去,甚至還頂嘴薛教授道“嫁出去的女,賣出去的地,不干你事!脫不了一個丫頭,你又將的去了!剛才要不是你敦著腚,雌著嘴吃,怎么得少了雞,起這們禍?”(48回)素姐把自己出嫁后的不幸全部歸罪于父親,罵父親說:“他爹是老忘八,老燒骨拾的,把個女兒推在火坑里,瞎了眼,尋這們個女婿?!?52回)事實上,素姐的這種表現(xiàn)有些不近人情、難以被世人所理解,但是我們必須看到,薛教授是薛素姐婚姻悲劇的直接導演者,素姐婚嫁后對于父親的態(tài)度也正是她滿腔怨恨的噴射。
既嫁從夫。儒家傳統(tǒng)美德要求既嫁女子順從尊重自己的丈夫,而《醒世姻緣傳》中絕大部分篇幅讓人感到最觸目驚心的便是薛素姐等“悍婦”對于本來是“天”的丈夫的花樣翻新的虐待和折磨方式。但凡狄希陳有一點不合她心意便大肆懲罰,有時是將丈夫踩在地上用鞭子狠狠抽打一番,有時又“使腚坐住頭,從上往下鞭打”,直打得“狄希陳脊梁上黃瓜茄子似的,青紅柳綠,好不可憐”,使得“那狄希陳一片叫聲爹娘來救人”(48回)。有時候會動用鉗子,把狄希陳“擰得那通身上下就是生了無數(shù)紫葡萄”(60回)。后來竟發(fā)展到拿箭射向狄希陳,險些使其丟了性命。素姐這些令人發(fā)指的行為放眼整個“悍婦”發(fā)展史來看也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對于“夫權”的反抗還有一點突出體現(xiàn)便是素姐對于所謂“貞節(jié)牌坊”的不屑一顧。對于張大張二夫婦由于孝道而獲得旌表時,素姐用鄙夷的態(tài)度說道“我也做不成那孝婦,我也看不得那牌坊,我就有肉,情知割給狗吃,我也做不成那湯!精扯燥淡!”葉紹鈞在《女子人格問題》一文中曾提出這樣的觀點:“男子對于女子,只有兩種主義。一種是設為種種美名,叫女子去上當,自己廢棄他的人格,叫做‘誘惑主義’。一是看了女子較自己庸懦一些,就看不起他,不承認他是和己同等的‘人’,因此就不承認他的人格,叫做‘勢力主義’?!盵3]關于第一種“誘惑主義”最為典型的便是名分,而素姐絲毫不在乎自己會被丈夫休妻與否,對于男性社會強加給女性的貞潔觀念也是嗤之以鼻,其對“夫權”制度的反抗可見一斑。
2.對于“四德”的反抗
“四德”即婦德、婦言、婦容、婦功,也不過是男權社會為女性設定下的一套規(guī)范準則,依鄭玄所言其核心便是“貞順”,對丈夫保持貞潔,對翁姑表示孝順。及至清末,其內容又被豐富,多了“去妒”“安貧恭儉”“重義”等含義。
對于“婦德”所要求的“貞順”而言,素姐的行為在現(xiàn)在看來可以看作是一種徹底的顛覆。素姐對于孝道的反叛還能體現(xiàn)在她對于公婆的態(tài)度上,罵婆婆是“養(yǎng)漢老婆”(52回),當公公娶妾時罵公公“沒廉恥老兒無德,鬢毛都白了,干這樣老無恥的事。”(76回)更有甚者,由于擔心公公娶妾生子會分割家產(chǎn),竟晝夜算計要閹割了公公,如此野蠻行徑把婆婆氣成了半身不遂、把公公氣得最后一命嗚呼。至于“去妒”,對于素姐而言更是比登天還難,素姐所有的剽悍行為刨根究底還是一個“妒”字。“妒”是其之所以剽悍的心理根源,而“悍”則是其“妒”的外在表現(xiàn)。她不允許狄希陳與其他女人有聯(lián)系,對狄希陳步步緊逼到了變態(tài)的地步,由此可見,關于“婦德”的核心要求素姐無一能做到。再來看看“婦言”,最本質的便是要求女性可以說話得體,可是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雖然素姐也算是出生于書香門第的小姐,自小也受到了父親的諄諄教誨,但是從其話語流露出的卻是污言穢語,她罵丈夫、罵公婆、罵父親、罵婢女,種種話語可謂是不堪入耳,儒家傳統(tǒng)所要求的謹言慎行在她這里可謂消磨殆盡。至于“婦容”,在素姐身上是絲毫看不到有任何莊重,素姐不論在任何場合都敢撒潑耍狠。從書中描述來看,也沒有關于素姐勞作的描寫。
總而言之,薛素姐與歷史上其他作品中的“悍婦”相比比較突出的特點之一就是素姐的這種反抗和兇悍是堅持到底的。這樣持之以恒的反抗在中國“悍婦”歷史上并非經(jīng)常之事。不過,盡管薛素姐的某些悍妒行為體現(xiàn)為一種叛逆或反抗精神,但有的行為只是一種朦朧的潛意識里本能的反抗,而不是反抗意識明確的斗爭。[4]女性意識覺醒的標志主要有三:爭取戀愛自主權,爭取人格獨立權,爭取社會參與權。[5]而素姐在這三點的爭取上的行為顯然都是不自覺的,并不是主觀意識明確的斗爭,所以她并不是女性意識覺醒的代表。
西周生作為一個傳統(tǒng)男性,在作品中所恪守的價值觀依然是男權倫理道德。因此,作為“悍婦”之班首的薛素姐,不過是男權社會中的為人唾棄的怪物,其結局只有毀滅。
1.“悍婦”——邪惡女性之標簽
小說還有另一個名字《惡姻緣》,賦于素姐“惡”的標簽。作品在貌似處處凸顯女性之強悍與男性之無能的敘述中隱含著作者的感情傾向,那就是對于“悍婦”的批判與嘲諷。
書中第8回談到了小青梅的價值觀,她認為作為一個女性無論是嫁與人做妻做妾還是為娼為妓都是十分不自在的,處處被拘謹?shù)暮?,索性不如做了姑子來的自由。這是一段頗具女性解放色彩的言論,表明了女性開始從自身需要角度出發(fā)選擇自己的命運和道路,在今天看來是十分令人振奮的。但作者卻對此表示出了一種鄙夷,甚至為了直接表現(xiàn)出自己的鄙夷而在后文中把出家后的小青梅,即海會姑子寫成了一個游手好閑、愛挑撥離間的邪惡女人,寫她到處結交宦門婦女好吃懶做的丑習,甚至把她歸罪為害死計氏的幫兇之一,還讓她因計氏官司受到了種種懲罰,我們從中可以看出作者由于自己的男權思維對這種思想違逆的女性所持有的偏見。對于素姐等眾人,作者更是抱有一種看怪物雜耍的心態(tài),在素姐眾人逛廟會時用語言描寫百般嘲諷,直至讓其當眾出丑來發(fā)泄自己的不滿和蔑視。縱覽全書,書中出現(xiàn)的女性角色大多都是處于這種被批判的地位,細數(shù)起來可能晁奶奶和童奶奶算是作者持褒揚態(tài)度的。晁奶奶被塑造成了一個具有菩薩心腸的老婦人,慈悲為懷并寬容大度,不僅照顧窮親戚,在災荒年月還救濟鄉(xiāng)人。不過,無論是“天使”還是“妖魔”,都是男權社會中男子對于女子的想象和定位,歸根到底還是為了滿足男性需要。一旦女性不能符合他們的要求體現(xiàn)出了反叛,便會成為他們所認為的“惡魔”。把女性寫成“悍婦”,男性在這里主要是充當了兩種角色,一種是在文本中大肆宣泄女性“惡德”尋求快感,一種便是作為一種隱含作者充當衛(wèi)道士以警醒后人。
2.緣于惡,終于毀——男權意志下薛素姐的毀滅之路
從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來看,表面上薛素姐對于狄希陳等男性的折磨越發(fā)嚴厲,實際上則是男權社會對于素姐的懲罰越發(fā)嚴苛。
從表象來看,素姐從一開始的不讓進房掌摑責罵,到后來動用酷刑直到最后險些一箭射死狄希陳,其剽悍程度似乎是愈演愈厲,暫且不論這是否有夸張成分摻雜其中,讀來也是令人咋舌。如果我們變換立場以薛素姐的角度重新來思考,就會發(fā)現(xiàn)素姐在這個過程中是節(jié)節(jié)敗退的。從一開始接受家長安排不情愿地嫁給狄希陳,素姐率先面對的就是婚姻不自主的責難。及至成親之后為了發(fā)泄不滿而虐待狄希陳,在私憤未曾暢快宣泄時便遭到了眾人的責難甚至還一度遭到了相大妗子等人的毒打教訓,肉體上遭受了沉重打擊。爭奪外交權的斗爭中,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獲得人們的認可,甚至還遭到了一群流氓光棍的侮辱和毆打,素姐丟盡了顏面,受盡了白眼。甚至在最后,素姐為了尋求公道訴之于官府得到的結果,竟是太守的一頓教訓以及張榜公示帶來的又一番恥辱。顯然對于素姐的懲罰已經(jīng)漸漸的從家門擴展到了社會,從平民發(fā)展到了官府。至狄希陳偷娶童寄姐,素姐之前苦心限制狄希陳接近女性的努力宣告破產(chǎn)。童奶奶等人還合計將素姐欺騙,寄姐更是專房有加,到此時的素姐雖然沒有屈服,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但作者還是不肯就此放過她,所以最后素姐只能將性命也丟了去,才算是了卻了一段惡姻緣。男權社會的步步緊逼葬送了素姐這個如花的生命。
明清時期社會的商品經(jīng)濟開始萌芽并取得一定發(fā)展,伴隨著經(jīng)濟的新氣象而產(chǎn)生的便是社會思潮的涌動和革新。自宋以來禁錮人們思想的“程朱理學”漸漸遭到人們的懷疑,取而代之的是以李贄“童心說”、湯顯祖“至情論”等為代表的以宣揚人的個性、發(fā)掘真情為核心的新思潮。新思潮對以往的學說和思想造成了劇烈沖擊。明清時期的社會思想從被程朱之學及其他封建思想禁錮的牢籠里漸漸走向了一種較為開放的風氣面貌,對于傳統(tǒng)女性的看法也有了改變。如李贄就從自然人性論及“天下萬物皆生于兩而不生于一”的社會二元論出發(fā),積極倡導男女平等,在《焚書》中他提到“謂人有男女則可,謂見有男女豈可乎?謂見有長短則可,謂男人之見盡長,女人之見盡短,又豈可乎?”更為石破天驚的是他主張婦女有戀愛自由和再嫁的權力。李贄的進步思想對整個社會的影響是巨大的,以至于“人挾一冊以為奇貨”,“舉國趨之若狂”。這種社會時代背景的大變化為當時“悍婦”的大量出現(xiàn)提供了動力源泉。而“男性無視時代的發(fā)展,無視自身的變化,頑固地堅持男性傳統(tǒng)的家庭權利和地位,這必然造成兩性間‘戰(zhàn)爭’的升級?!盵6]
面臨著社會上傳統(tǒng)思想的松動,男性感受到自己的男權統(tǒng)治地位的逐漸動搖,所以他們不惜以夸張的手法來塑造一些“悍婦”和“惡姻緣”,以起到警醒世人、妄圖恢復絕對統(tǒng)治地位的作用。此時期有關“悍婦”形象的作品大量出現(xiàn),而這些故事有著固定的話語模式。我們也可以從這些五花八門的“悍婦”故事中體會到男性作家對于傳統(tǒng)秩序井然的儒家道德社會結構的懷念。這是和男性面臨著逐漸失勢的局面而產(chǎn)生的扭曲心理狀態(tài)不可分割的。
1.“悍婦”、“懦夫”組合
明清時期以描寫“悍婦”“妒婦”故事而聞名的代表作品主要有《醋葫蘆》、《醒世姻緣傳》、《療妒緣》、《連城璧》等,這類小說有著共同點,在人物形象組合上是“悍婦”和“懦夫”的組合,“悍婦”往往兇狠殘暴、因妒而悍,對丈夫百般折磨、嚴厲管制,且大多數(shù)悍婦無子嗣卻又千方百計阻止丈夫納妾,對家中之妾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的進行懲治,如《醋葫蘆》中的都氏“四從三德一例無”,采用焚香限時的方法限制成珪的外出,采用令人嘆為觀止的“龜頭蓋印”的方式預防成珪與其他女子有染,設計娶石女為妾,險些打死與丈夫私通的婢女翠苔,對丈夫更是動輒打罵。
2.身處絕境,孤立無援
“悍婦”與“懦夫”之間的力量對比設置,乍看來讀者會覺得“悍婦”憑借其剽悍和暴戾明顯的在斗爭中占據(jù)著上風,可仔細分析文本便會發(fā)現(xiàn),由于男性作家自私心理的作怪,“悍婦”的力量實際上遠不及男性一方。綜觀此時期眾多或較早描寫悍婦的作品,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文中會有眾多次要人物站在男性主人公一方為其出謀劃策、搖旗吶喊。男性如此,就連女性也大多成為了男權秩序的忠實擁護者?!缎咽酪鼍墏鳌分?,對于薛素姐來說,能夠從始至終理解支持她的只有她的生母龍氏,但其身份地位在男權社會中實屬下賤,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發(fā)言權,更無法產(chǎn)生任何實際影響,對于素姐的幫助只能算是情感上的。與之相對的狄希陳一方力量可謂強大。不僅狄希陳家人堅決維護自己的兒子,就連薛教授一家也是如此。不僅男性如此,就連相大妗子這樣的女性也是如此,她們不自覺的充當了男性的幫兇。《醋葫蘆》里的男主人公成珪也是擁有著周智夫婦這樣的出謀劃策的人,他們幫著他偷偷娶妾生子,更有神明暗中幫助,完成其延續(xù)香火的夢想。而對于女主人公都氏來說,也只有天神雷閃娘的一番話算是為她做了些許辯白。由此看來,最然眾多悍婦作品中的“悍婦”氣勢逼人、兇神惡煞,但大多都是一人獨自撐臺,孤立無援,遠不及“懦夫”一方的人數(shù)眾多、力量強大?!澳腥说臋嗔Σ⒉灰蚺说姆纯苟軗p,女人的反抗只能一次次的證明權力制度的不可動搖?!盵7]
3.“悍”毀身滅
“悍婦”故事的結局安排也有類同之處。伴隨著“悍婦”層出不窮而產(chǎn)生的便是方法各異的“療妒”“懲悍”之術,作者在作品中冥思苦想的為自己所深惡痛絕的“悍婦”們安排了悲慘的結局以達到自己泄憤的心理。一類結局便是讓“悍婦”吃盡苦頭后使其改過自新,如《馬介甫》中的尹氏,最后淪落街頭受盡羞辱,遇到前夫楊萬石后悔恨不迭。又如《醋葫蘆》中的都氏,在地獄中遭受種種酷刑,最后由于波斯尊者委托地藏菩薩求情才得以還陽,但依然被抽去了背上一條妒筋,至此而不再妒忌潑辣,痛改前非。這顯然是作者借神明之力的幻想,企圖以報應之說對世間女子產(chǎn)生震懾,重塑男權社會威嚴。另一類“悍婦”的結局則是以死亡收尾。如《醒世姻緣傳》中的薛素姐,《西湖二集》中《李鳳娘酷妒遭天譴》里的李鳳娘,個人結局都十分悲慘。李鳳娘甚至連棺木都被震碎,尸骨不留。從男權社會中“悍婦”的結局中可以看出,男性作家?guī)в袌髲托缘淖儜B(tài)心理,是他們意識中根深蒂固的男權思想結出的又一朵“惡之花”。
“悍婦”的主要特點是內心極度扭曲、嫉妒心極強,外在行為表現(xiàn)的十分殘忍暴戾,大多是家中正妻且無子嗣。明清小說中出現(xiàn)這樣大數(shù)量的“悍婦”群體,是“雜取種種人合成一個”的藝術夸張。男性作家在作品中之所以大肆呈現(xiàn)“悍婦”們的“惡德”、種種惡劣行徑,把這些夸張化了的女性刻畫成了人見人畏、十惡不赦的“惡魔”,一方面他們想借此來警醒世人,甚至妄圖達到教育閨閣女子以凈化世風、重新樹立男性權威的目的;另一方面便是阿Q式的自我安慰,在口誅筆伐中尋找泄憤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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