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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義復(fù)仇精神從史傳到小說的嬗變
——以《史記》、《聊齋志異》為例

2014-04-04 19:32:32康清蓮
關(guān)鍵詞:俠女游俠俠客

康清蓮

俠義復(fù)仇精神從史傳到小說的嬗變
——以《史記》、《聊齋志異》為例

康清蓮

《史記》乃“發(fā)憤之作”,《聊齋志異》也是一部公認(rèn)的“孤憤之書”,僅以謳歌游俠復(fù)仇精神的作品而論,他們的創(chuàng)作精神是一以貫之的。蒲松齡繼承和發(fā)揚了司馬遷為游俠張目、贊賞復(fù)仇的創(chuàng)作精神,同時又有自身的特點?!妒酚洝分械膫b客雖以布衣身份行俠,但他們的名氣和聲望卻不亞于達官顯貴,產(chǎn)生的社會影響極廣,體現(xiàn)了《史記》作為正史宏大的敘事立場;而《聊齋志異》作為志怪小說,蒲松齡取材的渠道多為“野叟曝言”,其筆下的俠客多是獨行俠,往往依靠個人力量去扶弱濟困,并且在行俠過程中體現(xiàn)了濃厚的因果報應(yīng)思想;從行為的主體來看,《聊齋志異》與《史記》中行俠仗義、除暴安良者都是男性不同,蒲松齡塑造了不少光彩照人的女俠,她們用女性特有的方式完成仗義之舉,有高度的自我犧牲精神;《史記·刺客列傳》中的復(fù)仇,或為知交,或為國家,而《聊齋志異》的復(fù)仇多是報私仇,復(fù)仇的方式也迥異于《史記》,雖然看起來不夠宏大,但他們反暴政、反強權(quán)、反邪惡的精神同樣感天地、泣鬼神。

《史記》; 《聊齋志異》; 行俠; 復(fù)仇

司馬遷的《史記》是我國第一部紀(jì)傳體通史,其“太史公筆法”甚至成為后世撰寫歷史所依傍的一個準(zhǔn)則。而蒲松齡的《聊齋志異》“積腋為裘,妄續(xù)幽明之錄;浮白載筆,僅成孤憤之書”,*[清]蒲松齡:《聊齋志異》,張友鶴輯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3頁。代表了中國志怪小說的最高成就。一個作為史傳文學(xué)的里程碑,一個是描寫鬼狐花妖之集大成者,把它們放在一起來比較似乎有些風(fēng)馬牛不相及。但蒲松齡認(rèn)為自己的《聊齋志異》也是歷史,只不過是不同于正史的“異史”,這由《聊齋志異》篇末的“異史氏曰”可以得見?!读凝S志異》受《史記》的影響非常之大,單從體例來說,它采用的也是紀(jì)傳體式的書寫方式,《史記》以人物為中心,《聊齋志異》傳主的身份雖然有些特別,大多數(shù)不是現(xiàn)實中的人物,而是虛擬的鬼狐花妖,但作者的終極目的卻和《史記》一樣,是為了“傳畸人畸物于千秋”。在寫作方式上,蒲松齡有意學(xué)習(xí)司馬遷對人物的撰寫方式,先介紹傳主的生平履歷,然后“以人系事”,選取典型事件來敘寫典型“人物”,篇末也常常模仿《史記》的“太史公曰”來一段“異史氏曰”加以點評、補充。蒲松齡對司馬遷一直非常景仰,他們的創(chuàng)作精神是一以貫之的,《史記》乃“發(fā)憤之作”,作者想要“成一家之言”,《聊齋志異》也是一部公認(rèn)的“孤憤之書”,是為了“有意作文,非徒紀(jì)事”之作。僅以謳歌游俠復(fù)仇精神的作品而論,蒲松齡曾在《題吳木欣〈班馬論〉》里說:“余少時最喜讀游俠傳,午夜挑燈,恒以一斗酒佐讀?!?路大荒整理:《蒲松齡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第116頁?!读凝S志異》中,《俠女》、《聶政》、《紅玉》、《辛十四娘》等篇章皆系描寫俠士之作。蒲松齡同司馬遷一樣,皆是“意有所郁結(jié),不得通其道”,而選擇著述立言的方式,在作品中快意恩仇,一抒塊壘,寄希望在萬千的讀者中,找到真正懂得自己的人—— “述往事,思來者”。蒲松齡不僅喜歡讀《游俠傳》,而且在《聊齋志異》中付諸創(chuàng)作實踐,因為俠文化不僅源遠(yuǎn)流長,而且博大精深,千古文人心中皆有一個俠客夢。

追根溯源,“俠”與先秦諸子中的墨家有著深厚的淵源關(guān)系,因為墨家代表的是廣大中小階層者的利益,墨家追求的人生目標(biāo)就是“必務(wù)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大害”*[清]孫詒讓:《墨子間詁》,長沙:岳麓書社,1996年,第87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扶危濟困,即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辭,這些正好與俠客的精神內(nèi)核一脈相承。不過,如果我們將俠文化擱置于中華民族文化精神這個大背景來看,它就不單單為墨家獨家擁有,而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為地球上自有人類以來,就必須面對各種各樣的災(zāi)難,當(dāng)人類自身無力解決這些災(zāi)難的時候,就幻想有英雄有神靈出世,為人類排憂解難,鏟除世間種種不平。這種對英雄主義,對獻身和復(fù)仇精神的崇尚從最早的口傳文學(xué)——神話故事中就可見一斑,如補天的女媧、射日的后羿、銜微木填東海的精衛(wèi)、怒觸不周山的共工、追日的夸父、舞干戚的刑天……雖然,這些神話傳說中的英雄無論長相還是氣質(zhì)都具有非人類的特質(zhì),但他們卻寄托了人類童年時期最美好的幻想,因為他們身上無不具有普通人心向往之的俠義風(fēng)范。

司馬遷的《游俠列傳》可謂開創(chuàng)了中國俠文學(xué)之先河。他筆下的游俠,以布衣身份行俠民間,舍生忘死,不謀私利,不圖回報,解人困厄,這種高尚的品性已經(jīng)浸化在他們的血液中。蒲松齡繼承和發(fā)揚了司馬遷為游俠張目的創(chuàng)作意圖,同時又有個人的突破。蒲松齡生活的時代,滿漢之間的民族矛盾、滿漢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的矛盾、上層統(tǒng)治著與下層普通百姓間的矛盾都非常尖銳。在階級壓迫面前,蒲松齡主張抗?fàn)帲员┮妆?。與《史記》中俠客的巨大感召力不同,蒲松齡筆下的俠客多是獨行俠,往往依靠個人力量去扶弱濟困,行俠針對的目標(biāo)指向性非常明確;在行俠中還體現(xiàn)了因果報應(yīng)的思想?!妒酚洝分姓塘x行俠的是男人,而《聊齋志異》卻塑造了不少光彩照人的女俠形象,由于女性的身份,她們行俠的方式與男性迥異,多數(shù)采用獻身的方式來完成她們自己的使命,有高度的自我犧牲精神,陽剛與陰柔和諧地集于一身。

在《游俠列傳》中,司馬遷給游俠如此定義:“今游俠,其行雖不軌于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蓋亦有足多者焉?!?[漢]司馬遷:《史記》第10冊,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3181頁。司馬遷所言的“不軌于正義”乃是從官方角度立論的,正因為人人都會遭遇困厄,當(dāng)官方在主持正義缺席的情況下,就需要有民間的力量來主持公道,于是俠便應(yīng)運而生了。在《太史公自序》中,司馬遷對這種意圖作了更明確的闡述:“救人于厄,振人不贍,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義者有取焉?!?[漢]司馬遷:《史記》第10冊,第3318頁。司馬遷的話代表了大多數(shù)人共同的心聲,人類天生就渴慕英雄,就有對美好、崇高品質(zhì)的本能向往。司馬遷概括了游俠身上“言必信,行必果”的誠信、“舍生取義,殺身成仁”的智勇以及“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的謙遜三種美好品德。

司馬遷之所以對游俠情有獨鐘,與他的身世遭際密切相關(guān)。司馬遷由于為李陵仗義執(zhí)言,觸怒漢武帝,慘遭宮刑,在危難之時,沒有一個人伸出援助的手,世態(tài)的炎涼給司馬遷最沉痛的打擊。明人董份說:“太史公自傷莫救,發(fā)憤本意至是盡顯矣?!?/p>

蒲松齡從少年時代起,就特別喜歡讀司馬遷的游俠傳,甚至半夜三更都一邊喝酒一邊讀游俠傳??梢酝葡耄阉升g讀到精彩處,一定會擊節(jié)而嘆:“于我心有戚戚焉!”蒲松齡雖然出生的年代與司馬遷相去近1800年的時間,但他所處的時代也是一個戰(zhàn)亂未已、各種矛盾尖銳突出的時代。統(tǒng)治階級內(nèi)部爾虞我詐,受痛苦最深的卻是廣大人民群眾和中下層地主階級。蒲松齡對橫行鄉(xiāng)里的貪官污吏、土豪惡霸深惡痛絕,對“官兒太昏,吏兒太劣”的官場看得十分透切。張元在《柳泉蒲先生墓表》中評價蒲松齡:“孤介峭直,尤不能與時相俯仰?!?在《成仙》中,蒲松齡借成生之口說:“強梁世界,原無皂白,況今日官宰半強寇不操矛弧者耶!”*[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87-88頁。在殘酷的階級壓迫面前,蒲松齡主張反抗,要以暴易暴,于是,一系列除暴安良、解民于水火之中的俠客便橫空出世了。如《王者》中的俠盜;《瑞云》中的俠仙;以死報恩的田七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崔猛?!都t玉》中的“一丈夫”,當(dāng)他看到馮相如“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而不思報仇時,就用言語刺激馮相如,“仆以君人也,今乃知不足齒之傖!”*[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279頁。當(dāng)他聽到馮生一席哀怨動人的交心話后,表示自己不愿像公孫杵臼那樣去做撫養(yǎng)遺孤之類的“婦人女子之事”,而是不留姓名,不求報答,替馮生殺了御史父子三人及一媳一婦,為馮相如出了一口惡氣。《辛十四娘》中的婢子,當(dāng)馮生無端遭到楚銀臺公子的陷害,身陷囹圄,受盡皮肉之苦,申告無門之時,她便挺身而出,裝成流妓,取媚于天子,得以告狀,把沉冤昭雪。蒲松齡筆下的俠客與《游俠列傳》中的郭解、朱家等不一樣。郭解他們雖以布衣身份行俠民間,不求聞達,但他們的名氣和聲望決不亞于達官顯貴,并憑借自身的名氣和聲望,吸引了一大批愿意為他們赴湯蹈火、效死不辭的“少年”。因此官府也對他們畏懼三分,必欲鏟除之而后快。而《聊齋志異》中的俠客多是獨行俠,獨來獨往,往往依靠個人的力量去扶弱濟困,他們行俠多是針對具體的人、具體的事。

《聊齋志異》體現(xiàn)了濃厚的因果報應(yīng)思想。在蒲松齡的心中,好人就該得到好報,壞人就該受到懲處?!都t玉》篇異史氏曰:“其子賢,其父德,故其報之也俠。非特人俠,狐亦俠也?!?[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283頁。而《游俠列傳》中就沒有這種因果報應(yīng)的思想,俠士們把行俠當(dāng)作自己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個統(tǒng)一體,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在人們的慣常思維中,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應(yīng)該是男人做的事,《史記》在該領(lǐng)域活躍的,就是一群偉丈夫,而《聊齋志異》卻塑造了一大批女俠客,蒲松齡把“安良”、“扶困”的美德集中在女性身上,這不僅表明了他對女性的尊重,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者具有樸素的民主思想。在我國的俠義小說中,盡管也有不少有光彩的女俠形象,但這些女俠的性別特征并不明顯,她們具有的是男俠的一般特征,如紅線女夜行七百,帥府盜盒;聶隱娘腦藏匕首,藥化人頭等。而《聊齋》中的女俠多數(shù)是用自己獻身的方式來解救寒素階層在婚戀、經(jīng)濟等方面的困厄,以此來完成她們的行俠仗義之舉。如《俠女》中的俠女,因為顧生“博于材藝,而家綦貧。又以母老,不忍離膝下,惟日為人書畫,受贄以自給。行年二十有五,伉儷猶虛”*[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210頁。,便為他私生一子,為顧生延續(xù)了一線香火之后便杳然而逝;狐女紅玉在窮秀才馮相如喪妻鰥居期間出現(xiàn),充當(dāng)妻子的角色。當(dāng)受到馮父指責(zé),覺得自己的存在有礙于馮生的聲譽和家庭關(guān)系時,便不顧馮生的一再挽留,主動抽身告退,并為馮生贈金擇偶。后來馮生遭遇大難,身陷囹圄,又為馮家撫養(yǎng)孤兒,保全了馮生的宗嗣。馮生出獄后,她又重新?lián)纹鹌拮拥慕巧?,夙興夜寐,為馮家重振家業(yè)。《霍女》篇中的霍女,在數(shù)年之中未曾生育,便設(shè)計為黃生娶良家女為妻,生子興業(yè),自己則托故抽身而去……。我們之所以將這些女子的行為看作俠義之舉,就在于她們行為的出發(fā)點和目的無不與俠的內(nèi)在實質(zhì)吻合。俠最本質(zhì)的特征是“義”,大多數(shù)情況下,他們都擔(dān)負(fù)起為下層百姓解厄濟困、鏟除不平、伸張正義的責(zé)任。蒲松齡筆下的寒士多是由于社會不公才使得他們“英俊沉下僚”,窮途末路,以致于連婚姻、香火問題都難以解決。在“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封建社會,還有什么比無力娶妻生子更讓人覺得困厄不堪的呢?這些女俠,使寒士們最基本的需要得到滿足。俠的另一個特征是高度的自我犧牲精神,像紅玉這類狐女我們姑且擱置一邊不論,俠女、霍女都是人間女子,封建禮學(xué)家宣揚的是“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她們犧牲的是比生命還寶貴的貞操,她們委身于這些男子,一不為情所驅(qū)使,如俠女對顧生舉止生硬,冷語冰人;二不求建立穩(wěn)定的婚姻家庭關(guān)系,俠女曾對顧生說:“枕席焉,提汲焉,非婦伊何也?業(yè)夫婦矣,何必復(fù)言嫁娶乎?”“相報不在床笫也。為君貧不能婚,將為君延一線之續(xù)”*[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213、215頁。,這純粹是一種俠義之舉,一種壯烈的自我犧牲精神?;襞畱蛺阂彩且孕詾槭侄危醣肌凹腋挥卸邌菀焉酢?、“然佻達喜漁色”的朱大興,使朱家敗落。后奔富豪何氏,后來又以自售的方式騙得富商子的千金之資。用她自己的話說:“妾生平于吝者則破之,于邪者則誑之也?!?[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1094頁。如此“卻富濟貧”的行為都是以貞操為代價的。俠客形象還有一個突出的美德是“不矜其能,羞伐其德”,功成身退,施恩不圖報。俠女、紅玉、霍女等個個如此,一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便翩然而去。

司馬遷、蒲松齡都盛贊了俠客們誠、信、義、謙這些人類最美好的品質(zhì),俠客們的俠義之舉讓人拍手稱快,他們不僅揚善,同時又通過一系列復(fù)仇行動讓惡人膽寒。

司馬遷不僅謳歌游俠,同時贊揚復(fù)仇。其實,行俠與復(fù)仇是一脈兩枝,追求的都是快意恩仇。《史記》中的大部分篇章都寫成于司馬遷受宮刑之后,在肉體和心靈遭受雙重戕害的情況下,太史公用自己手中的如椽大筆懲惡抒憤,極力為復(fù)仇者張目,這就使得《史記》中蘊含著一股沖天的復(fù)仇烈火。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史記》中的復(fù)仇故事或完整或片斷有二十幾處,韓兆琦先生曾就《史記》中的復(fù)仇做了一個粗略的分類,有的是為國家復(fù)仇,如越王勾踐、曹沫;有的是為家族復(fù)仇,如伍子胥帶領(lǐng)吳軍打回楚國,鞭楚平王之尸;有的是為知己復(fù)仇,如“漆身為癩,吞炭為啞”的豫讓;有的是為自己復(fù)仇,如改名換姓的范雎。各種各樣的復(fù)仇,使《史記》充滿了濃墨重彩的悲壯色彩。這里僅截取《刺客列傳》中的復(fù)仇形象來闡述。

《刺客列傳》一共塑造了五個刺客形象——曹沫、專諸、豫讓、聶政、荊軻。司馬遷在《刺客列傳》篇末對這幾個刺客做了如是的評價:“自曹沫至荊軻五人,此其義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豈妄也哉!”*[漢]司馬遷:《史記》第8冊,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2538頁。司馬遷之所以給予他們?nèi)绱烁叩脑u價,是因為他們都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利,而是為了知交,為了國難。如豫讓、聶政、專諸為報知遇之恩而不惜犧牲生命,他們的人生信條就是“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曹沫和荊軻是為國家復(fù)仇,他們在國家生死存亡的危急關(guān)頭,破釜沉舟,鋌而走險,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足以讓千秋萬代景仰??傊麄兊膹?fù)仇已超越了宗族和個人恩怨的范疇,頂天立地,感天動地。司馬遷對復(fù)仇高度贊揚和充分肯定,使我們充分認(rèn)識到了反暴力、反強權(quán)、反凌辱的意義,為后世復(fù)仇文學(xué)開啟了良好的傳統(tǒng)。

《聊齋》作為一部“孤憤之書”,塑造了一系列的復(fù)仇女神形象。這類女子復(fù)仇可分為三類:第一類是智慧型復(fù)仇,《庚娘》、《商三官》堪稱代表?!陡铩啡怀觥爸怯隆倍郑婚_篇庚娘就對丈夫說,王十八“彼屢顧我,目動而色變,中叵測也”。對一個陌生的人,庚娘察言觀色,即知其為人,真是慧眼靈心,見微知著。后庚娘一家被王十八推入水中,為了報仇,庚娘假意答應(yīng)嫁給王十八,到王十八家后,王“又欲犯之”,庚娘在此短兵相接之際,從容不迫,笑曰:“三十許男子,尚未經(jīng)人道邪?市兒初合巹,亦須一杯薄漿酒;汝家沃饒,當(dāng)即不難。清醒相對,是何體段?”*[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383頁。仇恨越深,她越要裝笑,笑之中,正深藏著殺機。但明倫評:“古有談笑卻雄兵者,人皆以為奇。此則大仇大敵,近在咫尺,污在頃刻,危在須臾,以柔脆當(dāng)此,惟有一死,且慮不能潔而死耳,乃談笑而從容出之,若行所無事。蜀昭烈帝謂趙子龍一身都是膽,吾于庚娘亦云。”*[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384頁。與俠女以性行俠相反,蒲松齡在塑造這些復(fù)仇女子時,不愿意讓她們冰清玉潔之身受到一點玷污。不僅庚娘如此,商三官也是在即將被侵淫的時候,歹徒“忽腦如物擊,口血暴污,頃刻已死”;竇女被南三復(fù)騙奸而后被棄,表面看來她已不貞潔,但通過她死后的復(fù)仇,仍留給讀者一個圣女的形象。作者之所以這樣寫,就是不愿讓復(fù)仇女神被沾污。

商三官可謂女中豪杰,她父親被一豪強打死,她的兩個兄弟想通過官府伸冤,商三官說:“人被殺而不理,時事可知矣,天將為汝兄弟專生一閻羅包老耶?”*[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373頁。此言一針見血,在那個殘暴黑暗的社會,地下沒有一個閻羅王懲殺惡霸,人間也沒有一個包青天為受害人撐腰,要想報仇,只有靠自己的雙手。為了復(fù)仇,商三官改名換姓,女扮男裝,裝成戲子,苦苦尋找機會,終于在仇人的生日宴會后殺死仇家,然后自盡身亡。商三官的凜凜正氣,讓人肅然起敬,蒲松齡稱她為“女豫讓”,稱贊她“然三官之人,即蕭蕭易水,亦將羞而不流,況碌碌與世浮沉者耶!”*[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第375頁。商三官雖是替父報仇,但她是建立在對封建黑暗統(tǒng)治清醒認(rèn)識的基礎(chǔ)上,其行動便超出了為父報仇的范疇。

《聊齋》復(fù)仇的第二類形式是異術(shù)型復(fù)仇。這類復(fù)仇者除具有前一類女性所具備的智慧、勇氣、苦心孤詣、磊落品性之外,她們還具有一種超自然的魔力。《俠女》堪稱代表,此篇正面寫報恩,側(cè)面寫復(fù)仇。俠女為報父仇含辛茹苦,三年時間“隱姓名,埋頭項”,篇中雖未寫她如何殺死仇人,但前面寫她飛刀殺淫狐時“燦若長虹”,有如此高超神奇的劍術(shù),方能憑借手中劍割下仇人的頭顱。

第三類復(fù)仇形式是幻想型復(fù)仇。這類復(fù)仇多是愛害者在邪惡面前束手無策,但如果就此隱忍下去,讀者的心里也會憋著一口窩囊氣。于是作者極力發(fā)揮想像,讓生前無法報的仇死了報,陽世報不了的仇,到陰曹地府去報。如《博興女》中孤弱的民女,《竇氏》中純情無瑕的竇女,《向杲》篇中的向杲,雖然這類復(fù)仇是在想像中進行的,但畢竟也可以給人以心靈的安慰。

與《刺客列傳》不同,《聊齋》中的復(fù)仇多是報私仇,或為父死,或為夫亡,或者自身慘遭凌辱,雖然看起來不夠宏大,但她們這種反暴政、反強權(quán)、反邪惡的精神同樣感天動地,表達了作者強烈的愛憎傾向。

總之,蒲松齡繼承了司馬遷對俠客傾注最飽滿的熱情,對復(fù)仇者給予極大的崇敬和謳歌,以此而論,他們的創(chuàng)作精神是一以貫之的。但《史記》作為史傳文學(xué),其敘事的立場是宏大的;而《聊齋志異》作為志怪小說,蒲松齡取材的渠道多為“野叟曝言”,其視野是微觀的,雖然看起來不夠宏大,但作品中的主人公反暴政、反強權(quán)、反邪惡的精神同樣感天地、泣鬼神。

[責(zé)任編輯:劉運興]

Revolution in the Concept of Revenge:A Case Study of theRecordsoftheHistorianandStrangeStoriesfromaChineseStudio

KANG Qing-lian

(The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067, P.R.China)

RecordsoftheHistorianis a book written with rage and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is acknowledged as a book written with rage and loneliness, too. They are similar to each other in the praise of revenge. Pu Songling has his own features while developing the same spirit of Sima Qian. Paladins in Records of the Historian are regarded by others as person of honor, but they are lone ranger in Pu Songling’s book and always help the poor people by themselves. It is obvious that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expresses the concept of Karma. In addition, Pu Songling created many notable female characters that are endowed with the spirit of self sacrifice. Revenges in Records of the Historian are all for friends or countries while it is different in Strange Stori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Most of the revenges in Pu’s are personal, but the struggle against despotism, power and evil is still very touching.

RecordsoftheHistorian;StrangeStoriesfromaChineseStudio; paladins; revenge

2013-08-26

康清蓮,重慶工商大學(xué)文學(xué)與新聞學(xué)院教授,碩士生導(dǎo)師(重慶 400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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