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

每一個頂級富豪都有一個關于藝術信仰的故事，這是世界范圍內的富豪游戲規(guī)則。最近幾年在藝術贊助領域最受關注的一定是法國首富、路威酩軒集團（LVMH）的創(chuàng)始人伯納德·阿諾（Bernard Arnault）。2014年10月27日，由美國解構主義建筑大師弗蘭克·蓋里（Frank Gehry）所設計的路易威登基金會博物館向公眾開放。這座籌備歷時8年、耗資一億歐元的博物館將全球私人博物館的水準推向了新高峰，同時也證明了阿諾在任何方面都要做領頭羊的決（好）心（斗）。

這座私人博物館坐落于巴黎的一座公園內，據(jù)說能夠取得其使用權是基于阿諾與法國時任總統(tǒng)薩科齊的良好關系。8年前，阿諾高調宣布成立路易威登基金會時表示，這座博物館是LVMH送給法國的一件禮物，要建成巴黎的“文化新地標”。

在奢侈品銷售高速增長的年代，這樣的美術館項目是品牌最大的加分項——最近幾年，時尚品牌大打藝術牌，成為提升品牌形象的武器（想想2011年路易威登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展覽引起的化學反應），但今天，中國奢侈品消費遭遇大滑坡，LVMH旗下的當家品牌路易威登尤其受沖擊。據(jù)LVMH集團2014年上半年財報顯示，集團總收入為140.09億歐元，相比去年同期增長5%，增長持續(xù)放緩，造成業(yè)績公布當天股價大跌6.8%。

同樣是玩藝術，阿諾的老對手、法國開云集團（Kering，原名巴黎春天集團）的創(chuàng)始人弗朗索瓦·皮諾（Fran？ois Pinault）起步更早，時機更準，而且老練得多。阿諾是法國首富，皮諾也是法國五大富豪之一。與阿諾專注于奢侈品領域相比，皮諾的版圖顯得更廣、更有趣。除了開云集團，他的家族還控股頂級酒莊、媒體以及全球最大的藝術品拍賣行佳士得。他擁有兩座私人美術館、2000余件收藏，在藝術上的任何動作都會影響世界藝術圈。

皮諾以繼承父親的木材粉碎機生意起家，并在1990年代通過收購法國春天百貨進入時尚業(yè)。在1998年收購佳士得拍賣行后，皮諾把焦點轉向了奢侈品和藝術。1999年，皮諾率領PPR集團（開云集團前身），與全球排名第一的LVMH集團老板阿諾競購意大利品牌Gucci，并意外地成為贏家，打贏耗時3年的收購戰(zhàn)，總耗資超過50億美元。

雖然在其后的競爭中LVMH逐漸拉開了與開云集團的差距，但在藝術領域，皮諾仍然是一個超級贏家——這也使他獲得了比阿諾更高的聲譽、名望與尊重。皮諾的收藏開始于1980年代，此后他多年入選英國藝術雜志Art Review“當代藝術權力榜”（Power 100）前十強，甚至在2006年和2007年兩次登上榜首。

同樣是這張榜單，阿諾在2007年入選時僅列第40位，到2010年才躋身全球前10強，2011年登上榜首，成功通過藝術為其奢侈品生意背書，塑造全球藝術界新的超級推手形象。而阿諾在路易威登旗艦店增設藝術空間，以及路易威登基金會博物館項目的巨額投資，都成為其被藝術行業(yè)認可的重要砝碼。

但在私人藝術場館的計劃上，皮諾比阿諾早了近十年。2000年前后，皮諾考慮在巴黎興建私人美術館，當時奢侈品界還不流行討論藝術。但他的建筑方案一直未通過政府審批。2005年，皮諾宣布 “等待這座美術館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了”，幾個月后，他成立威尼斯葛拉西宮公司，成功取得葛拉西宮——一座歷史建筑 99年的使用權，并改造為皮諾私人美術館。2007年，在威尼斯政府海關大樓的修建改造競標中，皮諾以其藏品的永久投入與規(guī)劃方案勝出，成功擊退古根海姆基金會，取得33年使用權。至此，皮諾在威尼斯擁有了兩座私人美術館，成為威尼斯游客的必訪勝地。

和阿諾由團隊打理藝術贊助相比，多年來皮諾本人一直活躍在藝術圈核心，一邊控制藝術交易平臺佳士得拍賣行，一邊通過私人收藏以及展覽控制學術話語權。他也親力親為挑選藏品，甚至以親自拜訪藝術家工作室為樂。一次采訪中，我們曾問過皮諾先生管理奢侈品牌和經營藝術收藏有何區(qū)別。皮諾說：這兩者既沒有關聯(lián)也沒有共同點。藝術品的力量在于它是不受任何功利影響的自由表達。這種力量決定我所做的選擇，當然我也承擔風險。在藝術領域中，情感是第一位的。而在商業(yè)領域中，情感則被認為是一種靠不住的因素。

在對藝術價值的闡述上，皮諾似乎要比阿諾走得遠很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