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根據(jù)托馬斯·哈代的小說改編的電影《德伯家的苔絲》里面塑造了一位令人既憐又愛的女主人公苔絲的形象。從她在生存困境中遭遇的挫折表象上觀察,是社會、她身邊的人、環(huán)境和宗教等原因在逐漸置她于死地。當從空間理論角度,即思維空間、物質空間和視角空間來研究該電影時,人們更可以從宏觀和微觀角度全面了解里面的人、事、物及相互關系,明白造成苔絲悲劇的各個元素早已布局完畢,其悲劇具有偶然性和必然性。
[關鍵詞] 苔絲;悲劇;思維空間;物體空間;視角空間
《德伯家的苔絲》主要描述了一個叫苔絲的女人的不幸遭遇和悲劇命運。本文從思維空間、物體空間、視角空間三個空間角度對小說的文本進行解析,以期找到造成苔絲命運結局的宏觀和微觀因素。
一、空間理論介紹
三個空間理論是由人的思維空間、物體空間、視角空間組合構成的分析理論體系,是分析世界一切事物的一種方法。其中,思維空間說明事物內外關系與動靜關系;物體空間是指世界上任何一種物體都占有一定的空間位置;視角空間是指人的視角空間的大小與一生所獲得的知識多少有關。將這三者融合一體、缺一不可的“無縫隙連接技術”,就是三個空間理論。[1]
二、空間理論視域下的《德伯家的苔絲》研究
(一)思維空間視域下的電影文本分析
思維空間是一個無限遐想的圓,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思想認識理解能力的大小多少……對事物的點、線、面、體、層進行宏觀與微觀的哲理性質描述,說明事物內外關系與動靜關系。[1]從不同主體的思維空間的變化和映射可以分析出事件的內因和外因,從而分析出人物命運結局的必然性和偶然性。
電影中一開始就介紹到一位牧師告訴約翰·德伯:他是該地古老的武士世家德伯氏的后裔。這一點從微觀上預示著一個悲劇的開始,因為古代的武士往往需要勇敢、理智和犧牲,好像故事沒開始前就已注定苔絲家一切事情的結局??墒沁@一意外的消息,卻使這個貧窮的鄉(xiāng)村小販樂得手舞足蹈。他異想天開地要17歲的苔絲去認有錢的“本家”,幻想借此擺脫經(jīng)濟上的困境。貧窮早已讓這個嗜酒如命的老頭在其思維空間里對生命中出現(xiàn)的每一絲希望都會不計代價地拼命抓住。這個看似“清醒”的老頭與其老伴“貧窮”的思維能力驅動著苔絲無奈地出場,帶著貧窮、真誠、天真、純潔、勇敢走出家門,迎接命運的安排。此時苔絲的思維空間非常狹窄,幾無可選。正是這種靜態(tài)的品質驅動著故事情節(jié)的推進。
亞雷見到漂亮單純的苔絲后,他的思維空間是無限膨大的,滿是尋找機會強占她的想法。他排除了與苔絲思維空間相互交流互動的可能,而單純的苔絲無法透視到這個造成她一生悲劇的無恥之徒的思維和行動。故而,毫無防備之心的苔絲難逃花心的亞雷的強奸。失身之后,帶著對亞雷極其鄙視和厭惡,過著猶猶豫豫的生活。此時的苔絲正經(jīng)歷著思維空間的收縮,在這個空間里充斥著屈辱和無奈。終于她突破了這個狹小的空間束縛,帶著心靈和肉體的創(chuàng)傷回到父母身邊,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懷孕了。她的受辱不僅沒有得到社會的同情,反而受到恥笑和指責。人們這個世俗的思維空間里絲毫容不下這個無辜的年青女人,甚至連凈化世間人們靈魂的牧師也不愿跳出這個思維魔圈,拒絕給剛生下不久就夭折的小孩做祈禱。痛苦不堪的苔絲決定以自己的行動來改變人們的偏執(zhí),那就是選擇逃避。后來苔絲遇到了自己的真愛安琪。面對此時還算是正直的、自立的安琪,不顧母親的叮囑,新婚之夜,苔絲下定決心,要把自己的“罪過”原原本本地告訴安琪。此時苔絲的思維空間里只是愛和求得被愛的想法。可貌似思想開通卻也同樣“犯過錯”的也不再貞潔的丈夫的思維空間里卻容不下這個不再貞潔的女人。愛人終是棄她而去,只身遠涉重洋到巴西去了。被遺棄的苔絲心碎了,她的思維空間里無限放大的滿是是孤獨、悔恨、憤慨、絕望、無奈。當亞雷內疚的思維空間與苔絲絕望的思維空間映射到一起時,苔絲被命運捉弄得已經(jīng)思維麻木了。當安琪顛沛流離狼狽地意識到真愛的思維空間與苔絲隱藏真愛的思維空間映射到一起時,苔絲的勇氣被激起,她親手弒殺虛偽的亞雷。最終苔絲也沒逃脫普世的社會游戲規(guī)則,被依法懲辦。一直沒在人們思維空間里真正妥協(xié)退縮的苔絲,沒能掙脫出這個已經(jīng)亂了的規(guī)則的束縛,最后悲劇性地選擇了自殺式的解脫。由此可見,人們思維空間的變化,促使不同的人采取著不同的行動,即人們的思維意識最終作用在了人的主觀或客觀行動上了,那么人物命運結局的必然性和偶然性從宏觀和微觀上看是已經(jīng)注定了的。
(二)物體空間視域下的電影文本分析
物體空間是指世界上任何一種物體都占有一定的空間位置。它包括可見的物質和不可見的物質,已知的和未知的。物體空間隨科技水準的高低和人對事物的認知程度而清晰展現(xiàn)在人們的視野里。小說作者通過可見的物質空間表達著對故事中的人、物、事的宏觀和微觀層面的理解。[1]
電影里描寫到了“馬”“雞”“樹”“白色”和“日”“月”[2]等實物,這些都是音像。開始的場景是“德伯菲爾德遇到一個騎著一匹灰色母馬一邊隨口哼著小調的老牧師迎面走來”[3],老牧師騎著的是“灰色的馬”?!坝捎隈R這種動物的獨特的奇異性,灰色的馬在古代常常和死亡聯(lián)系在一起?!盵3] 電影一開始就預示不幸的降臨。“他一直在對德貝維爾家族的盛衰史進行研究,在馬車上看見了德伯菲爾德的名字,因而才引起他展開對德伯菲爾德的父親和祖父的調查,最后才確定了這件事?!盵3] “可是我卻沒有在意,心想只是說我們現(xiàn)在只有一匹馬,而過去我們曾經(jīng)有過兩匹馬?!盵3]在西方文化里,馬(horse)代表速度、優(yōu)雅和高貴(speed、grace、nobility)。電影中馬在不同空間的出現(xiàn)也代表了德伯菲爾德家族的興衰,同時馬也成了亞雷便利的作案工具。而“雄雞”在西方文化里代表著陽性和太陽,它那火紅的雞冠象征太陽,預示光明戰(zhàn)勝黑暗,它的睪丸(testes)被認為是一種性刺激物,能使婦女生育小孩。在英語里,cock也常被用來指雄性生殖器。三個月后,亞雷就奸污了她。亞雷誘奸苔絲的地點被選在了一片古樹林里?!皹洹痹谖鞣酱蠖鄶?shù)文化里代表著偉大的母親(the Great Mother),因為它給人類提供了滋養(yǎng)和掩蔽。此時大自然中的茂密的樹卻成色鬼逞能苔絲受辱的地方,可見作者對大自然這個幫兇多么怨恨,也讓人聯(lián)想到正是苔絲的母親慫恿天真漂亮的女兒走進惡人的懷抱的??珊薜哪赣H哦!電影中的苔絲被誘奸的時候身穿“白色”的衣服。從消極意義上看,白色是西方死亡的顏色,隱喻著當亞雷進入苔絲的身體的時候,就是正義的社會道德在苔絲心中的死去;從積極意義看,白色象征著清潔、純潔、完美和無辜,這隱喻著一個完美天真的苔絲將被亞雷這個無恥之徒的玷污。而電影中出現(xiàn)的“日”“月”“霧”等自然現(xiàn)象在苔絲受害的時候都在起著幫兇的作用。從這大量的物體空間的描寫上可以看到苔絲在整個社會和自然環(huán)境中種種遭遇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種種因素造成的合力作用在苔絲身上的時候,她也就注定是悲劇的人物了。
(三)視角空間視域下的電影文本分析
視角空間是指人的視角空間的大小與一生所獲得的知識多少有關,與社會科技進步密不可分。[1]當小說作者和讀者的視角空間映射到一起時,他們對文本中的人、事、物從點、線、面、體、層會進行圖像描繪,從而實現(xiàn)作者或導演創(chuàng)作的目的。
從創(chuàng)作者和現(xiàn)代讀者共同的視角空間看,在每次遭遇的危機中,善良的苔絲為生活和為家人也都曾做出過無能為力的讓步。當為生活所迫而萬般無奈卻又孤獨無援之時,她才無奈地來到無恥的但愛著她的虛偽的牧師亞雷的身邊,尋求解決生存危機的最后一根可憐的稻草。此時她早已把真愛藏在了內心深處最安全的地方了。當愛著的安琪過來尋愛時,她發(fā)現(xiàn)他們彼此之間的愛才是純潔的,是一種可以征服自己、安慰自己的愛,這種愛意味著自由和真誠。而亞雷對她肉體上的占有只是單方面的性愛,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真正意義上的幸福感??烧沁@個魔鬼使她過早地喪失了對愛的自由追求,使她一直錯誤地認為自己是有致命污點的人。跟亞雷再次同居生活,使她感到的始終是難以泯滅的屈辱,是對真愛的人的羞辱。可這些也都是她為生活所迫啊。當心上人再次充滿真愛地出現(xiàn)到她面前,卻失望地離開時,她才真正第一次感覺到因為自己,不,直接地說正是因為亞雷的無恥糾纏和羞辱,心上人已經(jīng)受到了的和將要面對的是多么大的傷害??!明白這一點后,苔絲這個曾為生活和為家人做出過無能為力的讓步的柔弱女子不再掩蓋自己對愛的執(zhí)著,毫不猶豫地用刀殺死了亞雷——這個讓自己和心上人一直以來受傷的人。到此時,她的命運危機達到了極限。從至今人們無法擺脫的道德和法律思維極限層面看,苔絲拿起刀殺人是不對,可在她視角空間里對危機的處理中,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只有徹底殺死毀了她一生的亞雷,她才能在肉體上和精神上完全擺脫遭亞雷侮辱的陰影。殺死亞雷的這一刀會把自己也殺死,可正是這一刀切去的卻是過去的屈辱史,也徹底證明了苔絲以犧牲自己來書寫和心上人安琪的愛情的決心。正是這些主體間視角空間的錯層映射,凸顯了當前享受著現(xiàn)代幸福生活的讀者對苔絲命運的悲嘆:邪不壓正,而正義又顯得是那么的滯后,代價卻又那么的巨大!在小說中,哈代也寫到苔絲殺死亞雷后,跟安琪在逃亡的日子里,一點也沒有談起這件事和以前的往事。他們感覺更深的是心上人的感覺,誰都不會再揭原來的傷疤了。幾天后,苔絲被捕,以殺人罪判處死罪。安琪則遵照苔絲的囑咐,帶著她的還是處女的妹妹開始了新的生活。以這樣的結尾完成小說,凸顯了哈代對安琪的一種高層次的嘲諷,滿足了其對愛人貞潔無暇的要求,也同步反映了在當時那個男權社會里女人自始至終處于被選擇和被幸福的一個弱勢群體。“‘死刑執(zhí)行了,用埃斯庫羅斯的話說,那個眾神之王對苔絲的戲弄也就結束了。”[3]小說中的這句原話可以概括出小說作者的創(chuàng)作視角空間對現(xiàn)實的映射。
三、結 語
在這個充滿男權主義思想道德的現(xiàn)實社會里生存的苔絲,注定是個悲劇的代言人。苔絲是個悲劇,但是并不僅僅是那個時代的悲劇,她身上的所有傷痕和痛苦都昭示著男權社會的殘酷和不公平。從思維空間、物質空間和視角空間的角度對電影文本的分析可見造成苔絲悲劇的各個元素在她短暫一生這條線早已布局完畢,像一張大網(wǎng)一樣將苔絲這個階層的人和像馬這種生活工具牢牢地局限在這個貧窮的生活的角落里,只能任勞任怨,老無所依地死去,而不容有任何反抗和抵制,否則,會延續(xù)更多的悲劇和痛苦。
[參考文獻]
[1] 三個空間理論[OL].http://baike.baidu.com/link?url=-JYctRpZeTyl3mbKGF6ny-F1FdpFD9KBP9HI7qAvGoMN4S72tLjo7RMg CU9vvXhb_w1vmOPhIi6YypIqVjc8DK.
[2] 程立,程建華.英漢文化比較辭典[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0.
[3] mmygydd.淺談《苔絲》中的宿命觀[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5fc36d880100d3b5.html.
[作者簡介] 李其云(1981— ) ,女,湖北棗陽人,碩士,南陽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 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