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志

(蘇州大學體育學院，江蘇 蘇州 215021)

當代社會，體育文化的研究不能忽視流行文化的興起。體育作為流行文化的一個重要體現(xiàn)領域，成為人們觀察社會文化發(fā)展動向的一個顯著標志。體育以其空間化身體運動的魅力廣泛地傳播于民眾之中，而且還構成了整個流行文化傳播與擴散的重要媒介和推動力量。伴隨著可視化傳播技術的不斷發(fā)展，體育運動中細枝末節(jié)一覽無余地呈現(xiàn)在大眾面前，更加促使體育中的時尚與流行為大眾所熟知、追捧，那些融性感與健美身體于一體的運動員也迅速占據(jù)著社會大眾偶像的地位。隨著流行文化的大面積普及以及大眾傳媒所帶來的視覺化沖擊，體育運動開始全面的進入現(xiàn)代的審美視野和日常生活之中。身體也隨著體育運動的勃興而不斷張揚其原始的本性，開始建構自己的美學標準，引領著當代體育文化的發(fā)展。當代體育運動的實踐顯示，體育文化已經(jīng)與流行文化、視覺圖像及身體美學等融為一體，成為一個具有多元意義的能指符號，承載著當今時代豐富多彩的文化形態(tài)。

1 流行文化的興起與當代體育的文化呈現(xiàn)

流行文化是每個時代文化發(fā)展的標簽，每一社會階層都各有自己流行之事物。然而，作為一種完整的文化形態(tài)，流行文化則是借助于大眾傳媒在現(xiàn)代社會得以完成。“當今某些物質產(chǎn)品、語言行動、思想觀念等文化要素在社會生活中的廣泛流行，標志著流行文化樣式的勃興?！保?］流行文化從未像今天這樣讓人在不自覺中卷入，并悄無聲息地改變著中國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和審美取向。與傳統(tǒng)的經(jīng)典文化不同，流行文化使人直接訴諸感官體驗，消解意義的深度，凸顯當下價值，“剔除生活的各種‘規(guī)則’(包括信仰、意識形態(tài)和傳統(tǒng)道德等)限定，解構文化賦予的道德和人生意義，還生活以本來面目?！保?］從這個意義上講，當代體育運動以其可接受性的外在形式與動感之美承載了一定數(shù)量的流行意義，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相伴隨，獲得了在流行文化中通行的先天優(yōu)勢。當代體育作為流行文化的一個典型案例，借助于先進的媒體技術和市場化運作，已然成為具有巨大穿透力的文化樣式。體育文化的體驗和享受的主體已由少數(shù)的文化精英擴展到普羅大眾，大眾獲得了更多的體育文化參與與表達的權利，把群眾參與體育的愿望從零星、休閑的文化享受提升為基本的生活方式。同時，體育文化本身所具有的宣泄性特征也從根本上滿足了大眾文化參與的基本訴求，體育文化世俗化、通俗性、流行性的特點也適合大眾進行文化表達，為人們普遍參與文化活動提供了有效的形式和路徑。

體育與社會文化各個領域之間的關系復雜而緊密，使它自然而然成為分析和揭示當代社會流行文化性質及其表現(xiàn)特征的重要因子?，F(xiàn)代社會，體育文化與流行文化的運行機制具有內(nèi)在的契合性:流行文化的興起是現(xiàn)代體育文化發(fā)展的重要特征，推動了體育文化變遷和體育現(xiàn)代化的發(fā)展;同時也讓流行文化變得更加血肉豐滿，重新喚醒了大眾內(nèi)心被壓抑許久的非理性力量。在傳統(tǒng)社會中，人們的休閑和娛樂活動被迫委身于倫理道德之下，感性的欲望一直被看作是審美活動中最粗淺的層次，“人們被壓抑的心理能量沒有多少釋放的途徑，頂多只能借助宗教活動或者社會節(jié)慶習俗間接地得到緩解，在此之外的多余性宣泄被看做是怪異、瘋狂而遭到否定。”［3］就體育文化而言，在傳統(tǒng)的宏大敘事下，無論是傳播模式還是呈現(xiàn)形式，大眾只能是被動的接受者，理性、思考、說教占據(jù)著體育文化的主流?，F(xiàn)代社會中，隨著韋伯所謂的“祛魅”的完成，流行文化所崇尚的聲色之美從另一個維度獲得了神圣性。流行文化注重個體性的情感，追求感官的刺激，崇尚個性的張揚，都為體育文化提供了更為多元的發(fā)展空間。在流行文化的肯定與推動下，體育精神的普照逐漸退居次要，取而代之的是宣泄、流行、娛樂等非理性的欲求，崇高的精英式體育價值理念正在向大眾的草根式的趨勢轉變。因此，我們通過對流行文化中眾多體育現(xiàn)象的解讀，可以清晰地了解中國體育文化變遷的特點，梳理其變遷的脈絡。

流行文化實現(xiàn)了文化與商業(yè)、娛樂的有機融合，已成為人民群眾日常生活中一種影響普遍的文化形式。“當代流行文化不僅使人民大眾日常生活實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文化化’，而且使日常生活更加情趣化，不僅改變了生活本身的形式，也改變了生活的情調和風格。”［4］體育作為當代一種非常重要流行文化，它在人們的日常社會生活中非常普遍，而且重復的出現(xiàn)和發(fā)生。諸如奧運會、世界杯等有影響力的重大體育賽事都無一例外的形成了一套成熟的賽事制度，周期性地呈現(xiàn)于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作為一種生活方式的體育文化，它不同于一般文化那樣抽象或脫離實際，在人們的體育參與中表現(xiàn)出一種活生生的文化，這是一種實踐的文化。不同于概念中的文化，人們可以通過對流行文化的享用而進入到體育文化領域之中，甚至有可能去直接參與體育文化的創(chuàng)造。體育的這種流行性與日常性的深度交融，不但使體育文化真正實現(xiàn)了大眾化和社會化，而且也促使體育文化在實際生活中發(fā)生了顯著變化，使體育文化成為多變的、多元的社會性事業(yè)。原本的一些不被社會大眾所認可的體育形式也逐漸獲得了合法的呈現(xiàn)與表達，如與身體表現(xiàn)形式密切相關的性感體育。

借助于當代日新月異的傳媒技術和商業(yè)化運作機制，流行文化深刻地影響了人們的體育觀念和體育休閑方式，改變了當代體育文化的走向。流行文化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原有體育文化的空間分布，建立了大量新的體育文化資本及其運作方式，構建了能夠適應不同層次和階層的體育文化消費空間和消費方式，從而使大多數(shù)人可以更加方便快捷地獲得自己喜愛的體育文化資源?？梢哉f，作為流行文化核心要素的娛樂化、時尚化、消費化不再是體育的點綴，而升格為體育文化本身的關鍵要素。概言之，當代體育文化的全面活躍，既是流行文化高度發(fā)展的結果，又是體育文化發(fā)展新階段的重要標志。首先，體育文化的普及和提高出現(xiàn)了新的形式，蓬勃發(fā)展的群眾體育使得體育的門檻降到了幾乎沒有任何限制。其次，體育文化的創(chuàng)造不再單單依靠廣大的體育工作者和愛好者，借助高科技的強大的復制能力與商業(yè)、媒體的中介力，體育文化的生產(chǎn)與傳播出現(xiàn)了新的方式。最后，在流行文化的解構、浸染與吞噬之下，很多傳統(tǒng)的體育文化不可避免的受到強勢體育文化的沖擊，朝著反傳統(tǒng)的方向發(fā)展。傳統(tǒng)體育文化中原有的地域局限性、特殊性、民俗性等特征幾乎被徹底地蕩平，在對感性欲望和自由體驗的肯定中傳統(tǒng)體育的文化權力進一步遭到消解。

2 視覺技術的進步與體育文化的圖像化運作

德國文化理論學者弗雷德里?！せ乩赵谄鋵Ｖ队涗浵到y(tǒng)》中提出這樣一種觀點:“媒體形式的變化是人類文化變遷和發(fā)展的根本原因和基本動力?！保?］現(xiàn)代社會的發(fā)展已經(jīng)充分的印證了這一觀點。電子信息技術在世界范圍內(nèi)的廣泛運用，對當代社會文化的形成與發(fā)展產(chǎn)生了難以估量的作用。尤其是視覺技術的發(fā)展，涌現(xiàn)出眾多的視覺形式和體驗，人類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經(jīng)歷了前所未有的變化。視覺文化重構了人們的感知模式，挑戰(zhàn)了許多藝術形式的呈現(xiàn)方式，最明顯的當屬體育。體育運動是以人體為媒介的動作藝術，人體的動作姿態(tài)是體育運動最直觀的呈現(xiàn)方式，它以空間姿態(tài)與時間運動的完美融合提供了特定的身體意象。在體育運動中，形體是一個最基本的要素，人們對體育運動的感知與理解，首先是對于形體的發(fā)現(xiàn)，運動員的形體動作、表情、姿態(tài)等，都蘊含著十分豐富的視覺內(nèi)容。體育文化中最大的看點就是“身體化的動作”與“動作化的身體”，眾多的身體動作構成了體育運動的魅力所在。對于體育的把握，我們可以通過身體運動中所呈現(xiàn)出來的動作來進行體驗。而視覺技術的進步使得原本轉瞬即逝的體育動作得以完整的被記錄下來，徹底改變了傳統(tǒng)的體育認知方式，感知的平面化、臨場化與及時性得到增強。

較之于傳統(tǒng)的語言敘述傳統(tǒng)，視覺文化彰顯了圖像的生產(chǎn)、傳播和接受對于人們把握和了解世界的重要性。對此，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在20世紀30年代就曾指出我們正在進入一個“世界圖像時代”，“世界被把握為圖像了”［6］。視覺文化傳播已經(jīng)成為當代最為重要的傳播方式，人們驚呼“讀圖時代”的到來。著名的作家米蘭·昆德拉曾在小說《不朽》中提出一個概念——“意象形態(tài)”，在他看來，“一種普遍的、全球性的從意識形態(tài)向意象形態(tài)的轉變已經(jīng)出現(xiàn)?！保?］視覺文化的這種直觀性、娛樂性、空間性很好地適應了現(xiàn)代大眾對于流行文化的渴求，同時也促進了體育運動迅速走進大眾的日常生活，并變成觀眾可理解、可體驗的經(jīng)驗。對此，美國學者尼古拉·米爾佐夫指出:“可視性之所以被看重，是因為當今人類的經(jīng)驗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視覺化和具象化了。”［8］在當代體育的傳播中，充分注意運用流行文化中的視覺性元素，那些緊張而又令人震驚的視覺沖擊力時刻激活了人們內(nèi)心的原始情愫，極大提升體育文化的感染力和沖擊力。體育的圖像化、熒屏化在當代進一步擴大了體育的社會影響;同時，體育圖像的增多又為傳統(tǒng)的體育傳播增添了快感和意趣，有效地彌補了話語表達的不足，這是體育文化的一種時代轉型。

基于觀眾感知行為和接受特性，身體作為圖像生產(chǎn)的文化符號，從本能上滿足了觀眾的視覺快感及欲望訴求，成為消費體育的一個重要途徑。其中，女性運動員的身體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從超短裙、比基尼等比賽服裝的不斷改進，以及內(nèi)衣橄欖球、鋼管舞、沙灘排球、游泳、跳水等極具女性特色項目的不斷走向大眾，性感、健美的女性身體不斷地的沖擊著人們的審美視野。正如學者所指出的那樣:“視覺觀念更加注重對于視聽等感官欲望的開發(fā)與滿足，并進一步拉近了藝術等文化形式與人的本能欲望之間的距離，表現(xiàn)出對人的‘肉身’的認同和尊重，總體上來說，比‘語言文化’的理性模式更具有人性化、人文化?！保?］同時，在現(xiàn)實生活中，由于個體意識和隱私意識的存在，我們不可能肆無忌憚的觀賞、凝視別人的身體，那會被視為對人尊嚴和安全的一種冒犯。而在體育運動中，這種“視覺禁忌”徹底得到了釋放，體育運動中的球場暴力鏡頭、籃球寶貝的“走光”圖、運動員的紋身等，就是以圖像的方式滿足現(xiàn)代人們對于偷窺的渴望及對美的追求，體育運動中身體動作的合法呈現(xiàn)構成了當代社會調控欲望所謂的“觀看的政治”。通過鏡頭的轉換，視覺對于運動員各種身體動作的觀看被賦予了合法的形式。

在英國學者彼得·伯克看來，圖像具有重要的記錄功能，圖像承載著歷史，描繪著歷史，圖像本身也是歷史?！皥D像是歷史的遺留，同時也記錄著歷史，是解讀歷史的重要證據(jù)。從圖像中，我們不僅能看到過去的影像，更能通過對這些影像的解讀探索它們背后潛藏著的信息?！保?0］圖像的這種重要記錄功能，使不同時代人類體育運動的面貌不斷地被記錄在案，并原汁原味地加以呈現(xiàn)?！罢驗槿绱?，它們可以幫助我們讀解特定的歷史、社會和人群的變化的心態(tài)或心性，而這類無價的信息恰恰是其他歷史載體難以提供的?！保?1］通過對不同時期出現(xiàn)在體育圖像中的諸如體育項目、體育服裝、體育器材、體育偶像等進行比較，其間的發(fā)展和差距是顯而易見的。我們只要比較一下建國之初的體育宣傳畫上的女性形象與當代流行體育雜志上的“封面女郎”形象，就可以瞥見兩種圖像背后所隱含的體育文化的巨大差異，從而直觀地折射出當代體育文化及其價值觀變遷的軌跡。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通過對體育圖像的選擇、記錄與解讀，會為體育史的研究提供一個別樣的觀察視野。

3 身體美學對現(xiàn)代體育文化的重構

身體美學的概念，是由美國實用主義美學家理查德·舒斯特曼提出來的，他認為:“身體美學可以先暫時定義為:對一個人的身體——作為感覺審美欣賞及創(chuàng)造性自我的塑造場所——經(jīng)驗和作用的、批判的、改善的研究。它也致力于構成身體關懷或對身體的改善的知識、談論、實踐以及身體上的訓練?！保?2］由此定義可以看出，身體美學是通過身體來實施的一種生活化的美學，注重在日常生活中如何運用身體、訓練身體及美化身體，身體是一個積極的行動主體。在當代流行文化中，身體被巧妙地滲透到它的創(chuàng)作、生產(chǎn)和流通中，并發(fā)揮著流行文化的社會功能:其主題是欲望，目的是身體的愉悅，標準是流行的身體美學，其實踐方式是根據(jù)美的規(guī)律對身體進行規(guī)訓與塑造?？梢哉f，“從傳統(tǒng)社會向視像社會過渡中人們對于自己的身體態(tài)度發(fā)生變化，那么首先就體現(xiàn)在人們對于身體的關注，逐漸從‘養(yǎng)體’轉向‘養(yǎng)眼’”。［13］

其實，一種身體觀念是否被社會所認可，關鍵取決于它的形式訴求是否為所處的社會所接納。相較于傳統(tǒng)人體審美中“對生命力的節(jié)制和倫理性疏導”［14］，當代流行文化中，在各種視覺技術的推動下，人們對于身體的態(tài)度及審美標準也變得不再統(tǒng)一，各種各樣的身體技術不斷開發(fā)，身體價值的判斷也變得多元。身體性感和美感的內(nèi)容及表達方式得到社會的默許和認可，性感是當代身體的合法呈現(xiàn)，是一種欲望的合理表達，是社會文化選擇的必然結果。回到身體美學的角度上看，如波斯特麗爾所言:“美學是呈現(xiàn)而非講述，是讓人愉悅而非說教。其效果是直接的、感性的和情感的，而不是認知的，盡管事后我們會分析它。”［15］這種身體觀的轉變使得我們對許多體育現(xiàn)象可以從容地加以判斷與解釋。從當前具體的體育文化中我們也可以深切感受到這種變化:2012年歐洲杯期間，廣東電視臺體育頻道在節(jié)目中大打“性感”牌，身著比基尼的美女出鏡播報歐洲杯賽場天氣情況;2013安利杯世界女子撞球公開賽期間，美女選手潘曉婷胸部壓住9號球被判犯規(guī)，賽場重復播放壓球片段，特寫畫面?zhèn)鞯骄W(wǎng)絡之后，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2013年7月10日，ESPN發(fā)布了一組視覺效果令人震撼的名為Bodies we want的圖集，內(nèi)含多位體育明星，NBA球星沃爾、法里埃德，網(wǎng)球明星A拉德萬斯卡等，他們悉數(shù)全裸上陣展現(xiàn)人體運動美……。人們對于體育的關注不再拘泥于賽事本身，更多的以欣賞者的心態(tài)去觀看諸如運動員性感健美的身形、發(fā)型、服飾、三圍甚至是花邊新聞。在汪民安看來:“健壯或者苗條，在現(xiàn)代不再單純是測量健康的標準，而且還被性感的尺度來衡量。即便在單純的身體力量的競技中，性感有時候還僭越了力量的地盤，出人意料地獲得了主宰性:一些運動員不是因為擊敗了對手而是因為比對手性感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保?6］可以說，在當代體育文化中，可視化的身體及身體的展現(xiàn)極大地豐富了體育運動的魅力，拓展了體育文化的外延。

從身體本身來看，從誕生伊始它就是一個未完成的實體，不僅受到的社會力量的左右，也為各種社會關系的建構提供基礎，并有機的融入到建構過程。對此，英國社會學家克里斯·希林指出:“不同階級與階級小集團往往會發(fā)展出獨特的、區(qū)隔性的身體取向，由此創(chuàng)造出多種身體形式。在現(xiàn)代性境況下，對于許多人的自我感覺來說，附著于這些形式的符號價值變得特別重要，而對于具有資源的人來說，也越來越把身體當做一項終生的規(guī)劃。”［17］體育作為促進身體健康、美觀的重要手段，成為社會階層結構變化的酵母，促進了社會階層的劃分和重構。不同的社會階層具有不同的身體觀，從而對反映身體觀的身體運動形式的要求也是與所處的階層品味密切相關，而所參與的體育運動又會影響到身體觀的形成與鞏固。一個新的體育項目的誕生或者已有體育項目實踐方式的更新，都會影響體育實踐空間的分布，重新界定附著在各種體育實踐上的意義。對此，皮埃爾·布爾迪爾認為:“如果研究體育實踐時不把它們重新置于與它們緊密關聯(lián)的整個實踐領域，那是嚴重的錯誤，因為它們都起源于作為階級習性的性情和趣味系統(tǒng)?！保?8］身體是體育運動的基礎與對象，體育項目體現(xiàn)出一種分布意義。社會精英們往往注重體育的保健性以及體育運動中所蘊含的社交功能;中產(chǎn)階級則往往會注重體育運動的健身健美價值，以此提升自己的身體資本。布爾迪爾由此認為身體是階級習性的一個根本方面，“不同社會階級對身體運動效果的期待是不一致的，這一點不難說明;無論對身體的外面——比如有些人喜歡的凸顯的肌肉力量或另一些人偏好的優(yōu)雅、從容和美——還是身體的里面(如健康、精神平穩(wěn)等)來說，都不會有一致的意見。換言之，這些體育實踐中的階級變化不僅衍生于支付經(jīng)濟或文化成本的可能性因素的變化，而且衍生于感覺和欣賞即時或延遲的利潤時的變化，這些利潤是從不同的體育實踐中滋生出來的?！保?9］2在此意義上，在流行文化與體育運動中人們習以為常的身體已經(jīng)不再是簡單的物理性存在，而是與消費邏輯、階層區(qū)隔、社會性別等諸多因素聯(lián)系在一起。

4 結語

體育在當代社會的蓬勃發(fā)展，不僅與流行文化的發(fā)展密切相關，而且也深刻反映了當代社會體育文化的美學追求，表現(xiàn)了視覺技術及身體的因素已經(jīng)滲透到體育文化的諸多領域?！吧眢w是文化的媒介。各種流行文化的規(guī)則都書寫在身體上?！保?9］3可以說，當代體育就是研究如何通過身體實踐來應對流行文化規(guī)則對人所提出的要求。當代體育文化的流行化發(fā)展顯示，在視覺技術的推動下，體育運動中身體的詮釋變得更具象、立體，運動員的發(fā)型、服飾、球場暴力及啦啦隊的性感表演都增加了人們對于體育文化的理解，流行、身體與視覺共同構成了當代體育文化發(fā)展的主題。從這個意義上說，當代的流行體育文化實際上并不僅僅是體育問題，而是現(xiàn)代人生活方式與社會區(qū)分化的生動體現(xiàn)，同整體社會文化的結構有著密切關系。因此，深入研究流行文化影響下體育文化的視覺化傳播及其泛身體化的文化表達方式，是體育理論研究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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