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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黨史論文論點摘編
個人生活史:當代中國史研究的重要增長點
戴建兵 張志永
私人生活史研究是在西方新史學勃興的學術背景下產(chǎn)生的,主要是收集、利用民間的各種私人記錄,描寫個人的私密生活史。囿于中西方差異,私人生活仍是當代中國史研究一塊待開拓的處女地。一般來說,西方國家政治空間與私人空間相對分離,私人領域不受國家權力干涉;中國則具有典型的“家”“國”同構特點,私人空間與政治空間相互融合,瑣碎的日常生活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鑒于此,不宜套用西方“私人生活史”的概念,而應選用內(nèi)涵比較廣泛的“個人生活史”,即在國家嚴密控制社會時期個人的觀念演變和行為選擇的歷史。它反映了當代中國國家與社會相互融合時期,國家公權過度干涉私權的情況下,個人相應的理性反應和應對,映射了國家各個方面的變遷和衍化。其研究領域除了純粹的私人生活外,還包括部分公共政治空間,甚至后者更為重要。當然,無論中西方概念,其所關注的對象都是普通的社會基層民眾,研究婚姻、家庭、日常生活、社教網(wǎng)絡、節(jié)日慶典等傳統(tǒng)史學所忽略的社會生活內(nèi)容。個人生活史研究的資料大致包括當事人私人記錄(日記、書信、回憶錄等)、田野調查資料、個人檔案等三種。其中,個人檔案具有原始性、真實性和唯一性等特點,價值相對更高,應當成為個人生活史研究的基本史料。當代中國個人生活史研究具有獨特的宏觀視角,可以以小見大。研究中要選擇一定的區(qū)域或樣本,尋找各種案例中的共同點,進而更好地再現(xiàn)普通民眾日常社會生活的細節(jié),更好地認識作為個人活動背景的歷史大時代,從中發(fā)現(xiàn)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宏觀變遷的軌跡,實現(xiàn)對當代中國社會生成和演變的自下而上的觀察。(趙鵬摘自《河北學刊》2015年第1期,全文約9800字)
抗戰(zhàn)后期美國試圖援助中國共產(chǎn)黨的前因后果
吳宏亮 任中義
抗戰(zhàn)后期,一些美國駐華官員建議其政府決策層將部分援華物資分配給中共領導的抗日武裝。其出發(fā)點是為了維護美國的國家利益,因為蔣介石政府抗戰(zhàn)不力,而中共在敵后抗戰(zhàn)中的戰(zhàn)績則有目共睹;援助中共有利于對日作戰(zhàn),有利于防止中國發(fā)生內(nèi)戰(zhàn),有利于構建符合美國利益的戰(zhàn)后遠東格局。此外,美軍一度計劃在中國東南沿海地區(qū)登陸,以此向日本本土發(fā)動進攻,而東南沿海地區(qū)多為中共領導的敵后游擊區(qū),必須依靠中共軍隊的協(xié)助,這為援助計劃提供了契機。中共對美援的積極爭取,也引起了一些美國駐華官員的關注。開羅會議后,羅斯福開始考慮駐華官員建議的合理性,進而向蔣介石施壓,最終迫使其同意美軍與中共開展交往,美軍觀察組得以成行。雖然觀察組提出了解除國民黨軍隊對邊區(qū)的封鎖、援助中共軍隊等建議,但美國政府態(tài)度較為謹慎,并最終在赫爾利的影響下決定全力扶植蔣介石政府,美國駐華官員的努力以失敗告終。美國決策層放棄援助中共的原因主要包括:美軍后來放棄了在中國登陸作戰(zhàn)的計劃,使得與中共合作的客觀需求大大降低;抗日戰(zhàn)爭接近尾聲,意識形態(tài)因素凸顯,美國國內(nèi)彌漫著對共產(chǎn)主義的敵視和恐懼,決策層始終不能擺脫對中共的不信任感;雅爾塔會議上蘇聯(lián)承諾對日作戰(zhàn),羅斯福認為中共在抗日戰(zhàn)場上的作用已大大降低;赫爾利的個人因素也起到了一定的阻撓作用。實際上,美國駐華官員與其最高決策層并無原則性分歧。駐華官員了解中國國情,其建議更有利于美國的長遠利益;決策層全力扶蔣的政策不僅沒有實現(xiàn)戰(zhàn)后中國的統(tǒng)一穩(wěn)定,反而使中國陷入了內(nèi)戰(zhàn)的危機,也令美國原有的戰(zhàn)略計劃最終落空。(趙鵬摘自《中州學刊》2015年第1期,全文約11000字)
最高國務會議與“五四憲法”的二元政體結構
翟 志 勇
最高國務會議是“五四憲法”中專屬于國家主席的一種會議機制。就文本而言,它“議而不決”,并非權力機關;但在實踐中,它能夠將不同的權力系統(tǒng)統(tǒng)合到一起。盡管不能在具體事項上作出決議,但它在指導思想方面實質性地指引著其他機構作出決定。因此,毛澤東擔任國家主席時,最高國務會議成為事實上的最高議事機構。制定“五四憲法”時,鑒于戰(zhàn)爭基本結束,并受國內(nèi)政治斗爭的影響,確立了以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為核心的政體結構。與新中國成立初期的體制相比,這是一個相對分權的制度安排。同時,由于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事實上就是國家元首,“五四憲法”照顧到這一“傳統(tǒng)”,設立了國家主席。表面上看,將國家主席嵌入上述政體結構中并無職權上的重疊或沖突;實際上,最高國務會議為國家主席提供了再次將權力集中起來、全面掌控內(nèi)政外交的制度性權力機制?!白h而不決”的最高國務會議能夠發(fā)揮實質影響力,源于其超高規(guī)格的人員構成、統(tǒng)一思想的巨大作用,以及毛澤東巨大的人格魅力和個人權威。由此形成“五四憲法”獨特的二元政體結構,即以全國人大、國務院等為核心的常規(guī)政體結構和以國家主席為核心的超常規(guī)政體結構。最高國務會議機制又是專屬于作為國家主席的毛澤東個人的,進而造成二元政體內(nèi)部關系緊張。全國人大和國務院的相對獨立性,使集黨政軍大權于一身并超脫在體制之外的毛澤東不滿;而當沒有足夠個人權威的劉少奇繼任國家主席,原本憲法內(nèi)部的二元體制外化為毛澤東與整個官僚體制之間的矛盾,引發(fā)了“憲法危機”。毛澤東試圖以一場直接訴諸“人民”的政治運動來化解危機,“五四憲法”的二元政體結構也徹底變成了一元體制。后來,毛澤東與林彪、陳伯達在國家主席存廢問題上的沖突,也可以視為上述“憲法危機”的繼續(xù)。(趙鵬摘自《政法論壇》2015年第1期,全文約20100字)
改革史研究要有反思精神
蕭 冬 連
中國30多年的改革帶來了巨大的改革紅利,我們目前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這是必須指出的一個前提。然而,這并不意味著中國改革沒有應當反思的地方。對改革史的梳理和總結,既要揭示“中國奇跡”的邏輯,也要反思“中國問題”的成因。我們當然要警惕借反思之名否定改革,但也不能拒絕反思,把任何反思都斥之為反對改革。反思精神是當代史研究的靈魂。觀察中國改革,有幾個維度很重要:第一,應當承認理性的局限。改革本身就是一場試驗,再好的方案設計都不可能沒有漏洞;改革沒有最優(yōu)選擇,只有次優(yōu)選擇。第二,改革是有成本的。每一階段改革都是為了解決當時突出的矛盾,但也可能引出新的矛盾,許多是事先難以預料的。第三,改革是一個利益調整的過程。從長期看,改革會讓所有人受益,但短期內(nèi)必定會讓一部分人承擔代價。第四,整個改革過程始終存在復雜的利益博弈。再縝密的方案,也抵不過無數(shù)利益相關者利用政策漏洞追逐自己的利益,或將改革向有利于自己利益的方向扭曲。改革是一種“合力”,一旦開始就有其自身的軌跡,例如貧富分化問題,即便鄧小平也不能完全掌控。所以必須改變將功勞歸于一個人,過錯也歸咎于一個人的思維定勢。對這個問題,至少有兩方面的反思余地:一方面,發(fā)展主義的思想在執(zhí)行中變成只顧效率、不顧公平,由此產(chǎn)生了一系列財富分配的逆向調節(jié),造成了資源分配的不平等、不公正問題。另一方面,始終沒有形成有效制約權力的制度。由一個掌握著巨大資源的強有力的政府主導改革,是一把雙刃劍,沒有制衡的公權力過度介入市場,必然廣泛產(chǎn)生尋租現(xiàn)象。同時,現(xiàn)實中的市場經(jīng)濟都是不完美的,不能忽視對市場的法制建設和監(jiān)管。權力的貪婪與資本的貪婪都源于人性的貪婪,對于權力和資本,我們都不能“放縱”。(趙鵬摘自《北京黨史》2015年第1期,全文約27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