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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江蘇私家曲籍收藏初探*

2015-01-31 03:04楊惠玲
關(guān)鍵詞:詞曲樂府雜劇

楊惠玲

明清兩代,作為中國最富裕、發(fā)達的地區(qū),江浙一帶人文蔚起,私家建樓貯書成為一時之風(fēng)氣。吳晗的《江蘇藏書家史略》通過大量文獻考得江蘇歷代藏書家490 人。又據(jù)葉瑞寶《蘇州藏書史》,僅蘇州一地,顧氏一姓,藏書家就有40 多位。風(fēng)氣之盛,由此可見一斑。通過私刻、搜購、抄錄、獲贈等方法,私家收藏的典籍浩如煙海。這批典藏中,戲曲文獻數(shù)量宏富。

據(jù)筆者掌握的資料,江蘇藏書家藏曲者二十余家,列舉如下:

1. 明代昆山葉盛,字與中,號蛻庵,正統(tǒng)十三年(1448)進士,官至吏部左侍郎。王世貞《菉竹堂記》云:“公生平無他嗜好,顧獨篤于書,手抄讐至數(shù)萬卷?!睋?jù)葉盛《菉竹堂書目》,葉氏曲藏約10 種,其中有《戲曲大全》 《十英曲會》《風(fēng)月錦囊》和《東嘉韞玉傳奇》等。

2. 明代吳縣楊循吉,字君謙,號南峰,成化二十年(1484)進士,授禮部主事,有《合刻楊南峰先生全集》等。李開先在《張小山小令·后序》中說:“人言憲廟好聽雜劇及散詞,搜羅海內(nèi)詞本殆盡。又武宗亦好之,有進者,即蒙厚賞,如楊循吉、徐霖、陳符所進,不止數(shù)千本?!卞X謙益《列朝詩集小傳》丙集“楊儀部循吉”條云: “居家好蓄書,聞某所有異本,必購求繕寫……正德庚辰,武廟幸南都,問伶臧賢: ‘南人有善詞曲者乎?’賢以君謙對,武廟立召之,命賦打虎曲,稱旨?!备剑率迥?1520)。楊循吉好藏書,擅長填曲,又曾向明武宗呈獻大量詞曲,其曲藏應(yīng)該很豐富?!睹坊ú萏霉P談》卷五《董解元西廂》云:“其后何拓湖得完書于楊南峰,而三吳好事者皆著一編矣。”知楊循吉曾收藏《董解元西廂記》?!稄埿∩叫×睢ず笮颉诽峒暗男炝?,字子仁,出生于華亭,幼年即移居金陵,精于填曲與編劇,曾“筑快園于城東,極游觀聲伎之樂”,[1]可能也擁有一批曲藏。

3. 明代華亭何良俊,字符朗,號柘湖,嘉靖間貢生,曾授南京翰林院孔目,著有《柘湖集》等。其《四友齋叢說》卷三七云:“余家所藏雜劇本幾三百種?!毕C子《雜劇選·自序》云: “余少時,見云間何氏藏元人雜劇千□,羨不及錄也,因以為缺?!保?]張雄飛《西廂搊彈詞·序》云:“柘湖何君晚得抄本,則南峰楊公所藏,末有題語,因賴以考訂異同,修補遺脫,而董氏之書,于是復(fù)完?!保?]知何良俊曾整理、收藏《董解元西廂記》。

4. 明代常熟趙用賢,字汝師,號定宇,謚文毅,隆慶五年(1571)進士,官至吏部侍郎。其子琦美,字仲朗,號元度,以父蔭入仕,官至太仆寺丞。父子倆以抄書為樂,數(shù)十年辛勤不輟。據(jù)《趙定宇書目》“詞曲類”和《脈望館書目》史部“詞曲類”,趙氏曲藏除抄本《脈望館古今雜劇》100冊,雜劇3 本和4 本沒有列出劇目,還有60 多種,含散曲集30 多種,如《滑稽余韻》 《太平樂府》《雍熙樂府》 《構(gòu)欄》 《盛世新聲》 《三余樂事摘錦》《套數(shù)詞選》《套數(shù)詞選奇》《詞林萬選》;雜劇與傳奇約30 種,其中有朱有燉《十段錦》、陳與郊《詅癡符》《譚板西廂》 《西廂記》 《古本西廂記》《玉殿傳臚記》 《琵琶記》 《紫釵記》 《紅拂記》《玉鼎記》 《牡丹記》 《蛟虎記》 《紈扇記》《桂翁記》等。

5 -6. 明代吳江沈璟與毛以煃。沈璟,字伯英,明萬歷二年(1574)登進士,官至光祿寺丞,有《屬玉堂稿》《屬玉堂傳奇》 《南九宮十三調(diào)曲譜》等;毛以煃,字允奎,萬歷二十八年(1600)中舉,有《審雨齋詩稿》等。吳江沈氏和黎里毛氏皆為書香門第,毛以亨與以燧兄弟曾分別刊刻王驥德的《方諸館樂府》與《曲律》。王驥德《曲律》卷四《雜論第三十九下》云:“余家舊藏,及見沈光祿、毛孝廉所,可二三百種。”

7. 明代華亭徐迎慶,字溢我,號于室,徐階曾孫。《祁忠敏公日記·涉北程言》載,崇禎四年(1631)閏十一月十七日, “姜仁超來訪。姜言其鄉(xiāng)有徐君迎慶,徐相國之孫,善詞曲,其所蓄甚富,當(dāng)為予構(gòu)(購)之?!?/p>

8. 明清之際常熟毛晉父子。毛晉父子是享有盛名的藏書家與刻書家,崇禎年間曾刊行《繡刻演劇十種》六集,清初又將六集合刻為《六十種曲》,收雜劇、南戲與傳奇共60 種。據(jù)此,毛氏曲藏很可能卷盈緗帙,可惜尚未發(fā)現(xiàn)曲目,無法窺見全貌。據(jù)毛扆《汲古閣珍藏秘本書目》,毛氏藏有《樂府雜錄》與《教坊記》合抄本、《中原音韻》、秦酉巖手抄《太和正音譜》、精抄《張小山樂府》、元板《太平樂府》和《陽春白雪》等。

9. 明清之際常熟錢謙益和錢曾等。趙琦美之后,錢謙益曾收藏《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后轉(zhuǎn)贈從曾孫錢曾。據(jù)錢曾《錢遵王述古堂藏書目錄》卷一〇“曲”,錢曾收藏的曲籍有397 種,包括曲論、曲譜與曲韻書9 種,如鐘嗣成《錄鬼簿》、周徳清《中原音韻》、《合并卓周韻》、卓從之《中州韻》、《瓊林雅韻》、《太和正音譜》、王文璧《增注中原音韻》、《中原七音次韻》等;散曲集8 種,如《一笑散》《太平樂府》《陽春白雪》、《雍熙樂府》、《詞林摘艷》和《南北宮詞曲》等;元明雜劇432 本,除掉重出的,共379 種,如《脈望館古今雜劇》、朱有燉雜劇31 種、朱有燉雜劇《十段錦》、汪道昆4 種、程士廉4 種、凌濛初9 種、汪廷訥5 種、徐復(fù)祚2 種曲,此外還有《西廂記》、《西游記》,以及賈仲名、楊文奎、桑紹良、斛園居士、楊慎、王九思、胡汝嘉、康海、梁辰魚、馮惟敏、王衡、孟稱舜、陳大聲、顧思義等人的劇作;元明南戲1 種,即《琵琶記》。

10. 明清之際常熟秦四麟,字季公,號酉巖。葉昌熾《藏書紀(jì)事詩》卷三云:“(四麟)善填詞曲,嘗以省試至金陵,行囊惟挾《琵琶》、《西廂》兩記,同伴訝之?!鄙衔奶峒凹彻砰w藏有秦氏手抄的《太和正音譜》;又據(jù)《錢遵王述古堂藏書目錄》,錢曾藏有秦氏抄本《錄鬼簿》、《王仲宣登樓》、《尉遲恭奪搠》、《雷轟薦福碑》、《歌舞麗春堂》、《蕤丸記》、《虎頭牌》、《殺狗勸夫》和《寃家債主》等9 種。知秦氏曲藏至少有10 多種。

11. 清代昆山徐乾學(xué),字原一,號健庵,康熙九年(1670)探花及第,官至刑部尚書,有《憺園文集》等。據(jù)《傳是樓書目》經(jīng)部“樂類”,徐氏曲藏近30 種,含散曲集12 種,如楊朝英《太平樂府》《樂府群珠》《雍熈樂府》、盧綋《四照堂樂府》、王驥德《方諸館樂府》;曲譜1 種,即《南九宮譜》;劇作15 種,如臧懋循《元人雜劇百種》、息機子《古今雜劇選》《元明雜曲》、心一子《遇仙記》、胡文煥《犀佩記》 《明珠記》 《蕉帕記》、全無垢《呼盧記》、大荒道客《冬青記》以及《南柯記》《邯鄲記》 《紫簫記》 《紫釵記》和李漁《蜃中樓》等。

12. 江寧黃居中與虞稷父子。黃居中世居福建晉江,明末任南京國子監(jiān)丞,遂遷居江寧,有《千頃齋集》。黃虞稷,字俞邰,一字楮園,諸生。據(jù)黃虞稷《千頃堂書目》卷二“禮樂書”和卷三二“詞曲”①(清)黃虞稷《千頃堂書目》,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學(xué)界一般認為該書目由黃虞稷以自己的藏書為基礎(chǔ)編成,但也有異議,如2011年吉林大學(xué)賀洪斌碩士論文《〈千頃堂書目〉新論》明確提出該書目是《明史·藝文志稿》的底稿,所收書目并非都是黃氏實有藏書。此說可靠與否,需進一步論證。,黃氏曲藏50 余種,含散曲集40 多種,如楊朝英《太平樂府》、朱有燉《誠齋樂府》、楚王《雍熙樂府》《盛世新聲》 《詞林摘艷》 《清遠齋樂府》、梁辰魚《江東白苧》、顧應(yīng)祥《崇雅堂樂府》、李先芳《泰然亭樂府》《百一選曲》《仙音妙選》《曲海》等;曲譜3 種,即《太和正音譜》、徐迎慶《九宮譜》和程明善《嘯余譜》等,雜劇集3 種,即張自慎《改定元賢傳奇》、臧懋循《元曲選》和黃方蔭《陌花軒小詞》等。

13. 清代泰興季振宜,字詵兮,號滄葦,吏部主事季庸寓之子,順治年間進士,官至浙江道御史,有《聽雨樓集》等。季氏父子建嘉樹園藏書,季振宜編有《季滄葦藏書目》。該書目“詩詞類”錄《雍熙樂府》和《張小山樂府》2 種; “雜部”錄《元曲三百種》,共100 本。此即《脈望館古今雜劇》,為錢曾舊藏。

14. 清代江寧曹寅,字子清,號荔軒,又號楝亭,河北豐潤人,歷官至通政使、江寧織造、巡視兩淮鹽漕監(jiān)察御史等,有《楝亭詩鈔》等。據(jù)《楝亭書目》卷四“曲類”與“曲類附”等,曹氏曲藏21 種,包括《中原音韻》、《錄鬼簿》、沈璟輯吳尚質(zhì)補《九宮譜》、無名氏《北曲譜》、《張小山葉兒樂府》、王九思《碧山樂府》、汪廷訥輯《四詞綜合刻》 (金鑾、馮惟敏、王盤、梁辰魚四人散曲合刻)、張楚叔《白雪齋吳騷合編》、無名氏《詞林摘艷》、張栩《彩筆情詞》、臧懋循《元人百種曲》、孟稱舜《古今名劇》、湯顯祖《玉茗堂四種傳奇》、凌濛初《北紅拂》 (附刻《顛倒姻緣》)等。

15. 清代長洲何煌,字心友、一字仲友,號小山,別號何仲,翰林院編修何焯弟。鄭振鐸《跋·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云:“(煌)得元明人曲本甚多,也勤于校。今此抄校本中所見之朱筆密校,署名‘小山’或‘仲子’者,皆煌手筆也。他并藏有《元刊雜劇三十種》一書,故每以元刊本校此抄校本”。何煌所藏元本多來自李開先,其《王粲登樓·跋》云:“雍正三年乙巳八月十八日,用李中麓抄本校,改正數(shù)百字?!∩胶沃僮佑洝??!赌Ш狭_·跋》云:“用李中麓所藏元槧本校訖了……仲子。雍正乙巳八月二十一日?!睋?jù)此,何煌曾收藏《元刊雜劇三十種》和《脈望館鈔校本古今雜劇》等。

16. 清代揚州“程志輅,字載勛,家巨富,好詞曲。所錄工尺曲譜十?dāng)?shù)櫥,大半為世上不傳之本。凡名優(yōu)至揚,無不爭欲識。有生曲不諳工尺者,就而問之。子澤,字麗文,工于詩,而工尺四聲之學(xué),尤習(xí)其家傳。”[4]

17. 清代常熟瞿紹基、瞿鏞父子等。乾隆末年,瞿紹基筑恬裕齋藏書,其子瞿鏞改稱鐵琴銅劍樓,延續(xù)五代。據(jù)清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卷二四集部六,瞿氏藏曲有張可久《新刊張小山北曲聯(lián)樂府》、《樂府新聲》、楊朝英《朝野新聲太平樂府》(八卷本與九卷本各一)、周德清《中原音韻》、燕山卓從之《中州樂府音韻編》等。

18. 清代武進孫星衍,字淵如,號伯淵,清乾隆五十二年(1787)榜眼,官按察使等職,精于音韻與訓(xùn)詁,工篆、隸書,尤精校勘。孫氏藏書存于祠堂,便于族中子弟閱覽?!秾O氏祠堂書目》著錄的曲籍有唐崔令欽《教坊記》、南卓《羯鼓錄》、唐段安節(jié)《樂府雜錄》、宋王灼《碧雞漫志》、明黃汝良《樂律志》、明沈璟《南九宮譜》、明陳邦言《北九宮詞紀(jì)》、明臧懋循《元曲選》》等。

19. 清代長洲黃丕烈,字紹武,一字承之,號蕘圃、紹圃,又號復(fù)翁、佞宋主人等,乾隆間舉人,授直隸知縣,不赴。又納資授兵部主事,仍不就,建士禮居、百宋一廛等藏書,汲古閣、絳云樓和述古樓舊藏多由他收購,曾藏有《古今雜劇》《元明雜劇》 《脈望館抄校本元明雜劇》。黃丕烈《荊釵記·跋》云:“余藏詞曲多舊本,《蔡伯喈琵琶記》巾箱本,已從郡故家收得,而為之裝潢藏弆矣。”《也是園藏書古今雜劇目錄》跋云:“擬裒所藏詞曲等種,匯而儲諸一室,以為學(xué)山海之居,庶幾可為講詞曲者卷勺之助乎?”可見,黃丕烈藏書,欲有助于研究詞曲的學(xué)人,表現(xiàn)出傳承文化的自覺意識。據(jù)黃丕烈《也是園藏書古今雜劇目錄》,最初由趙琦美鈔校并收藏的古今雜劇輾轉(zhuǎn)到黃丕烈手中時,只剩270 種,減去重出的2 種,實為286種。黃氏還收有王驥德《古家雜劇選》16 種和息機子《元人雜劇選》30 種。又據(jù)《藝蕓書舍宋元舊本書目》和《舊山樓書目》等,黃丕烈之后,《脈望館鈔校本古今雜劇》先后由長洲汪士鐘、常熟趙宗建與丁祖蔭收藏。

20. 清代江寧陳世溶,字士安,生平及家世待考。據(jù)陳世溶《問源樓書目初編》卷四,陳氏曲藏有《曲藻》 《顧曲雜言》 《曲艷品》 《雨村曲話》等。

21. 晚清揚州儀征吳引孫,字福茨,同治年間考選入仕,歷官至甘肅、新疆布政使。據(jù)《測海樓書目》卷二經(jīng)部“小學(xué)類”、卷八集部下“詞類”,吳氏曲藏約50 種,有海西廣氏編《雍熙樂府》、《雍熙樂府》、《元曲選》、《六十種曲》和《綴白裘》十二集、謝嘉玉《顧曲錄》、秦云《裁云閣曲鈔》、程明善《嘯余譜》、《一笠庵北詞廣正譜》、楊緒等《南詞定律》、王鵕《音韻輯要》、葉堂與王文治《納書楹曲譜》、馮起鳳《吟香堂牡丹亭曲譜》、沈?qū)櫧棥抖惹氈?、《李笠翁十種曲》、萬樹《擁雙艷》三種、蔣士銓《心余九種曲》、夏綸《詞曲六種》、陳烺《玉獅堂傳奇》五種、《牡丹亭還魂記》、《桃花扇》、瞿頡《鶴歸來》等。

此外,常熟清初陸貽典曾鈔校并收藏《元本琵琶記》等曲籍,陸曜和程端合編的《遺愛集》雜劇由藏書世家丁氏鈔校;儀征乾嘉間阮元藏有朱權(quán)《瓊林雅韻》和程明善《嘯余譜》等;[5]泰州高岱瞻鈔校并收藏《金蘭誼》、《御袍恩》、《四奇觀傳奇》等。由于資料有限,還有一批私家曲藏尚未進入研究者的視野。但僅據(jù)以上介述便可知江蘇私家曲藏數(shù)量數(shù)以千計,種類齊全,包括曲譜、曲韻書、曲論、曲集、雜劇和傳奇的單行本等。就數(shù)量來看,散曲、北雜劇、曲譜與曲韻書較受關(guān)注。藏書家編訂書目時,有的將曲籍歸入經(jīng)部“樂類”或史部“詞曲類”,有的單獨開辟“詞曲”或“曲”類,體現(xiàn)了當(dāng)時將戲曲納入禮樂范疇的觀念。藏曲者大多出身名門,家資豐厚,或出仕為官,或系一時之名士,在詞曲、詩文、書畫、??薄⒖?、收藏等領(lǐng)域頗有建樹。由于搜羅、整理、保護書籍的工程浩大,藏書活動不大可能是個人行為,往往成為家族文化活動中的一部分。

除了以藏書為目的,保存先祖著述也是私家藏曲的主要方式。揚州府寶應(yīng)朱氏和喬氏、松江府上海曹氏、常州府無錫楊氏、蘇州府常熟許氏等都是很典型的代表。

揚州府寶應(yīng)朱氏明初遷自蘇州,弘治年間,朱應(yīng)登(字升之,號凌溪)成進士,官至云南布政右參政,有《凌溪集》和《凌溪燈詞》。朱應(yīng)登之子朱曰藩 (字子價,號射陂)登嘉靖二十三年(1544)進士,官至九江知府,有《山帶閣集》。朱應(yīng)登弟淮海先生,名朱應(yīng)辰,字拱之,一字振之,累舉不第,貢入太學(xué),能詩,有《逍遙館集》(詩集)和《淮海新聲》 (散曲集)。清嘉慶年間,朱應(yīng)登十世孫朱士彥四兄弟中,三人皆成進士。朱士彥問鼎探花,官終吏部尚書,謚文定,有《朱文定公詩集》;朱士達官至湖北布政使,著有《知足知不足齋詩文集》。朱士彥多年精心搜集、整理朱應(yīng)辰的《淮海新聲》,并付之棗梨。朱士彥有《校正淮海新生·跋》。案,朱克生,字國楨,號秋崖,明末清初時人,諸生,能詩,有《朱秋崖先生文集》。詹應(yīng)甲,字鱗飛,號湘亭,婺源人,寓居吳縣,乾隆間中舉,歷任天門等地知縣,能詩,亦工散曲?!痘春P侣暋犯惰鲿r,詹應(yīng)甲受朱士彥之托,予以校勘。此跋語至少傳遞了以下四點訊息:1. 朱氏刊刻朱應(yīng)辰著述時,附刻其兄朱應(yīng)登【南仙呂入雙調(diào)·步步嬌】《燈詞》和朱應(yīng)登子朱曰藩【南黃鐘宮·畫眉序】 《情》各數(shù)闋(朱曰藩另有【南仙呂入雙調(diào)·步步驕】),故此集實為朱氏兩代三人的散曲合集;2. 朱氏至少收藏了五本《淮海新聲》,分別是朱士彥抄本、朱士彥于族中所得舊抄本、朱士彥族祖朱宗庠所藏萬歷刊本、朱士彥和詹應(yīng)甲先后校正的本子、朱士彥族弟端效所得抄本,其中,抄本都源自萬歷刊本,而刊本裝訂有誤,導(dǎo)致了抄本的脫落與舛誤。3. 朱氏以宋學(xué)為家學(xué),對詞曲小說“皆擯不觀”,但仍因《淮海新聲》是先世著述,“不欲聽其泯沒”,因而“交相傳寫”。4. 朱氏宗庠、士彥、效端和在镕諸人參與《淮海新聲》的整理,而且,他們還邀請行家校正,態(tài)度非常慎重。一旦得到行家的肯定和稱許,便沾沾自喜,在文中特意引述。由此可知,朱氏族人很重視先祖的著述,或刊刻,或抄錄先祖著述,并世代相傳。當(dāng)今國家圖書館和南京圖書館珍藏的《淮海新聲》就是朱氏于清嘉慶二十一年(1816)付梓的版本。

清代松江府上海曹氏為文獻大族,文人輩出。曹垂璨,字天琪,別號綠巖,順治四年(1647)進士,官至遂安令,有四子:榮曾、煥曾、燝曾和煌曾。曹一士,字諤廷,號濟寰,垂璨從孫,雍正八年(1730)進士,官至工科給事中,有《四焉齋詩文集》。曹錫寶,字鴻書,一字容圃,號劍亭,一士從子,乾隆二十二年(1757)舉人,官至左副都御史。曹錫黼,字誕文,又字旦雯,號菽圃,一士從子,任太常寺員外郎,年僅二十九而終,藏書甚富,有《碧鮮齋詩鈔》和《無町詞余》。曹氏非常重視保存族人的著述,同治年間由曹驤特意編成《上海曹氏書存目錄》。曹氏收藏族人所作詞曲十余種,包括曹錫黼《無町詞余》和曹錫端《半涇園詩余》等。[6]《無町詞余》即《頤情閣五種曲》,含《四色石》4 卷和《桃花吟》1 卷, 《四色石》又含《張雀網(wǎng)廷平感世》 《寓同谷老杜興歌》 《序蘭亭內(nèi)史臨波》和《宴滕王子安檢韻》四個單折。

明末松江范氏、清代常熟許氏、寶應(yīng)喬氏、無錫楊氏、武進湯氏等也值得提及。著名劇作家范文若二子珍藏父親所編傳奇的刻本、錄本和稿本,赴蘇州旅行時,也隨行攜帶。沈自晉正欲編訂《南詞新譜》,遂往旅店拜訪,二子熱情相助。沈自晉“悉簡諸稿,得曲樣新奇者,謄及百余闋,珍重而歸”。[7]二子的慷慨有利于《南詞新譜》的編訂,而其父尊的著述也借助《南詞新譜》更加發(fā)揚光大,流傳久遠。寶應(yīng)縣喬萊,清康熙六年(1687)中進士,任翰林院侍讀,曾編寫傳奇《耆英會記》諸作,并付梓行世,板藏家祠,其子孫“念祖宗著作苦心”,欲“永保此板鄭重而護惜之,俾傳不朽”。[8]常熟許廷録,字逸,又字升聞,號適齋,清康熙、雍正間人,一生好填詞作曲,共編寫傳奇《五鹿塊》、《兩鐘情》和《蓬壺院》等三種。其子頗看重父親的著作,嘗叮囑尚未及冠的兒子琴南:“爾祖平生好學(xué),手不釋卷,所著詩集昔已付梓。余有《五鹿塊》暨《兩鐘情》、《蓬壺院》傳奇,嗣付剞劂。”琴南謹遵父囑,珍藏祖父遺作,并于乾隆四十九年(1724)冬整理《五鹿塊》, “謹排纂為二十八出,分為上下二卷”。琴南孫登壽讀先祖劇作,心存敬意,視之為“曲家金科玉律”,惜其“多殘缺失次”,于同治八年(1869) “勉編而續(xù)成之”。[9]乾隆間,無錫楊潮觀撰《吟風(fēng)閣雜劇》32 種,梓行后家藏其板。其侄楊文泉宦蜀時,同僚索觀者甚眾,乃“手自讎?!保冂澲?, “此板謹藏于家”。道光十六年 (1836),其侄孫楊愨“勉承先志”,“乃為刷印傳布”,并撰《吟風(fēng)閣雜劇·序》。[10]武進湯貽汾撰《劍人緣》傳奇與《逍遙巾》雜劇,前者舊有刻本,后遭兵火而散失。其曾孫湯滌搜求三十年而不可得,同治元年(1862)夏客居北平時于友人處見抄本《逍遙巾》雜劇,重金購得,于同治十三年(1874)付梓,并為之撰寫跋文。[11]相似的例子比比皆是,這種藏曲方式規(guī)模不大,但更為普遍,大量戲曲文獻賴以流傳至今。

由上可知,明清江蘇私家藏曲相當(dāng)普遍,是戲曲文獻得以流布、傳承的重要途徑。探討其原因,筆者認為有兩點:其一,明中葉以來,江南一帶的家族,尤其是望族,非常興盛。本著克承世澤,丕振家聲的宗旨,他們大多重視讀書、刻書和藏書,父子、兄弟相繼不輟。一方面,讀書不僅可以為官入仕,光宗耀祖,還可增長見識和學(xué)問,懂得做人的道理,成為名重一時的文士;另一方面,文化傳統(tǒng)是家族的命脈所在,形成,并傳承、光大自身的文化傳統(tǒng),是望族得以踵繼不絕,奕世流芳的關(guān)鍵。在有識之士看來,“遺金滿籯,不如一經(jīng)”,[12]家聲的振揚與頹墮和藏書的多少緊密相連。圖書不僅凝聚著知識和智慧,也融入求知上進的精神和淡泊功名的情懷,以及對文化的膜拜和熱愛。因此,大批望族投身圖書的??薄⒖毯褪詹?,并使之成為家族傳統(tǒng)的一部分。其二,尊祖、敬宗、孝親、睦族等家族觀念促使后代珍視先人的各種遺物,以保存、傳播其著述為己任。上述朱氏、曹氏等數(shù)代多人致力于編刻、收藏先祖的曲作,原因正在于此。

綜上所述,明清江蘇私家藏曲具有較為鮮明的家族性,藏書樓成為家族的一張名片,而收藏活動是家族文化建設(shè)的一部分,不僅有助于傳承崇文重教的傳統(tǒng),也能展示本家族的文化實力和成就,塑造書香門第的形象,提高社會地位,還可以憑翰墨做紐帶,密切親族間的聯(lián)系,從而增強凝聚力??傊?,明清家族從事戲曲,并不僅僅視之為滿足聲色之樂的玩意,也將它納入文化建設(shè)的軌道,這就豐富了戲曲藝術(shù)的內(nèi)涵,也提升了它的品格。

[1]錢謙益. 列朝詩集小傳:丙集“徐髯仙霖” [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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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沈自晉. 重定南詞全譜凡例續(xù)記[M]蔡毅. 中國古典戲曲序跋匯編:第三冊. 濟南:齊魯書社,1989:44.

[8]喬瑜. 耆英會跋[M]蔡毅. 中國古典戲曲序跋匯編:第一冊. 濟南:齊魯書社,1989:1670.

[9]許琴南. 五鹿塊序/許登壽. 五鹿塊序[M]蔡毅. 中國古典戲曲序跋匯編:第三冊. 濟南:齊魯書社,1989:1562/1563.

[10]楊愨. 吟風(fēng)閣雜劇序[M]蔡毅. 中國古典戲曲序跋匯編:第二冊. 濟南:齊魯書社,1989: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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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朱彝尊. 曝書亭集:卷六六“傳經(jīng)堂記” [M]. 四部叢刊景清康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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