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則桐
張岱是戲曲藝術的行家里手,觀賞過眾多明末清初江南著名家樂戲班的表演,品鑒眼光極高?!短这謮魬洝分杏? 篇專寫晚明家樂戲班的文章,張岱能以簡練生動的文字寫出3 個家班的特色和表演效果,兼及主人的性情,既是絕妙的散文,又是重要的戲曲史料?!吨煸茘埮畱颉芳词瞧渲幸黄瑧蚯氛撝嘧⒁庵煸茘埅毺氐呐囵B(yǎng)演員的方式,而對朱云崍為誰何均語焉不詳,當前流行的《陶庵夢憶》注釋本,對朱云崍也付之闕如,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筆者研讀張岱著作和晚明文史有年,現(xiàn)鉤稽文獻,對朱云崍其人略作考證。
一
《朱云崍女戲》之“朱云崍”,其他晚明史籍均寫為“朱云來”或“朱云萊”,清初鄒漪《啟禎野乘二集》有《朱太常傳》,記其早年仕履甚詳:
公名國盛,字敬韜,號云來,松江人也。少食貧,讀書攻苦,中萬歷庚戌進士,授工部主事。管六科廊,彝人廉之。莞大工城工,節(jié)省數(shù)十萬金,秋毫無染。尋榷荊州,筑別署以免地方戍守,蘇商舶以繁遠近去思。及行,圖書數(shù)卷,行李蕭然。繼治南河,捐俸筑楊州露筋堤、淮安三城堤,濬清江運河六十里。已擢七省漕儲道副使,先時所任眾怨,清核河工金錢,歲一萬七千者,至是用之將作,不煩國帑,不費民財,卒成路馬湖之役。蓋有泇河則滁呂二洪之險,漕不任受,有路馬湖則十三溜之險,漕亦不任受,皆公力也。公去后,遂歲費千萬。烈皇帝知公功,有無隳前勞之旨。[1]182
由此可知,朱云來名國盛,字敬韜,松江(現(xiàn)上海浦東新場鎮(zhèn))人,萬歷三十八年(1610)韓敬榜進士,早年為官清廉。天啟年間任漕儲參政,此時淮河、黃河漲溢,淮安段運河三十多年未疏浚,嚴重影響漕運?!睹魇贰ず忧尽酚浿靽⑹杩M潞拥那闆r:
時王家集,磨兒莊湍溜日甚,漕儲參政朱國盛謀改浚一河以為漕計,令同知宋士中自泇口迤東抵宿遷陳溝口,復泝駱馬湖,上至馬頰河,往回相度。乃議開馬家洲,且疏馬頰河口淤塞,上接泇流,下避劉口之險,又疏三汊河流沙十三里,開滔莊河百余丈,浚深小河二十里,開王能莊二十里,以通駱馬湖口,筑塞張家等溝數(shù)十道,束水歸漕。計河五十七里,名通濟新河。五年四月,工成,運道從新河,無劉口、磨兒莊諸險之患。[2]1236
通濟新河的疏浚,使大運河保持暢通,是朱國盛在漕儲參政任上最大政績。不僅如此,他還編撰了一部水利專書《南河志》十四卷, 《明史·藝文志》有著錄, 《四庫全書總目》收入存目,其提要云:“天啟五年,國盛以工部郎中管理南河,創(chuàng)為此志。自敕諭至公移凡三十三門,于黃、淮諸水疏治事宜,頗為詳析。”[3]所謂南河,即“由瓜、儀達淮安”的這一段運河。《南河志》的編撰對于保存文獻、保障運河漕運暢通是有深遠意義的,由此也可看出朱國盛既具備解決實際問題的才干,也有長遠的眼光和規(guī)劃。鄒漪《朱太常傳》又說:“計公在事八年,如止漕璫南來,阻浙直淮兌,皆為德于鄉(xiāng)里?!保?]182清初松江文人曹家駒《說夢》有一則也記述了朱國盛在漕儲任上的事跡:“但其輓漕時,大有造于維桑。每歲白糧北上,嚴禁漕艘凌壓,而京衛(wèi)梟旗趙思塘者,夙為松患,云來縛而斃之杖下。此等事侭有力量,何可盡埋沒之。”[4]268這又體現(xiàn)了朱國盛處理棘手問題時的魄力和智慧。
曹家駒《說夢》記朱云來仕履云:
天啟時為漕儲道,當魏閹熏灼,云來籍其援引,捷升北太常。后閹敗,值錢機翁當國,得免于大禍,然從此亦不振矣。[4]268
可見依附閹黨成了朱云來人生的拐點,天啟末年正是魏忠賢勢焰全盛之時,大明王朝的實權掌握在一個太監(jiān)手里。朱國盛通過閹黨奧援快速晉升至太常寺卿,官級為正三品,而他原來的工部郎中是正五品,連躍了四級,在當時的官場應該比較引人注目。崇禎二年(1629)欽定逆案,將閹黨官員分為首逆同謀、結交近侍、結交近侍次等、結交近侍又次等四類,朱國盛屬于第四類,在逆案中罪行最輕,這與當時的首輔、同鄉(xiāng)錢龍錫的保護有關。既入欽定逆案,官職自然丟了,只好回到老家閑居,如按朱國盛的才學和能力,他的仕途應該大有作為。他升官的念頭過于急切,又處在魏忠賢一手遮天的形勢,依附閹黨成了實現(xiàn)目標的唯一選擇,有才干而功名心切的士人往往會在這樣的關口走錯了路徑,曹家駒說: “夫云來托足權門,誠不自愛?!保?]268遺憾之中包含惋惜之情。而鄒漪《朱太常傳》則認為是錢龍錫為庇護門人而誣陷朱云來致其落職閑住,目前還沒有其他文獻可以證明。朱國盛在老家新場鎮(zhèn)街中心建了一座“三世二品”坊,表彰其祖父朱鏜、父親朱泗和他自己均官至二品,牌坊額題“九列名卿”,左右分別題有“七省理漕”、“四乘問水”,可見他對自己治水的政績和貢獻頗為自負。
二
朱國盛回到松江閑居以后,在橫云山下構莊園,與董其昌、陳繼儒過從甚密。晚明時期松江畫風濃厚,朱國盛愛好收藏,并精于繪事,董其昌題其畫云:“敬韜作米虎兒墨戲,不減高尚書。”[5]191可見朱國盛擅長用米芾父子的筆法作山水畫。董其昌《題橫云秋霽圖與朱敬韜》說: “敬韜韻致書畫,皆類倪高士,故余用倪法作圖贈之。”[5]191將朱國盛與元末畫家倪瓚相提并論,這是對朱國盛很高的褒獎,董其昌眼里倪高士與真實的倪瓚恐怕是有很大的距離的。除《南河志》外,朱彝尊《經(jīng)義考》卷二百六還著錄朱國盛著有經(jīng)學著作《拜山齋春秋手抄》十二卷,展現(xiàn)了他學術文藝又一方面成就。朱國盛家居后,與松江知府方岳貢也交誼甚篤。方岳貢在松江知府任上主要政績之一是修筑海堤,《明史》本傳云:“郡東南臨大海,颶潮沖擊,時為民患,筑石堤二十里許,遂為永利?!保?]3655朱國盛是水利專家,方岳貢在決策施工過程中應該得到朱國盛的幫助。
松江是富庶溫柔之鄉(xiāng),對于像朱國盛這樣仕途失意而家資豪富的文人來說,最大的娛樂莫過于鐘情聲伎。年老漁色幾乎成為晚明江南文人的嗜好,大名鼎鼎的董其昌61 歲縱使兒子和家奴搗毀同里陸兆芳私宅,霸占陸家使女綠英,激起民憤,導致松江民眾燒毀并抄掠了董宅。朱國盛在年老漁色上與董其昌有同好,鄒漪《朱太常傳》說: “公歸后,惟縱情歌舞,放跡林泉,以老其身。”[1]182他家中有家樂戲班,戲班里的女演員就是他的姬妾,曹家駒《說夢》記朱國盛家居之事云:
家中唯以聲伎自娛,而郡中后輩好譏議,有張次璧者,名積潤乃七澤公名所望,字叔翹,辛丑進士,官至山東右藩之子,七澤公最善音律,次璧亦以家學自負,乃作一傳奇,名曰《雙真記》,生名京兆字廠卿,張蓋以自寓也;旦名惠元霜,凈名佟遺萬,佟者,以云來為東鄉(xiāng)人;遺萬者,謂其遺臭萬年也,詆斥無所不至。云來大恨,訟次璧于官,而七澤公不勝舐犢之愛,力辨其誣。陳眉公起而解紛,致一札于當事,請追此板,當堂銷毀,置此事于不問,而持議者并謗及眉公矣!后云來歿,其子欲躋乃父于鄉(xiāng)賢,時論嘩然,傳檄旁午,為鳴鼓之攻,事遂中寢。[4]268
朱國盛居家的聲色之娛,必然十分張揚,以致引起張次璧作《雙真記》傳奇來譏諷他。這種方式也是晚明松江的特色,董其昌搗毀陸兆芳私宅霸占使女綠英后,有人將此事演為《黑白傳》詞曲,由盲人在城內(nèi)歌唱。張岱《朱云崍女戲》寫其好色之狀:
且聞云老多疑忌,諸姬曲房密戶,重重封鎖,夜猶躬自巡歷,諸姬心憎之。有當御者,輒遁去,互相藏閃,只在曲房,無可覓處,必叱咤而罷。殷殷防護,日夜為勞,是無知老賤,自討苦吃者也,堪為老年好色之戒。[6]
《陶庵夢憶》中所記人物多有品節(jié)可議者,如阮大鋮、劉光斗、范允臨等,張岱多肯定其才藝,極少正面詆斥,上述文字在《陶庵夢憶》中算是一個特例。張岱親自觀賞過朱國盛家班的演出,對其教戲方式頗為稱贊,而朱云來老年好色的表現(xiàn)給張岱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忍不住在文章中譏嘲一番。
朱國盛的家樂戲班在明末江南頗負盛名,汪汝謙擁有豪華的樓船,逍遙于西湖山水之間,他認為:“女樂之最勝,惟茸城朱云萊同卿、吳門徐青之中秘,兩公所攜,莫可比擬。輕謳緩舞,絕代風流,共數(shù)晨夕?!保?]關于朱國盛家樂戲班的演員培養(yǎng)和表演情況,還是張岱《朱云崍女戲》敘寫最為詳明:
朱云崍教女戲,非教戲也。未教戲,先教琴,先教琵琶,先教提琴、弦子、簫管,鼓吹、歌舞,借戲為之,其實不專為戲也,郭汾陽、楊越公、王司徒女樂,當日未必有此。絲竹錯雜、檀板清謳,入妙腠理,唱完以曲白終之,反覺多事矣。西施歌舞,對舞五人,長袖緩帶,繞身若環(huán),曾撓摩地,扶旋猗那,弱如秋藥。女官內(nèi)侍,執(zhí)扇葆璇蓋、金蓮寶炬、紈扇宮燈二十余人,光焰熒煌,錦繡紛疊,見者錯愕。[6]26
朱云來的家樂戲班重在演奏和歌舞表演,戲曲只是其組織演奏和歌舞的媒介。所以他在教習演員時,非常重視基礎樂器的訓練,他的家伶在唱戲之前都能熟練地進行管樂、弦樂的演奏,這在當時的江南家樂戲班中是比較特殊的。當然,要達到較好的效果,必須精心挑選演員,不惜重金加以培養(yǎng),在這些方面,朱云來是花了本錢的,所以他的家班的演唱和伴奏都非常精彩。并且女伶舞姿曼妙,道具華麗排場,色彩眩目,給觀眾十分強烈的視覺沖擊。張岱評戲賞戲的眼光頗為挑剔和嚴苛,能得到他的贊許,足以說明朱云來家樂戲班的藝術水平不同凡響。朱云來顯然對自己的家班頗為自負,張岱用他最擅長的白描筆法予以刻畫:“云老好勝,遇得意處,輒盱目視客。得一贊語,輒走戲房,與諸姬道之,佹出佹入,頗極勞頓?!保?]26寥寥幾筆,一個自負而急待客人稱贊,得到稱贊又神秘兮兮奔走告知女伶的朱云來神形畢現(xiàn),張岱的文筆真是無與匹敵。
三
崇禎十一年(1638)七月,復社文人在南京聯(lián)名發(fā)布《留都防亂公揭》,將閹黨阮大鋮驅(qū)逐至南京城外牛首山,江南各地也紛紛響應,不斷出現(xiàn)聲討閹黨的檄文。崇禎十四年(1641),松江民眾發(fā)布了聲討朱國盛的公檄,祁彪佳這一年的日記《小捄錄》對此事有如下記載:“晚得陳軼符書,示以云間討朱云來公檄,且索朱云來前日評陳公祖書,予以付祝融回之?!保?]124此時陳子龍任紹興推官,松江發(fā)檄公討朱國盛顯然與他有關,以致于朱國盛有專門攻擊陳子龍的書信。這一年江南大旱,《小捄錄》六月十六日又記:“得陳臥子公祖書,言三吳苦旱,云間搶攘。楊方壺、姜神超首被其毒,富家不可指屈也。方禹修斬三人乃少定?!保?]1254可見此時松江的富室受到災民的沖擊,形勢相當混亂,象朱國盛這樣家資豪富、行事又頗為張揚且有閹黨身份的士紳必然會引起民眾的注目。雖然有知府方岳貢的保護,朱國盛在松江還是呆不下去了。他帶著他的家樂,坐著豪華的游船來到杭州西湖,逍遙于湖山之間,過著在外人看來象神仙一樣的生活。祁彪佳《與方禹修》即說:“朱云老輕舫平輿,往來湖山之勝,已是塵外仙人,世俗毀譽,又安足問!”[8]2271這里的“世俗毀譽”,即指松江聲討朱云來的公檄。朱國盛避難西湖期間,主動向祁彪佳示好,多次寫信給祁彪佳,其嚶嚶求友之意甚殷。祁彪佳《林居尺牘》有兩封寫給朱云來的信,先看第一封《與朱云來》:
仰惟老先生臺臺,道先知覺,望系蒼生,杖履所至,兩峰三竺,可作東山。寓憂時于游賞,蘊雅抱于林泉。乃如私谫劣無似,過叨注存,自引病以來,三蒙惠問,云天氣誼,更非世俗可幾。銘佩五中,毋敢斁也。咫尺臺光,僅衣帶為阻,乃多病之軀,復為家冗所絆,不能追隨臺駕,吟嘯湖山。而陋室荒村,又無堪邀長者車轍,惟有翹望紫氣,益深瞻戀。而歉仄之念,亦不禁搖搖于方寸矣。不腆芹將,聊申鄙懷,伏氣臺慈垂鑒。外附復方禹修一函,敢煩從者,臨楮可任馳注之至。[8]2265-2266
祁彪佳以非常委婉的方式述說自己既不能到杭州與朱國盛晤面也不便邀朱國盛到紹興,他怕遭到清流的譏議。雖然他對朱國盛的處境頗表同情,沒有公開朱國盛攻擊陳子龍的信,希望息事寧人。祁彪佳的態(tài)度在某種程度代表越中士人的政治立場,他們與當時的清流是有距離的。不久以后,又有第二封《與朱云來》:
私拙陋無似,動與世違。年來惟剔石疏泉,澆花種竹,覺農(nóng)圃生涯,差不寂寞。每念向日待罪名邦,千諐萬戾,自慚自歉,然亦付之邯鄲一枕矣。慕聞老先生臺臺東山雅望,西園名碩,時以平輿輕舫,往來湖山之間。翹望紫氣,如在蓬瀛。私秋初亦曾涉跡西泠,近以賤體多病,長臥蕭齋,遂不能奉瞻芝范,消此鄙吝。楓林如醉,永系遐思。寒居衣帶一水,有東道之禮,乃契闊此如,而云霞熣燦,儼焉先之,則私何以贖疏節(jié)之罪耶!臺貺疊頌,至今尚佩鐫于肺腑,九首附壁感刻,總非筆舌能宣也。方禹修才品絕世,十年不字,益勵堅貞,當今人物,豈能與肩背相望,此真大江以南第一保障。以公論之歸服如此,節(jié)鋮當在旦暮。若用之西北,雖左宜右有之才,無所不可,然安若就熟駕輕之為妙哉!平居與家岳屈指賢豪,每懷推轂,若邊才之舉,則非私意中語也。具有復函,容日附之記室。率爾布謝,不盡所懷,臨楮可任馳注之至。[8]2272
朱國盛聽說祁彪佳生病,從杭州派人饋送禮物并致問候,此為祁彪佳答謝之信。信中又一次說到他因病不能招待朱國盛,可以想見祁彪佳下筆時的謹慎。信中還談及與松江知府方岳貢共事過,辭官家居期間和方岳貢的往來書信不斷。他高度稱贊方岳貢的才干,當時有傳聞說方岳貢要被調(diào)至西北邊境,而祁彪佳則認為方岳貢繼續(xù)留在江南擔任要職更能發(fā)揮他的作用。方岳貢是朱國盛、祁彪佳的朋友,朱云來在給祁彪佳的信中應該也提到方岳貢的升遷,故祁彪佳有此陳說。在崇禎十四年這樣的多事之秋,不管是放廢多年的閹黨成員,還是辭職家居的官員,盡管各自的目的不太一樣,他們均對時局十分關注,因而也格外注目能夠維系政局的他們的友人的政治前途。前一封信里祁彪佳說朱國盛“寓憂時于游賞”,其端倪于后一封信有所流露。
明清易代之際朱國盛仍存世,談遷有《虞山毛子晉邀高硁齋相國、朱云來太常同徐元嘆、釋石林夜泛月》七律:
夕陽花塢錦霞明,羅綺隨風煙樹平。雜坐攀荊人萬里,乘流飛羽月三更。德星相聚瞻臺斗,紫氣初來散玉京。千古信陵能結客,毛公轉(zhuǎn)重此時情。[9]
此詩作于清順治二年(1645),談遷時為高弘圖幕僚,上年十月初六,高宏圖辭去弘光朝大學士職,“初,弘圖家甚富,山東遭亂后,纖屑無存,惟一幼子自隨。欲僑常熟,不果,寄棲吳門僧寺,幼子附讀村館。已,遷之會稽?!保?0]此詩為高宏圖、談遷至常熟受到汲古閣主人毛晉邀請月夜泛舟尚湖而作。朱云來亦受邀而至,陪客有詩人徐波、僧人釋石林。他收藏有不少珍貴的字畫,他與毛晉的友誼應該建立在他們對收藏古書、字畫的興趣上。鄒漪《朱太常傳》說朱云來“丙戌卒”[1]182,可見他卒于清順治三年(1646)。
朱國盛是有政治才干的士人,早年管理漕運、疏浚運河頗有政績,因依附閹黨而快速晉升,亦由此而被列入欽定逆案,過早結束了政治生命。家居期間以家樂自娛,他的家伶以擅長演奏和歌舞表演而蜚聲江南。他的奢華張揚,老年漁色的生活方式引起松江士人和百姓的不滿,以致發(fā)布公檄進行討伐。朱國盛應該是一位毀譽參半的士人,他的人生經(jīng)歷、生活方式體現(xiàn)了鮮明的明末時代特色,他的遭際也折射出明末江南復雜的政治生態(tài)。
[1]鄒漪. 啟禎野乘二集:卷六[M]四庫禁毀書叢刊:史部第41 冊. 北京:北京出版社,1997.
[2]張廷玉,等. 明史[M]. 長沙:岳麓書社,1996.
[3]永瑢,等. 四庫全書總目:卷七十五[M]. 北京:中華書局,1995:65.
[4]曹家駒. 說夢[M]四庫未收書輯刊:拾輯第12 冊. 北京:北京出版社,1997.
[5]董其昌. 畫禪室隨筆[M]尚輝. 松江畫派. 長春:吉林美術出版社,2003.
[6]張岱. 陶庵夢憶·西湖夢尋[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26.
[7]汪汝謙. 西湖紀游[M]春星堂詩集;卷五?!秴材劳羰线z書》本.
[8]祁彪佳. 祁彪佳文稿[M]. 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09.
[9]談遷. 談遷詩文集:卷一[M]. 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56.
[10]計六奇. 明季南略:卷二[M]. 北京:中華書局,2006: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