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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換變形、復仇母題與象征意象
——《趙氏孤兒》的神話原型闡釋

2015-02-11 11:25胡志毅
關鍵詞:屠岸賈趙盾趙氏孤兒

胡志毅

(浙江大學 傳媒與國際文化學院, 杭州 310028)

《趙氏孤兒》是一個非常經(jīng)典的范本,我們可以從神話原型批評的方法來進行探討,它牽涉到歷史、社會和空間三個方面的問題。首先,《趙氏孤兒》是歷史劇,如果從空間的意義上說,就是歷史的空間;其次,《趙氏孤兒》又是一個復仇劇,從原型的角度來說,隱含著原型母題;第三,《趙氏孤兒》又可以說是象征劇,從舞臺空間上說,是具有儀式性的。本文試圖從置換變形、復仇母題和象征意象三個方面來對《趙氏孤兒》進行闡釋。

一、 置換變形:故事的歷史演變

加拿大文化批評家諾斯洛普·弗萊(Northrop Frye)認為,文學發(fā)展的演變規(guī)律的線索在于母題的“置換變形”(displacement)?!癲isplacement”這個概念是從弗洛伊德的學說借用來的,又譯移位、移置或移用。是指無意識的移置、換位或轉(zhuǎn)換的意思。弗萊指出,現(xiàn)實主義的虛構作品中存在的神話結構,要使人信以為真則會涉及某些技巧問題。而且解決這些問題所用的手段皆可以劃歸“移用”(displacement)。[1]我們論述了戲劇的基本原型是生與死,那么我們可以以此置換出一系列母題。卡西爾說,“神話幻想”創(chuàng)造出來的情感表現(xiàn)為“愛與恨、恐懼與希望、歡樂與憂傷”,這是一種“特殊的表象世界”。[2]我們可以根據(jù)“愛與恨”置換出復仇的母題,這是一種自然的法則,根據(jù)“恐懼與希望”置換出亂倫的母題,這是一種生命的法則,根據(jù)“歡樂與憂傷”置換出棄婦的母題,這是一種倫理的法則。

《趙氏孤兒》故事的演繹,幾乎走的就是一個從歷史到故事傳說的演繹過程,是一種母題的置換變形。母題演繹,一般經(jīng)歷從基型、發(fā)展和成熟的過程。[3]它和《白蛇傳》、《梁?!返雀鶕?jù)民間傳說改編的戲曲不同,它是以歷史的真實故事作為基礎的。因此,它的基型應該是歷史的史實。

《趙氏孤兒》是歷史悲劇,但它不能說是純粹的歷史劇,從歷史的角度看,《趙氏孤兒》是根據(jù)春秋時期晉國的真實故事創(chuàng)作的。因為春秋晉國的歷史要復雜得多。

《左傳》記載:

《左傳·宣公二年》“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弒其君夷皋?!?/p>

成公四年(前587年)“晉趙嬰通于趙莊姬?!?/p>

成公八年(前583年,趙同、趙括死)“韓厥言于晉侯曰:成季之勛,宣孟之忠,而無后,為善者其懼矣。三代之令王,皆數(shù)百年保天之祿,夫豈無辟王?賴前哲以免也……(晉景公)乃立武,而反其田焉?!?/p>

在這個歷史故事的“基型”中,有景靈公、趙盾、趙嬰、趙朔、莊姬和韓厥等,有趙朔的遺腹子,但沒有出現(xiàn)屠岸賈,也沒有程嬰,也就沒有“忠奸”、“仁義”的主題。

《史記·趙世家》的記載則要豐富得多。在《史記》中 ,司馬遷的故事已經(jīng)基本成型。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屠岸賈、程嬰、公孫杵臼等人的形象,遺孤的故事也顯現(xiàn)了,甚至有藥箱的細節(jié)。遺孤也被命名為趙武,“攻屠岸賈,滅其族”,結尾是程嬰自殺。

元代紀君祥將其創(chuàng)作成悲劇,成為元代歷史悲劇的典范。王國維在《宋元戲曲考》一書中說道:

明以后傳奇,無非喜劇,而元則有悲劇在其中。就其存者言之:如《漢宮秋》、《梧桐雨》、《西蜀夢》、《火燒介子推》、《張千替殺妻》等,初無所謂先離后合、始離終亨之事也。其最有悲劇之性質(zhì)者,則如關漢卿之《竇娥冤》、紀君祥之《趙氏孤兒》,劇中雖有惡人交構其間,而其蹈湯赴火者,仍出于其主人翁之意志,即列之于世界大悲劇中,亦無愧色也。[4]

元代紀君祥的版本,是典型的元雜劇的五折樣式。第一折,晉國大將屠岸賈和丞相趙盾結怨,謀害趙家三百余口,只留下趙朔的妻子莊姬的遺腹子。第二折,趙盾家的門客程嬰應招診治莊姬,莊姬托孤后自縊,程嬰將嬰兒夾帶出門,被韓厥察覺,但是韓厥被程嬰的“義”所感動,放他出門,自己自刎身死。第三折,屠岸賈得知趙氏孤兒不知去向,下令:如不交出孤兒,晉國上下一月以上、半歲以下的嬰童將被全部殺死。程嬰去太平莊尋找公孫杵臼,他和公孫杵臼約定,他舍子,公孫杵臼舍身。第四折,程嬰狀告公孫杵臼,并將自己的兒子當作趙氏孤兒獻出,屠岸賈用劍將嬰兒殺死,并收程嬰為門客、趙氏孤兒為義子。第五折,趙氏孤兒長大,程嬰用圖畫將故事原原本本告知趙氏孤兒,趙氏孤兒在魏絳的協(xié)助下,殺死屠岸賈,趙氏孤兒大報仇。

明人孟稱舜點評紀君祥的《趙氏孤兒》說:“此是千古最痛快之事”(《新鐫古今名劇酹江集》)。明徐遠久創(chuàng)作的《八義圖》就是根據(jù)《趙氏孤兒》改編的。后來又有昆曲、京劇、梆子劇、越劇等各種版本。京劇,是從折子戲《舉鼎觀畫》逐漸發(fā)展成全本的《搜孤救孤》,一直到20世紀60年代,馬連良、裘盛榮、張君秋聯(lián)袂演出了京劇《趙氏孤兒》,這是京劇的定本。這應該說是一種“成熟”的階段 ,但是它還應該有一個“轉(zhuǎn)化”的階段。人藝版和國話版的《趙氏孤兒》,應該說是這個轉(zhuǎn)化的階段的具體體現(xiàn)。

根據(jù)葉廷芳的研究,1990年林兆華在演出《趙氏孤兒》之前,在天津戲劇博物館的舊戲樓作為演出場地上演了伏爾泰根據(jù)中國《趙氏孤兒》改編的《中國孤兒》。他把劇場分為兩個表演區(qū):臺上和臺下。臺上由河北梆子劇院演出《趙氏孤兒》的某些片斷,臺下三面由觀眾包圍的中央表演區(qū)讓天津人藝表演話劇《中國孤兒》。臺上臺下輪番表演,當臺上在表演時,臺下的演員們就變成了觀眾,因而產(chǎn)生“間離”感。葉廷芳說,元雜劇《趙氏孤兒》與伏爾泰的《中國孤兒》,一個是表現(xiàn)春秋戰(zhàn)國的晉國晉靈公時期,一個是在宋末元初。伏爾泰誤讀《趙》劇,在《中國孤兒》中 把故事改為成吉思汗滅宋殺仇,因愛上趙家公主而化干戈為玉帛,認敵為親、為愛,從而讓野蠻服從文明,讓仇恨的感情服從于古典主義的“理性”。[5]

在人藝版和國話版的《趙氏孤兒》中,對紀君祥的版本作了較大幅度的改編,人藝版對歷史有新解,但解構了悲??;相比之下,國話版更接近歷史,而且保留了悲劇的特色。后又在上海、杭州出現(xiàn)了越劇的改編本。然后,河南豫劇又改編成《程嬰救孤》,出現(xiàn)了所謂的“趙氏孤兒”現(xiàn)象。如何理解“趙氏孤兒”現(xiàn)象,尤其是在上演的不同版本中,采用了不同的改編和解構策略,這種改編和解構又意味著什么,是更值得關注的問題。富有意味的是,這些年上演的《趙氏孤兒》都對原劇進行了改編。

在《趙氏孤兒》中,屠岸賈對趙盾一族的“滅門”的謀殺,是一個令人震驚的血腥事件。在中國,族裔的延綿是第一要義。如果一人的死亡,帶來一家或族人的生命的延續(xù),那這種死亡被認為是善終。而一族人的死亡,只有一人來擔待,那是一種義舉。屠岸賈為什么會如此殘忍,是因為自己缺乏子嗣,當他收趙武為義子以后,似乎變得慈祥了。這在上海越劇院的越劇《趙氏孤兒》中得到了表現(xiàn)。

在國話版《趙氏孤兒》中,則是充滿了血腥的謀殺。故事講:莊姬和趙朔的叔父趙纓通奸,趙嬰被趙朔刺死。反過來,莊姬誣告趙朔謀反,趙朔在恐懼之余真的殺死了晉靈公,并擁立新主晉景公。新主晉景公卻借屠岸賈誅滅趙氏一族,殺死趙家三百余口。國話版《趙氏孤兒》的改編引起了爭議,尤其是將其和人藝版的改編放在一起進行評論的時候更是如此。如前所述,趙氏一族三百余口的被誅殺,是因為莊姬的淫亂所致,這是根據(jù)《左傳》的“亂倫滅族”的記載。相對于林兆華的孤兒放棄復仇來說,田沁鑫是突出了孤兒的“孤”的主題。這種改編沒有引來評論界更多的異義,但都是《趙氏孤兒》故事歷史演變的“置換變形”。

二、 復仇母題:社會關系的模式

復仇作為一種母題,具有國際性的語境。東西方都注意到《趙氏孤兒》,其內(nèi)在原因是這個劇表現(xiàn)的是復仇的神話母題。復仇的母題:復仇是人類的一種本能,是人類自然法則的體現(xiàn)。弗萊指出,在這種最基本的形式中,自然法則(dike)的觀念是以復仇法則(lex talionis)的形式起作用的。[6]

古希臘悲劇有復仇女神的原型。中國的戲劇也不乏復仇的故事。紀君祥的《趙氏孤兒》是一出典型的復仇劇。和西方的復仇故事不同,中國的復仇劇更具有倫理性。它充滿了中國特有的俠義精神。劇中敘述奸臣屠岸賈設計陷害忠臣趙盾,在趙氏一家三百余口被殺以后,草澤醫(yī)生程嬰冒著生命的危險,接受公主托孤的重任,特別是當屠岸賈聲稱要殺盡晉國“半歲以下,一月以上”的小兒時,程嬰毅然獻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去代死,趙氏孤兒長大以后,殺死了既是自己的養(yǎng)父又是仇人的屠岸賈。

在京劇《趙氏孤兒》中,趙盾代表的是正義,屠岸賈代表的是邪惡。屠岸賈派鉏麂刺殺趙盾,行刺者不愿昧著良心而觸樹身亡。屠岸賈訓練神獒專咬趙盾打扮的草人。神獒被殿前大尉提彌明撕成兩半。趙盾逃至自己的馬車上輪落,被靈輒手提馬車救出。而守邊的將軍魏絳半世回朝,帶有重整社會秩序的意味,起到了《哈姆雷特》中福丁勃拉斯這個角色的作用。用勒內(nèi)·吉拉爾所說的是“一種社會危機的局部的儀式重構”。[7]

《趙氏孤兒》英文名為“The Orphan of Zhao”,又名“Sacrifice”,直譯為“犧牲”。程嬰為了救趙氏孤兒,同時也是救晉國的嬰兒,將自己的兒子作為犧牲,這是一種“替罪羊”的模式?!白诮痰臓奚鼉x式的原則是:建立一種替代其他暴力的‘原始的暴力’。一個人的死亡換來大家的生存,”[8]3

在《趙氏孤兒》中,程嬰是將自己的兒子作為犧牲者,這個犧牲者因為是嬰兒,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就被作為犧牲者獻祭了,他是一個真正的替罪羊。但是,從《趙氏孤兒》更深刻的意義上說,屠岸賈殺死了趙氏孤兒的替代者——替罪羊——程嬰的兒子,自己也成了替罪羊,因為,他殺死趙盾一家,是受到晉靈公默許的。勒內(nèi)·吉拉爾說道,替罪羊回填乏力,因為從表面上看,這個受難者又在重建舊的秩序。其實,過不了多久,他將永遠毀去它。他一點也沒有驅(qū)走它。自己反而被它驅(qū)逐,但他為人類啟示這種驅(qū)逐的秘密。這個撒旦不得不讓人覺察到他的秘密,撒旦權力的正面因素——暴力的秩序化的力量就是建立在它之上。[8]240在這里,屠岸賈這個撒旦,不是一個受難者,而是一個迫害者,確實是表面上“又重建舊的秩序”,但是,過了15年(一說16年),“他一點也沒有驅(qū)走它。自己反而被它驅(qū)逐”,他這個撒旦的“暴力的秩序化”將會被新的秩序所替代。

但是人藝版和國話版的《趙氏孤兒》,消解了復仇的問題。在人藝版中,趙盾和屠岸賈的沖突,是趙盾不義在先,他將屠岸賈的妻子殺死,逼走屠岸賈去了西域。當新任的皇上晉靈公登基,將屠岸賈從西域調(diào)回來,屠岸賈就訓練西域的神獒來撲咬趙盾。在這里,復仇的關系發(fā)生了扭轉(zhuǎn),不是趙氏孤兒復仇,而是屠岸賈在復仇。在人藝版的《趙氏孤兒》中,屠岸賈確實是一位“受難者”,然后他又成為復仇者。程嬰的兒子成了“替罪羊”,但是“趙氏孤兒”沒有成為復仇者,屠岸賈也沒有成為“替罪羊”。因此,這種改編,將替罪羊的意義消解了,也就消解了《趙氏孤兒》一劇的意義?!叭怂嚢妗弊罹哂薪鈽嬕馕叮敵虌雽ⅰ摆w氏孤兒”的身世告訴程勃以后,作為“趙氏孤兒”的程勃卻不愿復仇。傅謹認為,我們會看到, 所有涉及這一題材的劇目, 無論南北, 無論哪個劇種, 無不以對舍生取義的俠士精神之張揚、以俠義為它的核心主題,這也深刻體現(xiàn)出中華民族以“ 仁” 和“ 義” 為兩個最基本的價值原點的傳統(tǒng)倫理道德體系的延續(xù)性。對“趙氏孤兒”題材的這種處理, 并非完全出于偶然。[9]解璽璋認為,人藝版《趙氏孤兒》所表現(xiàn)的卻是一種深刻的絕望。這種深刻或許正源于編導對社會現(xiàn)實的洞察和理解, 但是,從這里我們也不難感到, 這代人由于因襲著歷史的重負, 而顯得十分的焦慮和緊張。歷史之于他們, 是無法擺脫而又難以認同的心結。他們渴望顛覆歷史,而到頭來, 只是把歷史的背面翻轉(zhuǎn)過來做了它的正面。其他則一切如舊。孤兒固然可以不再復仇, 但問題并沒有得到解決, 個人生命存在的意義和尊嚴, 仍然懸置于虛無之中。[10]這種解讀不僅具有文化的指向,更具有政治的指向。

在國話版中,撒旦“暴力的秩序化”通過屠岸賈來完成,當他從程嬰處得知自己將不久于人世之后,向義子屠誠宣揚自己的榮耀,殺死了趙家三百余口,并追殺“趙氏孤兒”。程嬰是被晉景公在打獵時射箭誤傷的,他也向孤兒說出了真相。在這里,故事是通過兩人的回憶來展開的,成為一種由田沁鑫所擅長的倒敘方式來進行。孤兒帶著正義和邪惡兩種精神傳承“在世上行走”。

在解璽璋看來,孤兒成了國話版《趙氏孤兒》中真正的主角, 這出戲也因此可以稱為“成長戲劇”。它所表現(xiàn)的, 正是這個“孤兒”如何從困境和焦慮中成長起來,從而超越了他的父輩?!案赣H, 教我生而為人之道, 義父, 教我在世為人之勇。殘陽渾濁一派, 血光籠罩蒼彎, 那迷狂的血色預兆著我的前程”,孤兒最后所做的這一番表白, 或者正是當下一代年輕人的心聲。[10]國話版的《趙氏孤兒》有一種歷史的傷感,略帶一些憂郁的樂觀,這個劇突出的不是一種復仇的理念,而是“一種青春悲傷氣息”。田沁鑫說:我做戲,因為我悲傷,私欲的彌漫,道德底線的幾近崩潰,思想的覆滅,禮節(jié)的丟失。壟斷與霸占的蓬勃與橫掃,過度的競爭產(chǎn)生出人情緒上的迷亂,焦躁到了不識好歹。人和人之間的隔膜越來越深,甚至出現(xiàn)有良善舉動之人,我們都會想想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目的。真實悲慘的人生圖景。忙亂與無序。我做戲,因為我悲傷。悲傷在我的社會中。讓我們營造出一個展開想象而構筑的舞臺假象社會,這個社會濃縮了我2003年的悲哀。[11]38

在國話版《趙氏孤兒》中,孤兒成長,然后是否復仇,成為一種“成長的儀式”。屠岸賈和程嬰都要教育兒子——屠誠和程勃。而不是原劇中,只有程嬰將程勃的身世告訴程勃。在這里,田沁鑫表明了在趙氏孤兒成長的過程中,會受到正反兩個方面的影響。

屠岸賈從程嬰處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的時候,告訴屠誠自己的秘密,他“征戰(zhàn)討伐,受過內(nèi)創(chuàng),無能生養(yǎng)?!彼f道:

我要你繼承為父一生搏殺,傷害自己甚至不惜戕害他人而創(chuàng)蕩出的榮耀!這榮耀,在我頭頂上懸蕩……你生性隨善,平日做事不夠果決。為父心里焦急。為父已經(jīng)感覺體內(nèi)的病灶就在這幾天會把我吞噬干凈。幾天光景,兒,你要立刻長大成人。

在這里,“孤兒”不僅具有一種非常豐富的“形象魅力”,而且也成了田沁鑫自我的一種成長儀式。

三、 象征意象:舞臺空間的儀式

神話原型,需要有母題,也需要舞臺空間的儀式。在《趙氏孤兒》的改編過程中,是一個不斷儀式化的過程。林版和田版的《趙氏孤兒》的舞臺空間是儀式化的。在《趙氏孤兒》中,儀式化首先是通過死亡的儀式來實現(xiàn)的。人藝版的《趙氏孤兒》,男性是主宰性的,皇上用毒酒讓太后自裁,屠岸賈逼死了趙盾的母親,也逼死了莊姬。在這里,謀殺成了一種男性主宰的儀式。

在人藝版《趙氏孤兒》中,編導一開場就是趙盾的老母親的七十壽辰,靈輒靈公公、提彌明、魏絳、公孫杵臼、韓厥等依次上場拜壽。最后引出王上晉靈公和王上赦免從西域調(diào)回的屠岸賈,他們都來拜壽。這是儀式性的場面,一方面將人物關系一一加以介紹,一方面是通過拜壽引出趙盾的對手屠岸賈。

第二場,顧侯持香上場,他祭奠屠岸賈的夫人歸天的日子。在這個劇中,將西域靈獒置于更重要的位置,晉靈公給它授予官銜,靈獒欲咬鉏麂,被趙朔一劍刺傷,屠岸賈派顧侯將趙朔送回府中,趙盾要程嬰鞭打趙朔,正好王上駕到,其實這是打給王上看的。而顧侯殺死了鉏麂(在京劇中,鉏麂是屠岸賈派去刺殺趙盾的人),而后自殺,在這個劇中人物做了顛覆。

第三場,靈公公受莊姬之托,先抱著嬰兒出宮,被守城的將士抓著。屠岸賈把他們送到王上那兒。太后說,將嬰兒送回去,人留下,靈公公被賜自斷。這里先上演了一個“救孤”的故事,雖然孩子這時還不是孤兒。

趙盾將趙朔送到太尉府,提彌明派驍騎營圍住太尉府,王上知道后就派韓厥率兵去鎮(zhèn)壓提彌明。顧侯殺死趙朔,韓厥到后,驍騎營投降。趙母知道后懸梁自盡,趙盾說給老太太儉樸辦喪事。

如果說,人藝版是男性的視野,而國話版則具有女性的視野,這就構成了性別的表演。

國話版的《趙氏孤兒》,不僅表現(xiàn)了莊姬的淫亂,也表現(xiàn)了晉靈公的好色,而且好的是男色“美人”。在劇中,他隨意將“美人”殺死了。在《趙氏孤兒》中,田沁鑫將趙盾被滿門誅殺歸因于晉靈公的女兒莊姬的淫亂,這種“女人是禍水”的觀念是一種陳套,但是田沁鑫卻作了新的闡釋。她說,她生下趙家的孩子,一個女人通過分娩的陣痛,得以出落為一位母親,這是女人的成長,她才懂得了羞恥,才覺出自己的罪愆,也才成熟。[11]22

在這個劇中,這個罪愆還不僅僅是莊姬的淫亂,而是“亂倫滅族”。

富有意味的是,在劇中表現(xiàn)了女人分娩的場景:

要分娩了……疼痛摧毀著我,疼痛,罪愆……什么樣的光輝能夠融化燒灼了我,什么樣的流水可以吞噬淹滅了我,散盡我的罪,疼痛……快出來吧!兒,你會看見光……你要努力出去啊!沖出這阻礙著你的皮囊,沖上九霄,你能看見蒼天……那兒……云開日出!

在這個場景中,我們看到女性通過分娩贖去了她的“罪愆”,更是通過托孤自殺完成了一種生命的涅槃。在國話版的《趙氏孤兒》中,莊姬在程嬰的脖頸上獻上一吻,這里具有一種巫術的意義,使得程嬰義無反顧地舍子救孤。

舞臺空間的儀式還通過布景來實現(xiàn)。人藝版《趙氏孤兒》是用一塊巨大的巖壁,舞臺上鋪滿了上萬塊紅磚,演員走在紅磚上會出現(xiàn)一種聲音,產(chǎn)生奇妙的感覺。殺死一個人,就用劍一指,出現(xiàn)一種聲音,就表明該人已死。道具中兩個凳子的運用非常有特色,它象征著一種對峙,屠岸賈和趙盾兩人分別坐在兩個石凳上對話。

林兆華將馬和牛也牽到舞臺上來了。他似乎是用馬來表示一種空間的儀式,甚至有兩人騎著兩匹馬,然后是儀仗,表示晉靈公的駕到。在舞臺中,用牛來表示一種時間的過渡,16年過去了,舞臺上的梅花出現(xiàn)了。最后當趙氏孤兒表示不愿復仇,屠岸賈的殺手將要殺死程嬰時,天幕上大雨如注,其中的意味只有讓觀眾去體味。

國話版《趙氏孤兒》是用紅黑色的布幔來象征的。編導不是將程嬰救孤的故事按照原有的順序來表現(xiàn),而是在程嬰頂著罵名、將救孤的故事倒敘出來。現(xiàn)代繪畫中的造型意識,將趙無極的繪畫作為背景來表現(xiàn)。[11]田沁鑫說:

這個戲,燈光舞美上還是花了不少心思的?!纬涩F(xiàn)在這種紅黑色塊為主調(diào)的舞臺美術,包括選畫這個過程,考慮能不能既用中國畫,又有西式的風格,最后用了趙無極先生在法國畫的畫。配上沙幕,因為沙幕還要詭異一點,也是一個風格。[12]

在這里,舞美也是中西合璧的,具有某種跨文化的色彩。話劇一開場,就出現(xiàn)了“腦血管掛幕”。孤兒在夢游中夢見母親被自己刺死,自己也被眾武士刺倒。在這里,舞臺的儀式是通過反復出現(xiàn)的紅色意象來完成的,而為了救孤,莊姬自殺,韓厥自殺,公孫杵臼也慷慨赴死。

在劇中,編導采用了一道“黑片”來表示一種陰陽相隔。趙朔殺死晉靈公使進入了這扇門,趙盾在將要合閉的門中間盡力拉開“黑片”,表示他想阻止這次謀殺,屠岸賈趁機殺死了趙盾。趙朔在一扇門上被行刑。屠岸賈誅殺趙盾的九族,一家三百余口。舞臺上用紅布包裹的人頭來表示。程嬰和妻子的對話,也是在兩人舉起一道前紗幕時進行。在這里,有一種為了兒子生死相隔的意味。程嬰妻,為了兒子赴死,“我為我的兒去探路”。趙氏孤兒,最后也走進“二道黑片”,說出了“我是孤兒”。

國話版《趙氏孤兒》的結尾是程嬰和屠岸賈都死了,只剩下“趙氏孤兒”,成了真正的孤兒?!拔乙郧坝袃蓚€父親,現(xiàn)在我是一個孤兒。最后程嬰和屠岸賈都死了,只剩下了孤兒。

孤兒:今天以前,我有兩個父親……今天以后,我是……

眾武士:孤兒。

在這里,幕和門都成了生死、成長的過渡,因此也就成了一種過渡的儀式或者成長的儀式的象征。

舞臺空間的儀式,還表現(xiàn)在演員的服裝上。國話版的《趙氏孤兒》的服裝,不是人藝版的那種非常禮儀性的古代服裝,而是一種“質(zhì)地粗糲”的袍服。

從以上三個方面,我們可以看出《趙氏孤兒》的演繹和改編的過程,我們從神話原型批評的角度來進行闡釋,就會明白《趙氏孤兒》是一個以復仇為母題的范本,如果將復仇母題消解了,也就消解了《趙氏孤兒》的核心。但是,不同的演繹和改編,也給我們提出了一些時代性的問題,其中的成敗得失,是值得我們?nèi)ヌ接懞退伎嫉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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