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賀

（東莞理工學院，廣東東莞，523808）

儒學道德文化與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王賀

（東莞理工學院，廣東東莞，523808）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當前我國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明確的話語表達形式，它體現了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文化理論發(fā)展的新特點，它是儒學優(yōu)秀道德文化資源的現代表述，蘊含著中華文明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審美情趣。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需要奠基于儒學優(yōu)秀道德文化資源，完善儒學“仁”思想中的國家論、“義”思想中的人格說、“中”思想中的品格說，并發(fā)展以“和”為世界觀的道德文化體系，從而尋求儒學道德文化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在理論契合與外在踐行路線。堅持傳統(tǒng)性與創(chuàng)新性、歷史性與文化性的辯證統(tǒng)一，激發(f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蓬勃的文化生命力，真正打造實現中國夢的社會價值認同，引領中華民族走向繁榮復興。

儒學道德文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文化基因；思想資源

2015年1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宣傳思想工作的意見》，要求推動文化傳承創(chuàng)新，繼承和發(fā)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促進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建設，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作為當前我國社會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明確的話語表達形式，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自黨的十八大報告首次明確闡明后，逐漸深入人心，它符合我國民眾的歷史文化心理，體現中華民族的文化屬性，順應當代社會價值理論的發(fā)展潮流，成為凝聚社會共識、體現民眾精神追求的主要文化力量。那么，如何基于我國傳統(tǒng)文化特別是儒學道德文化來“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如何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成為社會民眾自覺的文化追求和價值判斷標準？這是當前核心價值理論必須直面的問題域。

一、儒學道德文化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文化基礎

（一）西方普世價值觀的局限性

從詞源看，“普世”來自于拉丁文Oecumenical這個詞，它強調的是要建立一個自由、平等、正義的社會。在后來的發(fā)展中，“普世”逐漸和價值觀結合在一起成為一個抽象的哲學命題，即追求人的良知和理性都認同的價值。實質上，這是不可能實現的理想主義價值認同狀態(tài)。因此，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來說，西方普世價值觀的局限性顯而易見。

首先，西方普世價值觀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完全是背道而馳的價值理論體系。自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特別是上個世紀60年代初開始，西方國家特別是美國不遺余力地推行自己奉行的所謂普世價值觀——自由、平等、博愛。實際上，這種普世價值觀是以西方基督教文明為基礎的一種文化傳統(tǒng)，它實質上反映的是西方社會特定價值主體代表的社會關系和涉及的利益。主要“表現在經濟上追求的是市場萬能、產權全面私有的自由化取向；政治上追求的是三權分立、議會政治的西方民主化取向；人生觀上追求的是個人主義、享樂主義和拜金主義取向；歷史觀上堅決否認社會主義國家革命的合理性而宣揚‘告別革命論’，反對合理的社會革命，從而否認馬克思主義政黨執(zhí)政的合法性；人權觀上宣揚天賦、永恒、普遍、不可轉讓和剝奪的資產階級天賦人權思想而反對馬克思主義的非天賦、非永恒的歷史和社會經濟產物的人權觀”。

其次，西方普世價值觀不符合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客觀要求。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需要不同文明的交流與碰撞，以此推動其不斷發(fā)展和完善。從歷史的語境來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儒學優(yōu)秀道德文化資源的現代表述，它蘊含著現代民眾所熟知的中華文明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審美情趣。如果立足西方普世價值觀來涵養(yǎng)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一定程度上會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陷入抽象和極端的自由主義思潮，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接受、傳播、踐行脫離中華文明的深厚土壤，也使得由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所引領的文化發(fā)展潮流、凝聚價值共識的社會功能被遮蔽不顯。

（二）儒學道德文化是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文化基因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體現我國文化軟實力的主要內容，它是擴大中華文明影響力的文化基礎，也是當代民眾共同的精神家園和價值追求。在改革開放取得巨大成就的背景下，社會民眾對物質欲望的無限賁張，一定程度上使社會的價值體系陷入了紊亂狀態(tài)，此時更需要鞏固和發(fā)展儒學道德文化在古代社會踐行、化民成俗的原始文化根基。

首先，它是延續(xù)儒學道德文化資源生命力的需要。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話語體系建構過程中，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是一項基礎性的工程，這需要我們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提升到文化傳承的高度。文化的傳承需要載體，儒學優(yōu)秀道德文化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有機融合，將會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這個載體上使儒學道德文化資源的優(yōu)秀成分得以充分發(fā)掘并延續(xù)其生命力。

其次，它符合文化建設和發(fā)展規(guī)律的客觀規(guī)定性。文化建設和發(fā)展有自身的客觀規(guī)律性，即文化必須要有根源，必須要強調傳統(tǒng)。本質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作為當代中國的主流思想文化潮流，它的建設和發(fā)展需要彰顯中國文化新形態(tài)、新特點，但是這種“新”是基于中國文化發(fā)展歷史上的“新”，很大程度上，也是儒學優(yōu)秀道德文化資源的新表述、新發(fā)展、新踐行。馬克思曾說：“人們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chuàng)造，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chuàng)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chuàng)造?！瘪R克思的經典論述既是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也是文化創(chuàng)造和文化發(fā)展的規(guī)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只有遵循文化建設和發(fā)展規(guī)律，奠基于儒學優(yōu)秀道德文化資源之上，才能達到預期目的。

二、儒學道德文化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思想資源

（一）儒學道德文化涵養(yǎng)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主要內容

儒學道德文化涵養(yǎng)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需要認真梳理儒學道德文化的話語內容和流派體系，挖掘和闡發(fā)其與當代民眾思想、生活、行為相符合的內容，這不僅是實現儒學道德文化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和轉化的必然途徑，也是儒學優(yōu)秀道德文化融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必然進路。

長期以來，儒學道德文化的核心價值在學界一直沒有形成過有效共識，不同的學派有不同的觀點。依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24個字表述，儒學道德文化大體可以概括為“仁”、“義”、“中”、“和”。關于“仁”的論述，孔子認為這是人們道德的最高境界，他說“仁者，愛大”（《論語·雍也篇》），只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論語·顏淵篇》），才能“克己復禮為仁”（《論語·顏淵篇》）。把“仁”的道德意義推廣到政治領域，就是儒學一貫強調的所謂“仁政”。關于“義”的闡述，它首先是一個人們需要遵守的道德原則，即儒學所強調的“義者，宜也”（《禮記·中庸》），也就是適合、適宜的意思。當“義”被作為規(guī)范社會上人們行為的價值判斷標準時，它的“正義”原則被無限的擴大，便出現“舍生取義”這種儒學倡導的價值追求與人本性極端矛盾的情況。關于“中”的意義，儒學通常做為“中庸”這個詞組來用，孔子給予“中庸”很高的認同地位，把它稱為至德。在長期的歷史文化流變中，“中庸”逐漸成為人們的道德行為標準，即思想、行為、做事要中規(guī)中矩、過猶不及。關于“和”的內涵，它有兩層涵義：一是社會中人們之間的和諧，即《國語》所謂的“以他平他謂之”（《國語·鄭語》）；二是人與自然的和諧。在發(fā)掘“和”的意義時，要注意“同”的意義，儒學強調，“和”不是“同”，“和”是產生和創(chuàng)造新事物的基礎，“同”卻是一種簡單的重復，不會有創(chuàng)造，因此儒學千百年來一直倡導“和而不同”。

概而言之，儒學通過“仁”的國家論、“義”的人格說、“中”的品格說、“和”的世界觀這個道德文化體系，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提供了深厚的、亟待發(fā)掘的思想資源。

（二）儒學道德文化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內在契合

儒學道德文化是涵養(yǎng)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主要思想資源，這種資源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之間有必然的契合性。

首先，它們的價值追求高度契合。儒學道德文化本質是一種做人的學說，這也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基本價值取向。一方面，儒學道德文化國家論中包含君臣、父子和朋輩等社會關系，品格說的“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等人倫關系，無不都在強調“如何做人”這個核心價值命題。在儒學的經典著述《論語》中，整篇都是君子與小人的辯證論述，在一定意義上，這是儒學關于做人的系統(tǒng)理論觀點。另一方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出“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等價值判斷標準，在內在的邏輯理路，它契合儒學以“仁”為中心的國家論，以“義”為要點的人格說，以“中”標準的品格說，以“和”為追求的世界觀這個道德文化體系；在外在的踐行路線上，它契合傳統(tǒng)儒學強調的“內圣外王”的道德修養(yǎng)與實踐路線。

其次，它們的價值判斷標準殊途同歸。從儒學的源頭去看，人是儒學的原點，人們在“仁”、“義”、“中”、“和”這個理論體系規(guī)定的價值判斷標準下行為處事。這個標準主要體現在肯定人的獨立人格、強調人的內在價值、重視人的生存尊嚴。圍繞人這個核心主體來建構價值判斷標準，也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主要特點之一。在建設目標上，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小康社會，為人們創(chuàng)造更優(yōu)良的生存環(huán)境；在社會治理上，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社會氛圍，將進一步激發(fā)人們的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能力。因此，正如先哲董仲舒說：“天地之精所有生物者，莫貴于人?！保ā洞呵锓甭丁ぞ硎罚┍M管文字的表述不盡相同，儒學道德文化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可以說文化同出一源，實踐推進緊密契合，都為人的生存發(fā)展提供一種“普世”的價值判斷準則。

三、繼承和發(fā)揚儒學道德文化精神是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途徑

（一）堅持傳統(tǒng)性與創(chuàng)新性的辯證統(tǒng)一，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首先，明確要堅持的儒學道德文化傳統(tǒng)。作為中國民眾長期堅持的精神寄托和堅定奉行的道德信仰，儒學道德文化的影響力和凝聚力不言而喻。作為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文化土壤，一方面要明確這片土壤的“養(yǎng)分”如何，比如儒學的仁愛、民本、誠信、正義和合、大同等道德觀念的源流，在今天社會的價值和倫理環(huán)境中，該如何對它們進行重新闡釋，如何發(fā)掘它們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之間合理的理論契合點。另一方面要厘清這片土壤的糟粕所在，比如儒學長期強調的君臣父子、男尊女卑、長幼有別、貴賤之差等一些消極落后的思想價值認同，怎樣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理論框架下對其進行積極的價值理論轉換。在這個文化發(fā)掘與轉換的過程中，必須堅持傳統(tǒng)性與批判性的辯證統(tǒng)一，即毛澤東所倡導的，“清理古代文化的發(fā)展過程，剔除其封建性的糟粕，吸取其民族性的精華，是發(fā)展民族性文化提高民族自信心的必要條件；但是決不能無批判地兼收并蓄”。

其次，明確要堅持的儒學道德文化創(chuàng)新。一方面要使儒學道德文化的話語體系與時俱進，符合現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文化發(fā)展階段要求。把儒學道德文化的“仁”、“義”、“中”、“和”價值體系的話語方式進行現代闡釋，發(fā)揮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思想資源庫的價值。另一方面要發(fā)掘儒學道德文化的時代內涵，大力開展優(yōu)秀儒學道德文化的整理和傳播工作。比如全國道德模范評選的活動，就是一個傳承優(yōu)秀儒學道德文化的良好載體，通過凝練道德模范人物身上的堅守、感恩、大義、責任等傳統(tǒng)儒學道德領域的價值命題，集中展示我國民眾道德建設的豐碩成果，廣泛動員人民群眾支持和參與道德建設，推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的深化與發(fā)展。

（二）堅持歷史性與文化性的辯證統(tǒng)一，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首先，正確評價儒學道德文化的歷史影響力。評價儒學道德文化要基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唯物歷史觀，要客觀看待一個社會價值觀念的歷史轉換過程，堅持在繼承傳統(tǒng)文化的基礎上積極促進價值轉化的文化發(fā)展觀。考察近代中國文化發(fā)展的歷史不難發(fā)現，由于清朝政府的腐敗無能，加上西方列強的欺辱使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特別是儒學價值系統(tǒng)備受質疑，甚至全面崩壞?！拔逅摹睍r期，胡適提出要“重新估定一切價值”，陳獨秀則宣揚“倫理的覺悟，為吾人最后覺悟之最后覺悟”。這些進步的近代思想家盡管大力宣揚科學、民主、人權等西方價值觀念，為中國社會的價值觀念體系轉換提供了一個嶄新的理論思考進路，但不可避免的是，他們雖然自幼受儒學文化的熏陶，但卻沒有為儒學價值體系的現代轉換提出可能的發(fā)展思路。這也使得當中國近代社會全力接受和消化民主、民權、共和、平等、自由等西方價值和觀念之后，卻不能在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價值體系中為它們的融入創(chuàng)造一個開放包容的環(huán)境。因此，今天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不能再重循歷史的老路，不能使社會民眾的核心價值觀受制于文化霸權主義下的西方思想意識形態(tài)，而必須立足于自身文化傳統(tǒng)，尋求儒學道德文化的現代價值轉換，藉此推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文化傳承與創(chuàng)新。

其次，正確看待儒學道德文化的文化創(chuàng)造力。儒學之所以在中國社會延續(xù)數千年，不可忽視的一點就是它有極強的文化適應性。強調儒學道德文化的文化創(chuàng)造力，很大程度上促使儒學道德文化適應社會的發(fā)展趨勢與潮流。這一方面要求發(fā)掘儒學道德文化觀念的現代意義，用適應當代社會民眾思維方式的大眾話語傳承儒學道德文化傳統(tǒng)和風俗習慣，促使儒學走出學術象牙塔，貼近百姓、走進生活。另一方面要求在社會治理過中融入儒學文化的道德智慧，將原有管理思維轉換為治理模式，同時融合儒學“治”的法制理念與方法，強化儒學“理”的道德約束與精神引導力量。

在外在規(guī)制和內在倫理的雙重邏輯理路上，儒學道德文化的文化創(chuàng)造力將會激發(fā)新的力量，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文化屬性也將會得以進一步的發(fā)掘與深化。

概而言之，儒學道德文化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文化根基，只有不斷傳承和創(chuàng)新儒學道德文化傳統(tǒng)，真正做到繼承優(yōu)秀傳統(tǒng)，吸納現代文明，彰顯時代精神，實現傳統(tǒng)性與創(chuàng)新性、歷史性與文化性的辯證統(tǒng)一，才會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煥發(fā)出蓬勃的文化生命力，真正打造實現中國夢的社會價值認同，引領中華民族走向繁榮復興。

［1］高立偉.從兩方意識形態(tài)化思潮的角度看“普世價值”［J］.馬克思主義研究，2010（4）.

［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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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64

A

2013年廣東省教育廳人文社科一般項目（2013WYXM0110）

王賀（1978-），男，碩士，副研究員，研究方向為中西方思想文化比較和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