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

曾經(jīng)讀到過一則笑話，“早晨送孩子上學，看到一群小學生，有穿長袖的，有穿薄秋裝的，還有穿短袖的。其中有個小姑娘鶴立雞群，竟然穿的是羽絨服！有個小男生問她為什么，只見她45度仰望天空幽幽地說：‘有一種冷，叫媽媽覺得你冷?！眲傋x到時，覺得夸張，仔細品味，不禁啞然失笑。

不是嗎？這可能是做媽媽的在日常生活中最容易犯的錯誤之一了。比如，天氣轉(zhuǎn)涼了，媽媽不問孩子是冷是暖，趕緊要給孩子穿得暖暖的，這樣心里才踏實；到吃飯時間了，媽媽不問孩子餓不餓，一定要孩子把她認為有營養(yǎng)的飯菜全部吃下去，這樣才覺得安心。諸如此類的情況還有很多：媽媽覺得你該睡覺了，媽媽覺得你該運動了……孩子小的時候，媽媽憑自己的感覺安排孩子的日常生活，將吃喝拉撒睡都控制在自己覺得合乎情理的范圍之內(nèi)。孩子漸漸長大，媽媽的“覺得”更多了：媽媽覺得你該做作業(yè)了，媽媽覺得你該上補習班了，媽媽覺得你該彈琴了，媽媽覺得你該交這樣的朋友，媽媽覺得你該上這個學校，媽媽覺得你該選這個專業(yè)……

媽媽在把自己的種種“覺得”強加給孩子的同時，往往還會補上一句：“媽媽這都是為你好。”而孩子由此嚴重缺乏直接感知和親自嘗試的時間和空間，常常處于被壓制狀態(tài)。漸漸地，孩子會感到自己的想法或感受并不重要，無需聆聽自己內(nèi)心的聲音，一切應該聽從無比關(guān)心自己的媽媽，“被安排”是天經(jīng)地義的。但與此同時，由于被壓制住的各種無奈甚至混亂日積月累找不到出口，淤積到潛意識里，發(fā)酵、纏繞、堆積，時間一長，形成為各種不良的情緒或行為問題，比如焦慮、緊張、逆反、退縮、攻擊等。

在孩子的生活中，媽媽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代表，與孩子有密切接觸的教師也是一個重要他人。由此，在幼兒園里，很多教師也有了自己的諸多“覺得”：“老師覺得你可以這樣串項鏈?！薄袄蠋熡X得你們的游戲中可以加個警察的角色?！薄袄蠋熡X得你還可以做得更好?！薄拇_，很多教師常常會自覺不自覺地要求孩子這樣參加活動，那樣玩游戲，希望孩子沿著成人設定的目標前進。如果孩子能按教師的“覺得”做事，教師就會滿意，就會夸獎孩子，而孩子也漸漸習慣于被安排、被規(guī)劃了。然而，這一切真的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孩子自己的“覺得”真的不重要，可以忽視嗎？事實遠不是這樣的。有很多研究表明，孩子一旦弱化甚至失去自身對外在世界和內(nèi)在世界的感知、體驗，就會鈍化對外界的感知能力及其與內(nèi)心的聯(lián)結(jié)，生命原本活生生的能量就會被消蝕，如同一股奔流不息的清泉變成了一潭死水，自我的力量失去了，各種潛能被扼殺了。

是的，有太多的成人分不清是自己的需要還是孩子的需要，甚至都沒有細想過這個問題，就有意無意地把自己的“覺得”強加給孩子了。做家長的，可能操碎了心，卻在無形中壓抑了孩子；做教師的，可能付出了很多，卻在無形中束縛了孩子。結(jié)果，不僅沒有培養(yǎng)出健康、快樂、自信的孩子，反而剝奪了孩子本該有的足夠的成長時間和空間，扼殺了孩子的天性和潛能?，F(xiàn)在，有不少中學生、大學生沒有自己的想法，也搞不清自己究竟喜歡什么，更談不上發(fā)展自己的潛能，這正與他們從小所接受的教育密切相關(guān)。教育孩子是一種學問，也是一種需要通過學習和培養(yǎng)才能形成和提高的能力。成人本就不該過多干預孩子，任意剝奪孩子自己探索和認識世界的機會，成人本就不該扼制孩子“做自己”的勇氣和嘗試。

（作者單位：心由坊心性成長中心，南京，21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