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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會話分析中的知識論因素

2015-06-02 12:12李根
教育界·下旬 2015年4期
關鍵詞:知識論

李根

【摘 要】“知識論”是近年來會話分析領域一個全新的研究方向。John Heritage認為知識論推動言談交際的發(fā)展,為會話分析理論建構(gòu)的完善提供了一種綜觀性的理論視角。本文回顧了會話分析中知識論的產(chǎn)生背景和以往理論基礎,著重分析了知識論在管理知識域、行為形成和序列組織方面的基本內(nèi)涵和作用,并結(jié)合Paul Drew的觀點指出現(xiàn)有研究的局限和不足以及未來研究的發(fā)展空間。

【關鍵詞】知識論 知識狀態(tài) 知識表達 行為形成 序列組織 會話分析

一、引言

在會話分析研究領域里,知識論(Epistemics)是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John Heritage教授在繼承前人相關思想的基礎上,提出的一個會話分析新理論。該理論關注交際者在話輪和序列構(gòu)建中那些帶有知識性的話語,以及該類話語對于言談應對的作用和意義。會話分析研究的知識論融合了心理學、語言學以及社會學等學科的知識和見地,是近年來會話分析研究的一個全新的研究視角。

社會學家和社會心理學家早已發(fā)現(xiàn),交際者在自己話輪內(nèi)所執(zhí)行的言語行為和交際者取得互解的基礎是交際者有能力認識并發(fā)現(xiàn)交際對方針對某一事物所表達的特定觀點,并進一步依據(jù)這種發(fā)現(xiàn)去調(diào)整自己的言語行為。知識的社會性分布使得知識群落得以形成。

二、背景

會話分析研究中的知識論來源于兩個看似并無關聯(lián)的研究路徑。首先,早期的研究認為研究者應關注交際者在信息傳播的前、中、后期的表現(xiàn)。Terasaki(1976)的研究關注說話者準備宣告重要消息時的序列結(jié)構(gòu),她發(fā)現(xiàn)消息宣告的前序列在新聞講述中是頗為重要的。通過講述前序列,講述者可以判斷出聽話者是否已知他準備講述的內(nèi)容,從而決定自己是講述還是放棄講述這個新聞。此研究有力地證實了交際參與者在交際過程中就對方的知識掌握情況有著快速的預期定位。

Goodwin(1979)認為在3人及3人以上交談的情況下,說話者會根據(jù)不同人的知識掌握情況來調(diào)整自己的話語。有時即使在一句話的構(gòu)建過程中,我們也可以看出說話人根據(jù)聽話人知識掌握情況的不同從而調(diào)整句子使其符合聽話人的情況和特點。

Pomerantz(1980)對此進一步開展了深入的研究。她區(qū)分了“第一類知識”,即通過親身體驗或直接經(jīng)歷習得的知識;“第二類知識”,即二手的、通過傳聞或非直接途徑習得的知識。當說話人對聽話人講出第二類知識,而且說話人認為聽話人在這一事物上的知識屬于第一類知識時,那么這一言語行為就是就該信息進行的請求。

這種觀點在Kamio(1997)提出的“信息域”中得到進一步地系統(tǒng)表述。Kami設想交際者擁有與他們相對近或遠的信息域。他發(fā)現(xiàn)對每一個交際者來說,一個具體的信息域可能位于從0(極遠)到1(極盡)之間的任何一個位置。Kamio還擴展了信息域的概念,信息域不僅包括知道是誰了解某個特定的信息、了解的具體內(nèi)容以及了解的方式,還包括知道誰有權(quán)利了解或者表述該信息。Kamio論斷的重要性是把社會學的觀點,包括權(quán)益、所有權(quán)、動原和道德等引入了知識論的研究中,而不再是簡單地把知識性質(zhì)看作知識論唯一的驅(qū)動力。

三、知識論的內(nèi)涵和外延

(一)知識狀態(tài)和知識表達

會話分析研究中,知識論關注的焦點之一是知識狀態(tài)是如何通過知識表達在交際者的話輪構(gòu)建中體現(xiàn)出來的;焦點之二是知識狀態(tài)和知識表達之間的動態(tài)關系如何。

Heritage (2012)認為“知識狀態(tài)”來源于這樣的理解:就任何兩個交際者A和B而言,他們各自都有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域,其信息域可以容納任何知識,但不同的交際者對于具體知識吸收程度卻不盡相同。對于某個具體的信息域,相關認知會在A和B中進行分層,這樣A和B就會在認知梯度上處于不同的位置,從而區(qū)分為掌握知識多的交際者(K+)和掌握知識少的(K-)交際者。這種相對的位置就是Heritage提出的知識狀態(tài),Heritage進而規(guī)定知識狀態(tài)包括交際者對于具體知識的認知、知識的豐富程度和與某些知識域相關的權(quán)利等。知識狀態(tài)包含交談者知道什么、這些知識是如何獲得的以及交際者在自己從事或熟悉的領域的話語權(quán)等內(nèi)容。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知識領域的不同以及具體的交際狀況的變化等,交際者的知識狀態(tài)隨時可能發(fā)生改變。這種相對位置可能處于從完全的不對等到幾乎完全對等之間的任何一個狀態(tài)?!爸馈焙汀安恢馈敝附^對的知識優(yōu)勢;K+/K-指交際者之間相對知識優(yōu)勢??偟膩碚f,知識狀態(tài)包括交際者的知識、知識獲得的途徑以及知曉交際對方有權(quán)利、責任和義務去了解這些知識。知識狀態(tài)可以看作相對于知識域的永恒的社會性特征。而知識表達就是這種社會關系在言談應對中的具體體現(xiàn)。知識表達就是交際者在話輪中如何表現(xiàn)自己的知識狀態(tài)從而定位自己與知識的關系。

總之,成功的交際就是交際者一方面保持話語間的知識表達和知識狀態(tài)的連貫(與自己的連貫),另一方面維持知識狀態(tài)的表述與接受者認知狀態(tài)的一致(與他人的一致)。當相對不知道(K-)的一方提問,而相對知道的(K+)的一方做出解釋時,那么上述的與自我的連貫和與他人的一致就可以實現(xiàn)。然而,交際者目的意圖的不同或者突發(fā)的偶然事件會使得話語產(chǎn)生不一致。例如,當說話者意圖表現(xiàn)比實際的自己要知識淵博的時候,也就是他/她所呈現(xiàn)的知識表達與自己實際的知識狀態(tài)不相符時,認知狀態(tài)就會被掩飾。正如這種交流中的突發(fā)情況會導致認知狀態(tài)和認知表達的分歧。

(二)知識論與行為形成

涉及知識狀態(tài)的背景知識包含在行為的產(chǎn)生和識別之中。Schegloff(2007b)所提出的行為形成關注的是交際一方的言語可以被交際對方看作一種通過這種言語產(chǎn)生的某種行為。上文中提到,說話者可毫無困難地捕捉了解到交際雙方關于某些知識域的認知狀態(tài)。這個觀點的重要性源自Labov& Fanshel(1977)的關于A事件和B事件的討論,交際者關于某事物的知識狀態(tài)將會影響到他人如何理解他/她的話語作為一種行為的。Heritage(2012)關注的是某一話語是如何被看作是傳達信息還是詢問信息的。在決定一句話是被看作是傳達信息還是詢問信息時,認知狀態(tài)比語言形式更重要。認知狀態(tài)有助于闡釋語法形式,認知狀態(tài)在決定陳述句是否是提供還是尋求信息方面起著關鍵作用。

(三)知識論和序列組織

序列組織是指話輪中行為過程的組織,也就是連貫、有序和有意義的行為順序(Schegloff, 2007b:2)。他提出了一個與談話者關聯(lián)密切的基本問題,即為什么是現(xiàn)在出現(xiàn)那樣的序列組織,問題的關鍵是“這個話語完成了怎樣的行為”。

首先,許多會話序列的基本類型是由知識表達的運用發(fā)展而來的。例如告知新聞和故事的開場白這樣的序列結(jié)構(gòu),他們的共同特點是使用了K+立場開始講述(Terasaki, 2004)。詢問信息,例如請求、邀請、提議,這都使得說話者處于K-的位置上??梢钥闯觯R的不平衡保證了會話中的信息提供與傳播,從而引導會話序列的發(fā)展。K+和K-的知識表述為序列的開始和擴展提供了基礎。

如果說知識的不平衡促使有關某話題的談話發(fā)展變化,那么達到知識的平衡就意味著序列或話題的結(jié)束,甚至是整個談話的結(jié)束?!癘h”這種序列結(jié)束的標志就行使了提議改變目前狀態(tài)的作用,意味著信息空缺已被填補,達到知識平衡,此序列或話題可以結(jié)束。另一種是使用習慣表達,開始逐步脫離當前話題的細節(jié),同時不添加新內(nèi)容,避免K+或K-的表達(Drew & Holt, 1998)。第三種是通過話題的消耗或話題的拖延來達到知識平衡,也就是會話雙方都在此序列中不再增加重要的內(nèi)容,直到會話的結(jié)束。

Paul Drew(2012)認為,解決知識不平衡的傾向是會話序列的驅(qū)動力。交際者從K-到K+的狀態(tài)變化帶動了會話序列的發(fā)展。言語交際中,在每個序列最后,交際者達到認知梯度的一種水平狀態(tài)。

【參考文獻】

[1]Heritage, J. (2012a).The epistemic engine: Sequence organization and territories of knowledge. Research on Language and Social Interaction, 45(1), 30-52.

[2]Heritage, J. (2012b).Epistemics in action: Action formation and territories of knowledge. Research on Language and Social Interaction, 45(1), 1-29.

[3]Drew, P. (2012).What Drives Sequences? Research on Language and Social Interaction,45(1), 61-68.

[4]Goodwin, C. (1986).Audience diversity,participation and interpretation.Text,6(3),283-316.

[5]Terasaki, A. K. (2004). Pre-announcement sequences in Conversation. In G.lerner(Ed.),Conversation analysis: Studies from the first generation(pp.171-223).Amsterdam, The Netherlands:John Benjamins.

[6]Kamio, A (1997).Territory of information.Amsterdam,The Netherlands:John Benjamins.

[7]Pomerantz, A. M. (1980). Telling my side:“Limited access”as a fishing device.Sociological Inquiry,50,186-198.

[8]Schegloff, E. A. (2007). Sequence organization in interaction:A primer in conversation analysis (Vol.1).Cambridge,England: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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