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淼

文化是法治之源，法治文化是法治制度之源，政黨法治文化是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的內在動力，是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重要支撐。政黨法治文化的形成是一個動態(tài)的發(fā)展過程，對政黨法治文化的解讀應以政黨為分析框架、以政黨政治為分析平臺、以法治文化為分析視角。政黨法治文化的建構也應以政黨精神、制度、組織、行為文化為著眼點。

一、政黨法治文化概述

建國以來，我國走過的法治道路令人深思：從文化大革命時期“無法無天”的“人治”，到肯定“法治”在國家治理中的重要作用；從“健全社會主義法制”，到確立“依法治國”的基本方略；從“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到“全面推進依法治國”。我國立法進程用30多年時間走過了西方國家300多年所走過的道路。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相繼制定了243部法律，700多部行政法規(guī)，9700多部地方法規(guī)，初步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然而，與法制體系的建設相比，法治文化的形成卻更為艱難。政黨法治文化對于全面推進政黨法治，加快建設法治中國意義重大，應予以高度重視。

“政黨法治”是指以政黨章程和國家憲法作為政黨活動的總規(guī)范，依靠政黨法律和國家法律對政黨權力實行全面規(guī)制的政黨管理模式，核心內容是政黨權力的依法確立、依法行使和依法制約。[1]“法治文化”是指包含民主、人權、平等、自由、正義、公平等價值在內的人類優(yōu)秀法律文化類型； 法治文化由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組成，前者包括法律規(guī)范、法律制度、法律組織機構、法律設施等，后者包括法律心理、法律意識、法律思想體系。[2]“政黨法治文化”實則由法律規(guī)范、法律制度、法律組織機構、法律設施等表層結構及法律心理、法律意識、法律思想體系等深層結構組成，蘊含著政黨的精神、組織、制度、行為文化等內容，貫穿于立法、執(zhí)法、司法、守法的過程中，體現(xiàn)在處理黨內、黨政、黨社、黨際關系的范疇內，并將法治理念、法治精神、法治原則、法治方法滲透到政黨法治、國家法治的實踐中。

政黨在國家政治和社會生活中的核心地位和引領作用內在地要求實行政黨法治，沒有政黨法治，就不可能有真正意義上的法治國家。政黨法治能培育一種法律至上的法治文化精神，使黨內成員形成一種法律自覺，進而輻射到黨外。人民權益要靠法律保障，法律權威要靠人民維護。法治文化作為一種精神力量，促使人民對法律真心的擁護和信仰，以及政黨對法律自覺的遵守和維護。一個國家的法治，如果沒有進入文化狀態(tài)，就不可能是真正的、持久的法治。“徒法不足以自行”和“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形同虛設”，體現(xiàn)出法律在現(xiàn)實中若想真正得到普遍遵守和有效貫徹，除了器物層面完善的制度和強有力的實施之外，更需要內化于心，得到尊重和認可，進而形成能潛在影響大多數(shù)人行為慣性和思維模式的文化力量。

二、構建政黨法治文化的路徑

政黨法治文化是實現(xiàn)依法治國、良法善治的重要力量。政黨法治文化建設是政黨思想、制度、行為、組織文化統(tǒng)籌協(xié)調發(fā)展的系統(tǒng)工程。構建政黨法治文化，既要重視意識觀念的培育，也要加強政黨法治文化與國家、公民法治文化的相互涵養(yǎng)。具體而言：

第一，在精神文化層面：一要正確認識黨的領導與依法治國的關系。社會主義法治的根本要求，就是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下制定并實施憲法和法律，把人民意志經(jīng)過法律轉變?yōu)閲乙庵竞椭鲝?，從而維護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實現(xiàn)人民當家做主的根本權利。二要樹立正確觀念，黨政適當分開。黨的領導不等同于黨高于法，法律不能簡單看做是黨自身的意志，而是黨在領導立法過程中經(jīng)過協(xié)商討論凝聚成的公共意志或社會意志。執(zhí)政黨也不得過多干預法律的貫徹執(zhí)行，以減少執(zhí)法者的特殊利益帶來的腐蝕。

第二，在制度文化層面：一要建立嚴密的法治監(jiān)督體系。在這個體系中，黨的領導者應該既是監(jiān)督者，又是被監(jiān)督者。作為監(jiān)督者，他們有權對法律的實施過程和結果進行監(jiān)督，以保障法律得到有效的正確的執(zhí)行。作為被監(jiān)督者，他們也要接受其他黨員、公民和其他民主黨派的監(jiān)督，以防止他們憑借權力凌駕于法律之上。二要制定完善政黨法規(guī)，使各項活動依法而立、守法而行。政黨法規(guī)體現(xiàn)了包括政黨意志在內的全體人民的意志。應積極借鑒西方發(fā)達法治國家的理念，制定政黨法，將執(zhí)政黨和參政黨的權利與義務以法律的形式公諸于眾，納入法治化軌道，使我們黨能夠得到各民主黨派的有效監(jiān)督而更加正確地實施對國家和社會的領導， 使各民主黨派能夠接受共產(chǎn)黨的正確領導且更加有效地發(fā)揮政治協(xié)商、民主監(jiān)督和參政議政作用，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和政黨文明。

第三，在行為文化層面：一方面，政黨對內應加強法治教育、樹立正確的法治觀念。政黨法治文化是一種義務優(yōu)先的文化，既強調黨員對黨內法規(guī)、法紀的遵守，又強化社會對國家憲法、法律的尊重。政黨法治文化形成之后， 就會超越黨員個體而存在， 成為全黨必須認同、踐行的思想、制度、取向， 黨員個體的言行須受政黨法治文化的制約。另一方面，政黨對外應積極發(fā)揮法治文化的引領作用。人們對自身行為的調控，要么出于趨利避害的本性，迫于強力的壓迫—這是一種外在約束、硬約束；要么出于內心的認同和自覺遵從—這是一種內在約束、軟約束。政黨法治文化兼具這兩方面的功能，有助于塑造并引導公民行為。應將法治教育納入國民教育體系，使廣大群眾樹立法治觀念、法治信仰，養(yǎng)成法治思維、法治習慣，形成辦事依法、遇事找法、解決問題用法、化解矛盾靠法的良好習慣。

第四，在組織文化層面：一方面，政黨作為一種政治組織， 它的文化也必然具有組織文化的特點。由于民主資源、制度資源的歷史積累和文化傳統(tǒng)的不同，政黨法治文化的組織依托和實踐形式也會不同。應科學配置政黨權力，為政黨法治的踐行提供體制條件，為政黨法治文化的生成提供現(xiàn)實土壤。另一方面，政黨政治本質上是利益政治，中國共產(chǎn)黨作為執(zhí)政黨，既要保障黨員個體和黨組織的權力，又應履行對國家、社會、人民的職責和義務。應明確政黨職能，為政黨法治提供價值指向；應健全政黨法治，為政黨法治提供本體依托；應堅持黨對司法工作的領導，深化司法制度改革，全面提高政黨的法治化水平。

第五，就文化本身而言：一方面，制度文化與觀念文化同軌。觀念支配行為，思想決定行動，法治表現(xiàn)為制度，卻生成于精神。以法、法治為原點的法治文化，不僅包含著對現(xiàn)實法治實踐的肯定，也包含著人類有關法治的理想追求。法律只有符合人們的文化傳統(tǒng)、生活方式和價值取向才有可能被廣大民眾內心擁護和真誠信仰。政黨法治文化建設應注重制度性文化與觀念性文化的結合和互動。另一方面，本土文化與世界文明結合。一國的法治文化總是與一國的國情和社會制度相適應的。中國的政黨法治文化首先應參照本土文化和現(xiàn)實國情，以解決中國實際問題為目標；同時，要充分挖掘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法治文化精華、借鑒西方發(fā)達國家的法治理念，在理論與實踐中，不斷豐富并發(fā)展具有中國特色的政黨法治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