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振艷

(安陽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 醫(yī)藥衛(wèi)生學院，河南 安陽 45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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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吟詩人”的吶喊
——析意大利劇作家達里奧·福的《不付錢！不付錢》

肖振艷

(安陽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 醫(yī)藥衛(wèi)生學院，河南 安陽 455000)

[摘要]達里奧·福是意大利著名劇作家、演員兼導演，《不付錢！不付錢》 是他的重要代表作，《不付錢！不付錢》雖然帶有濃厚的政治傾向性，但絕不是政治口號的圖解，也不是空洞的道德說教，在這里，達里奧·福發(fā)揮過人的藝術(shù)才能和喜劇天賦,把滑稽、幽默、諷刺、荒誕與夸張融于一爐。

[關(guān)鍵詞]達里奧·福；《不付錢！不付錢》；喜??；諷刺

在意大利的米蘭市郊，工人喬瓦尼的妻子安東妮亞抱著一大堆裝滿商品的塑料袋回到家。在朋友瑪格麗塔的一再追問下，安東妮亞才說出實情：因不滿物價飛漲，她和居民點的一群婦女搶了超市，按自己規(guī)定的價格付了錢。因家里缺糧少食，膽小的瑪格麗塔還是接受了安東妮亞送給她的商品。一向奉公守法的喬瓦尼回來了，瑪格麗塔慌亂中將東西藏在大衣底下。喬瓦尼看到瑪格麗塔的大肚子目瞪口呆，安東妮亞謊稱她懷孕了。憲兵隊長來搜查贓物時將錯就錯，瑪格麗塔假裝早產(chǎn)被不明真相的憲兵隊長強行送上了救護車。當瑪格麗塔的丈夫路易吉來尋找妻子時意外地獲悉妻子懷孕并因早產(chǎn)被送往醫(yī)院，趕緊和喬瓦尼一起去尋。路上在一系列事實的打擊下，喬瓦尼終于憤怒了，和路易吉兩人也偷了起來，為甩掉曾經(jīng)搜查過他家的憲兵隊長的追趕，就直奔了路易吉家。憲兵隊長追到喬瓦尼家，聰明機智的安東妮亞和憲兵隊長周旋，并把他撞暈關(guān)進了衣櫥。這時，路易吉和喬瓦尼為躲避警察巧借棺材把食品運回了家，男人們和女人們都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一系列的鬧劇之后真相大白，面對喬瓦尼的變化安東妮亞喜出望外，在他們對政府的譴責聲中本劇落下帷幕。

達里奧·福是意大利著名劇作家、演員兼導演，《不付錢！不付錢》是他的重要代表作。該劇貼近人民的日常生活，以老百姓喜聞樂見的形式，反映尖銳敏感的現(xiàn)實問題——人民群眾不滿物價飛漲，反對資產(chǎn)階級商人的盤剝，聯(lián)合起來搶了超市，警察局和憲兵隊前來搜查贓物，由此引發(fā)一系列矛盾沖突，矛頭直指當權(quán)者和資產(chǎn)者，辛辣諷刺了意大利的政權(quán)為有錢有權(quán)有勢者服務的本質(zhì)，反映了人民群眾的強烈不滿，尤其通過瑪格麗塔由膽小怕事變得勇敢堅定、喬瓦尼由奉公守法也開始走向反抗說明了人民群眾的覺醒，傳達出人民群眾對公正、合理的社會制度的向往和追求，激發(fā)了“潛在的革命輿論”。題材大膽新穎，具有超前性，劇本初次上演時還沒有發(fā)生這樣的事，但幾個月后真的爆發(fā)了舞臺上正在上演的故事，達里奧·福甚至被指責是從精神上教唆別人犯罪的肇事者，可見這部作品產(chǎn)生的影響之大。該劇和達里奧·福的其他許多喜劇作品一樣，反抗和嘲弄那些有錢有勢者，同情被壓迫者和勞苦大眾，不畏權(quán)勢、敢于向社會和制度的弊端和不公平挑戰(zhàn)，實踐了達里奧·福“人民的游吟詩人”的稱號。正如瑞典皇家學院在頒獎詞中說的那樣，達里奧·福鞭撻權(quán)威，維護著被蹂躪者的尊嚴。

《不付錢！不付錢》雖然帶有濃厚的政治傾向性，但絕不是政治口號的圖解，也不是空洞的道德說教，在這里，達里奧·福發(fā)揮過人的藝術(shù)才能和喜劇天賦,把滑稽、幽默、諷刺、荒誕與夸張融于一爐，把粗俗與機智、即興表演與嚴肅題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使這部政治諷刺劇情趣盎然，雅俗共賞，嚴肅的題材、犀利的諷刺和精益求精、相得益彰的戲劇形式是相輔相成的。

這出喜劇構(gòu)思大膽而奇妙，融入了豐富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可以說處處設(shè)伏筆，時時爆笑料。拿搶超市貨物就是一個基本的故事框架，所有的笑料都安排在這一事件引發(fā)的系列矛盾之中，漫化式的夸張但不失真實的細節(jié)，荒誕的行為卻有生活的基礎(chǔ)，原因就在于作者處處精心設(shè)置伏筆，使那些看似荒誕離奇的故事合情合理化，雖說不上“草蛇灰線，伏延千里”，卻也是設(shè)計巧妙，精彩動人。選文中安東妮亞搶了超市回到家，瑪格麗塔就提醒她怎么和丈夫交待，因為她丈夫喬瓦尼“一向講究奉公守法……誰知道他會跟我怎么大鬧一通”、“他會跟我大吵大鬧，把我弄得死去活來！他會把什么榮譽感端出來，說什么他的名聲被玷污了……說完，他就會鉆進衣櫥里去！”有了這里的伏筆交待，下文安東妮亞因為害怕丈夫發(fā)現(xiàn)真相而謊稱大衣下藏了很多食品的瑪格麗塔懷孕了就不顯突兀，第一幕中當前來搜查的憲兵隊長要強行把瑪格麗塔送上救護車時，喬瓦尼因生氣鉆進衣櫥等荒唐的情節(jié)在滑稽可笑的表層下具備了生活的基礎(chǔ)。選文中從安東妮亞與瑪格麗塔的談話中得知她們沒有錢付煤氣費、電費，這就為第二幕中安東妮亞家被切斷了電、煤氣，為她們在黑暗中愚弄憲兵隊長埋下了伏筆。在處處伏筆的巧妙設(shè)計之下，令人耳目一新的構(gòu)思帶來的是無處不在的笑料：大衣底下藏了“贓物”的瑪格麗塔被當成了孕婦送上了救護車、安東妮亞想給昏迷的憲兵隊長輸氧氣，卻誤用氫氣給他鼓起個大肚皮……這些異想天開的笑料在一連串的伏筆之下巧妙地統(tǒng)一在搶超市這一現(xiàn)實的故事框架之內(nèi)，滑稽的場面與嚴肅的主題相結(jié)合，輕松的笑聲中揉合著辛酸的淚水，飽含著尖刻的諷刺，帶有一種來自生活實感的力量，更能觸動讀者的心靈。

《不付錢！不付錢》劇情引人入勝，戲劇性強，故事的發(fā)展總是出人意料，波瀾迭起，能夠牢牢抓住讀者的興趣，選文集中體現(xiàn)了這一特點。安東妮亞把搶來的贓物藏在床底下，警察局中士前來搜查就已經(jīng)制造了緊張氣氛，沒想到喬瓦尼卻和中士聊了起來，兩人的聊天內(nèi)容也是出人意料：前來搜查的中士反而同情這些搶超市的婦女并譴責有錢有勢的資產(chǎn)階級，而本該維護自己老婆的喬瓦尼卻恰恰相反，更意想不到的是中士發(fā)完牢騷不搜查就準備離開，當讀者正在為女主人公逃過一劫而暗自慶幸的時候，孰料不知內(nèi)情的喬瓦尼卻攔住了他，“現(xiàn)在，難道您就這樣走了？可您還一點也沒搜查呢！喂，這樣，您倒叫我下不了臺了！您至少該給我一點面子，看上一眼吧…比如說，看一看床底下，看一看衣櫥……”剛剛緩和的氣氛又緊張起來，讀者心里不禁暗罵喬瓦尼這個笨蛋真是多此一舉，而中士的回答最終讓讀者長噓一口氣：“ 那又何必呢？要從里面找到幾袋喂豬的飼料，找到一筒為飼養(yǎng)鱒魚準備的魚食嗎？謝謝，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再見，祝您胃口好！”劇情真可謂一波三折，具有強烈的戲劇性。盡管劇情引人入勝，群眾和警察一直處于藏和搜的緊張局勢中，但并沒有給讀者造成心理負擔，因為讀者馬上就被無處不在的笑料轉(zhuǎn)移了視線。

這出喜劇帶有濃郁的即興喜劇風格，在劇中達里奧·福巧妙地運用插科打諢、夸張的模仿等喜劇特有的手段，營造了濃厚的喜劇氣氛，令讀者會心，使觀眾捧腹。選文中插科打諢主要集中在主人公喬瓦尼身上，喬瓦尼滿嘴俏皮話，不時地用插科打諢來對待原本嚴肅的問題，在營造喜劇氣氛的同時讓讀者更深刻地體會作者諷刺的辛辣?！恫桓跺X！不付錢》語言的另一特點是具有較強的動作性，劇中人物一般都是邊說邊進行夸張的模仿，選文中的語言就充分體現(xiàn)了這一特點。喬瓦尼請中士吃金絲雀食用的小米，“您就會像鳥一樣叫起來：吱吱唧唧！然后，您還會用爪子這樣做”，喬瓦尼邊說就模仿公雞扒地的動作，動作夸張，樣子滑稽可笑。當警察局的中士發(fā)完牢騷準備撤退時，喬瓦尼諷刺他雖然說一些過激的言論，很可能第二天就來鎮(zhèn)壓工人糾察隊，邊說邊做出用警棍打人的動作，通過這種夸張的模仿，達里奧·福賦予他的戲劇語言較強的動作性，和近于粗俗的插科打諢巧妙地結(jié)合，在戲劇形式極度的夸張和強烈的反差中，獲得了絕妙的喜劇效應和諷刺效果，這是福對古羅馬喜劇傳統(tǒng)、尤其是普勞圖斯喜劇藝術(shù)手法的繼承和發(fā)展。

達里奧·福是一個嚴肅的批判作家，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民主意識, 他敏銳的洞察力和不畏權(quán)勢的高尚風格賦予《不付錢！不付錢》罕見的批判力度，他對戲劇藝術(shù)孜孜不倦的探索和靈活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力，賦予作品不朽的藝術(shù)魅力。作為福喜劇藝術(shù)成就的代表之作，《不付錢！不付錢》讓讀者在酣暢淋漓的笑聲中得到藝術(shù)上的享受和思想上的啟迪。

達里奧·福(Dario Fo，1926- ) 是意大利劇作家、喜劇演員。他生于意大利，畢業(yè)于布雷拉學院建筑系。他與夫人福蘭卡·拉梅(Franca Rame)一起致力于用戲劇，尤其是以專業(yè)藝術(shù)家的喜劇(Commedia dell'arte)的風格，為底層民眾的利益吶喊，被稱為“人民的游吟詩人”，一度被美國拒絕入境。共有七十余部喜劇作品廣為留傳，代表作品有《大天使不玩彈球》、《他有兩支長著白眼睛和黑眼睛的手槍》、《極端健康》、《滑稽神秘劇》、《工人認字三百、老板認字一千：所以他是老板》、《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不付錢！不付錢！》、《上床、吃飯、去教堂》、《老虎的故事》和《女人的最后一天》等，并于1997年榮獲該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因為他繼承了中世紀喜劇演員的精神，貶斥權(quán)威，維護被壓迫者的尊嚴。

[責任編輯：Z]

[收稿日期]2015-04-12

[作者簡介]肖振艷(1973-)，女，河南安陽人，主要從事歐美文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I3/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5330(2015)03-010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