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業(yè)家（1.江漢大學，湖北武漢430056；2.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湖北武漢43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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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

施業(yè)家
（1.江漢大學，湖北武漢430056；2.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湖北武漢430073）

〔摘要〕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也稱求刑權，是刑事公訴權的有機組成部分，其存在有合理性，各國法律都不同程度地對此作了規(guī)定。我國法律沒有明確授予檢察機關以量刑建議權，但各地檢察機關進行了大量的司法實踐，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也存在一些問題，需要從法律明確授予、明確行使量刑建議權的主體和案件范圍、提出量刑建議的時間、方式和內容等方面進行立法完善。

〔關鍵詞〕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量刑

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也稱求刑權，是指檢察機關在刑事訴訟中根據(jù)被告人的犯罪事實、犯罪情節(jié)和社會危害程度，就被告人應當判處的刑罰向法院提出意見、建議的權利。量刑建議權是刑事公訴權的有機組成部分，是檢察機關作為刑事訴訟主體而享有的當然權利[1]，各國法律都不同程度地對此作了規(guī)定。我國法律雖沒有明確授予檢察機關以量刑建議權，但自1999年起，各地檢察機關就量刑建議工作進行了大量的實踐，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那么，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的存在是否具有合理性？我國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的行使狀況如何？域外如何規(guī)范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及對我國有何啟示？我國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應當如何完善？本文擬就上述問題展開討論。

一、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存在的合理性

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的存在是有其合理性的，這是因為：

第一，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是公訴權的應有含義。在我國，檢察機關行使的公訴權一般包括五項內容：決定起訴權、決定不起訴權、提起公訴權、支持公訴權、抗訴權。雖然量刑建議權不是這一項權力中單獨的一種權力，但是，公訴權本質上是一種追訴請求權，其核心內容是向法庭揭露犯罪、證實犯罪并要求法庭追究犯罪人的刑事責任。量刑建議權在刑事審判中起著承前啟后的作用，是國家刑罰權得以實現(xiàn)的一個不可或缺的環(huán)節(jié)[2]。檢察機關請求法院認定事實、確定案件性質、認定犯罪，是在行使定罪請求權；在定性準確、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的基礎上，檢察機關請求法院對被告人科以何種刑種、什么刑期，是在行使求刑權?？梢哉f，量刑建議權在刑事審判中還起著承前啟后的作用，是國家刑罰權得以實現(xiàn)的一個不可或缺的環(huán)節(jié)。法律規(guī)定的正確適用法律、懲罰犯罪分子，當然包括正確量刑，這是程序正義的基本要求，也是量刑建議權內在正當性的體現(xiàn)。所以，提出正確的量刑意見，不僅是檢察機關和公訴人的權力，也是他們的職責。

第二，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是對法院自由裁量權進行監(jiān)督的一種重要方式。雖然量刑權是法院的一項權力，但是由于我國刑法規(guī)定的量刑幅度較寬，使得法院擁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權，如果檢察機關享有量刑建議權，在庭審中事先就刑種、刑期、罰金數(shù)額、刑罰執(zhí)行方法等問題提出具體建議，就可以對法院的量刑起到一定監(jiān)督作用。因為檢察機關提出量刑建議之前，已經(jīng)充分考慮到案件的各種情況和各方面的利益，如果法院不采納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應當說明理由，否則，檢察機關可以以此為由提出抗訴，這些都對法院的量刑活動起到一定的監(jiān)督制約作用。同時，與抗訴的事后監(jiān)督形式相比，檢察官在庭審過程中提出量刑建議，則是對法院量刑的一種積極的事前監(jiān)督形式，是將審判監(jiān)督前移，完善了審判監(jiān)督體系[3]。

第三，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的行使有利于保障辯護權，提高訴訟效率。刑事司法實踐中，被告人不上訴的案件很少。究其原因，除了法律鼓勵上訴（如上訴不加刑制度）外，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目前法院判決書在量刑方面缺乏說理，致使被告人對法院的量刑不理解，從而提出上訴。上訴不僅增加了被告人的訴訟負擔，而且拖延了訴訟，浪費司法資源。如果檢察機關在審判階段行使量刑建議權，對被告人的量刑提出建議并陳述理由，則可以為被告人就量刑問題提供辯護的機會，從而擴大被告人辯護權的內容。在控辯雙方辯論的基礎上，法院作出量刑判決并對量刑進行說理論證，提高判決的說服力，讓被告人口服心服，從而有效地減少被告人的上訴，提高訴訟效率。

二、我國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的實踐與存在的問題

1996年，中國刑事訴訟法施行以后，部分地區(qū)的檢察機關開始嘗試旨在“實現(xiàn)量刑階段的公正化與透明化”的量刑建議改革[2]。2005年7月，最高人民檢察院出臺了《人民檢察院量刑建議試點工作實施意見》，正式將量刑建議列為檢察改革項目，并指定十幾個單位開展試點。2009年6月，最高人民法院下發(fā)了《人民法院量刑指導意見（試行）》和《人民法院量刑程序指導意見（試行）》，正式?jīng)Q定在全國法院開展量刑規(guī)范化試點工作。2010年，兩高三部委下發(fā)了《關于規(guī)范量刑程序若干問題的意見》，最高人民檢察院下發(fā)了(關于積極推進量刑規(guī)范化改革，全而開展量刑建議工作的通知》，決定自2010年10月1日起在全國范圍內全面試行量刑建議制度。2013年3月，我國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第193條規(guī)定:“經(jīng)審判長許可，公訴人、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可以對證據(jù)和案件情況發(fā)表意見并且互相辯論。”此項規(guī)定可以視為檢察機關擁有量刑建議權的法律依據(jù)?！度嗣駲z察院刑事訴訟規(guī)則》（試行）第399條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對提起公訴的案件,可以向人民法院提出量刑建議。除有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情節(jié)外,量刑建議應當在法定量刑幅度內提出。建議判處有期徒刑、管制、拘役的,可以具有一定的幅度,也可以提出具體確定的建議?！钡?00條規(guī)定：“對提起公訴的案件提出量刑建議的,可以制作量刑建議書,與起訴書一并移送人民法院。量刑建議書的主要內容應當包括被告人所犯罪行的法定刑、量刑情節(jié)、人民檢察院建議人民法院對被告人處以刑罰的種類、刑罰幅度、可以適用的刑罰執(zhí)行方式以及提出量刑建議的依據(jù)和理由等?！蔽覈鴻z察實踐中對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的接受也有了明確的態(tài)度。此外，最高檢《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未成年人刑事案件上作的規(guī)定》中明確指出，在法庭上，對犯罪情節(jié)較輕、認罪態(tài)度較好、具有幫教條件的未成年人，公訴人應當建議法院適用緩刑。當然，這里只是對公訴人在某種特殊案件中提出具體量刑建議的規(guī)定。

上述法律和規(guī)范性文件對量刑建議的原則、案件范圍、形式、建議幅度、法庭辯論程序、公訴人變更建議權等基本問題作出了明確規(guī)定。但從上述法律規(guī)定不難看出，我國法律對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權規(guī)定得不十分明確，實踐中檢察官只是簡單地建議從輕或者從重處罰，對被告人的具體量刑一般不發(fā)表意見，因而檢察官提出的量刑建議非常原則和概括，難以對法官的量刑起到應有的幫助和制約作用，難以保證法官量刑的公正性，需要進行立法完善。

三、外國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權及啟示

在國外，雖然各國都賦予檢察機關以量刑建議權，但是由于法律制度和文化傳統(tǒng)不同，兩大法系國家對量刑建議權的規(guī)定不盡相同。

（一）英美法系國家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權

在英美法系國家，法律傳統(tǒng)上將量刑視為一種法律的適用，而法律的適用是法官的一項專有權力，因而檢察機關一般沒有量刑建議權。但是，隨著公訴制度的發(fā)展，為了保證法官量刑的正確性，各國賦予檢察機關一定的量刑建議權。

在英國，刑事法律將量刑程序與決定被告人是否有罪的程序清楚地劃分開來。在刑事法庭，陪審團負責審理并決定被告人是否有罪，但量刑則完全屬于法官的職權。在治安法庭，決定量刑的法官也是決定被告人是否有罪的法官，但是這兩個程序卻屬于兩個不同的審判階段。對被告人進行量刑的程序是以一種固定的模式進行的，該程序是由控訴方的律師開啟的。如果被告人對所指控的犯罪進行有罪答辯，那么控訴方的律師將向法官或者治安法官提供一個由控訴方證人的證據(jù)所揭示的犯罪事實的概要，控訴方的律師不允許向法官建議有關具體的量刑，或者爭辯應當或不應當采用某一特定的刑罰。但是，控訴方的律師有權提醒法官關于影響量刑的法律規(guī)定，以及與法官判決有關的高等法院的有關指導，并且還可以在法庭上提出有關犯罪分子先前的有罪判決和量刑的具體情況（即所謂的“前科），以幫助法官對被告人作出準確的量刑[2]。

在美國，法庭確定被告人有罪后，檢察官可就被告人的量刑提出建議，供法官在量刑時參考。同時，基于辯訴交易的需要，為了換取被告人作有罪答辯，檢察官可以建議法官對被告人從輕量刑，與被告人進行交易。在法庭審理中，一旦被告人就檢察官的指控作了有罪答辯，法官就會依據(jù)檢察官對被告人所許諾的條件進行定罪量刑。辯訴交易有兩種方式：一是控罪交易，二是判刑交易。其中判刑交易，是指檢察官可以向法官提出有關對答辯有罪的被告人適用較低幅度刑罰的具體建議，即檢察官享有量刑建議權。為了檢察官正確行使量刑建議權，許多檢察官辦事處制定了指導檢察官提出量刑建議的規(guī)則。如華盛頓州肯縣檢察官辦事處有一項政策性規(guī)定，要求檢察官對每一重罪案件作出判刑建議，并要求檢察官按照所謂“公正懲罰”原則，建議的刑罰應當與罪行嚴重性以及被告人的犯罪歷史相當，而且要注意案件之間的大致平衡。為了保持一致性，對這方面的規(guī)定較具體。如果偏離政策要求作出判刑建議，承辦檢察官必須書面陳述其理由[4]。據(jù)了解，為了更大地發(fā)揮檢察官的功能作用，美國檢察官的量刑建議權呈現(xiàn)出加強的趨勢。

（二）大陸法系國家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權

大陸法系刑事訴訟制度采取一元化的審判模式，即實行的是定罪和量刑一體化的審判程序。在這種模式下，檢察官向法官提出量刑建議比較普遍[5]。德國是大陸法系國家的典型代表，檢察官的量刑建議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在法庭審理中的辯論階段；二是在處罰令程序中。德國刑事訴訟法第160條第2項規(guī)定，在法庭審理中的辯論階段，德國刑事訴訟法上的檢察官并非“一方當事人”，其并非只單方面地對被告之不利部分收集資料，其尚需“對被告人有利之情況加以調查”。在德國的普通程序中，法庭調查結束后，檢察官有義務進行總結陳述，提出量刑建議。在實踐中，檢察官的量刑建議經(jīng)常被視為是適當量刑的上限，法官傾向于或采納建議刑期或者在其之下判刑[6]。在處罰令程序中，根據(jù)《德國刑事訴訟法》第407條規(guī)定，檢察機關擁有量刑建議權，即在刑事法官或陪審法庭審理輕罪案件時，檢察院可以提出書面量刑建議，法官或陪審法庭依據(jù)檢察院書面申請，可以不經(jīng)審判而以書面處罰令的形式，確定對被告人的刑事處罰[7]。檢察官的申請書必須詳細載明案件的情況，以及所要求裁定的刑罰種類及罰金數(shù)額，包括罰金、保留處罰的警告、禁止駕駛、追繳、沒收、銷毀、廢棄、對法人或聯(lián)合會宣布有罪判決和罰款、免予處罰等。

在俄羅斯聯(lián)邦，檢察機關也享有一定的量刑建議權。根據(jù)《俄羅斯聯(lián)邦刑事訴訟法典》第246條第5項規(guī)定，在法庭審理過程中，“國家公訴人提交證據(jù)和參加證據(jù)的審查，就指控的實質以及就法庭審理過程中產(chǎn)生的其他問題陳述自己的意見，向法院提出關于適用刑事法律和對受審人處刑的建議”[8]。實踐中檢察官量刑建議權的行使比較靈活，有的只提出刑罰種類，有的則進一步建議刑罰的幅度。就刑罰的幅度來說，有的案件檢察官提出得具體而確定，如死刑；有的只提出一個大概的幅度范圍，通常檢察官不會提出明確具體的刑罰。

（三）外國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的啟示

由上不難看出，兩大法系國家都賦予檢察機關一定的量刑建議權，其目的不僅在于控制法官的量刑裁判權，而且有利于維護法官的中立地位，幫助法官量刑，從而提高訴訟效率。

1.兩大法系檢察機關采取不同的量刑建議模式制約法官量刑自由裁量權

在英美法系的普通程序中，嚴格按照正當程序理念，實行定罪和量刑完全獨立的程序，最大程度地保護了被告人的程序性權益。在量刑階段，控方圍繞被告人的量刑問題，提出證據(jù)和意見，與被告人及辯護人進行激烈的爭辯，實質參與量刑裁決過程，影響法官量刑裁判;在被告人可能適用緩刑時，緩刑監(jiān)督機構制作量刑前調查報告，并得出被告人人身危險性大小的評估結論，另外還要聽取被害人作出的陳述，盡最大可能地使量刑有關的詳細信息、資料呈現(xiàn)于法官面前。這種程序的參與、量刑信息的完整性和全面性，有助于法官準確評價案件中的量刑情節(jié)，使法官的量刑自由裁量權受到更為嚴密的約束。

在大陸法系國家雖未設置單獨的量刑程序，但為了克服法官量刑上的恣意，建立了判決書說理制度。判決說理制度要求法官對檢察官就被告人應受刑罰提出的量刑建議、量刑證據(jù)等作出回應，闡述采納與否的理由。量刑理由包括檢察機關對被告人的前科、品格和量刑意見、被告人及辯護人的量刑觀點、量刑證據(jù)的總體評價等。這種書面解釋判決書的理由，可以實現(xiàn)上一級法院的監(jiān)督，規(guī)范法官量刑自由裁量權，以確保量刑裁決構成及結果的合理化。

2.量刑建議權的設置以追求訴訟效率為主要價值追求

所謂訴訟效率，有兩個方而的含義：其一是訴訟經(jīng)濟，用比較小的訴訟成本來換取比較大的訴訟效益，這就要求訴訟參與人與司法機關，盡量動用較少的物力、人力與財力消耗來完成整個刑事審判任務，實現(xiàn)訴訟結果的公正性與客觀性;其二是指訴訟及時，即要求庭審程序較快進行，促使案件的高效處理。為此，訴訟效率主要是指刑事審判程序的設計和運作應符合訴訟經(jīng)濟和訴訟及時的要求。評價一項審判程序是否符合訴訟效率應考慮以下因素，即審判時間的長短、訴訟程序的簡繁、單位審判時間內財力和人力資源投入的多少[9]。從理論上講，單純將量刑建議納入庭審程序必然會造成訴訟效率的下降。因為檢察官在庭審階段提出量刑建議，一方面，被告人及其辯護人必然會對量刑建議進行答辯、質證、辯論等，庭審時間勢必延長。另一方面，如果因量刑建議制度的實施，而設置定罪分離的兩次審判程序或設置相對獨立的量刑程序，勢必使庭審程序復雜化。最后，量刑中涉及到很多關于被告人品格的證據(jù)，嚴格貫徹直接審理原則和禁止傳聞規(guī)則，要求證人出庭對質，導致大量的證人出庭，亦會使資金投入增加，庭審時間延長。

因此，要想提高訴訟效率，唯有在量刑建議納入庭審的同時，簡化或避免其他庭審程序的適用。歐美各國檢察官的量刑建議，就是采取這種方式運作的，其中最為典型的是辯訴交易或量刑協(xié)商。據(jù)統(tǒng)計，目前美國聯(lián)邦和各州法院約90％左右的刑事案件是通過辯訴交易來結案的。在德國，處刑令程序處理了全國55％以上的刑事案件[10]。另外，德國還有30％的案件是量刑協(xié)商處理的。可見，西方國家量刑建議制度是以提高訴訟效率為動因構建的，其設計和運作主要是基于效率價值的考量。

四、我國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的完善

雖然我國檢察機關應當享有量刑建議權，但是從我國現(xiàn)有法律規(guī)定看，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權尚不具體，且缺乏相關的程序保障。為了發(fā)揮檢察機關量刑建議權的應有作用，借鑒西方國家有關規(guī)定和實踐，我國法律對量刑建議權的規(guī)定應當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完善。

（一）法律應當明確規(guī)定檢察機關享有量刑建議權

雖然我國檢察機關享有量刑建議權，但是目前法律規(guī)定得并不明確。為了保證檢察機關更好地行使這項權力，應當通過立法明確規(guī)定檢察機關享有量刑建議權，檢察機關在庭審中就刑種、刑期、罰金數(shù)額、執(zhí)行方法等方面提出具體建議；法院在判決書中要列明檢察官的量刑建議；如果法院不同意檢察官的量刑建議，應當在判決書中充分闡述理由；檢察官建議的量刑可以作為其認定法院量刑是否畸重畸輕的標準，從而決定是否提起抗訴。根據(jù)上述內容，立法應當健全我國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權。

（二）明確行使量刑建議權的主體

關于行使量刑建議權的主體，目前有不同的觀點。有的認為應當是主訴檢察官，重大案件的量刑建議，應當由檢察長或檢委會集體討論決定[8]。有的認為，各個檢察機關可以根據(jù)具體情況，自行決定是檢察機關集體或者是主訴檢察官行使量刑建議權[11]。筆者認為，根據(jù)我國檢察機關的領導體制和檢察官的辦案機制，行使量刑建議權的主體可以根據(jù)案件的不同而采取下列幾種不同的形式：第一，由主訴檢察官決定提起公訴的案件，量刑建議權由主訴檢察官行使。第二，經(jīng)過審批起訴的案件，量刑建議權由檢察長或者檢察委員會行使。第三，由檢察長辦理的案件，量刑建議權由檢察長行使。第四，對于檢察機關自行偵查的案件和需要提出死刑建議的案件，量刑建議權應由檢察長行使。

（三）明確行使量刑建議權的案件范圍

關于適用量刑建議職能的案件范圍，目前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認為，行使量刑建議權的案件范圍應當是適用普通程序審理的一審案件，簡易程序審理的案件和二審程序審理的案件不宜提出量刑建議。因為簡易程序審理的案件案情簡單，刑罰跨度較小，量刑的標準較具體，無須提出量刑建議；二審案件由于檢察機關已在一審程序中提出過量刑建議，因而沒有必要在二審時再次提出量刑建議[12]。有的認為，目前檢察機關可對下列部分案件實行量刑建議：法律規(guī)定量刑幅度較大或規(guī)定了多種不同刑罰的案件；檢察機關認為適宜對被告人判處管制、緩刑或死緩的案件；檢察機關認為對被告人量刑較常規(guī)案件應當從重、加重或從輕、減輕處罰的案件[13]。本文認為，從行使量刑建議權的目的出發(fā)，要發(fā)揮量刑建議的作用，原則上檢察機關對所有的案件都可以提出量刑建議。

（四）明確規(guī)定提出量刑建議的時間、方式和內容

關于量刑建議應在何時提出的問題，雖然有不同的觀點，但是本文認為，應當根據(jù)案件適用的審判程序不同而有所不同。對于適用簡易程序審理的案件和經(jīng)過證據(jù)展示的案件，可以直接在起訴書中提出較明確的量刑建議。對于普通程序審理的案件，從指控完整性角度考慮，可以先在起訴書中提出概括性的量刑建議，在法庭調查之后、法庭辯論開始之前，公訴人發(fā)表總結性意見時提出具體的量刑建議。

關于提出量刑建議的方式，大致可分為三類：一是概括性提出量刑建議，即指明量刑時應適用刑法條款，不具體提出刑罰種類等。二是相對確定地提出量刑建議，即在法定刑幅度內提出具體的量刑范圍或一定的量刑幅度。三是絕對確定地提出量刑建議，即在可適用的刑罰種類單一或者符合免予刑事處罰、緩刑、死緩條件的情況下，提出絕對確定的量刑建議。在司法實踐中，檢察機關可以根據(jù)案件的不同，選擇不同的方式。但是，關于量刑建議的具體提出方式上，對于適用簡易程序審理、檢察機關不派員出庭的案件，可以采取書面形式提出量刑建議；對于適用普通程序審理的案件，由于提出量刑建議的時間是在法庭辯論的開始階段，提出量刑建議用口頭的方式比較適宜。

量刑建議的內容應當包括具體的量刑建議及其理由。具體應當遵循以下原則[14]：第一，量刑建議的刑罰幅度不應跨刑種。第二，量刑建議幅度必須小于法定刑范圍。第三，對于具有法定、酌定情節(jié)的案件，按照“從輕、減輕定上限，從重、加重定下限”的原則提出量刑建議。第四，對于量刑標準較易量化的案件，按比例確定幅度較小或明確的量刑建議。如判處管制的，幅度不超過6個月；判處拘役的，幅度不超過2個月；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幅度不超過1年；其他情況下的有期徒刑，幅度不超2年。第五，對于社會影響大、群眾和新聞媒體普遍關注的案件以及某些特別嚴重的刑事案件，提出較為明確的量刑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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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周吟吟）

·經(jīng)濟學研究·

基金項目：湖北省人民檢察院2014年度重點項目“跨行政區(qū)劃司法管轄制度研究”（項目編號：HJ2014A02）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收稿日期：2015-12-16

〔中圖分類號〕D91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7155(2016)01-0065-05

〔作者簡介〕施業(yè)家（1970—），男，湖北大悟人，江漢大學期刊社副編審、法學博士，主要從事憲法學和檢察基礎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