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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者》中的原型要素研究

2016-03-19 13:38:55關(guān)銀霞
廣東技術(shù)師范大學學報 2016年12期
關(guān)鍵詞:馬納拉格克里斯蒂

關(guān)銀霞

(廣東技術(shù)師范學院大學英語部,廣東廣州 510665)

《占卜者》中的原型要素研究

關(guān)銀霞

(廣東技術(shù)師范學院大學英語部,廣東廣州 510665)

瑪格麗特·勞倫斯的《占卜者》是具有強烈原型特質(zhì)的文本,各類原型要素俯拾皆是。其中人物原型、場景原型、主題原型尤其突出,它們或強化或顛覆作品中具體人物、場景及主題蘊含的現(xiàn)實意義,從不同側(cè)面凝聚和暗示作品的女性主義內(nèi)涵,凸顯了小說的文化張力和意義空間,折射出勞倫斯對加拿大現(xiàn)代女性生存狀態(tài)的深切關(guān)注及殷切希望。

《占卜者》;人物原型;場景原型;主題原型;女性主義

一、引言

瑪格麗特·勞倫斯(Margaret Laurence,1926-1987)是加拿大文學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以文筆細膩優(yōu)美、主題鮮明而蜚聲加拿大文壇。勞倫斯以自己的故鄉(xiāng)尼帕瓦為原型精心塑造了草原小鎮(zhèn)“馬納瓦卡”,并以此為背景創(chuàng)作了具有強烈加拿大草原特色的馬納瓦卡五部曲,《占卜者》(1974)是本系列作品的壓軸之作。在這部小說里,勞倫斯在寫作技巧及人物刻畫方面進行了新的嘗試,大膽采用許多后現(xiàn)代主義寫作手法,取得巨大成功,一問世便摘走了該年度的加拿大總督文學獎和莫爾森獎,并被評為1975年“加拿大優(yōu)秀小說”和1979年“全美優(yōu)秀小說”。隨著中譯本的發(fā)行,它已成為中國讀者及學者最熟悉的加拿大文學作品之一。

在國外加拿大文學研究領(lǐng)域,勞倫斯及其作品研究炙手可熱,不少研究成果已結(jié)集出版,碩博士論文層出不窮。作為“馬納瓦卡”系列的扛鼎之作,《占卜者》在國內(nèi)也受到加拿大文學研究者的熱切關(guān)注,評論家們從不同視角對其進行解讀,大量評論文章涌現(xiàn)出來。這些文章的研究視角主要集中在互文性、女性主義、敘事學、新歷史主義、加拿大民族性、人物塑造及主題研究方面,代表性作品有:關(guān)銀霞(2013)的《互文性視野下的身份構(gòu)建—解讀瑪格麗特·勞倫斯的〈占卜者>》;文珊(2010)的《論〈占卜者>的空間敘事及其意義》;鄭莉(2009)的《文學與歷史的互動—瑪格麗特·勞倫斯馬納瓦卡小說的新歷史主義解讀》;劉陽陽(2005)的《成長軌跡之歌—瑪格麗特·勞倫斯的〈洞察者>釋讀》等等。不可否認,這些文章及視角為讀者更好地理解小說的多元主題,體驗作品豐富的內(nèi)涵,了解作家所處時代的歷史文化背景,欣賞其高超的寫作技巧提供了窗口。但值得注意的是,《占卜者》如同一座瑰麗的寶藏,對它的理解與探索不應局限于上述角度和現(xiàn)有的評論文章,應該對其展開多角度更加深入的研究。《占卜者》中遍布圣經(jīng)典故、對文學經(jīng)典的映射,各種原型意象、模式俯拾皆是,整部作品透露出強烈的原型意味。迄今為止,尚沒有文章從原型角度對《占卜者》進行解析。

原型批評是當今文學批評界最為流行的批評理論之一,加拿大文學批評家諾斯羅普·弗萊(1912-1991)是其集大成者,他創(chuàng)作的《批評的剖析》與《偉大的代碼:圣經(jīng)與文學》已成為原型批評領(lǐng)域的經(jīng)典著作。弗萊認為原型是一種象征,是“一種典型的或重復出現(xiàn)的意向”,而“原型批評主要關(guān)注作為社會事實和交流模式的文學”[1]98。根據(jù)弗萊的原型理論,原型涵蓋小說的主題、人物、情節(jié)、場景、象征、意向和敘事模式?!耙恍┍砻嫔蠜]有聯(lián)系的部分和細節(jié)描寫構(gòu)成了一個或多個原型模式;反過來,這些原型模式又揭示了隱藏在敘述和意向背后的內(nèi)容”[2]81。在后現(xiàn)代語境下,這種揭示可以是正面的肯定與加強,也可以是反向的顛覆與戲仿。原型研究不僅僅要分析各種原型意象與結(jié)構(gòu),更要揭示其內(nèi)在聯(lián)系及作者運用各類原型想到表達的意圖與主張。本文以原型理論為基礎(chǔ),從人物原型、場景原型和主題原型三方面對《占卜者》進行解析,揭示各類原型在文本構(gòu)建、主題烘托中的獨特及相互作用,進而展示通過各類原型要素的交相輝映,作品的女性主義內(nèi)涵藝術(shù)性地得以展現(xiàn),這不僅凸顯了作品的文化張力和意義空間,更折射出勞倫斯對加拿大現(xiàn)代女性生存狀態(tài)的深切關(guān)注及殷切希望。

二、人物原型

榮格認為,在童話、傳說、神話和各類文學作品中,原型作為一種原始意向或人物出現(xiàn)。它可以是英雄、智者、上帝,也可以是魔鬼、引誘者、巫婆、替罪羊、地母和睡美人等。這些原型不是一成不變的,他們可以通過移位、置換、變形幻化出成千上萬不同的形象,但其內(nèi)在特質(zhì)及相似性使讀者可以辨認出原型本身的寓意,進而在原型與文本的輝映碰撞中領(lǐng)略閱讀的快感并更加深刻地體會作家的寫作意圖?!墩疾氛摺分型苿优魅斯癯砷L的三個主要人物具有強烈的原型色彩,勞倫斯對原型人物進行了顛覆與重建,剝離他們身上的神性,賦予其人性的光輝,充分扣合莫拉格每個成長階段的年齡特征與精神需要,推動故事情節(jié)向前發(fā)展。

(一)克里斯蒂·龍根

莫拉格的養(yǎng)父克里斯蒂·龍根,是馬納瓦卡身份最低微的垃圾清理工,被他人鄙視嘲笑,自己也故意裝瘋賣傻,但在小丑的面具下隱藏著一顆洞察世事的心。他的名字(Christie)和口頭禪“耶穌”(Jesus)、“基督”(Christ)使讀者很容易將其與耶穌基督聯(lián)系起來,而他的言行更加可以使讀者認定耶穌是克里斯蒂的原型。

《圣經(jīng)·新約》中耶穌是上帝之子,來到人間受難,“因他要將自己的百姓從罪惡里救出來”[3]2。耶穌的主要武器是語言,他通過布道治愈害病之人,廣收門徒,為他們指明向善之路??死锼沟偾∏》仙鲜雒枋?,作為一名二戰(zhàn)退伍老兵,戰(zhàn)爭不僅傷害了他的身體,精神也受到嚴重損傷,只能從事地位最低微的“撿破爛的”工作,在人間受苦受難。雖然經(jīng)濟上十分窘迫,他毅然收養(yǎng)戰(zhàn)友的遺孤莫拉格·甘,除了為她提供遮風擋雨的庇護,克里斯蒂運用自己唯一的武器—語言為莫拉格描述了一個堅不可摧、絢麗輝煌的精神家園。他為她講述蘇格蘭祖先在故國的英勇事跡,他們長途跋涉來到加拿大的艱難旅程,并把其中的女性祖先命名為“莫拉格”,使本來孤苦無依的小女孩頓生強烈的自豪感,幫助她在充滿歧視與偏見的環(huán)境中憑借這把精神利刃勇敢地生存下去。同時這種自豪感使莫拉格生出寫作的沖動,生平第一個故事付諸筆端,為以后以寫作為生埋下伏筆。多年后,長大成人歷經(jīng)漂泊的莫拉格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的故事都是這位睿智的老人精心編造出來的,內(nèi)心溢滿感激之情。在莫拉格的童年時期,克里斯蒂扮演了精神導師的角色,莫拉格不僅得到一段祖先傳奇,一個可以抓住的過去,也繼承了語言這個強大的武器。

作為神子,耶穌在人間施展了許多異能,如驅(qū)鬼怪,治百病,五魚三餅供幾千人食用等。但所有本領(lǐng)中,最著名的一項卻是預言,他曾預言自己將被殺死并于第三日復活,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換言之,耶穌具有強大的占卜能力??死锼沟僖彩且晃徽疾氛?,他雖不能占卜生死,卻能通過垃圾占卜人心。他告訴莫拉格鎮(zhèn)上許多人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但“從這些他媽的垃圾身上,能夠把那些龜孫子的生活情況摸得一清二楚”[4]75。此時的克里斯蒂完全不像一個落魄的拾荒者,而是一位洞察世事的預言家,他通過占卜垃圾揭開那些自詡高貴的富人的假面。

通過置換變形,無所不能的耶穌變身為出身卑微但精神高貴的拾荒者,雖然地位相差懸殊,但克里斯蒂細心呵護、培育莫拉格,鼓勵她離開馬納瓦卡去接受高等教育的舉動與圣人無異。通過對比,讀者不難看出作為變形的耶穌,克里斯蒂身上閃耀著不屈的人性光輝,他為莫拉格的成長提供了基石與翅膀。

(二)布魯克·斯克爾頓

布魯克·斯克爾頓是莫拉格大學時期仰慕的文學教授,兩人后來相愛成婚。他是莫拉格尋找自我過程中的分水嶺,通過這段“圓滿”的婚姻,莫拉格最終敢于正視自己卑微的過去及真實的自我,最終依靠自我的力量獲得自由。

布魯克的原型為童話傳說中的王子。在西方童話故事中,王子一般年輕、英俊、溫文爾雅,騎白馬而來,解救困境中的公主/女性,流傳最廣的不外乎白馬王子與白雪公主、灰姑娘等故事。在這種敘事模式中,女性通常要以婚姻為代價獲得代表權(quán)勢與力量的男性的青睞并最終過上幸福的生活。作家對布魯克的出場介紹著墨頗多,“他是英國人(來自蘇格蘭),口音十分迷人。他也同樣高得嚇人—唔,至少六英尺四高,身材勻稱,英俊瀟灑,像個貴族……莫拉格私下認為,他是男人中的王子”[4]194。

布魯克來自歐洲文化的中心和許多加拿大移民的故土—英國,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備受仰慕的大陸文明。莫拉格初到溫尼伯格舉目無親、孤苦無依,布魯克對其寫作才華的賞識及生活上的關(guān)心使她倍感溫暖,進而心甘情愿為他放棄學業(yè)成為一名家庭主婦。但布魯克沒有把她當成平等的個體來尊重,“他只想自己的妻子優(yōu)雅端莊,能令他臉上有光”[4]267。

此外,他拒絕承認莫拉格的過去,把她當做無知的“女兒”,一張等他來書寫的白紙;當莫拉格提出生一個孩子時,布魯克再三推脫。鮑德納一針見血地指出:“布魯克把莫拉格當做他的孩子和寵物,而非有獨立權(quán)利的人”[5]28。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婚姻生活宛如英國對印度的統(tǒng)治,自己像印度一樣是沒有主權(quán)的殖民地,接受“英國”的統(tǒng)治。莫拉格甚至把自己比作被囚禁在高塔中的長發(fā)公主拉普佐爾(Rapunzel),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囚禁她的不是巫婆而是心目中曾經(jīng)仰慕的“王子”。

琳達伯格認為:“在莎士比亞的戲劇和勞倫斯的小說中,藝術(shù)都是救贖的方式,藝術(shù)具有魔力”[6]188。在她看來,寫作就是莫拉格的魔力。在壓抑的環(huán)境下,莫拉格將心中的苦悶抑郁宣泄筆端,完成了以馬納瓦卡為背景的生平第一部小說,重新審視并接受自己的過去,署上未婚時的閨名發(fā)表。這部作品是莫拉格對布魯克統(tǒng)治的無聲抗議,她在找回閨名的同時也找回了真實完整的自我。在寫作過程中,莫拉格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要做一個自由人,掌控自己的人生。

在多倫多街頭偶遇兒時伙伴說唱歌手朱爾斯并被喚作閨名時,莫拉格欣喜若狂,仿佛找回了本真的自我。但布魯克對朱爾斯的蔑視使莫拉格最終離家而去,因為朱爾斯代表著她在馬納瓦卡“不可提及”的過去,否定朱爾斯就相當于否定自己的過往,而“不抓住過去,我們就不能正確的理解自己”[7]IX,沒有歷史的人猶如一棵浮萍在世界上漂泊沒有立足之地。此時莫拉格精神上覺醒了,她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從“莫拉格·甘”變成了斯克爾頓夫人,成為一個依附于丈夫沒有自己姓氏的人,這對于一位有文學創(chuàng)作才能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來說是不能容忍的。莫拉格最終選擇離開布魯克,拋棄富裕優(yōu)越的生活,掙脫令人窒息的婚姻牢籠去實現(xiàn)心中理想:當一名作家和母親。

在這段婚姻中,“王子”布魯克是男性主體權(quán)威的代表,他妄圖在學術(shù)和生活上控治莫拉格,充當主人與控制者的角色,但均以失敗告終。而莫拉格顛覆了傳統(tǒng)敘事模式中等待王子拯救的女性弱者形象。她勇敢地追尋自己的夢想,最終成為一名經(jīng)濟與精神上雙重獨立的女作家,這也傳達出勞倫斯一貫的創(chuàng)作思想:女性只有依靠自己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三)羅伊蘭德

羅伊蘭德是莫拉格結(jié)束十年漂泊回到加拿大,隱居到麥康納爾后僅有的幾個熟人之一。他心地善良樂于助人,有用柳枝占卜水井的獨門絕技,是《占卜者》中名副其實的“占卜者”。羅伊蘭德的原型形象為《舊約》中全能的神耶和華,對他的描寫處處透露出神秘色彩?!傲_伊蘭德走向大門,蒼老的樣子好像造物主耶和華。他上穿一件格子羊毛呢叢林夾克衫,下著一條厚厚的粗斜棉布褲—怪哉,快六月的天里裹在里面竟然沒被熔化”[4]22。文珊認為“作品中,勞倫斯圍繞女主人公莫拉格的坎坷生活歷程,塑造了一系列男女人物形象,并將這些人物形象置身于特定的生存競爭、情感矛盾、戰(zhàn)爭及死亡的語境中加以闡釋,突出強調(diào)以莫拉格為中心的女性人物的生存狀況,強調(diào)以莫拉格式的拼搏與奮斗,表現(xiàn)出明確的生存競爭意義”[8]96。而羅伊蘭德卻超越了“生存競爭”的范疇,他扮演了智者和導師的角色,不經(jīng)意間給予困境中的莫拉格靈感與引導:與女兒皮珂意見相左、生活方式不一致時,羅伊蘭德耐心勸導;外出占卜水井時,帶莫拉格見識他的神奇技藝;莫拉格文思枯竭面臨寫作瓶頸時,他現(xiàn)身說法,自己占卜水井的能力也會消失,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引導她順其自然不必苛求。正是因為他的存在,莫拉格的生活與內(nèi)心才能趨于平靜。

羅伊蘭德這一人物多為評論家詬病,認為是勞倫斯為了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刻意塑造,稍顯生硬。但他在莫拉格的成長過程中確實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雖然此時的莫拉格已經(jīng)功成名就,在精神和地理意義上有了屬于自己的家園,但生活中的煩惱依然存在。在“智者”羅伊蘭德的循循善誘及現(xiàn)身說法下,莫拉格領(lǐng)悟到生活的本質(zhì),學會順其自然,接受并包容自身及生活中的諸多不完美;放下?lián)鷳n,放手讓女兒去探索、尋找自己的身份認同;同時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從此順其自然,寧靜而優(yōu)雅地眺望窗外那條雙向流淌的河流。此時莫拉格這個人物形象已經(jīng)超越了狹義的女性主義的界限,上升到普遍人性的高度,最終成為一位心胸豁達、睿智通透的作家兼母親,對生命意義和身份認同的尋找也隨之告一段落。

三、場景原型

弗萊在《批評的剖析》中對原型場景進行了劃分,分為神啟世界,如天堂、樂園、伊甸園;或者是魔怪世界,如地獄、煉獄、荒原;也可以是人類世界、動物世界、植物世界和礦物世界。場景是故事情節(jié)發(fā)生的地點和環(huán)境,但它不是靜止的容器或平臺,它可以被標示、被分析、被解釋,能夠折射出豐富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勞倫斯十分擅長用不同的場景表達人物的處境與情感,《占卜者》中的場景具有強烈的原型色彩,不僅為人物的塑造、主題的構(gòu)建提供平臺,更表達了作家女性主義的人文情懷。

(一)垃圾場

垃圾場既是養(yǎng)父克里斯蒂地理意義上的工作地點,又是馬納瓦卡小鎮(zhèn)封閉壓抑衰敗的象征。第一次來到垃圾場時,莫拉格對看到的景象感到震驚:各種各樣的垃圾一應俱全堆積如山,腐爛的的東西“臭不可聞”,還有“蠕動的密密麻麻的蒼蠅”[4]73。在烈日的炙烤下,垃圾場荒蕪破敗杳無人煙,很容易使讀者聯(lián)想到托馬斯·艾略特的經(jīng)典長詩《荒原》:水源枯竭、河流污染、頹敗荒涼。艾略特把現(xiàn)代西方社會描寫成萬物蕭瑟,生機寂寥的荒原,這與垃圾場的情景不謀而合。

《荒原》中的自然荒涼隱喻了“一戰(zhàn)后西方人情感和精神的貧乏,我們文明的‘荒蕪’”[9]126。與之異曲同工,《占卜者》中的垃圾場代表了馬納瓦卡森嚴壓抑的社會氛圍和荒蕪的人文環(huán)境。在馬納瓦卡,混血兒梅蒂人與貧窮的白人構(gòu)成了社會等級金字塔的底層,他們被社會排斥忽略,不能從中得到公民應有的尊重和溫暖?!皳炱茽€的”克里斯蒂更是與垃圾場密不可分,作為養(yǎng)女的莫拉格也因此被打上“垃圾”的烙印,成為被侮辱鄙視嘲諷的對象。它如同一座墳墓,既可以吞噬各類垃圾、棄物、甚至死嬰的尸體,也可以吞沒幼小的莫拉格。

不少評論家認為《荒原》的主題是“死亡”,但細讀之下,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也蘊含著“重生”的意象。王菲菲通過“死亡中的重生意象”、“空虛生活中的重生意象”和“水與火的重生意象”論證“該詩所要傳達的真正思想并非接受死亡,而是寓生于死,表達重生的希望”[10]136-137。與之異曲同工,《占卜者》中的垃圾場表面上滿目瘡痍,但其中也蘊含著生的萌芽??死锼沟購睦鴪鰩Щ啬静竦壬畋匦杵罚瑤椭胰硕冗^加拿大的嚴冬生存下去;撿回史詩與相冊,編造蘇格蘭祖先傳奇,為莫拉格打開歷史的大門;教會莫拉格占卜垃圾,看透中產(chǎn)階級的偽善;傳承堅毅與不屈的生活態(tài)度,使莫拉格無所畏懼地站在這片荒原上,忍受人生中的恥辱、苦楚和矛盾,并從中汲取力量、智慧和勇氣,為最終離開這片荒原做好準備。垃圾場既是莫拉格難以言說、想要擺脫的過去,更是她力量的源泉。

“垃圾場”這一原型場景既突出了自然環(huán)境的惡劣,又詮釋了莫拉格堅強不屈個性的源泉,為后續(xù)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埋下伏筆。

(二)錫安的圣殿

“錫安”(Sion)普遍被認為是耶路撒冷,基督教徒心中的圣地;“圣殿”更是教徒們不遠萬里趕去朝拜的目標。小說第三部分被命名為“錫安的圣殿”,相對應的不是一個具體的地點,而是莫拉格上大學及步入婚姻生活的那段時光。顧名思義,這段時間及相對應的地點和生活是莫拉格夢寐以求的完美生活,其原型場景是圣地/天堂。

離開馬納瓦卡令人窒息的社會氛圍及窘迫的生活后,莫拉格到溫尼伯格上大學。盡管生活依舊艱難,但在這里她得到了良好的學習環(huán)境、一生的摯友,還遇到了儒雅博學的文學教授布魯克,并與之結(jié)合,實現(xiàn)了社會階層的上升,從“撿破爛的”養(yǎng)女變成體面的教授夫人。這一切都是莫拉格長久以來的夢想。但布魯克只希望她做一名安分守己的家庭主婦,一個依賴他的“孩子”,而不是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成為一名有自己獨立思想和見解的女作家。布魯克還拒絕生育孩子,因為母親的身份會讓莫拉格變得強大,他在家庭中的主導地位會逐漸喪失。因此布魯克勸說莫拉格放棄學業(yè)并隨他去外地任教。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莫拉格沒有朋友、沒有學業(yè)、也沒有追求和依靠,完全淪為丈夫的附屬品,失去了自己的聲音與價值,更失去了獨立的人格。此時的圣殿和天堂淪為囚籠,其中深深的諷刺意蘊呼之欲出。作為一名有學識有理想的現(xiàn)代女性,是甘做丈夫的附庸還是勇敢拋棄一切追尋真實的自我?經(jīng)過內(nèi)心激烈的斗爭和彷徨,莫拉格最終聽從內(nèi)心的召喚選擇后者,毅然決然地走出“圣殿”,如同離開伊甸園的夏娃,從此獨自面對生活中的艱難坎坷。有學者高屋建瓴地指出:“莫拉格從困惑走向覺醒和獨立正是全人類具有獨立意識的女性的共同夢想:擺脫女性的生存困境,成為有獨立人格的主體,而不是依附于男性的客體或他者”[11]76。

通過與原型場景的對比,“圣殿”蘊含的諷刺意味昭然若揭,看似光鮮的婚姻背后是桎梏女性的金絲鳥籠,而莫拉格敢于沖出樊籬自由翱翔的態(tài)度使其堅強獨立的女性形象更加豐滿。另外,作家的婚姻觀也從中得以展現(xiàn):在其所有作品中,勞倫斯從未把婚姻當成解救女性的救命稻草,女性在任何時候都應該保持獨立與自由。

(三)荒涼小筑的閣樓

桑德拉·吉爾伯特和蘇珊·古芭創(chuàng)作的著名的女性主義批評著作《閣樓上的瘋女人—婦女作家和19世紀文學想象》把《簡·愛》中羅切斯特的妻子伯莎·梅森—“閣樓里的瘋女人”—發(fā)掘出來,代指所有被男權(quán)社會壓抑、遮蔽、處于孤立、緘默他者地位的女性形象,而“閣樓”則代表著禁錮女性自由意志的空間。

離開布魯克后,莫拉格“揣了五百塊錢和一張單程車票”[4]295,肚子里孕育著朱爾斯的孩子來到舉目無親的溫哥華,租住在荒涼小筑的閣樓里。在世俗冷眼中,莫拉格就是字面意義上“閣樓里的瘋女人”:肚中的孩子是沒有父親的“野種”;出生后孩子深色的膚色暗示了這位單身母親的離經(jīng)叛道;一個單身女人足不出戶,在閣樓上敲打打字機,從事男性才做的寫作。但在莫拉格眼中,這間閣樓不是禁錮她的牢籠,反而是弗吉尼亞·吳爾夫心目中的“一間自己的房間”。吳爾夫指出“女人要想寫小說,必須有錢,再加一間自己的房間”[12]2。莫拉格雖然窮困潦倒,但她沒有自暴自棄或是轉(zhuǎn)而依附男性,而是選擇在這間小小的閣樓里一邊拼命寫作,一邊孕育并誕下女兒皮珂特,靠自己的雙手和頭腦實現(xiàn)當作家和母親的雙重夢想。此外,她用自己的行動踐行了吳爾夫的女性主義理念:通過寫作,發(fā)出女性自己的聲音。

原本禁錮女性身體與自由意志的“閣樓”在這里成功變形為女性作家進行獨立創(chuàng)作的“自己的房間”,打破了男性占主導地位、桎梏女性的社會規(guī)范,隨著作品的發(fā)表,女性的失語狀態(tài)也隨之瓦解。因此,《占卜者》可以被視作女性作家憑借自身努力突破重重障礙,探索獨立自我的戰(zhàn)歌。

四、主題原型

弗萊認為,在民間故事、傳說、神話和文學作品中,主題原型可以表現(xiàn)為探求、墮落、拯救、死亡、再生、啟蒙、試驗、犧牲、復仇、孤立等。千百年來這些主題在浩如煙海的文學作品中改頭換面反復出現(xiàn),但讀者依然能透過紛繁復雜的表象窺透其背后蘊含的原型,并在原型主題與現(xiàn)實作品的輝映碰撞中體會作者的意圖與匠心?!墩疾氛摺肪哂卸嘀刂黝},這在以往的評論作品中已得到印證,但其中最突出的當屬探尋和啟蒙兩大主題。

(一)探尋主題原型

探求主題原型的鼻祖在《圣經(jīng)》中表現(xiàn)為亞當和夏娃的探求,在希臘神話中表現(xiàn)為俄狄浦斯的探求。《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中記載,為了探求知識和智慧,亞當和夏娃在撒旦的引誘下偷吃了善惡樹上的果實。他們眼睛明亮了,獲得了知識和智慧,有了羞恥之心。但因為違抗上帝的命令,被趕出伊甸園、放逐荒野、承受苦難,從此成為獨立的人。在希臘神話中,俄狄浦斯王對自身身份和命運的執(zhí)著探求也可以視作是探求原型的起源之一。

《占卜者》一書的中譯者邱藝鴻評論道:“這部作品延續(xù)了前幾部馬納瓦卡系列小說中的基本主題,即個性獨立、性格剛毅、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子如何在男性占優(yōu)勢的世界里發(fā)現(xiàn)自我,發(fā)揮自己的才能、探索人生的意義”[4]3。小說的主人公莫拉格確實窮其一生一直在探求,探求良好的生存環(huán)境、優(yōu)越的社會地位,但探求的最終目標是獨立的人格與人生的意義。

莫拉格在馬納瓦卡度過了壓抑的童年及青少年時期,雖然龍根一家對她關(guān)懷備至,但低下的社會地位、窘迫的經(jīng)濟狀況以及令人窒息的社會氛圍讓她難以忍受。為了更好的未來,她帶著克里斯蒂賦予的精神力量,離開家鄉(xiāng)去上大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與文學教授布魯克的結(jié)合使她獲得了良好的社會地位與經(jīng)濟條件,但失去自我這一代價對于新女性莫拉格來說更為慘重。莫拉格繼續(xù)探求,通過自身努力成為一名獨立作家和母親。但探求沒有到此為止,她還在探求自己的最終身份:“我是誰?”與“我從哪里來?”當最終站在蘇格蘭的土地上與傳說中的祖先之地薩瑟蘭隔海相望時,她恍然大悟:自己的家鄉(xiāng)就在加拿大,“那個克里斯蒂真正的家園,我出生的地方”[4]405。此時此刻,莫拉格如夢初醒,自己的根在馬納瓦卡,加拿大才是自己的故土。加拿大民族身份認同的確立使莫拉格最終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繼而能夠結(jié)束十年的漂泊,最終定居在一個與馬納瓦卡相似的地方,平靜地面對生活中的煩惱與歡欣。

(二)啟蒙主題原型

《圣經(jīng)·舊約》中造物主耶和華對世界秩序的確立是啟蒙主題原型的開端。世界之初天地洪荒,耶和華創(chuàng)造天地、以塵土造人、以強權(quán)鐵腕教育民眾、確立世界秩序?!吧裾f”這兩個字既代表不可違抗的神令,又代表耶和華對民眾的啟蒙與教育,賦予他們判斷是非的標準。啟蒙主題是成長小說的一個重要標志,《占卜者》作為一部典型的女性藝術(shù)家成長小說,三位人生導師引領(lǐng)了莫拉格的成長歷程。

養(yǎng)父克里斯蒂是莫拉格人生中的第一位導師,他給予幼年莫拉格一個簡陋卻溫暖的家和一筆珍貴的精神財富,讓她免受風雨的同時,有一個可以倚靠的過去,一段可以追憶的歷史和一個引以為榮的祖先。莫拉格從這些故事中了解過往的祖先歷史,得到最初的歸屬感,以寫作為生的愿望也從此誕生。此外,她把克里斯蒂堅強獨立的人生態(tài)度內(nèi)化為自己的行為準則,在以后的人生歷程中始終聽從自己內(nèi)心的召喚,不為名利折腰,堅持自己的夢想。作為文學教授的前夫布魯克最初在寫作上給予莫拉格中肯的指導,她從中受益匪淺?;楹蟊M管布魯克不支持她的創(chuàng)作,但強烈的反對與禁錮卻成為莫拉格釋放自我、偷偷寫作的動力,兩者對待女性寫作態(tài)度的差異及沖突為莫拉格最終逃離附庸地位,尋找真實自我做了鋪墊。布魯克對莫拉格馬納瓦卡過去記憶的否認與抹殺最終促使莫拉格走出婚姻的樊籬,去追尋真實的自我。羅伊蘭德是莫拉格人生中的第三位導師。這位穿著怪異的水井占卜者憑借自己豐富的人生閱歷,為生活中充滿困惑的莫拉格提供指引,最終讓她放下包袱,釋然地面對生活和未來。

這三位人生導師中,克里斯蒂給予莫拉格直接的指導,言傳身教;布魯克通過負面的禁錮推動她的前進;羅伊蘭德通過不經(jīng)意的言行為她答疑解惑。不論以何種方式出現(xiàn),他們的啟蒙都在莫拉格的成長歷程中不可或缺,共同推動莫拉格走向成熟。

五、結(jié)語

文學作品以表達特定的主題為目的、以塑造典型人物形象為中心,以曲折的情節(jié)設(shè)計、寓意悠遠的場景設(shè)置、含蓄蘊藉的象征和意味深沉的意象為基礎(chǔ),各個要素互相作用才能鍛造出一部經(jīng)典文本?!墩疾氛摺纷鳛榈湫偷木哂性吞刭|(zhì)的文本,人物原型是其中的一大亮點。通過對原型人物的置換變形,勞倫斯塑造出全新的顛覆性的現(xiàn)代人形象,不管是地位低微的克里斯蒂、身居象牙塔的布魯克還是穿著怪異的水井占卜者羅伊蘭德,他們對莫拉格的成長起到至關(guān)重要的推動作用。場景不僅為情節(jié)發(fā)展提供場所和依托,其中蘊含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更能引發(fā)讀者的聯(lián)想。垃圾場、錫安的圣殿和荒涼小筑的閣樓,小說中的三個典型原型場景既是故事發(fā)生的地點,又代表著男權(quán)社會對女性社會文化意義上的約束與禁錮,但莫拉格沒有屈從于現(xiàn)實,而是通過自身努力打破種種束縛,最終獲得經(jīng)濟與精神上的雙重自由。人物原型與場景原型最終服務于主題原型,探尋和啟蒙兩大主題原型代表性地闡釋了以莫拉格為代表的知識女性不屈的成長歷程。人物原型、場景原型和主題原型相互輝映,緊密交織在一起,原型與新意之間的轉(zhuǎn)換自然深刻,凸顯了作品的女性主義內(nèi)涵:對男權(quán)壓迫的反抗和對女性自立自強的頌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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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川]

Study on the Archetypal Elements of The Diviners

GUAN Yin-xia
(College English Department,Guangdong Polytechnic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 Guangdong 510665)

The Diviners by Margaret Laurence demonstrates strong archetypal features with all kinds of archetypes imbedded in it.Character archetypes,setting archetypes and theme archetypes are the most prominent ones.They either enforce or subvert the signifier meaning of the concrete characters,settings or themes so as to converge and imply the feminist connotations of the work,which at the same time also highlights the culture and spatial connotations of the novel.It also reflects Laurence's deep concern and earnest expectation on contemporary Canadian women and their living condition.

The Diviners;character archetype;setting archetype;theme archetype;feminism

I 106.4

A

1672-402X(2016)12-0041-06

2016-09-06

廣東技術(shù)師范學院2014年度科研課題“‘馬納瓦卡’系列小說與原型批評”(課題主持人:關(guān)銀霞;課題編號:14SKY29)成果之一。

關(guān)銀霞(1981-),女,山東青州人,文學碩士,廣東技術(shù)師范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英語教學與加拿大文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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