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斌 ， 周正履

(1.浙江大學 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院，杭州　310058；2.西安電子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西安　71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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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學研究】

基于語料庫的黨代會報告話語分析研究

金一斌1， 周正履2

(1.浙江大學 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院，杭州310058；2.西安電子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西安710071)

摘要：選取改革開放以來的七次全國黨代會報告作為切入點，運用語料庫語言學研究方法，借助segtag分詞軟件和AntConc統(tǒng)計軟件分別對十二大到十八大的黨代會報告中出現的諸多關鍵詞進行統(tǒng)計，并進行了詳細的話語分析。黨代會報告極具權威性和統(tǒng)攝性，通過對黨代會報告的話語分析，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fā)展的歷史縮影和脈絡。

關鍵詞：語料庫；黨代會報告；話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fā)展

一、引言

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在政治、經濟、文化、民生、生態(tài)等方面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工作報告是依法成立的社會組織第一負責人向本系統(tǒng)由選舉或協(xié)商產生的代表(或委員)組成的權力機關陳述過去和今后的工作，請予決議的公務文書。[1]作為工作報告的一個分支，黨代會報告可謂承前啟后，既要對過去5年的工作進行總結，又要對未來的工作進行規(guī)劃。[2]它是由黨的最高領導人在五年一次的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大會上向廣大黨員及人民群眾匯報過去五年黨的工作情況并總結經驗教訓，以及對今后五年進行展望和規(guī)劃的一種政治報告。筆者采用語料庫研究方法，借助segtag分詞軟件和AntConc統(tǒng)計軟件分別對十二大到十八大的黨代會報告中出現的諸多涉及政治、經濟、文化、民生和生態(tài)這五個領域的關鍵詞進行統(tǒng)計，并進行詳細的話語分析，從而總結出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政府工作重點的變遷邏輯以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fā)展的歷史縮影。

二、研究方法

語料庫是指在隨機采樣的基礎上收集的有代表性的真實語言材料的集合，是語言運用的樣本。[3]盡管在搜集文本時存在偶然性，但語料庫的構建是有計劃的，是具有語言研究目的的。[4]為了對黨代會報告進行話語分析，本文采用語料庫研究方法，選取了十二大到十八大七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來構建一個語料庫(全文19萬字，3 966個句子)。筆者首先通過segtag分詞軟件對所搜集的自然語料進行分詞、加工、標注。一般情況下，在一個由相同主題文本構成的語料庫中，與主題表述相關的詞語具有超常的使用頻率。[5]為此，筆者借助AntConc統(tǒng)計軟件對涉及政治、經濟、文化、民生和生態(tài)這五個領域的高頻詞匯進行檢索，定量統(tǒng)計報告核心詞匯的詞頻、搭配、詞頻分布以及詞頻變化，得到這七個報告中使用頻率最高的八個實意詞(刪去虛詞以及與上述五個領域無關的詞)，即歷次黨代會報告中的核心詞與語料總體核心詞，探究黨代會報告中這些核心詞的使用變化及其深層原因，洞察這三十年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形成的發(fā)展脈絡。此外，筆者還將從“整體性”“專題性”這兩個模塊，對黨代會報告進行定量和定性的話語分析，試圖揭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變遷邏輯，感知數字背后的科學內涵和精神實質。

三、分析與討論

(一)整體性分析

表1匯總了七次報告中按照頻率高低所選取的前八個高頻詞，總體依次是：發(fā)展(1 352)、建設(1 007)、社會主義(984)、黨(855)、經濟(771)、人民(719)、改革(679)、社會(594)。就整體而言，“發(fā)展”一詞出現頻率最高，七次報告中均位居前三位，在最近的十六大至十八大中更是蟬聯桂冠。顯然，“發(fā)展”才是硬道理，是執(zhí)政興國的第一要務。詞頻位居第二位的是“建設”一詞，筆者認為，“發(fā)展”與“建設”密不可分，發(fā)展中必定蘊含建設，而建設則推動發(fā)展，兩者相輔相成。借助AntConc軟件分析搭配情況可知(根據詞頻高低)，改革開放以來，黨十分重視“現代化、經濟、全面性、社會主義、小康化、文化以及精神文明”的建設(見表2)。并且，“發(fā)展”和“建設”這兩個詞近乎貫穿于整個黨代會報告中，使用頻率有逐年增加的趨勢，表明了黨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fā)展建設過程中的延續(xù)性和統(tǒng)一性。

表1　黨代會報告高頻詞分布

表2　“建設”搭配短語分布

接下來排名較高的是“社會主義、黨、經濟、人民、改革、社會”等詞，表明中國共產黨始終沿著社會主義方向，堅定不移地走社會主義道路。當前黨的工作重心依舊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并且結合改善人民物質、精神、文明生活，改革、建設、發(fā)展社會主義的方方面面。

(二)專題性分析

1.政治模塊

在政治領域，“依法”一詞在十二大并未出現，但到了十五大則驟增為22次，隨后基本保持穩(wěn)定。究其原因：1997年9月中共十五大提出了“依法治國”方略，將其定為治國安邦的基本方略?！懊裰鳌币辉~從十二大4次，驟增至十三大的42次，并在歷次報告中保持穩(wěn)步增長。其原因在于1987年10月25日至11月3日，黨在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提出了“政治體制改革，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新決定。由折線圖1可知，“腐敗”一詞在十五大時顯著增加，隨后保持穩(wěn)定。其背后原因是尤為深刻的：1982年到1992年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處于發(fā)展起步階段，但是隨著市場經濟的蓬勃發(fā)展，貪污腐敗也隨之而來，歷年《最高人民檢察院工作報告》及相關統(tǒng)計表明：1979—1982年各級檢察機關全國范圍內查辦各類腐敗案件98 225起，隨后貪污腐敗案件更是呈井噴式增長，每5年的統(tǒng)計量從155 000起(1983—1987年)，上升到214 318起(1988—1992年)，最后更猛增至387 352件(1993—1997年)。[6]所以國家反腐力度的加大，必然反映在黨代會報告中。

2.經濟模塊

在經濟領域，“計劃”一詞在中國經濟領域極具代表性，見證了中國經濟由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轉變?yōu)樯鐣髁x市場經濟。由圖2可知，“計劃”一詞在十二大報告中出現24次，隨后驟減為7次、6次、兩次，十八大中徹底消失。1978年第三季度，國務院提出“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相結合”。隨后“計劃經濟為主，市場經濟為輔，相輔相成、優(yōu)化資源配置”的方針在十二大中提出。十四大更是明確“要改革中國的經濟體制，就必須將社會主義和市場相結合，才能最大化解放生產力、發(fā)展中國經濟”。這直接導致了“計劃”一詞驟減，并于十八大中徹底消失。毋庸置疑，“計劃”和“市場”此消彼長?！笆袌鼋洕币辉~在1978年首次提出，并在1993年第一次寫進中國憲法。隨著市場經濟的不斷發(fā)展，“市場”的詞頻迅速增長，后來略微下降，是因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已不斷成熟，黨和政府不再局限于區(qū)分是“計劃”還是“市場”，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到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上。十二大報告中，“創(chuàng)新”一詞未出現，但十六大中“創(chuàng)新”一詞驟增至32次，說明創(chuàng)新在促進國家發(fā)展、增強國家綜合國力的重要性近階段顯得尤為突出，得到了黨的重視，因而在黨代會報告中該詞頻率驟增。我黨提出，把我國建設成創(chuàng)新型國家，就需要借助創(chuàng)新和科技進步這兩股核心力量來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蓬勃發(fā)展。故而從十六大到十八大，“創(chuàng)新”一詞的頻率依舊穩(wěn)步提升。

圖1　政治領域關鍵詞詞頻折線圖

圖2　經濟領域關鍵詞詞頻折線圖

3.文化模塊

根據AntConc檢測，“文化”“教育”和“科學”的詞頻變化趨勢基本相同，大體以十五大為轉折點而頻率大幅增高。其主要原因是“科教興國”方針在1995年頒布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速科學技術進步的決定》中首次提出，并在隨后的全國人大八屆四次會議中，“科教興國”被制定成一項基本國策。因此在十五大中，“文化”“教育”和“科學”這三個詞的頻率有了顯著的增加?！奥鋵嵖茖W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思想，堅持教育為本，把科技和教育擺在經濟、社會發(fā)展的重要位置，增強國家的科技實力及實現生產力轉化的能力，提高全民族的科技文化素質”，這一系列的政府工作重點、亮點變化都反映在黨代會報告中。[7]此外，由圖3可知，“文化”一詞的詞頻和頻率增長均高于“教育”和“科學”，原因是世界各國在制定、部署文化戰(zhàn)略時，文化作為意識形態(tài)吸引力體現的軟實力，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是重要的參照。因此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這不僅是我國文化建設的一個戰(zhàn)略重點，也更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前提。鑒于文化軟實力的重要性，文化建設也越來越得到黨和國家的重視，也更多地在黨代會報告中被提及。

圖3　文化領域關鍵詞詞頻折線圖

圖4　民生領域關鍵詞詞頻折線圖

4.民生模塊

民生問題，簡而言之，就是與百姓生活密切相關的問題。由圖4可知，十六大是一個轉折點，“就業(yè)”“保障”“小康”這三個關鍵詞均在十六大報告中驟增?；仡櫄v史：十六大報告的宗旨、黨的目標就是在十六大召開時期人民生活總體上達到小康水平，故而“小康”一詞在十六大中出現頻率激增。近年來伴隨著大學生人數的增多，畢業(yè)生的就業(yè)問題也隨之而來。從2002年到2013年，大學畢業(yè)生翻了4倍，就業(yè)難的問題日益突出，這正是“就業(yè)”一詞詞頻不斷增高的原因之一。溫家寶講過：“我國的現狀，是經濟發(fā)展這條腿長，社會發(fā)展這條腿短。社會的發(fā)展明顯滯后于經濟的發(fā)展?！倍咧g的發(fā)展不均衡、不同步，使得“民生”問題在中國特色主義社會發(fā)展中越積越深，得不到有效、及時的解決，最終凸顯出來。因此，隨著社會發(fā)展，國家也積極出臺了一系列政策舉措：保障勞動者“老有所養(yǎng)，衣食無憂”，完善“五險一金”，構建社會保障制度，等等。關注民生、重視民生、保障民生、改善民生，與黨的性質、宗旨和目標一脈相承。社會保障作為民生的 “安全網”，隨著黨對民生的逐步重視，“保障”一詞的詞頻也一直呈現上升趨勢。

5.生態(tài)模塊

圖5　生態(tài)領域關鍵詞詞頻折線圖

環(huán)境是經濟可持續(xù)發(fā)展的現實需要，“環(huán)境”一詞在十三大首次提出，隨后在歷次報告中保持穩(wěn)步增長，在十八大中高達33次。根據圖5，十六大至十八大，“環(huán)境”“生態(tài)”“可持續(xù)”三詞的詞頻均呈顯著增長，尤其是“生態(tài)”一詞：十六大5次、十七大12次、十八大39次。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經濟的快速發(fā)展，我國也面臨著日益嚴峻的環(huán)境問題和資源壓力。如何解決當前經濟發(fā)展與環(huán)境問題之間的矛盾，實現可持續(xù)發(fā)展，是黨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從圖5可觀察出，“環(huán)境問題”“生態(tài)問題”“可持續(xù)發(fā)展問題”自十六大起引起了中國政府特別的重視，這也反映在了黨代會報告關鍵詞頻變化當中。十六大回顧總結的過去五年正是中國環(huán)境法的改革完善時期：《節(jié)約能源法》(199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防沙治沙法》(2001年8月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清潔生產促進法》(2002年6月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環(huán)境影響評價法》(2002年10月通過)等。同時，黨對以往制定的一些法律法規(guī)也進行了修改，主要修訂了《海洋環(huán)境保護法》《水污染防治法》《大氣污染防治法》《森林法》等等。從黨大會報告可推測，中國社會正試圖在未來發(fā)展道路上找到發(fā)展與環(huán)境的平衡點，努力實現經濟發(fā)展與環(huán)境保護的雙贏效果。

四、結語和啟示

本文運用語料庫語言學的研究方法，對1982—2012三十年間的黨代會報告進行了關鍵詞頻統(tǒng)計和詳細的話語分析。就整體性而言，“發(fā)展、建設、社會主義、黨、經濟、人民、改革、社會”這些詞始終較為頻繁地出現在歷屆黨代會報告中，顯示了黨在對過去進行經驗總結和對未來制定工作計劃過程中的延續(xù)性和統(tǒng)一性。就專題性而言，各個模塊的關鍵詞詞頻變化都與這三十年間黨的工作重心轉移、政策方案的提出息息相關，是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中國社會發(fā)展變化的集中體現。黨代會報告中的核心詞蘊含著一定的政治理念，其使用特點、分布及其變化規(guī)律，揭示了語言的動態(tài)本質和表征的中國社會發(fā)展動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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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吳遵民,鄧璐.新世紀十年中國教育政策價值基礎的歷史回顧與反思[J].杭州師范大學學報,2011,(6):34-39.

[責任編輯石曉博]

Corpus-based Discourse Analysis of CPC National Congress Reports

JIN Yi-bin1, ZHOU Zheng-lv2

(1.SchoolofInternationalStudies,ZhejiangUniversity,Hangzhou310058,China;2.SchoolofForeignLanguages,XidianUniversity,Xi’an710071,China)

Abstract:To investigate how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develops, a 190,000-word corpus was built, using the seven reports of the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published since 1982. Based on corpora techniques, the seven reports from the 12thto the 18thNational Congress were analyzed statistically with emphasis on changes of central key words frequency by using segtag Word Segmentation Software and AntConc Statistical Software. Through a further discourse analysis of the same reports, it is found that these milestone documents clearly demonstrate the trajec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Key words:corpus; CPC; National Congress reports; discourse;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development

文章編號：1008-777X(2016)01-0057-04

文獻標志碼：A

中圖分類號：D261.5

作者簡介：金一斌 (1991—)，男，浙江寧波人，浙江大學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話語分析和認知語用學研究；

收稿日期：2015-09-28

周正履 (1980—)，男，湖北仙桃人，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文學碩士，主要從事應用語言學及英語教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