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聰慧

摘 要：文本體式是制約語文教學內(nèi)容的重要維度。戲劇教學主要應關注戲劇沖突和人物語言。就戲劇沖突而言，教學應揭示戲劇沖突的過程，把握戲劇沖突的性質(zhì)，分析戲劇沖突中的人物性格；就人物語言而言，教學應抓住人物身份體會語言的個性化特點，抓住“潛臺詞”理解語言的豐富意蘊，抓住作者語言的特點體會作者語言的個性。

關鍵詞：戲劇教學；教學內(nèi)容；《威尼斯商人》

戲劇與散文、小說、詩歌并列為文學作品的四大門類，但在中學語文教科書中所占的比重微乎其微，與其身份極不相稱。蘇教版語文教科書九年級下冊第一單元為戲劇單元，由《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江村小景》《〈陳毅市長〉選場》《一厘米》組成，單元主題為“比較與辨微”，旨在讓學生學會“在不同作品中尋找共同之處，在同類作品中辨析出不同之點”，掌握閱讀的方法。人教版語文教科書九年級下冊也在第四單元安排了戲劇作品，有《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變臉（節(jié)選）》《棗兒》《音樂之聲（節(jié)選）》，既有話劇劇本，又有影視劇本，學習目標為：“學習時，要注意課文是怎樣在戲劇沖突中表現(xiàn)人物性格的，又是如何以個性化的語言塑造人物形象的，還要注意體會影視劇本的畫面感?！薄锻崴股倘恕肥巧勘葋喌拇碜髌?，也是西方戲劇史上的經(jīng)典劇作，課文節(jié)選部分是其高潮部分，其自身有著完整的戲劇沖突過程，具備較為明確的教學價值。九年級的戲劇單元，是學生首次接觸戲劇作品，因此，如何閱讀戲劇作品、掌握閱讀戲劇作品的方法，應該是教學的重要內(nèi)容。文本體式與學生學情是制約語文教學內(nèi)容的重要維度，而閱讀方法受到的制約中，“文本體式最為重要”[1]。那么，閱讀戲劇作品，究竟應該從哪些方面入手呢？現(xiàn)以《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一文為例談談學習戲劇作品應該重點關注的內(nèi)容。

一、關注戲劇沖突

戲劇沖突是戲劇作品區(qū)別于其他文學作品最為突出的藝術特點，對戲劇沖突的學習應該是戲劇學習的必要內(nèi)容，相反，漠視或者忽視戲劇沖突，則會削弱戲劇作品的獨特價值。學習《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一文，就要了解戲劇沖突的基本內(nèi)容，分析戲劇沖突是怎樣形成、怎樣解決的，沖突都有哪些社會意義。

（一）揭示戲劇沖突的過程

1.對比形成沖突

文章設置了兩組對比鮮明的人物形象：一個是夏洛克，唯利是圖，貪婪吝嗇，惡德敗行，殘忍，報復心重；一個是安東尼奧，仁慈，慷慨，仗義疏財，講信譽重友誼。作者通過一系列的勸慰、追問、指責，突出了對比雙方的本質(zhì)特征。

另外，沖突解決前后人物自身的形象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夏洛克先是拒絕所有的規(guī)勸與斥責，甚至拒絕加倍地償還，咄咄逼人，勢必要致安東尼奧于死地；當案情發(fā)生逆轉(zhuǎn)后，先是要求“照約上三倍的數(shù)目償還”，然后是只要求“償還本錢”“不拿一個錢”，再到必須把財產(chǎn)充公時所展現(xiàn)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步步退讓，與前期的咄咄逼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2.蓄勢強化沖突

從一群人上臺開始，作者巧妙地運用了“蓄勢”的方法，沖突一步步強化，一直到達無法調(diào)和的地步。先是公爵進行勸勉，希望他能夠放棄處罰，并能豁免欠款，夏洛克不聽；接著是巴薩尼奧愿意加倍還款，夏洛克卻堅持照約處罰；然后是葛萊西安諾咒罵，夏洛克依然不為所動；直至鮑西婭說服教育，夏洛克還是堅持要割下“一磅肉”。在情節(jié)的一步步推進中，推演各種可能，但是都遭遇失敗，讀者的心這時都集中在了如何保住安東尼奧的性命上，對夏洛克的憎惡、憤怒，對安東尼奧的擔心都達到了極點，沖突的高潮即將到了。

3.突轉(zhuǎn)解決沖突

所謂“突轉(zhuǎn)”，指的是人物的行為、境遇或命運突然出人意料地向相反的方向轉(zhuǎn)化，使讀者感受到異乎尋常的震撼。在《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一文中，夏洛克以為勝券在握，磨刀霍霍，準備實施“一磅肉”行動。鮑西婭提出要求，要他“請一個外科醫(yī)生來替他堵住傷口”，“免得他流血而死”，這是突轉(zhuǎn)的前奏；后來又機智地提出割肉的時候“不準流一滴血”，“也不準割得超過或是不足一磅的重量”，使劇情發(fā)生根本性的逆轉(zhuǎn)。夏洛克步步退讓，從“拿回本錢”到“不打這場官司了”，最終徹底敗訴，受到懲罰，沖突得以解決。

（二）把握戲劇沖突的性質(zhì)

“我們欣賞一出戲，分析一個劇本，只要準確把握住劇中沖突的性質(zhì)，其他問題便可迎刃而解了?！盵2]因此，正確把握戲劇沖突的性質(zhì)至關重要。學習《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必須把握其戲劇沖突的性質(zhì)，而“劇本不管寫什么樣的矛盾和斗爭，它必須具有普遍性的社會意義”[3]，《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

中戲劇沖突的性質(zhì)，必須從普遍性的社會意義的角度去把握。

《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集中展現(xiàn)了“一磅肉”沖突的解決過程，“一磅肉”沖突主要是在夏洛克和安東尼奧之間發(fā)生的。他們的沖突是金錢方面的沖突，是借錢無力償還引發(fā)的沖突，是商人資本與高利貸資本之間的沖突，是不同宗教信仰的沖突，是慷慨與吝嗇的沖突，是善良與殘忍的沖突，是寬容與狹隘的沖突，也是智慧與愚蠢的沖突。把握沖突的性質(zhì)、理解沖突的內(nèi)涵，有助于理解課文所蘊含的深刻內(nèi)涵。

（三）分析戲劇沖突中的人物性格

戲劇沖突就其本質(zhì)來講就是性格沖突，即來自劇中人物之間或人物自身性格、意志的沖突，這種沖突表現(xiàn)得越充分、越尖銳，人物形象也就越鮮明，也就越有戲劇性。在《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中，作者把性格差異比較大的夏洛克與安東尼奧放在一起，形成了鮮明對比，充分揭示了夏洛克貪婪吝嗇、惡德敗行、殘忍、報復心重、狹隘的性格和安東尼奧仁慈、慷慨、仗義疏財、寬容的性格。

二、關注人物語言

小說刻畫人物，可以通過描繪社會環(huán)境和自然環(huán)境，通過描寫人物肖像、語言、心理、動作等表現(xiàn)手法來完成，以敘述為主；戲劇刻畫人物，以人物對白為主。劇本中的臺詞極具表現(xiàn)力，關注戲劇中的人物語言，也是學習戲劇作品的應有之義。

在《威尼斯商人（節(jié)選）》中，出場人物眾多，有公爵、安東尼奧、薩拉里諾、夏洛克、巴薩尼奧、葛萊西安諾、鮑西婭等，人物身份不同，性格各異，語言也各具特性。

（一）抓住人物身份，體會語言的個性化特點

人物身份不同，語言自然各異：公爵地位尊貴，盡管同情安東尼奧，覺得夏洛克做得過分，也只能是用心良苦地忠告；而作為事件的直接責任人，巴薩尼奧則據(jù)理力爭，極力挽回；葛萊西安諾作為他們的朋友，則因氣憤而奮起指責，甚至怒斥；鮑西婭先是委婉勸告，后則依法力辯。身份不同，所采用的話語方式自然也不同。

以夏洛克為例，剛開始強硬地宣稱“整個的威尼斯給我，我也不答應”，當聽到法官鮑西婭給出判定要安東尼奧按約賠償時，一個勁兒地稱贊：“一個但尼爾來做法官了！真的是但尼爾再世！聰明的青年法官啊，我真佩服你！”最后輸了官司則悲呼：“我的生命連著財產(chǎn)一起拿去吧。你們奪去我的養(yǎng)家活命的根本，就是要了我的命！”這些臺詞使夏洛克的形象逐步明朗起來。莎士比亞正是用對比等手法描繪了夏洛克前后態(tài)度的強烈反差，以典型化的人物語言讓讀者看到了一個卑鄙丑惡的靈魂。教師抓住個性化的語言進行教學，可以使學生受到審美教育，加深對典型人物和作品意義的理解。

作為夏洛克的對立面，鮑西婭是一個光輝的人文主義婦女形象。她的語言也有著鮮明的個性色彩。鮑西婭在審案中，始終用“仁慈調(diào)劑著公道”。我們看到，鮑西婭趕到法庭時，正是夏洛克磨刀霍霍、安東尼奧就要受罰的關口。這時，她盡管已經(jīng)掌握了打敗夏洛克的法律依據(jù)，但沒有急于判決，而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規(guī)勸他：“慈悲不是出于勉強，它是像甘霖一樣從天上降下塵世；它不但給幸福于受施的人，也同樣給幸福于施與的人；它有超乎一切的無上威力，比皇冠更足以顯出一個帝王的高貴?！边@段話委婉感人，袒露了一個人文主義者大度寬容的胸懷。鮑西婭在聽了巴薩尼奧要求把“法律變通一下”的對話后說：“那可不行，在威尼斯誰也沒有權力變更既成的法律。要是開了這個惡例，以后誰都可以借口有例可援，什么壞事都可以干了，這是不行的。”這幾句話語氣堅決，從容不迫，表面上像是在幫夏洛克說話，卻是在為后面的審判作鋪墊，展示了她的從容自如、機智勇敢，反映了她作為人文主義者的理想和觀點。鮑西婭的語言具有嚴密的邏輯性，閃耀著聰明和智慧。

（二）抓住“潛臺詞”，理解語言的豐富意蘊

潛臺詞是藏在字面下沒有被角色直接說出來的語言，但是讀者可以悟到它的內(nèi)在含義，也就是言外之意。讀者只有讀懂潛臺詞，才能準確了解人物豐富復雜的內(nèi)心活動，看出人物臺詞背后的真實用意。這樣，才算讀懂了人物語言。如前文所舉鮑西婭表面上替夏洛克說話的那段話，就蘊含了豐富的“潛臺詞”，體現(xiàn)了她過人的智慧與謀略。

（三）抓住作者語言的特點，體會作者語言的個性

莎劇的語言是詩的語言，既富個性化而又豐富多彩、生動形象、精練優(yōu)美。莎士比亞才思敏捷，意味雋永的警句佳言在他的劇作中俯拾皆是，卻很少給人疊床架屋之感。這些特點在課文中同樣可以看到。

安東尼奧連續(xù)用“叫那大海的怒濤無法減低它的奔騰的威力”“責問豺狼為什么害得母羊為失去它的羔羊而哀啼”“松柏受到天風的吹拂不能發(fā)出聲音”等比喻，來強調(diào)夏洛克的殘忍之無法改變。這些臺詞雖然較長，但無累贅之感，且給人一種生動、形象、華美、流暢之感。這些都體現(xiàn)了莎士比亞戲劇語言富有詩意的藝術美感。對此，戲劇教學須予以關注。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結合單元中的其他課文，把握不同國別、不同時期、不同作者的劇作特點，可以幫助學生了解戲劇知識，掌握閱讀劇本的一些方法。這也是語文教學應有的目標。

參考文獻：

[1]王榮生.閱讀教學設計的要訣：王榮生給語文教師的建議[M].北京：中國輕工業(yè)出版社，2014：18.

[2]曾祥芹，張復琮.文體閱讀法[M].鄭州：大象出版社，2002：347.

[3]譚霈生.論戲劇性[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1：97.

（責任編輯：方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