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 莉， 陳沛然

論國際氣候變化報道研究的發(fā)展與問題

紀 莉1， 陳沛然2

本文梳理了關于國際氣候變化報道的研究的發(fā)展脈絡，并對國際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的研究議題的變化與發(fā)展進行了歸納和總結(jié)。論文發(fā)現(xiàn)國際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研究普遍缺乏“氣候正義”視角和東西方對話式的研究，這也是以西方國家為主導的國際議題研究的常見現(xiàn)象。

氣候變化；報道研究；氣候正義

DOI 10.16602/j.gmj.20160039

全球氣候變化一直是國際可持續(xù)發(fā)展領域的一個焦點問題。關于氣候變化問題的爭論和談判，并非如表面所見，是一個關于全球氣候變化原因的科學問題的討論，或者是一個與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相關的環(huán)境問題的爭論；其本質(zhì)上已經(jīng)是一個涉及各國社會、政治、經(jīng)濟和外交的國家利益問題。

自1990年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發(fā)表第一份關于氣候變化的報告以來，氣候變化對人類的影響以及未來可能產(chǎn)生的影響就與各種政治的、經(jīng)濟的、科學等領域的爭議捆綁在一起，成為日益具有國際性的媒介公共議題之一。國際新聞傳播研究領域關于氣候變化的媒介報道研究由此開始，并逐漸豐富。對這些研究進行分析與梳理，一方面讓我們通過了解氣候變化報道中的問題，理解如何進行有效的氣候變化傳播；另一方面，它也對我們在國際輿論壓力下，就科學性國際公共議題提升中國的傳播力，具有實際的指導意義。

一、國際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研究的發(fā)展階段與主要成果

20世紀80年代，許多民意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歐美發(fā)達國家公眾對氣候變化的擔憂越來越多，關于氣候變化的公眾認知調(diào)查逐漸得到各界關注，氣候變化議題成為滿足大眾媒介需要的一種議題。Kingdon(1995)在研究中提出，全球變暖和氣候變化議題包含問題指向(problem indicators)、焦點事件(focusing events)、信息反饋(feedback)等三個指標，這些特征能夠幫助該議題獲得決策者的關注，提升該議題在議程中的地位。因此，氣候變化議題也越來越獲得媒體的青睞和政府的重視，進入公共議程領域。

國際學者對此的研究有的專注于媒介傳播內(nèi)容及其新聞文本的分析，有的重點考察媒體關于氣候變化議題的話語框架，還有的從政治學角度著力于國際氣候治理規(guī)范的傳播策略等。有學者認為，對公眾認知、新聞文本話語框架及國際氣候規(guī)范傳播策略層面的探討，構(gòu)成了歐美氣候變化傳播研究領域的基本框架(鄭保衛(wèi)、王彬彬，2013)。

(一) 初始期(1980年代末—1990年代中)：氣候變化議題開始媒介化呈現(xiàn)的階段

20世紀80年代后期，由人類行為造成的氣候變化問題開始進入到公共議程中，氣候傳播問題隨之得到相應的關注。早期人們關注氣候變化傳播的視角較為狹窄，基本只是關注科學發(fā)現(xiàn)和對IPCC定期發(fā)布的報告等問題的相關報道。偶爾也會有研究關注到對極端氣候事件以及高級別會議或者政治峰會的情況的報道(Weart，2003)。

20世紀90年代初，國際上開始出現(xiàn)關于氣候變化的媒介報道的研究。這一時期的研究成果較為突出的是關于氣候變化議題的報道周期模式的研究。議題關注周期模式是Downs(1972)在針對環(huán)境問題的報道研究中提出的一種總結(jié)模式。他認為，環(huán)境問題的演進經(jīng)歷5個階段。第一，前問題階段：問題已存在，但未受到大眾注意；第二，發(fā)現(xiàn)和預警階段：議題忽然被賦予高度關注，從原來不被視為是問題轉(zhuǎn)變?yōu)橐暈閱栴}；第三，成本反思階段：公眾開始認識到問題相當復雜且不易解決；第四，公眾注意力下降階段：大眾對此問題失去注意力，盡管此時問題可能尚未解決，實際情況也沒有改善，而大眾已將焦點轉(zhuǎn)向另一新議題；第五，后問題階段：議題逐漸退出公眾視線。Downs同時強調(diào)，并不是所有公眾議題都會經(jīng)歷這五個階段，有些議題可能只走幾步就消失了，而有些問題則會反復在第二、三、四階段循環(huán)。

在此基礎上，Ungar(1992)首先關注到全球變暖問題受關注度的起伏變化。研究發(fā)現(xiàn)，全球變暖的關注度的興起與衰落與極端天氣事件緊密相關。1988年夏天的異常高溫天氣使得全球變暖議題受到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美國、英國、德國等西方媒體“發(fā)現(xiàn)”了氣候變化這一報道領域；但1988年氣候恢復正常后，公眾、政客們對此的關注也隨之減弱，媒體對氣候變化問題的興趣明顯下降，對該議題的關注也從社會問題向國際外交領域遷移。

而后的研究發(fā)現(xiàn)也再三證實了媒介議程顯著度高低變化具有循環(huán)周期模式。McComas 和 Shanahan(1999)通過分析《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1980至1995年間氣候變化的報道，從媒介敘事的角度對Downs的議程周期模式做了進一步的驗證，并在Downs 五階段的基礎上，將議題的周期性變化總結(jié)為三個階段：上升期 (upswing)、維持期(maintenance)和下降期(downside)。

在這個研究階段，由于氣候變化議題開始逐漸進入媒介的視野，因此這一階段的研究也多為對媒介文本的分析，通過尋找媒體對氣候變化議題的報道變化周期，發(fā)現(xiàn)氣候變化議題的媒介化過程和規(guī)律，探討氣候變化議題在媒介報道中具有的新聞報道問題。

(二) 成長期(2000—2007年)：從科學傳播視角審視氣候變化議題的媒介報道

2000年7月，美國《公眾理解科學》第九卷第三期出版專題，從政治、文化、科學、公眾參與等角度探討媒體報道氣候變化的問題，學者們對于媒體的氣候變化報道的研究視角開始多元化。

很多研究者在對有關氣候變化的爭議性話題的研究中都選擇了美國媒體進行研究，并對美國媒體在報道中如何建構(gòu)氣候變化的不確定性和爭議性進行了批判。Zehr(2000)通過分析1985—1995年美國大報對氣候變化議題的報道，發(fā)現(xiàn)這類報紙在報道氣候變化時，將科學爭議作為其最重要的主題。《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涉及全球變暖不確定性理論的氣候變化報道分別占研究樣本的57%和58%。Antilla(2005)也在研究中再次發(fā)現(xiàn)，美國報紙在報道氣候變化過程中，非常強調(diào)氣候變化的科學不確定性和爭議性。

Brossard等(2004)的研究發(fā)現(xiàn)，美國媒體在氣候變化報道中偏好強調(diào)戲劇性元素——沖突。展現(xiàn)政治家與科學家、主流科學家與氣候變化懷疑論者的戲劇性沖突，成為美國媒體報道氣候變化的常用手段。而學者Maxwell T.Boykoff在2007年發(fā)表多篇論文，證實美國電視新聞報道中存在對氣候變化不確定性的建構(gòu)，并從政治、經(jīng)濟等方面探索背后的影響因素。

本階段的另一個研究主題是探討媒介在塑造公眾對氣候變化認知方面的作用。有學者從議程設置角度探析氣候變化報道對公眾的影響。Shanahan 和Good(2001)在考察紐約和華盛頓兩大城市的媒介對氣候變化的報道后發(fā)現(xiàn)，媒體對于氣候變化議題的關注會影響公眾對該議題的態(tài)度；而另一些學者則關注媒體的氣候變化報道對公眾的誤導。Stamm等(2000)通過對華盛頓大學學生的問卷調(diào)查和訪問，發(fā)現(xiàn)盡管媒體在促進人們認識氣候變化的原因、后果上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也會產(chǎn)生一些誤解，媒體報道對于公眾認識氣候變化存在一定的缺陷。氣候變化議題的報道是否可以從科學報道的層面澄清這些誤解，其能力堪憂。

(三) 快速發(fā)展階段(2008—2010年)：氣候變化成為全球共通的政治話語體系的一部分，導致相關媒介報道急速增長

2007年，IPCC第四次評估報告發(fā)表后，氣候變化議題的科學共識隨之在全球范圍內(nèi)確立起來?；诳茖W共識之上，全球召開了一系列與氣候議題相關的重要國際會議，引來了世界媒體的關注。巴厘島聯(lián)合國氣候變化大會的召開，讓媒體對氣候變化的報道達到了沸點。氣候變化議題由科學爭議性話題正式步入全球政治與外交話語體系，這一狀況的出現(xiàn)讓學者們在關于氣候變化議題的媒介報道研究中也增加了以政治傳播的視野與角度進行氣候變化傳播的研究。

這一階段，政治話語體系的強化讓氣候變化成為全球共通性話語。不僅是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如美國的情況受到研究者關注，而且之前較少被研究的國家，由于氣候變化在本國政治話語中的重要性逐漸凸顯，也成為研究者關注的研究對象。

在歐洲，F(xiàn)ederico A.Pasquare(2012)等通過對意大利《共和報》和《晚郵報》進行對比分析，發(fā)現(xiàn)二者有著不同的議程：《共和報》會側(cè)重建構(gòu)公眾在應對氣候變化中采取行動的共識，而《晚郵報》則努力將氣候變化問題的緊迫性最小化。在報道關于水文地質(zhì)災害的問題時，記者更愿意關注賠償，而不是預防。Carvalho 和Pereira(2009)關注葡萄牙媒體對于氣候變化的報道和討論；在美洲，Good(2008)運用媒介宣傳模式分析了加拿大媒體的氣候變化報道框架；作為海洋島國，新西蘭成為受氣候變化影響較大的國家。Kenix(2008)通過對比研究新西蘭獨立網(wǎng)站和主流媒體的氣候變化報道，分析新西蘭的氣候變化報道框架；在亞洲，除了在中國已經(jīng)起步發(fā)展的氣候變化報道研究，還有不少學者關注其他亞洲國家的發(fā)展，如Boykoff(2010)在分析印度的氣候變化報道時發(fā)現(xiàn)，印度的媒體報道過于追求公平原則，而掩蓋了氣候變化的緊迫性。

另外，在研究影響媒介報道建構(gòu)的要素方面，之前學者主要選擇新聞規(guī)范角度，而在這一階段，研究者們則進一步從政治、經(jīng)濟的角度對影響框架構(gòu)建的因素進行剖析。Kathleen Hall Jamieson和Joe Capella(2008)指出：在氣候變化議題以及其他環(huán)境議題上，北美“保守派媒體”受到保守派觀點影響，不僅散布他們對氣候科學的懷疑，而且還譴責任何政府開展法規(guī)動議，這也不斷激活了“經(jīng)濟與環(huán)境對立”的框架。而Boykoff(2008)則在研究中發(fā)現(xiàn)，新聞媒體對氣候變化的建構(gòu)與經(jīng)濟利益有關。另外，不少文獻也涉及市場競爭、媒介所有權(quán)、廣告以及公司所有制對媒介信息建構(gòu)的影響，媒體在報道中為凸顯利益主體的主導地位，會導致信息出現(xiàn)偏差。

(四) 穩(wěn)定與拓展階段(2011— )：關于氣候變化報道的研究呈現(xiàn)各種視角的反思與對比

隨著對氣候變化報道的框架分析和批判性話語分析不斷豐富和成熟，對媒介的氣候變化報道研究逐漸進入穩(wěn)定階段，學者們在已獲證實理論的基礎上，不斷挖掘新的領域。

研究者們首先延續(xù)以往內(nèi)容分析的模式，對各個國家的報道框架進行分析。如Eide 和Ytterstad(2011)對挪威兩家報紙關于巴厘島氣候峰會的報道進行內(nèi)容分析，探索挪威媒體如何將氣候變化議題本土化；Takahashi(2011)則通過對秘魯媒體的氣候變化報道進行研究，分析秘魯?shù)膱蟮揽蚣?。除了個案研究外，還有學者從比較的角度進行跨國分析，如Tuula Ter?v?inen對比英國和芬蘭的能源政策報道，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英國媒體多批判政府的能源政策，而芬蘭媒體則傾向于支持政府的政策。

除了對傳統(tǒng)研究領域的繼承和延續(xù)之外，學者們還進行了開拓、創(chuàng)新。

在效果研究方面，學者們的研究突破了議程設置理論的局限。例如，Hart(2011)運用Iyengar的主題式框架和片段式框架進行研究，分析在報道氣候變化對北極熊的影響這個議題方面，這兩種框架的使用對相關議題討論產(chǎn)生的影響。所謂主題框架是就氣候變化相關議題提供大致趨勢和信息；而片段式框架則提供氣候變化相關議題的案例分析。該研究表明，對比使用主題式框架報道的氣候變化導致的災害與使用片段式框架報道這類議題產(chǎn)生的影響，前者極為顯著地提高了人們對政府承擔緩解氣候變化責任的政策的支持。

而在內(nèi)容研究的媒介選擇上，關于氣候變化的媒介報道研究不僅著眼于傳統(tǒng)主流媒體，而且也開始更多比較分析不同媒體類型的氣候變化報道內(nèi)容。如Doyle(2011)對英國三個不同類型的報紙進行了批評性話語分析，如對《鏡報》《每日郵報》《獨立報》的比較分析；而Nielsen和Schmidt則對兩大權(quán)威科學雜志《自然》和《科學》的網(wǎng)絡新聞服務的文本和圖像進行內(nèi)容分析，對比二者采用的氣候變化報道框架的策略之異同。

德國學者Irene Neverla曾表示，氣候變化的宏大敘事及人類如何應對的問題將不僅作為西方國家議題，而且將作為跨國甚至全球的議題持續(xù)下去，這也勢必驅(qū)動著氣候變化研究朝著新的階段推進。

二、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研究中的主要觀點及其意義

隨著氣候變化議題的媒介化，關于氣候變化的報道早已超越了科學層面的表述，成為涵蓋各領域沖突與斗爭的議題。關于氣候變化報道的研究也集中呈現(xiàn)出關于氣候變化報道本身具有的特點，以及觀點的變遷。

(一) 氣候變化媒介報道呈現(xiàn)出媒體在科學議題上的政治化表達

在前面關于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研究的梳理中我們可以看到，氣候變化報道逐步超出科學議題報道的范疇，氣候變化的議題也逐步置放于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各個領域之中進行呈現(xiàn)，其話語建構(gòu)受到媒體和其他利益方的人為操控。

正如Weingart(1998)所指出的：“媒體構(gòu)造了自己的現(xiàn)實。媒體的重要性使科學在某些問題上的壟斷性正在減弱?？茖W對于真理的判斷標準正面臨著媒體迎合受眾的標準的挑戰(zhàn)。雖然科學標準不會被取代，但其正在被其他的標準所補充?！?/p>

Trumbo(1996)的一項研究，針對的是《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洛杉磯時報》《基督教科學篇言報》和《華爾街日報》等五家美國全國性報紙進行的關于氣候變化的報道，結(jié)果證實，從20世紀80年代末期至90年代早期，關于氣候變化的新聞，占主導地位的消息來源是政府機構(gòu)和官員，而不是科學家，可見政治與氣候變化從一開始就聯(lián)系緊密。

Zehr(2000)更進一步指出：“全球氣候變化問題的復雜性使得科學判斷的不確定性越發(fā)明顯。此類問題會引發(fā)科學之外的問題，如社會道德和政治經(jīng)濟問題等，從而使氣候變化問題變得更為復雜和難以確定?！?/p>

(二) 媒介對氣候變化議題的報道對公眾產(chǎn)生了日益深遠的影響

關于氣候變化的報道對公眾的影響，一直是很多學者關注的問題。多項研究都指向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媒體對氣候變化議題的報道對受眾產(chǎn)生的效果日益顯著而悠遠。

1.媒體報道吸引了公眾對氣候變化議題的關注

根據(jù)議程設置理論，大眾媒介通過提供消息和安排相關議程來左右人們對事情的關注程度，受眾對事件的重視程度是與大眾媒介對其強調(diào)的程度成正比的。因此，媒介對氣候變化議題的議程設置也會影響大眾對氣候變化問題的態(tài)度與行動。

已有多項研究表明，媒體對環(huán)境議題的報道能夠提高民眾對某個問題的關注程度。Ader(1995)發(fā)現(xiàn)，20世紀70年代到90年代《紐約時報》對環(huán)境污染的強調(diào)與民眾對此議題的關注程度有正向關聯(lián)。Sharples(2010)在研究中也發(fā)現(xiàn)，公眾對氣候變化的興趣是與媒介的報道緊密相關的。媒介對氣候變化現(xiàn)象報道得越多，人們對其關注得也就越多(Sampei & Aoyagi-Usui，2009)。

2.大眾媒介是公眾獲取有關氣候變化信息的主要渠道

許多研究還發(fā)現(xiàn)，大眾媒介以及新聞記者已經(jīng)成為目前公眾獲得有關全球氣候變化信息最重要的來源(Wilson, 1995; Ungar, 2000; Dirikx & Gelders, 2010; Pasquaré & Oppizzi, 2012)。我們知道，在科學和技術領域的議題上，讀者缺乏直接信息或知識來指導他們獨立判斷。所以，作為主要信息源的媒體會直接為讀者定義和塑造對現(xiàn)實狀況的認知。較早前的研究也表明，20世紀90年代中期，報刊、電視、廣播等傳統(tǒng)媒體是美國民眾獲取全球變暖信息的主要來源(Wilson，1995)。而Cothett和Durfee(2005)的研究表明，即使人們身處熱浪、干旱、洪水、暴雨等環(huán)境中，媒介仍舊是人們將這些極端天氣事件與全球氣候變暖聯(lián)系起來的主要橋梁。可見，媒體將科學知識轉(zhuǎn)譯成大眾話語，塑造了民眾關于全球變暖的經(jīng)驗。

盡管大眾主要是從新聞媒體上獲知有關氣候變化的信息，但是媒體所提供的氣候變化信息卻并不全面。有研究者認為，在過去的數(shù)十年中，新聞業(yè)在促進公眾認識氣候變化的真實存在方面功不可沒，但是這種意識提升并沒有帶來更深層次的認識，即讓公眾知曉氣候變化到底是什么，以及氣候變化將會怎樣(Corbett & Durfee，2004)。媒體在報道氣候變化時通常聚焦于圍繞氣候變化的政治論爭以及科學家之間的論戰(zhàn)，這事實上犧牲了氣候變化的科學本質(zhì)，從而導致公眾對氣候變化變得更加困惑甚至冷漠(McIlwaine，2013)。Hargreaves等人(2003)也發(fā)現(xiàn)，公眾在氣候變化方面的困惑是與媒介的報道相關聯(lián)的。在報道氣候變化議題時，媒體本應傳遞更多的科學信息，然而這些信息通常都被遺失了。造成這點的主要原因，是記者們需要在這些議題中呈現(xiàn)科學沖突或者氣候變化災難中的恐怖情節(jié)(Cook，2007)，以此來吸引更多的讀者。

3.媒體影響公眾對氣候變化的風險認知

氣候變化具有一定的風險性和爭議性，而媒介是公眾了解風險和爭議的主要渠道，媒介決定風險的建構(gòu)和呈現(xiàn)，因此媒體在人們對氣候變化的風險性認知上具有決定性作用。如果沒有媒介對于氣候變化和核危機的報道，大部分公眾也許會對它們的危害一無所知，而且它們也不會成為各國政府關注的議程。媒體對氣候變化報道現(xiàn)象報道得越多，人們對氣候變化就越關注。同樣的，公眾對氣候變化的風險的認知也受到他們自認為獲得的氣候變化知識程度的影響。那些認為自己很了解氣候變化現(xiàn)象的人更傾向于認為，氣候變化是地球面臨的一個嚴重問題(Special Eurobarometer 322，2009)。

Cobett和Durfee(2004)的一項研究表明，閱讀那些強調(diào)爭議和不確定性的文章，會減少受眾對氣候變化確定性的感知。過度呈現(xiàn)全球變暖的爭議性，造成了美國民眾對全球變暖的認知度長期低于其他發(fā)達國家。而在一項針對意大利報紙的研究中，研究者發(fā)現(xiàn)他們所研究的兩份報紙設置了不同的議程，從而對其目標讀者產(chǎn)生了不同的影響。一份報紙試圖培養(yǎng)的公眾共識是讓大家意識到采取行動應對氣候變化的危險影響是必要的，而另一份報紙則在潛移默化地建構(gòu)另一種旨在使氣候變化問題緊迫性最小化的新聞框架，從而轉(zhuǎn)移公眾對氣候變化問題的注意力(Pasquaré & Oppizzi，2012)。

除了新聞報道中的文字會影響公眾對氣候變化風險的感知外，報道中所運用的圖片同樣會影響人們的這種感知。奧尼爾(O’Neil, 2013)發(fā)現(xiàn)，在氣候變化報道文章中使用的大多數(shù)圖片要么在讀者心中強化了她所謂的遠離日常生活的效果，要么是將這些議題建構(gòu)為具有爭議性的，從而影響公眾對氣候變化風險的判斷。

總之，媒體與公眾對氣候變化論爭的理解之間的密切關系表明，媒介在提供氣候變化信息以及喚起人們對這一問題嚴重性的意識方面起著基礎而重要的作用。

(三) 媒體對氣候變化的報道呈現(xiàn)出利益的多元性與博弈

媒體的新聞生產(chǎn)受政治規(guī)范、經(jīng)濟規(guī)范和新聞規(guī)范等各種因素的影響，而氣候變化本身是一項與政治、經(jīng)濟、社會、文化息息相關的議題。所以，媒體不僅會呈現(xiàn)氣候變化的科學復雜性、不確定性、風險性，而且還會以政治新聞、經(jīng)濟新聞、社會新聞、科學新聞、環(huán)境新聞等形式反映其與人類社會活動廣泛而深刻的聯(lián)系。相應地，氣候變化也就成了各種權(quán)力的角逐對象，科學家、工業(yè)界、政策制定者以及NGO組織，都試圖在此議題上建立自己獨特的視角。

而媒體正好為各方利益的較量和氣候變化的意義建構(gòu)提供了主要場所，各領域的社會行動者都將媒體視為爭奪氣候變化話語權(quán)的公共競技場，并根據(jù)自己的價值標準影響氣候變化的媒體再現(xiàn)。

盡管新聞自由、獨立、公正已成為西方新聞界的主流價值觀，隨著全球媒介集團的不斷擴張，各種資本、各種勢力對新聞媒體進行滲透，甚至可以左右媒介的新聞報道。傳播學的各種批判學派早已對新聞媒體背后的政治經(jīng)濟力量進行過深刻有力的揭露。在氣候變化的媒介報道領域，由于氣候變化本身所具有的復雜性及其與全球政治、經(jīng)濟、社會、生態(tài)的緊密聯(lián)系，各種勢力對氣候變化報道的影響更是明顯而巨大的。Revkin(2007)認為，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新聞平衡性原則就被一些大公司用來擴大對氣候變化的質(zhì)疑，以及提高其不確定性，而這些公司大都是受益于化石能源的。使用化石能源釋放的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是全球變暖的主要肇因，那些使用化石能源的大公司必須要為全球變暖承擔相應的責任。而這些公司為了逃避責任，便通過各種手段引導媒體聚焦于氣候變化的不確定性方面，使人們對導致氣候變化的原因產(chǎn)生懷疑。還有研究者指出，氣候變化的媒介報道是與政治議程緊密聯(lián)系的，這使得媒體會建構(gòu)一種具有偏向性的有關氣候變化的科學知識以及氣候變化的不確定性視角。為了維持它們的政治偏向，媒體通常還會強調(diào)或者回避對某些影響的預測。危險的氣候變化問題由此被政治與意識形態(tài)所界定與驅(qū)使(Carvalho & Burgess，2005)。公眾同樣也意識到了這一事實。在英國的一項調(diào)查中，被調(diào)查者們認為媒體是根據(jù)它們的政治傾向以及其他因素來塑造媒介議程的，于是常常導致它們所提供的有關氣候變化的信息不被相信(Sharples，2010)。盡管在對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的研究中，已有上述對其背后的政治經(jīng)濟力量進行分析批判的觀點。但從總體上來說，批判視野下的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研究還有待更深刻的挖掘。

(四) 媒介氣候變化報道的不足與缺陷

作為一個跨領域、跨學科的主題，關于氣候變化的報道具有諸多不確定性，使得氣候變化報道本身非常難以把握。而且，研究者普遍分析認為，由于大多負責氣候變化報道的記者不是專業(yè)的環(huán)境新聞記者，缺乏氣候變化科學的知識和訓練，又缺乏科學界的采訪資源，所以記者在報道全球變暖議題時,大多造成受眾對該風險嚴重性的誤解和無知。

Nelkin(1987)認為，現(xiàn)在的新聞記者大多畢業(yè)于人文學科，少有受過科學訓練的，有些甚至連基礎的學?？茖W教育都沒有接觸過。而如今，科學領域的專業(yè)記者越來越罕見，其原因在于：現(xiàn)在的新聞編輯部正在不斷收縮，媒介也越來越碎片化(Lockwood，2010)。在現(xiàn)在的新聞編輯室里，氣候變化議題通常分配給普通記者，而大多數(shù)記者是不愿意報道科學話題的，因此，科學話題在媒介空間與時間中都只占很小的比例。而專業(yè)記者在氣候變化報道中的表現(xiàn)同樣令人失望。盡管專業(yè)環(huán)境記者對氣候變化科學的知識要比普通記者豐富，但是他們的起點非常低。專業(yè)記者仍然會忽視許多基本的氣候變化事實，例如有關氣候變化的科學共識(Wilson，2000)。

總的來說，目前對報道氣候變化的記者的指摘，主要指向他們對氣候變化不確定性的錯誤理解，以及對平衡報道原則的濫用。盡管氣候變化可能產(chǎn)生的影響程度的確存在不確定性，科學家們也對預測其影響持十分謹慎的態(tài)度；但是，氣候變化主要是由人類活動造成的，已成為科學界的共識。而許多記者在報道氣候變化議題時，依然在強調(diào)不確定性問題，甚至有些文章通篇都在講氣候變化的不確定性。新聞媒體之所以這樣做，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媒體對新聞報道的平衡性原則存在誤解與濫用。

Wilson(2000)認為，平衡性原則在政治、經(jīng)濟、社會以及體育新聞中是很有用的，但是把這種手段運用在科學家已有共識的領域則會令人產(chǎn)生其中還有異議的印象。通過給那些在氣候變化論爭中的少數(shù)既得利益者以平等的空間和時間，記者們實際上建立了一種虛假的平衡，從而歪曲了科學觀點(Newell，2006； Boykoff & Boykoff，2007； Boykoff & Rajan，2007)。這種虛假平衡反而是不利于公眾理解氣候變化所產(chǎn)生的巨大影響的。

例如，美國媒介的氣候變化報道，因長期以來一味強調(diào)全球變暖的科學不確定性和爭議性，而廣為研究人員所詬病。Boykoff和Boykoff(2004)在對比《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洛杉磯時報》等美國的主流媒體對氣候變化議題的報道時發(fā)現(xiàn)，在尋求信息來源的均衡時媒體會表現(xiàn)出一種偏見，因為這些主流媒體在報道全球變暖的事實時，總是引用反對氣候變化的人士的話語，或者讓議題的兩面都呈現(xiàn)，抵消了關于氣候變化具有緊迫性的科學發(fā)現(xiàn)。

綜上所述，氣候變化議題在媒介上逐漸呈現(xiàn)，并受到媒體的關注；而媒體的氣候變化的關注，也會對公眾對該問題的認知產(chǎn)生一定的積極意義。它既能促進公眾提升對該議題的關注度，增加對氣候變化科學的知識與了解；還能為公眾討論該議題提供場所。但由于氣候變化議題本身的復雜性、爭議性，公眾認知的盲目性以及媒體自身的局限性，媒體氣候變化報道同時也會產(chǎn)生一些誤解和誤導，影響公眾對氣候變化及其應對決策的認知。因此，媒體關于氣候變化報道的相關研究尤為重要。

三、對國際氣候變化報道研究成果的反思

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的日益普及和網(wǎng)絡社會的來臨，氣候變化問題盡管已經(jīng)強烈地政治化、經(jīng)濟化，卻無法再以其堅硬的科學壁壘而游離于國際視角與公眾視角之外。各種關于氣候變化的討論已經(jīng)形成了跨國、跨媒體的強烈勢頭。

(一) 氣候變化報道研究中缺乏“氣候正義”視角

在過去的數(shù)年間，氣候變化已經(jīng)從一個科學問題轉(zhuǎn)變?yōu)楣娮h程中最重要且常見的環(huán)境問題之一(Mark et al.,2012)。它也成為新聞媒介最為關注的環(huán)境議題，而學術界對有關氣候變化的媒介報道的研究近年來也越來越豐富與深入。然而，通過對已有的文獻進行梳理，我們發(fā)現(xiàn)一個十分吊詭的現(xiàn)象，盡管氣候正義的內(nèi)涵、維度、原則在理論上都得到了足夠的重視與精心建構(gòu)，并且被認為是全球氣候治理的基礎；然而，在新聞媒介的氣候變化報道中，卻很少出現(xiàn)與“氣候正義”有關的話語，同時，學者們在研究氣候變化的媒介報道時，也很少用氣候正義框架對媒介文本進行分析。

所謂“氣候正義”，有學者將之概括為“地球上所有物種、人類不同世代、當代人中一切國家和個人都有權(quán)平等地分享氣候系統(tǒng)的惠益；每個國家和個人都應公平分擔穩(wěn)定氣候系統(tǒng)的責任和成本；氣候變化的制造者應向其受害者提供補償，并須采取特別措施保護瀕危物種”。2002年，由非政府組織提出的《巴厘島氣候正義原則》被認為是氣候正義運動的一個重要轉(zhuǎn)折點，其意圖是要轉(zhuǎn)換“氣候變化的話語框架，將其從科技爭論轉(zhuǎn)向關注人權(quán)與正義的道德爭論”。不論是發(fā)達國家還是廣大發(fā)展中國家，氣候正義框架都應該成為其日益強調(diào)的媒介報道框架。

有學者認為，從四個方面來說，氣候正義對第三世界國家來說是重要且必要的(Baskin,2009)。首先，從氣候變化的責任與其影響之間的關聯(lián)來看，發(fā)達國家對溫室氣體的排放負有主要責任，不論是對當前的排放流量還是歷史排放存量。但是，那些最有可能受氣候變化影響的群體，不僅包括世界上最窮的最脆弱的人群，同時也包括那些對造成這些問題負有最少責任的群體，而這些群體大多分布在第三世界國家。其次，最易受氣候變化影響的國家通常都缺乏適應氣候變化影響的資源，當他們面臨食物短缺、洪水及其他極端氣候事件時，他們的恢復能力非常薄弱，同時也缺乏重建防護設施的資本。再次，不發(fā)達國家(第三世界國家)通常主張發(fā)展經(jīng)濟是其主要訴求，發(fā)達國家也難以駁斥這種觀點，因為這是他們自己曾經(jīng)的發(fā)展路徑；而發(fā)展經(jīng)濟不可避免地要涉及能源的大規(guī)模使用，因此，第三世界國家要求更多的碳排放空間。最后，溫室氣體的排放是超越國家和邊界的全球性問題，現(xiàn)在沒有足夠的大氣空間供發(fā)展中國家像發(fā)達國家歷史上那樣排放溫室氣體，因此解決全球氣候變化問題需要一個全球性的共識，而只有在所有參與者都認為公平的時候，這種共識才有可能達成。

兩位巴西學者試圖評估“氣候正義”話語在何種程度上被巴西媒體融入其對極端氣候事件的報道分析中(Milanez & Fonseca,2012)。研究結(jié)果顯示，盡管與氣候非正義相關的現(xiàn)象在巴西是顯而易見的，但是氣候正義話語仍然沒有被這個國家的媒體廣泛接受，這些媒體并沒有在環(huán)境非正義事件、極端氣候事件與氣候變化間建立強聯(lián)系。兩位研究者最后提到，盡管氣候正義話語在巴西媒體中處于邊緣地位，但是研究者們?nèi)韵Ｍ@一話語能得到更多的重視。因為這一話語的使用，至少可以在三個方面起到積極的作用。首先，基于巴西在許多國際性的有關氣候議題的會議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因此，如果巴西的社會群體廣泛地使用這一話語，氣候正義的概念將在這些國際性論壇中得以彰顯。其次，氣候正義話語能提升受影響群體的主張得到重視的機會。最后，將極端氣候事件歸因于氣候變化的影響，可以改變某些公共政策的方向。

卡特里娜颶風發(fā)生數(shù)年之后，在美國，一些具有批判性觀點的非裔美國學者以及他們的同盟者也開始從氣候正義的角度集中探討媒介如何建構(gòu)了這一災難(Dawson,2010)。他們發(fā)現(xiàn)，美國媒體在報道卡特里娜颶風時，總是密切關注應對這場可怕災難以及追蹤那些幸存市民的行動；而災難中的非裔美國人通常不會被媒體所呈現(xiàn)，這種結(jié)構(gòu)性特征在災難發(fā)生之前、之中、之后都因媒體報道的荒謬轉(zhuǎn)換而變得稀松平常。另外，災難中的低收入群體以及少數(shù)族裔群體通常被媒體描繪為罪犯而不是幸存者。而氣候正義所要求的改變，正是針對這些現(xiàn)象。

最新的氣候變化科學確認了在后京都議定書時代制度化的氣候正義框架的重要性(Abate,2010)。隨著氣候變化所造成的影響越來越明顯與嚴重，許多政治家開始關注全球減排的重要性，然而他們并沒有采取行動。至少在發(fā)達國家，對氣候正義的考量還沒有被嵌入實際的政策思考之中(Baskin,2009)。另外，雖然一系列國際性的氣候變化會議都確認了發(fā)達國家應該在全球應對氣候變化進程中承擔更多的責任，但是直到現(xiàn)在，依然沒有證據(jù)顯示像美國這樣的富裕國家有意愿承擔他們的氣候責任(Dawson,2013)。這也許是西方媒體的氣候變化議題報道中缺乏氣候正義話語的一個重要因素：盡管西方媒體一直標榜自己的獨立自由，但意識形態(tài)、政治經(jīng)濟力量對媒體的影響卻是不可否認的。

許多氣候正義的提倡者主張圍繞全球變暖的政治與社會議題應該被解釋為“世界上最貧窮的人群正在經(jīng)受最嚴重的氣候變化結(jié)果的沖擊”(de Onís,2012)，氣候正義應該是他們用來與發(fā)達國家進行氣候談判的重要政治與倫理武器。然而，在第三世界國家新聞媒體對有關氣候變化的議題進行報道時，卻同樣缺乏氣候正義話語的建構(gòu)，這對于第三世界國家在全球范圍內(nèi)爭取其氣候變化權(quán)益無疑是不利的。一些新聞記者在親臨各種全球氣候變化談判大會時，實際上已經(jīng)深深感受到了氣候非正義現(xiàn)象的存在。在哥本哈根氣候大會后期，美國大談對中國減排行動透明度的要求，然而這一要求并不符合巴厘島氣候峰會確定的路線圖的精神。當被問及美國提供資金的具體數(shù)字時，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推說將與其他發(fā)達國家分擔，美國將提供“適當”的份額，引致各國記者發(fā)出笑聲(孫鈺，2010)。而在華沙氣候大會上，發(fā)達國家也是想盡辦法強化“共同責任”，淡化“有區(qū)別責任”，否認“歷史責任”，背棄自己承諾的責任(薄燕，2013)。發(fā)達國家在氣候談判大會上的這些言論與行動都是違背氣候正義原則的，而從氣候正義角度對其進行報道也正是媒體非常需要的視角。

(二) 氣候變化報道研究中缺乏東西方對話式研究

盡管氣候變化是一個全球性的環(huán)境、政治、經(jīng)濟、社會以及倫理問題，各國媒體也都十分重視這一全球議題；然而，目前對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的研究還主要集中在一國之內(nèi)，而缺乏東西方對話式的比較研究。通過文獻梳理可以發(fā)現(xiàn)，目前對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歐美國家的媒介研究上。雖然也有一些研究對中國、印度以及一些非洲國家的氣候變化媒介報道進行了考察，但從數(shù)量和質(zhì)量上來看，還是不及前者。另一方面，在氣候變化媒介報道的比較研究方面，現(xiàn)有的研究還主要集中在對一國之內(nèi)具有不同傾向的新聞媒體的對比研究(Pasquaré & Oppizzi，2012)。

由于東西方國家在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政治制度、意識形態(tài)等方面都存在較大差異，各國媒體在報道氣候變化議題時也會存在一些差異。對東西方媒體在報道氣候變化議題上的異同點進行研究，可以讓我們更加清晰地看到東西方國家在對待氣候變化問題上的不同態(tài)度，同時也可以為東西方國家在國際氣候的談判與合作方面提供參考與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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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郭鎮(zhèn)之)

On International Research on the Coverage of Climate Change

Li Ji, Peiran Chen

(SchoolofJournalismandCommunication,WuhanUniversity)

This paper attempts to make clea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international research on the coverage of climate change and to induce the transition of the research topics.Meanwhile, it indicates that the current research on the coverage of climate change ignores the perspective of climate justice and the East-West

climate change； research on coverage； climate justice

1.紀莉: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

2.陳沛然: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