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芳，楊 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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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駝祥子》兩譯本人稱代詞顯化分析——基于語料庫視角

劉 芳1，楊 敏2

(1. 天津工業(yè)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天津300387; 2. 衡水學(xué)院 外國語學(xué)院，河北 衡水 053000)

文章從結(jié)果入手，統(tǒng)計比較《駱駝祥子》原文、兩譯本（分別為施小菁譯和葛浩文譯）與原生英語文本中的人稱代詞使用情況，研究《駱駝祥子》兩譯本中人稱代詞顯化現(xiàn)象。兩譯本均表現(xiàn)出顯著的語際顯化，這是由于漢英兩種語言對人稱代詞的依賴性不同造成的。兩譯本人稱代詞總體語內(nèi)顯化或稱類比顯化不明顯，但是第三人稱代詞類比顯化明顯，說明兩譯者均為實(shí)現(xiàn)語篇連貫做出了努力，在譯入方向上葛浩文做出的此種努力更明顯。

《駱駝祥子》；翻譯；人稱代詞；顯化；語料庫

1993年Mona Baker首次提出基于語料庫的翻譯研究思想，并提倡將這一新的研究范式應(yīng)用到翻譯普遍性(即翻譯共性)研究當(dāng)中。關(guān)于顯化，Baker(1993)是這樣定義的：“相對于特定源語文本及非翻譯文本總體而言，翻譯文本顯性程度顯著提高”[1](A marked rise in the level of explicitness compared to specific source texts and to original texts in general)。顯化有兩種不同的研究方法：一是從過程入手，基于原文與譯文的平行語料庫，研究翻譯過程中的顯化策略。二是從結(jié)果入手，將翻譯看成是一種語言變體，不考慮原文，使用單語類比語料庫，通過比較同一語言中的翻譯文本與非翻譯文本，發(fā)現(xiàn)翻譯文本整體的固有特征。Baker(1996)提倡用單語可比語料庫來研究翻譯中的顯化現(xiàn)象[2]。她的假設(shè)是如果顯化真是翻譯固有的特征，那么翻譯文本可能會比原創(chuàng)文本更頻繁地使用可選擇性的句法元素。目前第二種方法已成為研究趨勢，但是兩種顯化研究方法并不矛盾，兩種角度的結(jié)合更有利于我們?nèi)胬斫怙@化，即顯化是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添加，最終目的是使譯文更清晰易懂。本文將語言間比較和語言內(nèi)比較結(jié)合起來，基于自建的《駱駝祥子》原文及兩譯本語料庫和原生英語參照語料庫，比較原文與兩譯本、兩譯本與原生英語文本，研究《駱駝祥子》兩譯本中人稱代詞顯化現(xiàn)象。

《駱駝祥子》出版以來的70多年時間里，先后有多種英譯本問世。本文研究的兩個譯本分別為，譯者施曉菁，2001年由外文出版社出版。，譯者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2010年由哈鉑柯林斯出版公司出版。參照語料庫為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梁茂成教授和許家金教授建立的Crown CLOB語料庫，由于這是一個平衡語料庫，本文僅取其中K-P部分，即原生英文小說部分。

漢語人稱代詞分類參考了朱德熙(1982)的分類觀點(diǎn)[3]，英語人稱代詞的分類參考了R.Quirk(1985)的觀點(diǎn)[4]336。具體檢索項見表1。

一、原文及兩譯本人稱代詞統(tǒng)計

原文及兩譯本中人稱代詞頻數(shù)及顯著性見表2。用Wordsmith 5.0和Paraconc 1.0軟件，在漢語、兩譯本和參照庫這四個語料庫中分別檢索中、英文的人稱代詞出現(xiàn)的絕對頻數(shù)，檢索中文“人家”這個代詞時，要人工區(qū)分它是第一人稱單數(shù)、第三人稱單數(shù)還是第三人稱復(fù)數(shù)。檢索英文時還要注意如I’m, I’d, you’re, we’ll等縮寫形式要包括進(jìn)去。因?yàn)檎Z料大小不同，再分別計算相對頻數(shù)，計算方法為絕對頻數(shù)/型符數(shù)*10萬，漢語語料庫的型符數(shù)為85 804字，施譯本為89 367詞，葛譯本為94 280詞，參照庫為470 941詞。得出四個語料庫的人稱代詞頻次表后再來考察它們的差異是否顯著，通過對數(shù)似然率(log likelihood)的計算(使用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許家金教授編寫的Log-likelihood Ratio Caculator軟件)，顯著性系數(shù)小于0.05的認(rèn)為具有顯著性差異。得出結(jié)論見表2、表3。

表1 漢語和英語中的人稱代詞檢索項

根據(jù)趙世開(1999)的統(tǒng)計[5]，從漢語原文到英語譯文，從絕對頻數(shù)看，第一人稱代詞增加，第二人稱代詞增加不十分明顯，第三人稱代詞增加最突出。從比例上看，第一人稱比例減少不明顯，第二人稱減少，第三人稱增加突出。表2數(shù)據(jù)得出的結(jié)論基本和趙世開教授的結(jié)論相符，但也有不盡相同之處：1) 從絕對頻數(shù)上看，第二人稱代詞在兩譯本中都顯著增加，而趙世開教授的結(jié)論是增加不明顯。2) 從比例上看，施譯本第一人稱比例減少不明顯，與趙世開結(jié)論相符，但是葛譯本第一人稱代詞比例相較于中文文本增加十分明顯。另外，第二人稱的比例均增加，和趙世開教授得出的結(jié)論相反。第二人稱顯著增加可能與文本類型有關(guān)。趙世開教授選取的語料文本類型為劇本而本研究是小說。葛譯本第一人稱代詞比例明顯增加可能與葛浩文選用的敘事視角有關(guān)，仍需進(jìn)一步觀察。

表2 原文及兩譯本中人稱代詞頻數(shù)及顯著性分析

注：其中“*”個數(shù)表示顯著性強(qiáng)弱，3個位最強(qiáng)1個位最弱，“+”表示前者顯著大于后者，“-”表示前者顯著小于后者，“+，-”號下面的數(shù)字是兩者的相對頻數(shù)差異。

二、語際顯化

作為翻譯共性之一的顯化問題，可以分為兩個方面：語際顯化和類比顯化。根據(jù)王克非(2012)的定義[6]，語際顯化指的是在翻譯過程中在譯文中添加或明示原文中隱含語言成分的過程，目的在于更清楚地傳達(dá)原文中的語法和非語法信息。類比顯化是指翻譯文本相對于譯語中非翻譯文本所表現(xiàn)出來的顯性程度(explicitness)提高。

根據(jù)本文對人稱代詞的考察，兩譯本三種人稱代詞均顯著高于漢語，顯示出明顯的語際顯化。這一結(jié)論符合黃立波在《基于漢英/英漢平行語料庫的翻譯共性研究》一書中得出的結(jié)論，即從形式化程度低的語言翻譯到形式化程度高的語言(漢譯英)語際顯化表現(xiàn)突出。這主要是由漢英語言間的差異造成的。正如呂叔湘(1999)指出：“漢語里可以不用人稱代詞的時候就不用：即使因此而顯得句子結(jié)構(gòu)不完整也不搞形式主義?！盵7]人稱代詞在漢語中是屬于非強(qiáng)制性的，可用可不用，而以不用為常態(tài)。漢語常規(guī)的指代方式主要以“名詞復(fù)現(xiàn)”和“零指代”為主，顯性人稱代詞的使用頻率一般較低，譯者在翻譯時加上人稱代詞以符合目的語規(guī)范。這種顯化稱為“強(qiáng)制性顯化”，Klaudy(1998)認(rèn)為并不能構(gòu)成真正意義上的顯化[8]，要考察譯本的顯化程度還要與原生英語文本對比。

三種人稱代詞相比，第三人稱代詞在譯文中的增加最顯著。一、二人稱通常只有指代功能。而第三人稱代詞有照應(yīng)功能，在本質(zhì)上起銜接作用。那么第三人稱的顯著增多有兩種原因，一是因?yàn)闈h英兩種語言對人稱代詞的依賴程度不同；二是譯者為實(shí)現(xiàn)語篇連貫而做出的努力。

三、類比顯化

從表3中得出結(jié)論，施譯本中每百萬詞使用人稱代詞11 238次，葛譯本為11 563詞，作為參照庫的原生英文小說為11 652次，施譯本的人稱代詞顯著地少于原生英語，葛譯本的人稱代詞與原生英語的差異不明顯，即類比顯化或稱語內(nèi)顯化不明顯。兩譯本的第一、二人稱代詞顯著少于參照庫，這可能是由于翻譯文本受到了漢語原文較少使用一二人稱代詞的影響。但是第三人稱代詞，兩譯本均顯著高于參照庫，存在類比顯化，而葛譯本的顯化更明顯。正如Quirk R (1985)所說英語第三人稱形式充當(dāng)回指施語篇銜接的一種形式手段[4]347，兩譯本表現(xiàn)出的第三人稱代詞語內(nèi)顯化，這正是兩譯者使用第三人稱代詞的照應(yīng)功能，為實(shí)現(xiàn)語篇銜接連貫做出的努力，目的是為讀者排除閱讀障礙，使之更清晰地理解原文。

表3 兩譯本及參照庫人稱代詞頻數(shù)及顯著性分析

注：其中“*”個數(shù)表示顯著性強(qiáng)弱，3個位最強(qiáng)1個位最弱，“+”表示前者顯著大于后者，“-”表示前者顯著小于后者，“+，-”號下面的數(shù)字是兩者的相對頻數(shù)差異。

本文基于自建的《駱駝祥子》原文及兩譯本語料庫和原生英語參照語料庫，利用單語及雙語語料庫檢索技術(shù)，比較原文與兩譯本、兩譯本與原生英語文本，研究《駱駝祥子》兩譯本中人稱代詞顯化現(xiàn)象。得出以下結(jié)論：1) 與趙世開教授結(jié)論不同之處在于兩譯本第二人稱代詞相比于原文比例增加明顯，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選擇的文本類型不同。2) 兩譯本均表現(xiàn)出顯著的語際顯化，這是由于漢英兩種語言對人稱代詞的依賴性不同造成的。施譯本中第一人稱代詞特別是第一人稱單數(shù)顯著少于葛譯本，這是否和兩譯者選擇的敘述視角不同有關(guān)還需要進(jìn)一步論證。3) 兩譯本人稱代詞總體語內(nèi)顯化或稱類比顯化不明顯，但是第三人稱代詞類比顯化明顯，說明兩譯者均為實(shí)現(xiàn)語篇連貫做出了努力，在譯入方向上，葛浩文做出的此種努力更明顯。

[1] BAKER M. Corpus Linguistics and Translation Studies: Implications and Applications[M]// BAKER M, MONA, GILL F, etc. Text and Technology: In Honor of John Sinclair. Philadelphia &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 1993:234.

[2] BAKER M. Corpus-based translation studies: the challenges that lie ahead [M]// SOMERS H. Terminology, LSP and translation: studies in language engineering in honor of Juan C. Sager. Amsterdam and Philadelphia: Bemjamins,1996:175-186.

[3] 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82:80.

[4] QUIRK R, SIDNEY G, GEOFFREY L. A Comprehensive Grammar of English Language[M].London: Longman,1985.

[5] 趙世開.漢英對比語法論集[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9:9-37.

[6] 王克非.語料庫翻譯學(xué)探索[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xué)出版社,2012:106.

[7] 呂叔湘.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M].增訂本.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9:8.

[8] KLAUDY, K. Explication [M]// BAKER M. Routledge’s En998cyclopedia of Translation Studies.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98:80-84.

Personal Pronoun Explicitation in Two Translated Texts of——Corpus-based Analysis

LIU Fang1, YANG Min2

(1.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Tianjin Polytechnic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7, China; 2.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Hengshui University, Hengshui, Hebei 053000, China)

From the analytic results of the collecting data,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use of personal pronouns in the original Chinese text, the two translated texts (by Shi Xiaojing and Howard Goldblatt) and the native English text, and analyses the explicitation of personal pronouns in the two versions. Both versions have significant cross-lingual explicitation caused by the different dependency in using personal pronoun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The total number of the personal pronoun in the two translated texts doesn’t show significant intra-lingual explicitation, but the third person pronoun does, which shows that both translators make great effort to realize the coherence in discourse, and Goldblatt works even harder on it.

; translated text; personal pronoun; explicitation; Corpus

(責(zé)任編校：耿春紅 英文校對：楊 敏)

10.3969/j.issn.1673-2065.2016.06.019

H315.9

A

1673-2065(2016)06-0111-04

2016-05-23

天津市哲學(xué)社科項目(TJWW13-021)

劉 芳(1982-)，女，天津人，天津工業(yè)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講師，文學(xué)碩士；

楊 敏(1971-)，女，河北景縣人，衡水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副教授，文學(xué)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