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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通》“亡篇”說獻疑

2017-03-11 12:14張固也徐偉連
關鍵詞:宋本

張固也,徐偉連

(1.華中師范大學歷史文獻所,湖北武漢430079;2.布吉中學,廣東深圳518172)

《史通》“亡篇”說獻疑

張固也1,徐偉連2

(1.華中師范大學歷史文獻所,湖北武漢430079;2.布吉中學,廣東深圳518172)

所謂《史通》有幾個“亡篇”的說法,與史傳記載不相符合,且自相矛盾之處頗多。這些篇名內(nèi)涵豐富,關聯(lián)甚廣,在書內(nèi)其他各篇多已有所論述,沒有必要別撰單篇。晚唐柳璨著書,逐篇批駁《史通》,共四十九篇,則《史通》篇數(shù)亦應相同。劉知幾之著《史通》四十九篇,不多不少,這是在刻意模擬《文心雕龍》,用劉勰的話來說,即“其為文用四十九篇而已”。因此,《史通》不可能另有“亡篇”。

劉知幾;《史通》;亡篇;劉勰;《文心雕龍》

《舊唐書·劉知幾傳》云:“知幾又著《史通子》二十卷,備論史策之體?!雹賱d:《舊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3171頁?!缎绿茣⒆有鳌穭t說:“乃著《史通》內(nèi)外四十九篇,譏評古今?!雹跉W陽修、宋祁:《新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4521頁。今本《史通》二十卷,內(nèi)篇三十六篇,外篇十三篇,共四十九篇,與史傳記載正相符合,似乎保存完整,并無遺缺。然而,宋代以來多數(shù)版本中,內(nèi)篇目錄多出幾個有目無文的“亡篇”,歷來信從者眾而置疑者寡,但雙方都沒有提出確鑿的證據(jù)和嚴密的論述?!巴銎敝袩o多寡,表面上看來似乎無傷大雅,實際上卻關系到如何理解全書的編排結構及劉知幾對劉勰《文心雕龍》的模擬手法,因此有必要做一番深入細致的探討。

一、“亡篇”說的由來

關于《史通》“亡篇”的明確記載,較早見于宋元之際王應麟的《玉海》一書:

《史通》上秩自《六家》至《自敘》三十六篇,及前敘及志中,共四十二篇。自《辨惑》(當作《辨職》,今本第三十五篇)以下,缺《體統(tǒng)》、《紕繆》、《弛張》、《文質(zhì)》、《褒貶》五篇。下秩自《史官》至《忤時》十三篇(原注:內(nèi)篇《六家》至《弛張》第三十八,外篇《史官建置》至《忤時》第十三)?!稌俊罚骸啊妒吠ā范?,評議作史體例,商榷前人,駁難其失,分內(nèi)外篇。內(nèi)篇十卷,三十六篇,又有《體統(tǒng)》、《紕繆》、《弛張》三篇缺;外篇十卷,凡十三篇。③王應麟撰,武秀成、趙庶洋校證:《玉海藝文校證》,鳳凰出版社,2013年版,第721頁。

傅振倫先生在《史通通論》中對此做過比較細致的分析,認為“蓋其內(nèi)篇《體統(tǒng)》、《紕繆》、《弛張》三篇,在嘉祐五年(1060)《新唐書》撰成之前,已不經(jīng)見也”;“蓋王應麟所見宋刊《史通》,有數(shù)種不同版本也”。④轉引自劉占召:《史通評注》,中央編譯出版社,2010年版,第450頁。其實《玉海》只是類書,前兩條正文、注文是否是王應麟親見兩種版本,難以質(zhì)言。后一條則已明言抄自《書目》?!稌俊肥恰吨信d館閣書目》的簡稱,南寧孝宗淳煕五年(1178)編撰成書,所著錄的記載三個“亡篇”名目的宋本《史通》,其抄刻年代當然比這更早一些。

現(xiàn)存最早的《史通》版本為明嘉靖十四年(1535)陸深刻本,“此后,萬歷五年(1577)張之象刻本、萬歷三十年(1602)張鼎思刻本都以陸深刻本為照對或重要基礎,李維楨、郭孔延、王維儉等對《史通》的評釋之作則又以二張刻本為基礎,而清代以來流傳的《史通》也都以這些明刻本為基礎”①王嘉川:《清前史通學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225頁。。張之象本據(jù)無錫秦柱家藏的宋版校刻,其內(nèi)篇目錄末僅有“《自敘》第三十六”,前后并無亡佚篇目。但清何焯批校本用朱筆將“自敘”改成“體統(tǒng)”,復添補“《紕繆》第三十七、《弛張》第三十八”二目于下,又加小字注云:“末三篇俱亡,或云《體統(tǒng)》篇即《自敘》也”。張鼎思本以家藏抄本作過校補,其內(nèi)篇目錄之末作:“《體統(tǒng)》第三十六、《紕繆》第三十七、《弛張》第三十八。右定凡三十六篇,并前序及志第七篇,共三十八篇”,而正文內(nèi)亦作“《自敘》第三十六”,與張之象本同。清人所見影宋抄本應該都與張鼎思家藏抄本為同一系統(tǒng),故盧文弨云:“案宋本目錄作《體統(tǒng)》第卅六,《紕繆》第卅七,《弛張》第卅八,且總結云:‘右定凡卅六篇,并前序及志第七篇,共卅八篇’”②盧文弨:《群書拾補·史通一》,《續(xù)修四庫全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1149冊,第343頁。。陸心源《影宋抄〈史通〉跋》云:“每卷有目,連屬篇目?!亢笥锌偨Y云:‘右定凡三十六篇,并前序及志第七篇,共三十八篇?!雹坳懶脑矗骸秲x顧堂題跋》卷5,《續(xù)修四庫全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930冊,第65頁。三者描述基本一致,而與王應麟的三種說法互有異同,但三“亡篇”都列在《辨職》第三十五篇后。直到明代郭孔延《史通評釋》、王惟儉《史通訓詁》等,才在內(nèi)篇目錄中先列“《自敘》第三十六”,后列三“亡篇”,篇名下各注“缺”或“亡”字。清人浦起龍《史通通釋》同樣以“亡篇”居后,而在書中具體談到:

三亡篇,舊本僅見內(nèi)篇目錄之末,今依目補列于此。但《自敘》后不應更有余篇。嘗閱章宮講《山堂考索》,《紕繆》篇綴在《煩省》之下,其二篇者不復及。而先舉其總曰五十余篇,則固有其文,而莫定其原次耳。再考《唐書》本傳,著《史通》內(nèi)外四十九篇。與今行本數(shù)合,毋亦史氏疏于原始乎?④劉知幾著,浦起龍釋:《史通通釋》,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278頁。

浦起龍乃據(jù)王本刪訂,其懷疑“亡篇”次序不應在《自敘》之后,無疑是對的,卻沒有注意到這是晚明才出現(xiàn)的后移,此前并不存在這一問題。乾隆年間修《四庫全書》,收錄《史通》據(jù)張之象本,其提要云:

凡內(nèi)篇十卷三十九篇,外篇十卷十三篇?!鋬?nèi)篇《體統(tǒng)》、《紕繆》、《弛張》三篇有錄無書,考本傳已稱著《史通》四十九篇,則三篇之亡,在修《唐書》以前矣。⑤永瑢:《四庫全書總目》,中華書局,1965年版,第750頁。

清末楊守敬說:“或者三篇之亡,即在唐代,故《唐志》就見存言之耳?!雹蕹糖Х}記,張三夕輯錄:《〈史通〉三家評校抄》(續(xù)),載王元化主編:《學術集林》卷12,上海遠東出版社,1997年版,第111頁?!缎绿茣に囄闹尽肺囱云獢?shù),“《唐志》”當作“本傳”。這是相信《史通》有三個亡篇,而據(jù)史傳所記篇數(shù),推測三篇亡佚于歐陽修等編撰《新唐書》之前。

民國以來學者的《史通》研究遠較之前廣泛而深刻,涌現(xiàn)了大量新式校注和研究論著。但或許由于缺乏旁證材料,學界并不重視對“亡篇”問題的研究,至今沒有一篇專門討論的論文,似乎宋本的“亡篇”之說毋庸置疑。然而,仍有兩位著名學者提出了簡單的懷疑意見。金毓黻先生《中國史學史》第八章說:

然《新唐書》本傳已云《史通》內(nèi)外四十九篇,且考內(nèi)篇之序,所亡三篇皆在《自敘》之后,頗為不倫?;虮緹o此三篇,抑編者之錯置歟?⑦金毓黻:《中國史學史》,商務印書館,2010年版,第296頁。蒙文通先生在《館藏明蜀刻本〈史通〉初校記》(下引程千帆先生書中作“張?zhí)N華《明蜀刻本〈史通〉初校記》”)一文中認為:

《雜說下》篇雜記十條,尤為離異。詳細繹之,其一、二兩條,殆即《體統(tǒng)》;四、五、六、七、八各條,殆即《紕繆》;九、十兩條,殆即《弛張》。豈此三篇者,惟有條記而書固未成歟?⑧蒙文通:《蒙文通文集》第3卷《經(jīng)史抉原》,巴蜀書社,1995年版,第442頁。程千帆先生針對二家之說,提出過較詳?shù)呐u意見:

竊謂金氏本無此三篇之說,似不可從。蓋偽造古亡書以欺世之事,固多有之,而偽造亡篇題目者蓋寡。且此三篇之名目,既非別處旁記,而為宋本以來目錄所固有,則其源流必有授受?!枪蕮?jù)《雜說下》篇以推證三篇之未成,轉而不如據(jù)此以證三篇本有其書,既成而佚也。至編者錯置之說,其言近是,然亦未達一間。蓋此三篇本來次第若何,誠不可知,而今本目錄附諸《自敘》之后者,則以其書既亡,后人因移其篇題于內(nèi)篇之尾,而為現(xiàn)存三十六篇重編次第耳。①程千帆:《〈史通〉箋記》,武漢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00頁。

金氏僅僅以“亡篇”次序“不倫”,而以“或本無此三篇”作為兩種解釋之一。在知道宋本目錄原列《自敘》前之后,其疑即渙然冰釋。《雜說》上中下三篇都是以零星札記的形式,批評各種史書中存在的錯誤或瑕疵,篇內(nèi)有《春秋》《公羊傳》《汲冢紀年》《史記》《宋略》《后魏書》《周書》《隋書》以及“諸漢史”“諸晉史”“北齊諸史”“諸史”“別傳”“雜記”若干條的小標題。顯然,前十三者以批評對象不同立目,后者所謂“雜”指其批評對象雜泛,其性質(zhì)和寫法并無區(qū)別,根本看不出來前二條與“體統(tǒng)”、中五條與“紕繆”、后二條與“弛張”有何特殊關系,蒙氏之說確實沒有多少道理。而程氏的批評,則并沒有擊中要害,而以“偽造篇題目者蓋寡”“宋本以來目錄所固有”兩點理由來作反駁,是否能夠從正面支撐起“亡篇”之說呢?

二、“亡篇”說的疑點

明清以后,藏書家佞宋之風日盛。人們對于《史通》“宋本目錄”中的“亡篇”深信不疑,自然再正常不過了。然而,只要對上述各家“亡篇”說略加考察,就可以看出其間頗多自相矛盾,誠可謂疑點重重、漏洞百出。

一是究竟有三個還是五個“亡篇”?明清以來流傳的宋本和新出各種版本中,一般只有《體統(tǒng)》《紕繆》《弛張》三個“亡篇”篇名,多數(shù)學者如程千帆先生討論這一問題時也只提這三篇,傅振倫先生引及《玉海》記載的還包括《文質(zhì)》《褒貶》二篇的版本,認為“王應麟所見宋刊《史通》,有數(shù)種不同版本也”。但問題在于,版本可以有很多,亡佚的篇數(shù)只能有一個正確答案:或五篇,或三篇,或零篇。以理推之,主要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可能是亡佚了五篇,但有的版本全部保留了五個篇名,有的版本連篇名都遺漏了兩個;另一種可能是沒有亡佚,宋人目錄中因某種原因多出三個篇名,后來又編造出兩個。通行的三“亡篇”說,恰恰是最不可信的。

二是內(nèi)篇究竟是“右定凡三十六篇”還是“舊本定為三十八篇”②陸深:《儼山集》卷86《題史通后》,《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3頁。?其實宋代以來各種版本內(nèi)篇實際所存都只有三十六篇,所以前者顯然是不計“亡篇”的結果,問題是內(nèi)篇目錄在《辨職》第三十五后多出三“亡篇”,則目錄和書內(nèi)都題作“《自敘》第三十九”,或標為第三十六篇而刪三“亡篇”的篇次,皆無不可。奇怪的是,多數(shù)宋本、影宋抄本、張鼎思刻本等都不這樣做,而是書內(nèi)題作“《自敘》第三十六”,目錄中沒有《自敘》而另有“《體統(tǒng)》第三十六”,完全自相矛盾。為了彌縫這一矛盾,何焯、傅振倫就說《體統(tǒng)》篇即《自敘》,但前一篇名與后者內(nèi)容方鑿圓枘,铻難入??戳饲搴戊讨旃P批校張之象本的做法,才恍然大悟:張之象所見才是真正的宋代善本,并無三“亡篇”③上引傅振倫《史通通論》云:“《玉?!肪?9注云:‘《史通》內(nèi)篇,《六家》至《弛張》第三十八篇,又《自敘》?!w其時刻本目次,《自敘》殿末,且次于三佚篇之后也。陸深及張之象刻本亦然,此宋刻之一種也?!睓z《玉?!罚o“又《自敘》”三字,所述張之象本亦非是。,其他宋本目錄正是用與何焯相同的做法,竄入所謂“亡篇”名目,而之所以非得替換掉《自敘》這一篇目,應該是受到某種三十八篇說的影響。

三是兩種內(nèi)篇共三十八篇的記載究竟何者較為可信?宋本內(nèi)篇目錄末作:“《體統(tǒng)》第卅六,《紕繆》第卅七,《弛張》第卅八。右定凡卅六篇,并前序及志第七篇,共卅八篇?!逼渲邪瑑煞N自相矛盾的三十八篇說,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盧文弨引用后按云:“此語殊不可曉,恐有誤也。”④盧文弨:《群書拾補·史通一》,《續(xù)修四庫全書》,第1149冊,第343頁。其中“志第七篇”,《玉?!纷鳌爸局小?,更不可解。我們懷疑“志第”為記載篇第之意,“七”為“二”字之誤,“二篇”即指今本《敘錄》和內(nèi)篇目錄,合正文篇數(shù),正好三十八篇。內(nèi)篇目錄及末尾統(tǒng)計文字,應該是劉知幾自加的。由于內(nèi)篇結構序次嚴整,劉氏特意編定次序,而外篇皆為隨手札記,談不上什么結構,就沒有為之編目。如果后世為閱讀方便計,不可能只編內(nèi)篇目錄。宋代這句話已有誤字,時人不解其意,又以為已有“亡篇”,就將三個篇名竄入目錄中,并刻意不數(shù)《自敘》,以附會內(nèi)篇共三十八篇之說。

然而這三個篇名,可能并非有意偽造,而是淵源有自。據(jù)陸心源《影宋抄〈史通〉跋》,宋本“每卷有目,連屬篇目”。這并非指書前的內(nèi)篇目錄,而是每卷第一行書名之后,第二行接連標明該卷包含的篇名,而不標篇次。假如某個篇名下用小字標注“體統(tǒng)、紕繆、弛張”,而后人看不出這三個詞語與上一篇名的關系,就很容易將其誤認作三個“亡篇”。我們通過分析三個詞語的涵義及其在《史通》中的使用情況,可以斷定它們不可能是“亡篇”名稱,并進一步推測出它們有可能是哪一篇名下的標注。

《史通》中使用“體統(tǒng)”一詞共七次:

思欲辨其指歸,殫其體統(tǒng)。(《自敘》)

古者刊定一史,纂成一家,體統(tǒng)各殊,指歸咸別。(《忤時》)

茲又體統(tǒng)不純,難為編次者矣。收之矯妄,其可盡言乎!(《探賾》)

習鑿齒之撰《漢晉春秋》,以魏為偽國……變?nèi)龂w統(tǒng),改五行之正朔。(《探賾》)

尋其(《九州春秋》)體統(tǒng),亦近代之《國語》也。(《六家》)

原夫司馬遷曰書,班固曰志,……名目雖異,體統(tǒng)不殊。(《書志》)

觀子長之敘事也,洎周以往,言所不該,其文闊略,無復體統(tǒng)。(《敘事》)

“體統(tǒng)”始見于東晉慧遠大師《大智論抄序》:“敘夫體統(tǒng),辨其深致。”①僧祐撰,蘇晉仁、蕭鍊之點校:《出三藏記集》,中華書局,1995年版,第389頁。梁劉勰《文心雕龍·附會》云:“夫畫者謹發(fā)而易貌,射者儀毫而失墻,銳精細巧,必疏體統(tǒng)?!雹趧③闹?,范文瀾注:《文心雕龍注》,人民文學出版社,1958年版,第651頁??梢姟绑w統(tǒng)”是相對于細節(jié)而言的整體,慧遠用來指《般若經(jīng)》的經(jīng)書和思想體系,劉勰用來指文章的整體謀篇布局。劉知幾所謂“辨其指歸,殫其體統(tǒng)”,顯然化用自慧遠之語。但他對“體統(tǒng)”更加重視,除以上七例外,還經(jīng)常使用“統(tǒng)體”“體制”“體式”“大體”“體”等詞。其具體涵義,可以細分為四個層次:一,《自敘》一例指所有史書區(qū)別于其他書籍的總體特征,書中類似說法還有“史體”“載筆之體”等;二,中間四例指某類或某部史書的獨特體例,書中具體說法還有“《書》體”“《史》、《漢》之體”等;三,《書志》一例指紀傳體的內(nèi)部體裁,書中具體說法還有“紀體”“志體”“傳體”等;四,《敘事》一例指史書編撰的具體方法或體例,書中具體說法還有“編次之體”“摸擬之體”“敘事之體”等。

《史通》中使用“紕繆”一詞僅兩次:

又遷之紕繆,其流甚多。(《探賾》)

加以探賾索隱,然后辨其紕繆。(《暗惑》)

但其全書中“錯繆”“乖繆”“舛謬”“訛謬”“牴牾”以及“詭”“誣”“愚”“妄”“失”等批評字詞,“豈非謬乎”、“不亦謬歟”之類感嘆,隨篇可見,無處不在。有些篇目幾乎把前代史書說得一無是處,如《載文》篇不惜筆墨地論述“其失有五:一曰虛設,二曰厚顏,三曰假手,四曰自戾,五曰一概”。劉氏甚至公然標榜“疑古”“惑經(jīng)”,對《尚書》《春秋》《史記》《漢書》等正經(jīng)名史也大加批評。宋祁批評劉知幾“工訶古人而拙于用己”③歐陽修、宋祁:《新唐書》,第4542頁。,被后人視為的評。唐末柳璨、宋代孫何還專門著書,對劉知幾進行反批評。他們的做法,固然有思想上比較保守的一面,但卻典型地反映了劉知幾過多批陳前人“紕繆”所引起的激憤。

《史通》中使用“弛張”一詞三次,“張弛”“改張”各一次:

至于國有弛張,鄉(xiāng)有并省,隨時而載,用明審實。(《邑里》)

其間則一褒一貶,時有弛張;或沿或革,曾無定體。(《惑經(jīng)》)

班氏一準太史,曾無弛張,靜言思之,深所未了。(《雜說上》)

凡此諸名,皆出當代,史臣編錄,無復張弛。蓋取葉隨時,不藉稽古。(《稱謂》)

后來繼作,相與因循,假有改張,變其名目,區(qū)城有限,孰能逾此。(《二體》)

“弛張”本義指放松或拉緊弓弦,引申為變化、變通、改革等?!抖Y記·雜記下》記載孔子說:“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薄俄n非子·解老》篇說:“故萬物必有盛衰,萬事必有弛張。”以上五例,或指郡國設置、人物稱謂的變化,或指史書體例上的變通。其實劉知幾在史學上具有很強的革新精神和發(fā)展觀念,主張史書要隨著時代世事的變化,而采取一些必要的變通和改革。這一思想貫徹于全書的許多篇章,所以還經(jīng)常使用帶“革”字詞句,如“刊革”“厘革”“變革”“沿革”“革舊”“革其流”“革茲體”等?!遁d言》篇說:“故前史之所未安,后史之所宜革?!薄斗Q謂》篇說:“變通其理,事在合宜。”《書志》篇說:“凡撰志者,宜除此篇,必不能去,當變其體?!备梢钥醋魇莿⒅獛讓κ穼W“弛張”主張的言簡意賅的理論性表述。

《史通》內(nèi)篇三十六篇的名稱都是史書體裁、體例和編撰方法的某一概念,可以把正文內(nèi)容限制在某一具體方面。而據(jù)以上分析,“體統(tǒng)”“紕繆”“弛張”三個詞語卻廣大無邊,不受限制,《史通》每一篇的正面論述都可以說在談“體統(tǒng)”,每一篇都在批評前人的“紕繆”,每一種針對“紕繆”提出的變通主張都是“弛張”。用劉知幾的話說,全書主旨就是“辨其指歸,殫其體統(tǒng)”。晚清汪之昌曾經(jīng)擬補此三篇①汪之昌:《青學齋集》卷32。又收入程千帆:《〈史通〉箋記》,武漢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00-205頁。,乃融會今存各篇中的相關論述連綴而成,堪稱《史通》研究的獨特成果,但劉氏本人絕不可能如此自相重復,汪氏的補作恰恰足以反證《史通》沒有“亡篇”。這里還應附帶指出一種誤說。傅振倫先生云:“(《群書考索》)歷舉其篇名,其中有《紕繆》一篇,其所錄篇名,不應為亡佚之篇,蓋《紕繆》在南宋之末尚存。羅璧《識遺》云:‘劉知幾《史通》辟遷、固之謬曰:韓王名信都古韓國……’一條,今《史通》無此語,或即《紕繆》之文?!雹谵D引自劉占召:《史通評注》,第451頁?!犊妓鳌纺怂未悤S意摘錄若干篇名而已,根本不能作為是否亡佚的證明。羅璧所引,則見今本《雜說上》,傅氏偶有失檢。宋人引用《史通》不少,沒有一條不在今本之內(nèi),這是《史通》沒有“亡篇”之明證。

我們通過分析以上三個詞語,又意外地產(chǎn)生了一個大膽的推測?!妒吠ā犯髌蠖嘉淖趾喍?,主題單一,文章一氣呵成,不容細作區(qū)分,再加小標題。但舊本有兩篇例外:一是“《書志》第八”下注:“并序、《天文志》、《藝文志》、《五行志》、雜志?!倍恰啊稊⑹隆返诙⑿颉毕伦ⅲ骸昂喴?、隱晦、妄飾總三條?!焙笳咦⒅腥~,一望而知為《敘事》下的小標題,茲不具論。前者浦起龍認為:“舊注未協(xié),本非原文,今刊正?!睂⑵涓淖鳌靶蛘?、論天文、論藝文、論五行、后論”。其實兩注都是后起的方式,非劉知幾時代所應有?!稌尽菲梢苑殖扇齻€部分:開頭部分評論書志的特點與源流,其中有“名目雖異,體統(tǒng)不殊”之句;中間部分認為斷代紀傳體國史不應設立天文、藝文、五行三志;最后部分主張另立都邑、氏族、方物三志。這三個部分完全可以用“體統(tǒng)”“紕繆”“弛張”三詞來作小標題,而表面上三詞與“書志”看不出聯(lián)系,也很容易被誤認作“亡篇”之名。

至于“褒貶”一詞,《史通》中共使用十三次,見于《表歷》《論贊》《序例》《題目》《稱謂》《載文》《因習》《浮詞》《自敘》《惑經(jīng)》《雜說上》《雜說下》等篇。褒貶是《春秋》大義之所在,也是中國史學的一大特點。劉知幾自然極為重視,其《自敘》篇說:“夫其為義也,有與奪焉,有褒貶焉,有鑒誡焉,有諷刺焉”。全書中使用其他帶有褒貶含義的字詞文句更多,特別是前后相連的《品藻》《直書》《曲筆》《鑒識》《探賾》五篇,其實就是從五個角度論述正確評價歷史人物和事件的重要性。

《史通》中沒有使用“文質(zhì)”一詞,但提及這兩個單字或相關的論述不少,見于《六家》《本紀》《鑒識》《摸擬》《才第》等篇。特別是《言語》《敘事》二篇,幾乎就是從兩個角度論述文質(zhì)關系的專篇。如《言語》說:“已古者即謂其文,猶今者乃驚其質(zhì)?!訒裾Z,勇效昔言,不其惑乎!茍記言則約附《五經(jīng)》,載語則依憑《三史》,是春秋之俗,戰(zhàn)國之風,亙兩儀而并存,經(jīng)千載其如一,奚以今來古往,質(zhì)文之屢變者哉?”《敘事》說:“至若書功過,記善惡,文而不麗,質(zhì)而非野。”正如有學者所說:“劉知幾對于文和質(zhì)的闡釋,比前人更詳具充分?!雹圳w俊:《〈史通〉理論體系研究》,遼寧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第120-123頁。

因此,“褒貶”“文質(zhì)”兩詞與上述三詞類似,也屬于內(nèi)篇很多篇題的應有之義,已經(jīng)從多個角度作了相當充分的論述,故不可能另撰這兩個“亡篇”。它們應該是在三“亡篇”被竄入內(nèi)篇目錄之后,有人以為“褒貶”“文質(zhì)”亦屬史學理論中的重大問題并再一次將其竄入內(nèi)篇目錄的。

三、四十九篇說新證

《史通》“亡篇”說之所以長盛不衰,除了因尊崇宋本而不敢輕易懷疑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史通》全書四十九篇的明確記載,晚見于《新唐書·劉子玄傳》,且沒有更多的旁證。這就給后人留下了一個解釋的空間:北宋早期還有包括“亡篇”在內(nèi)的版本流傳,直到歐陽修、宋祁編撰唐史之時才告亡佚。

我們認為這種解釋與史傳記載書籍的通例不符,是很難成立的。紀傳體史書記載書籍,主要有兩部分。一是經(jīng)籍或藝文志,早期主要依據(jù)國家藏書目錄,都是實際流傳的版本。二是列傳部分也往往附載傳主的著書情況,主要依據(jù)實錄、行狀、墓志、書序等官私材料,不一定真正流傳。故同一部正史中,志、傳記載往往不相符合,比較普遍的是志有而傳無、志篇卷多而傳篇卷少。當然,也有相反的情況。其原因難以詳述,這里僅需注意一點,即史傳記載書籍應該符合其成書時的狀況,而不是其流傳存佚狀況。因此,宋祁編撰劉氏傳記,有可能依據(jù)更原始的傳記材料,而其中記載了《史通》的篇數(shù)。即使沒有這類材料,宋祁根據(jù)當時傳本來記載,那么只要他見過至今尚存的內(nèi)篇目錄,就應該記載為五十多篇,而不會只記存世的篇數(shù)。只有在宋祁根本不知道有“亡篇”一事的情況下,他才會如此記載。但假如真是這種情況,宋本目錄中的亡佚篇目又從何而來呢?

不僅如此,唐末柳璨編撰《史通析微》的相關情況,也可以佐證柳氏所見《史通》亦為四十九篇。柳璨曾相唐昭宗,因助朱溫誅殺士大夫而為人所不齒。但他精通史學,頗為時人稱贊。“璨以劉子玄所撰《史通》譏駁經(jīng)史過當,璨記子玄之失,別為十卷,號《柳氏釋史》,學者伏其優(yōu)贍?!雹賱d:《舊唐書》,第4669、4034頁?!缎绿茣に囄闹尽份d其又名《史通析微》。宋人不滿劉知幾“工訶古人”,因而對這部專門批駁《史通》的書籍評價較高,流通較廣,后漸亡佚。幸好宋代書目中簡單記載了它的一些基本情況。

《書目》:《史通析微》十卷,隨篇評論其失。凡四十九篇。又第十篇摭知幾四朝實錄之失。②王應麟:《玉?!罚虾9偶霭嫔?,1987年版,第934頁。

《史通析微》十卷,唐柳璨炤之撰。璨以劉子玄《史通》妄誣圣哲,評湯之德為偽跡,論桀之惡為厚誣,謗周公云不臣,褒武庚以徇節(jié),其甚至于彈劾仲尼。因討論其舛繆,共成五十篇。蕭統(tǒng)云:“論則析理精微?!惫室詾槊?。乾寧四年(897)書成……按《唐紀》相璨在天祐改元,則書成猶未仕也。③晁公武著,孫猛校證:《郡齋讀書志校證》,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296頁。

南宋《中興館閣書目》明確記載《史通析微》共四十九篇,又說它“隨篇評論”劉氏的失誤。綜合這兩點來看,柳璨所見的《史通》同樣應該是四十九篇的。它還具體記載了一個細節(jié):“又第十篇摭知幾四朝實錄之失?!边@一點也值得注意。所謂四朝實錄,包括《高宗后修實錄》三十卷、《則天皇后實錄》二十卷、《中宗實錄》二十卷、《睿宗實錄》十卷,都是劉知幾、吳兢主持修成的。柳氏之書專門批評劉知幾之失,照理很多篇中都會批評四朝實錄的缺失,這里何以專說其第十篇?原來《史通》第十篇為《序例》,專門論述史書的凡例,反映了劉氏在史書編撰體例上的一些根本主張。如“竊唯錄皇后者既為傳體,自不可加以紀名。”柳璨其他“隨篇評論”,可能也會指出四朝實錄一些零星的具體失誤,不足深病。而第十篇針對的則是四朝實錄體例之大端,很可能主要是涉及武后的評價。這是唐代史學家經(jīng)常爭議的一個重大問題,如唐德宗時沈既濟“以吳兢撰《國史》,以則天事立本紀,奏議非之”,大意以為應該省《天后紀》并入《中宗紀》,則天退位后當稱為太后,不宜曰上;中宗宜稱皇帝,不宜曰廬陵王;睿宗繼位前宜曰相王,不宜曰帝④劉昫:《舊唐書》,第4669、4034頁。。柳璨批評四朝國史,不外乎此,乃據(jù)《序例》篇皇后“不可加以紀名”之說,用劉氏之矛攻劉氏之盾。這一具體事例,更加確切地證明了《史通析微》和《史通》是一篇一篇對應的,不僅篇數(shù)相同,而且篇序也一樣。明確了這一點之后,《史通》“亡篇”說就更加站不住腳了。因為如果說宋初還有包括“亡篇”的《史通》流傳,仁宗朝史臣偶未見及,甚至根本不知道有“亡篇”一事,后來重現(xiàn)于世并有刻本,尚不無可能的話,那么唐末柳璨作為第一個著書批駁劉氏的學者,竟然沒有見過《史通》完本,中經(jīng)五代長期戰(zhàn)亂而重現(xiàn)于世的可能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晁公武對《史通析微》的介紹更加詳細,這里最值得注意的在于其著錄的篇數(shù)是五十篇。這表面上與四十九篇說矛盾,但其實很好解釋:柳氏之書應該也有敘錄,晁氏將其與正文一同計算,而多出了一篇。古書中這樣的現(xiàn)象十分常見,不足為奇。但這提示我們思考一個問題:柳氏之書“隨篇評論”,其編撰結構并無深意,然而劉知幾《史通》分為內(nèi)外篇,正文四十九篇加上敘錄共成五十篇,難道也純屬偶然,沒有深層次的原因嗎?由此我們又聯(lián)想起劉勰《文心雕龍》的編撰結構。

傅振倫先生曾經(jīng)討論《史通》與《文心雕龍》之間的關系,頗多發(fā)明。其大意以為,一方面從思想上說,“《史通》一書,即就《文心·史傳》篇意推廣而成”;另一方面從編撰結構上說,“其書亦全模擬之”。①傅振倫:《劉知幾年譜》,中華書局,1963年版,第21頁。關于后一點的論證,他只是比較二書部分篇名近似,既不盡妥當,也很不全面。后來有些學者做過補充論述,仍然未盡準確。劉勰在《文心雕龍·序志》篇對其編撰結構作過明確說明,末云:“位理定名,彰乎大易之數(shù),其為文用四十九篇而已”②周振甫:《文心雕龍今譯》,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456頁。。即特意在正文四十九篇之外,加寫《序志》篇,以湊成“大易之數(shù)”五十篇。今人一般據(jù)此將其正文分為三大部分:《原道》至《辨騷》五篇為“文之樞紐”,是全書的序論及理論核心;《明詩》至《書記》二十篇為“論文敘筆”,是文體論;《神思》至《程器》二十四篇為“割情析采”,是文學創(chuàng)作論、批評論。拿《史通·內(nèi)篇》來做簡單比較,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前兩篇《六家》《二體》綜論上古至唐初各種史書體裁,以引出下面對紀傳體史書的具體討論,與《文心雕龍》前五篇地位相當。《載言》至《序例》八篇分別討論紀傳體內(nèi)各部分的體例,相當于《文心雕龍》的文體論。《題目》至《辨職》二十五篇討論史書編撰方法和評論的各種問題,可以與《文心雕龍》文學創(chuàng)作論、批評論相媲美。書前的《敘錄》,顯然與《文心雕龍·序志》相對應。然而,由于紀傳體內(nèi)的組成部分比中古文體的數(shù)量少得多等原因,劉知幾無法像劉勰那樣寫出體系嚴整的四十九篇正文,而只有三十六篇。這對于一個如此刻意“模擬”的作者來說,當然是一大憾事。于是劉知幾把這三十六篇編成內(nèi)篇,而把寫作過程中和內(nèi)篇完成后特意加寫的讀書札記十三篇合編成外篇。再加上敘錄,全書就達到“大易之數(shù),其為文用四十九篇”,與劉勰《文心雕龍》更加形合神似了。

綜上所述,史傳記載《史通》四十九篇并非孤證,唐末柳璨所見本已然如此。在承認四十九篇說的前提下,劉知幾模擬劉勰而采取這一編撰結構的心態(tài)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釋,所謂“亡篇”說的各種疑惑也可以渙然冰釋了。夫復何疑,豈不快哉!

A Discussion on the Viewpoint of Lost Articles in Shitong

ZHANGGu-ye1,XUWei-lian2
(1.Institute of Historical Philology,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Wuhan Hubei 430079,China;2.Buji Middle School,Shenzhen Guangdong 518172,China)

That there are lost articles in Shitong does not match historical records,and there are many contradictory views in this argument.These titles are so rich in content and wide in relationship that there are many related discourses in many other articles in this book,and there is no need to write other articles.Liu Can's criticism of Shitong articles in the late Tang Dynasty involved forty-nine articles,which have to be identical in number with those in Shitong.In effect,Liu Zhiji wrote forty-nine articles in Shitong,no more and no less.He intentionally imitated Wenxindiaolong by Liu Xie who once wrote that"There are forty-nine articles in the book." Therefore,the so-called lost articles in Shitong donot exist.

Liu Zhiji;Shitong;lost articles;Liu Xie;Wenxindiaolong

K092

A

1674-3210(2017)02-0058-07

2017-03-18

張固也(1964—),男,浙江淳安人,華中師范大學歷史文獻所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先秦、唐代文獻及古典目錄學;徐偉連(1988—),女,江西鄱陽人,碩士,深圳市布吉中學教師,主要研究史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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