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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化在瑞典傳播簡述*

2018-01-23 08:54:33阿日娜
國際漢學 2018年1期

□ 阿日娜

1654年,一位名叫尼爾斯·馬森·雪平(Nils Matsson Ki?ping, 1630—1667)的瑞典人跟隨荷蘭商船來到中國沿海一帶,回國后他將自己的旅行見聞寫成報告并于1667年出版發(fā)行。在報告中他將中國描述成一個居住著聰明和快樂人民的國家。①Sven Almqvist, Nils Mattson Ki?ping och hans mecenat. Uppsala: Lychnos, 1966, p. 334—335.雖然這份旅行報告在瑞典國內反響平平,但卻是瑞典人最早研究中國的文獻,從而開啟了中國文化在瑞典傳播的歷史。

一、中國文化在瑞典的傳播

1. 中國文化在瑞典的早期傳播

17世紀瑞典正處于“大國時代”(Stormaktstid,1611—1718),是歐洲特別是波羅的海地區(qū)主要的政治軍事強國之一,但在文化領域,瑞典相較傳統(tǒng)歐洲大國還是相差甚遠。瑞典在那時也接觸了不少關于中國和中國文化的書籍和文獻,但大多都是從歐洲其他國家引入的。為了改變這種在文化領域相對被動的局面,也為了展現(xiàn)一個大國應有的氣勢,烏普薩拉大學(Uppsala Universitet)分別在1694年和1697年提交了兩篇關于中國的學術論文,即尤納斯·洛克奈尤斯(Jonas Locn?us,生卒年不詳)的《中國的長城》(Murus Sinensis Brevi dissertatione adumbratus)和埃里克·羅蘭(Erik Roland,生卒年不詳)的《論中華大帝國》(De mango Sinarumimperio)。后來的學者研究推測,這兩篇論文很可能是在當時特殊的歷史環(huán)境下由國王下令完成的,因而在學術方面未見有很高的價值。但從另一方面看,這兩個作品也是當時歐洲包括瑞典對中國產(chǎn)生強烈興趣的證明。埃里克·羅蘭認為中國正是柏拉圖筆下的理想國—一個由哲學家治理的美好國家。②Erik Roland, De mango Sinarum imperio. Uppsala: Lychnos, 1697.這種思想在日后無論對學術界還是對整個社會都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進入18世紀,“中國風”席卷了整個歐洲,瑞典也不例外:1710年烏普薩拉大學東方學學者烏拉烏斯·塞西尤斯(Olavus Celsius,1670—1756)以孔子為題發(fā)表論文《中國哲學家孔子》(Exercitium academicum Confucium Sinarum Philosophum leviter adumbrans);③這篇論文是以法國漢學家柏應理(Philippe Couplet)的《中國哲學家孔子》為基礎而寫成的。1723年約翰·阿恩德特·貝爾曼(Johan Arndt Bellman,1707—1765)將《儒家箴言八十則》(Les conseils de la Sagesse)④原著作者為法國耶穌會士米歇爾·布德羅德(Michel Boutauld,生卒年不詳)。由法語譯成瑞典語;1758年,雅克布·羅?。↗acob R?ding,生卒年不詳)出版了一本用瑞典語撰寫的講述中國歷史的書籍—《中國人的故事》(Nyare historier om kineser)。此時的瑞典國王阿道夫·弗雷德里克(Adolf Fredrik,1710—1771)還在王后島皇宮的花園里專門修建了一座中國宮(Kinaslottet)作為生日禮物送給王后。

在經(jīng)濟方面,瑞典為了取得更大的商業(yè)利益,也效仿英國和荷蘭于1731年建立了自己的東印度公司,直至1806年公司倒閉,瑞典東印度公司在75年間共進行了132次往返于瑞典哥德堡和中國廣東的商業(yè)航行。除了將大批的中國貨物運至瑞典外,東印度公司也推進了中國文化在瑞典的傳播。許多瑞典的自然科學家,特別是植物學家林奈(Carl von Linné,1707—1778)的學生與朋友搭乘東印度公司的商船來到中國,并把他們在中國進行的科學考察與旅途見聞著書發(fā)表,其中比較有影響的當屬奧斯貝克(Pehr Osbeck,1723—1805)的《1750—1752年東印度旅 行 日 志 》(Dagbok ?fwer en Ostindisk resa ?ren 1750,1751,1752),書中記載了許多中國華南地區(qū)自然文化的信息,可以當作一部研究中國華南植物學的百科全書。林奈的好友、東印度公司商船船長卡爾·古斯塔夫·??瞬瘢–arl Gustaf Ekeberg,1716—1784)也于同一時期出版了《1770—1771東印度之旅》(Ostindisk resa 1770—1771),其中一篇名為《中國農(nóng)業(yè)概述》(Kort ber?ttelse om den chinesiska landt—hush?llningen)的短篇論文講述了中國的地理環(huán)境、社會狀況、中國人的生產(chǎn)與生活方式,包括中國人如何釀造醬油,如何用火爐取暖等等。文章同樣將中國視為一個楷模,作者認為中國人勤勞刻苦,善于通過生產(chǎn)實踐創(chuàng)造財富,他甚至希望瑞典人也能夠采取這樣方式發(fā)展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改變自己的生活環(huán)境。①Carl Gustaf Ekeberg, Ostindisk resa 1770—1771. Stockholm: Henr Fougt, kongl. Boktryckare, 1773.可以看出,埃克伯格乃至整個瑞典都深受法國重農(nóng)主義思想的影響,這種影響在國王古斯塔夫三世(Gustav III,1746—1792)登基后達到頂峰。

古斯塔夫三世有一位對中國文化癡迷的老師—卡爾·弗雷德里克·雪佛(Carl Fredrik Scheffer,1715—1786)。他曾經(jīng)擔任瑞典駐法國大使,因而結交了一批法國啟蒙思想家。1772年10月28日,雪佛在斯德哥爾摩皇家科學院做了一篇題為《論憲法的性質與人民快樂之關系》(“F?rbindelsen imellan grundlagarnas art och folkets s?llhet”)的演講,稱頌中國應為歐洲各國效仿的模范:

難道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擁有一部提倡公共福利的憲法嗎?歐洲人或這些所謂擁有量化文化的先進國家都應感到慚愧,我們不得不承認,不斷改變法律和習慣已播下自我毀滅的種子,反觀中國,一套不變的政府體系已經(jīng)幾千年了,那使得他們最強大,人口最多且最富裕,這些我已在前面談論說明過了。②Osvald Sirén, Kina och den kinesiska tanken i Sverige p? 1700-talet. Uppsala: Lychnos, 1949.

作為深受老師思想影響的國王古斯塔夫三世在其執(zhí)政期間一直以中國農(nóng)本思想做指導,在瑞典國內實施了一系列改革,促進了瑞典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與民族文化的發(fā)展。

2. 中國文化傳播的低谷時期

然而18世紀中葉之后,歐洲大陸對中國的理想化態(tài)度逐漸發(fā)生逆轉。瑞典的“中國熱”也逐漸退去,但中國文化在瑞典的傳播卻從未終止。此時有一批“上帝的使者”在“朦朧的神秘之邦”③瑞典一位女傳教士1907年所著的書名。的呼喚下來到中國。瑞典的傳教士來華活動時間相對較晚。第一位瑞典傳教士韓山文(或韓山明)(Theodor Hamberg,生卒年不詳)于1847年踏上中國的土地。在他之后的一百年間先后有600多位瑞典傳教士被派往中國,活躍在現(xiàn)今中國的18個省份和地區(qū)。他們在華工作期間一面專注傳播“福音”,一面興辦學校、醫(yī)院,舉辦各種社會活動。同時,他們也將中國的真實情況傳回到瑞典以至整個歐洲。

韓山文在華逗留七年間,一直活動在香港和廣東一帶,他學過中文,對中國文化和社會了解頗深,在他居港期間結識了太平天國領袖洪秀全的侄子—洪仁玕(1822—1864),韓山文曾為他講學,并成功地讓他接受了洗禮。根據(jù)洪仁玕提供的信息,韓山文寫成了《太平天國起義記》(The Chinese Rebel Chief Hung Siu Tsuen and the Origin of the Inurrection in China),該書曾分別在香港和倫敦出版。韓山文是第一個把中國這場革命介紹到西方的人,按照他本人的話就是要“喚起對中國千萬民眾永久的同情”。①Theodor Hamberg, The Chinese Rebel Chief Hung Siu Tsuen and the Origin of the Insurrection in China. London: Walton &Maberly, 1855.

另一位值得關注的瑞典傳教士是符勵愷(Erik Folke,1872—1939),他在瑞典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赴華傳教會“瑞華會”,并于1887年起在華傳教。符勵愷本人也是一位學者,他是迄今唯一一個將《道德經(jīng)》和《莊子》直接從中文譯為瑞典語的人,另外,他還出版了一部全面論述中國哲學家的著作《中國古代思想家》(Tankare i det gamla Kina,1922)。

總體來說,這些傳教士都有良好的中文能力,他們對中國普通民眾的生活有著深刻的了解,他們是將中國文化與社會信息帶回瑞典的重要中介人。他們中很多人在返回瑞典后仍然繼續(xù)進行關于中國的各種學術性研究。例如,《中國的秘密幫會》(The Esoteric Societies of China)作者史克圣(Axel Rydberg)、《從〈朱子全書〉看宋代日常用語》(Studies in Sung Time Colloquial Chinese as Revealed in Chu Hsi’s Ts’uanshu, 1958)作者格蒂·卡爾格倫(Gerty Karlgren)以及《墨子研究》(Studies of Mo)的作者思古納(Gunnar Sj?holm)。②楊富雷(Fredrik F?llman):《1847—1956年瑞典赴華傳教士事略》,載《跨文化對話》21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92—101頁。

另外,還有一批瑞典學者在這個中國文化傳播的低谷時期通過自己的努力,從不同方面為世人展現(xiàn)了一個真實的中國,為后人繼續(xù)研究打下了一定的基礎。長期旅居澳門的龍思泰爵士(Anders Ljungstedt,1759—1835)根據(jù)收集的原始材料寫成了第一部《澳門史》(A Hitorical Schetch of Catholic Church and Mission in China and Description of the City of Canton, 1892),書中翔實記錄了葡萄牙人通過經(jīng)商逐漸滲透直至強行租占澳門的歷史,以及澳門社會當時的管理狀況。此書讓世界了解了澳門的真實情形,龍思泰無疑為揭示澳門歷史面貌做出了貢獻。在熱心于中國文化的人物中還有一位大名鼎鼎的文學大師—奧古斯特·斯特林堡(August Strindberg,1849—1912),他在瑞典皇家圖書館工作期間曾全身心投入中文以及一切有關中國的學習中。斯特林堡還曾試圖為皇家圖書館館藏的中文書籍編寫一部書目,雖然并未完成,但他對中國的研究卻從未停止過。他幫助法國漢學家考狄(Henri Cordier,1849—1925)收集整理了150多種瑞典關于中國研究的文章或書籍,收錄在《考狄西文中國書目》(Dictionnaire bibliographique des ouvrages relatifs à l’Empire chinois: Bibliotheca sinica)中。他還發(fā)表了許多和中國或中國文化有關的論文和短文,其中《瑞典與中國及韃靼國家的關系》(Sveriges relationer till Kina och de Tartariska l?nderna) 一文曾被著名漢學家德里文(Hervey de St. Denys,1797—1873)在法蘭西學院中宣讀。1866年中國清政府派出一支出訪歐洲的使團,使團團長斌椿將一路行程以日記的方式寫成一部名為《乘槎筆記》的書,斯特林堡還將其中關于瑞典的部分譯成瑞典語并發(fā)表。③August Strindberg, Gamla Stockholm. Stockholm: Seligmann, 1882.斯特林堡自視為“半個漢學家”,他要“樹立中國的正面形象,傳播知識,給讀者提供一個與輿論相反的形象”。④斯塔凡·呂納(Staffan Rune):《斯特林堡與中國》,載于《跨文化對話》21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32頁。3. 瑞典專業(yè)漢學的誕生與發(fā)展

中國文化在瑞典的傳播經(jīng)歷了高潮也經(jīng)歷了低谷,如果說從17世紀到19世紀瑞典對中國的研究多是建立在某種感性的基礎上,那么進入20世紀,瑞典則用一種更加理性的方式來接觸中國,瑞典也同其他西方國家一樣開始用科學的方法來研究中國,并取得了舉世矚目的輝煌成就。

探險家斯文赫定(Sven Hedin,1865—1952)1893—1897年第一次來到中亞探險,測繪了帕米爾高原、塔里木盆地以及藏北地區(qū)的地形。在1899—1912年他的第二次中亞之行中,斯文赫定進一步測量了羅布泊的位移狀況,并發(fā)現(xiàn)了被風沙掩埋千年的樓蘭古城。1905—1908年斯文赫定第三次來到中國,繪制了西藏南部的地圖。當時的歐洲正處于新一輪地理大發(fā)現(xiàn)的風潮中,探險家們冒著生命危險進入一些不為人所知的地區(qū)已留名百世,有時甚至可以發(fā)財致富,這不僅可以增進世人對世界的認識,還可以增強民族自豪感。斯文赫定的頭三次中亞探險確實也抱著這種“歐洲中心”的探險目的,但他組織協(xié)調的最后一次探險就具有現(xiàn)代的跨學科國際合作的特征。1927—1935年,斯文赫定組織了一次規(guī)??涨暗闹衼喼小爸袊鞅辈康貐^(qū)中瑞聯(lián)合探險”,并聯(lián)合瑞典、德國、俄羅斯,以及中國各個學科的研究人員共同考察了內蒙古、甘肅、寧夏、新疆等省,幫助中國在戈壁地區(qū)建立了最早的氣象和水文監(jiān)測系統(tǒng),并勘探了兩條從內陸通往烏魯木齊的備戰(zhàn)公路。除了科考文獻外,斯文赫定還將自己的探險經(jīng)歷寫成50余種通俗讀物,吸引了大批瑞典及歐洲各國讀者。作為瑞典文學院院士,斯文赫定曾極力尋找一位中國作家作為諾貝爾文學獎的候選人,梁啟超、章太炎、胡適、魯迅、林語堂都曾受到他的推薦,但由于種種原因未能實現(xiàn),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

地質學家安特生(Johan Gunnar Andersson,1874—1960)1914年被聘為中國農(nóng)商部礦政顧問,調查中國北方的煤礦與鐵礦的分布與儲藏狀況,并參與了中國第一批地質勘探和地理研究學者的培養(yǎng)工作。機緣巧合,在一次地質勘探后,安特生偶然發(fā)現(xiàn)了黃河河床土層中埋藏有大量古生物化石。由于當時中國軍閥混戰(zhàn),地質勘探工作很難順利進行,安特生便將工作重點轉向了考古發(fā)掘。1921年,他在河南仰韶附近的一個村莊里發(fā)現(xiàn)了大量石頭人工制品以及彩繪陶器,仰韶文明成為首個在中國發(fā)現(xiàn)的新時期時代史前人類文化遺址。之后,安特生又參與了龍山、齊家坪、朱家寨、馬家崤、新店等幾十處文化遺址的發(fā)現(xiàn)與發(fā)掘工作。其中最著名的當屬1924年在周口店發(fā)現(xiàn)的北京人遺址。根據(jù)與當時中國政府簽訂的合約,安特生先將發(fā)現(xiàn)的文物帶回瑞典做進一步的研究分析,這些文物之后大部分都如期歸還了中國,可惜由于戰(zhàn)亂,這些被歸還的文物很多都不知去向。1926年安特生用留在瑞典的部分中國文物創(chuàng)建了瑞典遠東博物館,自己出任首任館長。時至今日,遠東博物館及其館刊仍然是北歐研究中國文化的一塊重鎮(zhèn)。后人可以從安特生所著的紀實散文《黃土地的孩子》(Den gula jordens barn, 1932)以及自傳《中國人與企鵝》(Kineser och pingviner, 1933)中感受到這位被稱為“中國的古納”(Kina Gunnar)的科學家用其一生都在表達對中國以及中國文化的熱愛。

一批北歐著名的漢學家都曾在安特生創(chuàng)辦的《遠東博物館館刊》上發(fā)表過文章,其中包括東方藝術史專家喜龍仁(Osvald Sirén,1879—1966)、音 韻 學 家 高 本 漢(Bernhard Karlgren,1889—1978)等等。高本漢是瑞典專業(yè)漢學研究的奠基人。他將歐洲比較音韻學原理運用到中國音韻學研究中,構擬了中古漢語語音系統(tǒng),他的著作《中國音韻學研究》(Phonologie Chinoise)由中國著名的語言學家趙元任、李方桂、羅常培合作譯為中文,促進了中國現(xiàn)代音韻學學科的發(fā)展。高本漢還在古籍辨?zhèn)?、青銅器研究等方面都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此外,他還創(chuàng)作了多部關于中國及中國文化的科普性讀物,如《中國的字與筆》(Ordet och pennan i Mittens Rike, 1918),《中國的思想世界 》(Fr?n Kinas tankev?rld, 1929),《 中 國 的 宗教》(Religion i Kina, 1964)等等,為更多瑞典人知道了解這個神秘的東方古國打開了一扇窗。由高本漢創(chuàng)立的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漢學系培養(yǎng)了馬悅然(G?ran Malmqvist)、葉林斯威德(Bo Gyllensv?rd)、楊威金(Jan Wigin)、貝倫斯坦(Hans Bielenstein)、 林 西 莉(Cecilia Lindqvist)等日后活躍在漢學研究領域的知名學者。

馬悅然是高本漢眾多弟子中的佼佼者,早期接受了正統(tǒng)的中國古典語言學和音韻學的學習,但馬悅然卻將工作的重心逐漸投入到中國文學作品的翻譯中,從1948年翻譯《桃花源記》起,馬悅然一共完成了近70部作品的翻譯,其中包括古典長篇小說《水滸傳》和《西游記》,也包括現(xiàn)代文學作品,如沈從文的《邊城》、高行健的《靈山》等,他對詩歌還情有獨鐘,從唐詩宋詞到北島、顧城的詩歌都有所涉獵。1985年,馬悅然當選瑞典文學院院士,之后他便不遺余力地推薦中國作家參與評選諾貝爾文學獎。馬悅然從事的不僅僅是象牙塔里的學術研究,更積極地將中國文化介紹給瑞典的民眾,充當了跨文化的傳播者、闡述者和中介者。在他之前,文學翻譯一直不被專業(yè)漢學家看重,馬悅然沖破了這一羈絆。用他自己的話說便是“漢學應當是以中文的文獻為基礎,對中國的文化和社會所進行的研究,不應框定任何的界限”。①羅多弼(Torbj?rn Lodén)、錢林森:《中國—瑞典:交流、互動三百年》,載于《跨文化對話》21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6頁。在馬悅然之后越來越多的瑞典漢學家投身到中國文學翻譯的事業(yè)中,最具代表性的是陳安娜 (Anna Gustafsson Chen),她將莫言的一系列小說譯成了瑞典語,被稱為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幕后功臣之一。

事實上,在瑞典中國文學翻譯的一個高峰出現(xiàn)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受全世界左傾運動的影響,當時瑞典年輕的知識分子和其他西方知識分子一樣開始審視自己國家所面臨的問題,并開始檢討西方民主意識形態(tài),以中國為代表的第三世界國家成為這些熱情洋溢的青年學者的理想釋放地。楊·米達爾(Jan Mydal)的《來自一個中國山村的報告》(Report from a Chinese Village, 1965)和林思凡(Sven Lindqvist)的《從內部看中國》(Kina inifr?n,1966)都在此時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誠然,隨著時間的發(fā)展,學者們也逐漸意識到這種“被理想主義侵蝕”的研究錯誤,但這場左翼運動仍有它正面的意義存在,它激發(fā)了大批青年學生和學者研究當代中國社會與文化的興趣,而這些學生與學者亦成為瑞典研究中國問題的中流砥柱。

1989年瑞典隆德大學(Lunds Universitet)也開始設立了漢學教席,與斯德哥爾摩大學一起成為瑞典漢學研究的兩大陣營。隆德大學首位漢學教授羅斯(Lars Ragvald),不僅精通漢語,還精通粵語,他一直致力于研究中國廣東地區(qū)經(jīng)濟的發(fā)展狀況,并主持編寫了首部《瑞漢大詞典》(Kinesisk—svenska ordbok)。1990年羅多弼(Torbj?rn Lodén)繼馬悅然之后成為斯德哥爾摩大學漢學教授,他的研究方向集中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當代社會的影響,發(fā)表了一系列關于中國儒家文化與古代哲學研究的論著?,F(xiàn)如今的瑞典漢學正向著多元化多層面方向發(fā)展,學者研究的課題從《詩經(jīng)》到李清照的詞,從先秦哲學到現(xiàn)代中國社會的價值觀,從中國西南少數(shù)民族語言到南京方言,從中國古代君主制到當代通俗文化……瑞典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受到中國的重要性,瑞典希望更多地了解中國文化。越來越多的瑞典人來到中國旅游,越來越多的瑞典人開始學習中文。2005年歐洲第一所孔子學院在斯德哥爾摩大學成立,中文成為繼德語、法語和西班牙語之后第四個在瑞典小學開設的外語選修課。中國文化在瑞典的傳播正顯現(xiàn)出一片欣欣向榮之象。

二、中國文化在瑞典傳播的特點

中國和瑞典無論是國土面積、語言文字還是宗教信仰、政治制度都有著巨大的差別,但兩國卻持續(xù)不斷地保持了將近四百年的交往。中國文化在瑞典如此持久的傳播,較之其他文化實屬罕見,其中確有一些反復出現(xiàn)的模式與特點。

首先,瑞典人一直采取主動接納吸收中國文化。在歷史的長河中,瑞典一直是一個他國文化沖擊的接受者,特別是在瑞典國內政治、經(jīng)濟、社會、文化等方面遭遇發(fā)展瓶頸時,瑞典人總是會把目光投向其他國家、其他文化。中國對于瑞典來說一直具有一種神秘的吸引力,很多瑞典人都希望從中國或中國文化中找到自己困境的解決之道。前文提到的《中國的長城》和《論中華大帝國》可以解讀為對當時瑞典軍事政治發(fā)展的一些建議。這種從中國和中國文化中找尋靈感在瑞典經(jīng)歷了兩次高峰,一是古斯塔夫三世時期以中國為理想國的宣揚,二是20世紀六七十年代“左傾”潮流下以中國模式反思西方民主的運動。中國文化在這兩個時期都得到了很好的傳播并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但我們也清楚地看到這兩個時期所宣傳的中國與中國文化都是建立在極端感性的基礎上,是一種“被過度修飾過的”中國文化。所以當大家了解到真實的情形時,文化傳播便會進入一個低谷。而相對瑞典的積極與主動,中國在歷史上幾乎從未主動對外宣傳過自己的文化,不得不說是一種缺失??鬃訉W院的建立可以視為中國文化向外主動傳播的一個契機,雖然2015年由于合同到期,斯德哥爾摩大學終止了與孔子學院的合作,但這畢竟是中國文化在瑞典乃至北歐傳播主動邁出的第一步。合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中瑞雙方今后應當怎樣合作還是一個值得繼續(xù)探討的問題。

其次,貿(mào)易與漢學是中國文化在瑞典傳播的橋梁與紐帶。瑞典對中國最初的認識都是通過商貿(mào)往來得來的,無論是中國在閉關鎖國時期,還是在不平等條約的束縛時期,無論是新中國剛成立幾乎沒有外貿(mào)的時期,還是在現(xiàn)如今中國已成為世界經(jīng)濟大國的時期,瑞典與中國的貿(mào)易從未停滯過。如果說中國的物質文化通過貿(mào)易傳入瑞典,那么精神文化便是通過漢學得到了傳播與發(fā)展。當東印度公司把來自中國的茶葉、絲綢、瓷器源源不斷地帶入瑞典的同時也不經(jīng)意地開啟了瑞典的游記漢學,各種旅行日記成為這個地處歐洲邊緣地帶的國家了解中國的一個窗口。當大批瑞典傳教士踏上中國的土地的時候,他們也許未必知道自己將中國文化帶回瑞典的影響可能遠遠大于他們對中國的影響。瑞典傳教士漢學由此誕生。這些傳教士作為第一批精通中文的瑞典人,也為之后瑞典專業(yè)漢學的建立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在此之后瑞典出現(xiàn)了斯文赫定、安特生、高本漢、喜龍仁、馬悅然等一眾享譽世界的漢學家。大概是繼承了“維京”祖先的傳統(tǒng),再加上日耳曼人固有的執(zhí)著,瑞典漢學家們總能夠從新的視角探索發(fā)現(xiàn)中國文化,在地質地理、考古發(fā)掘、工藝美術、語言文學等領域走出了一條有別于西方其他國家的漢學之路。

最后,瑞典在傳播中國文化史表現(xiàn)出的態(tài)度相對客觀公正。瑞典雖在17世紀的一小段時間里一度成為波羅的海地區(qū)的主要大國,但其影響力一直不高。直至進入20世紀后,世人才逐漸從“高新科技” “設計發(fā)明”以及“福利國家”中了解到瑞典。在西方全球擴張的時期,瑞典一直扮演的是“搭便車”的角色,即從西方其他國家獲得的利益中獲利,因而瑞典從未與中國發(fā)生過直接正面的沖突。瑞典的“中立”態(tài)度直接影響了民眾對中國以及中國文化的情感,斯特林堡在19世紀中國研究最低谷的時期力爭為世人還原一個“真正的中國”,斯文赫定排除萬難組織中瑞聯(lián)合科考探險,安特生在第一時間歸還了全部中國文物。此外,瑞典是第一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的西方國家,也是第一個與新中國簽訂貿(mào)易條約的西方國家。在“西方中心論”占主導的環(huán)境下,瑞典一直能夠以一種相對客觀公正的態(tài)度對待中國和中國文化。

小結

中國文化在瑞典的傳播經(jīng)歷了風風雨雨四百年,期間既有高峰也有低谷。對于兩個相距遙遠的國家,能夠保持如此持續(xù)不斷的交往實屬不易,更讓人稱奇的是兩國在交往期間還碰撞出無數(shù)的火花。在強調中國文化外傳的今天,我們將重點過多放在傳統(tǒng)意義的大國之上,往往忽略了瑞典這樣的小國,它們在接受中國與中國文化的時候有著各自不同的特點與特征。只有充分了解這些特點與特征,才能夠有效地將中國文化傳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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