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說,那幫伙計--”
“撒謊!豬玀!”她轉(zhuǎn)身回床,猛地躺下,壓得彈簧咯吱咯吱直響。“撒謊!”說著又跳下床,一把從床上抓起被單,“我要燒了它們,一條一條統(tǒng)統(tǒng)燒光!”
愛潑斯坦一步跨出絆在踝關(guān)節(jié)上的睡褲,朝床邊奔去?!澳阆敫墒裁?-這不會傳染的。只有那馬桶座圈可能會傳染。你去買一點阿摩尼亞--”
“阿摩尼亞!”她吼叫起來,“你是該喝阿摩尼亞!”
“不,”愛潑斯坦嚷道,“不,”說著從妻子手里奪過被單,扔回床上,發(fā)狂似地鋪了起來?!傲糁?-”他奔到床后,可他在那兒鋪,戈爾蒂卻繞到床頭,把鋪好的被單扯下來,于是他就奔回床頭,而戈爾蒂又繞到床跟?!皠e碰我,”她尖聲叫道,“別靠近我,你這只臟豬!要碰,就去碰那臟女人吧!”她再次使勁去扯被單,把它們一下子扯下床來,揉作一團,直往上吐唾沫。愛潑斯坦一把奪回被單,兩人一個在床頭鋪,一個在床跟扯,又一個在床跟鋪,另一個在床頭扯,鬧得不可開交,最后被單被撕成了碎布條。此時,戈爾蒂才頭一次哭了??粗p繞雙臂的碎布條,她開始抽啜起來。“我的被單,清潔可愛的被單,--”她一頭栽倒在床上。
臥房門口出現(xiàn)了兩張臉。希拉·愛潑斯坦發(fā)出呻吟,“圣靈耶穌啊!”民歌手在窺探,一次,兩次;然后,他疾速退出臥房,快步下樓。愛潑斯坦把白布條裹在身上遮住下身。女兒走進房內(nèi),可他一聲不吭。
“媽媽,出了什么事?”
“你父親--”床上有個聲音呻吟著說,“他生--生了一顆疹子!”她泣不成聲,臀部上白色的肌肉在起伏抖動。
“不錯,”愛潑斯坦說,“是顆疹子??赡请y道犯法?出去!讓你母親和父親睡一覺。”
“她為什么哭呢?”希拉問,“請回答我!”
“我怎么知道!我能猜到她的心思?全家都發(fā)?瘋,誰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不準你講母親發(fā)瘋!”
“你敢對我扯嗓門!要尊重你父親!”他把白布條裹得更緊,“馬上出去!”
“不!”
“那別怪我推你?!彼块T走去;女兒一動不動,而他又不能伸手去推。他只得將頭往后一仰,對著天花板自言自語?!八谖覀兣P房布糾察線了!滾出去,你這笨蛋!”他朝女兒跨了一步吼道,像要喝退一只野貓或野狗似的??芍匾话倭醯呐畠壕拱迅赣H推了回來。他又吃驚又傷心,破被單掉了下來。女兒瞧著父親,涂著口紅的嘴唇開始發(fā)白。
愛潑斯坦抬眼望著她,申辯道:“我是從馬桶座圈上傳染到的。那幫伙計--”
話還沒說完,門口又伸進一顆腦袋,頭發(fā)亂蓬蓬的,嘴唇又腫又紅;是邁克爾,他每個周末都要和琳達·考夫曼幽會。此時,他恰好回家。“我聽到樓上有動靜,出了什么--”突然他看見床上裸體躺著的伯母,就趕忙轉(zhuǎn)過臉去,可剛好看見他伯父。
“你們?nèi)睈蹪娝固谷轮?,“全給我滾出去!”
沒人聽他的。希拉堵在門口,像擔負著政治使命一般;而邁克爾卻像兩腿生了根,一條是羞愧,一條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