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慧
(大連東軟信息學院 英語系,遼寧 大連 116032)
科幻類小說在中國文壇中一直沒有形成鮮明潮流,而隨著國際化和全球化的進一步加深,西方科幻小說不斷地涌入中國市場,中國讀者對科幻概念的接觸大部分也來自歐美小說或電影。因此,實現(xiàn)中國科幻小說的英譯輸出并實施“走出去”策略顯得格外重要,改變外國對中國的刻板印象也成為了新一代文學創(chuàng)作者的緊迫任務。“80后”年輕女作家郝景芳畢業(yè)于清華大學物理系,創(chuàng)作了《北京折疊》這一帶有科幻元素和反烏托邦式故事情節(jié)的小說。小說講述的是一個發(fā)生在中國北京的科幻故事。2022年的北京分成三個空間,而階層劃分也和空間分配一樣,第一空間則是權(quán)利的代表,第二空間為忙碌的中產(chǎn)階層,而第三空間住著底層的困苦人民。主人公老刀為賺取女兒的學費,冒著危險,擔上了從第二空間到第一空間送信的差事[1]。
2014年4月27日,小說入圍雨果獎最佳“短中篇小說”提名,而2016年8月就獲得了該獎項。這是繼《三體》之后又一部中國科幻作品榮獲科幻小說界的諾貝爾獎——雨果獎。郝景芳在小說中新穎的場景設計和對現(xiàn)實問題的洞察贏得了讀者的關(guān)注和贊揚,但譯者劉宇昆的翻譯工作也可以說是功不可沒。多次獲雨果獎和星云獎的科幻小說家金·斯坦利·羅賓遜曾評價說:“劉宇昆優(yōu)秀的翻譯清晰流暢地展現(xiàn)了中國人的宇宙觀,增加了閱讀的樂趣,使其躋身最棒的科幻小說之列,作品讀來既有熟悉感又有陌生感?!盵2]125譯者劉宇昆是一位華裔科幻作家兼翻譯家,曾在哈佛大學攻讀英美文學。他的經(jīng)歷和背景對中英文的理解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對于外國讀者而言,中國元素的特殊處理以及中英文語句差異的協(xié)調(diào)提高了小說的可讀性,同時也提升了譯作對原作做出的貢獻度。但劉宇昆也沒有一味迎合外國讀者,使譯者透明化,讓翻譯作品完全喪失譯作的特點,讓外國讀者認為這本書本身就是用英文撰寫的。他認為保留原作中特殊的中國式詞語或?qū)懽骷记?,讓讀者直接與作者對話,并保持小說作品的新鮮感和奇妙陌生感對于讀者本身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自從劉宇昆幫助兩位中國作家獲得雨果獎之后,翻譯學界也展開了對其譯作的研究。學者黃唯唯就從目的論出發(fā)對劉宇昆的《三體》英譯本進行了研究,探析翻譯策略和方法[2]125-126。李成娥則從語用學的角度,以語境順應論為理論框架,研究其翻譯原則和策略[3]。本文將從解構(gòu)主義視角開始探討譯者的身份和社會價值,以及譯者在進行翻譯工作時的選擇,“隱形”還是“顯形”關(guān)乎到原作、譯作以及作者、譯者、讀者乃至整個文學和翻譯行業(yè)。
在翻譯原則上,譯者劉宇昆本人也在人民網(wǎng)、《新京報》以及《晶報》的采訪中透漏過一些觀點。他引用翻譯家威廉·威孚(William Weaver)的比喻說,翻譯是一種藝術(shù)表演,原作是樂譜,而翻譯是樂手。為了避免扭曲原作者的意圖,譯者就需要不斷和作者溝通,盡量忠于作者意圖。但有些時候譯者也要進行抉擇,因為部分內(nèi)容涉及中國歷史或文化的特性,不去解釋會留下疑點,但過多的解釋又會影響閱讀的流暢性。解決辦法只能依靠譯者的判斷,決定信息的去留,而這一點上譯者還是有自主權(quán)利的。他在采訪中說道:“翻譯原則就是我展示的信息正好滿足了讀者需要理解故事的含量,但同時,一位好奇的讀者可以自己上網(wǎng)探討更深的細節(jié)?!?/p>
譯者身份定位一直以來都是翻譯界探討的一個深刻問題。翻譯學從語言學層面的研究范疇發(fā)展到跨文化交際以及功能性研究,后來又轉(zhuǎn)向社會文化以及經(jīng)濟政治層面的研究和探討——漸漸從文本層面轉(zhuǎn)向了社會文化研究,當然也包括譯者研究。譯者作為翻譯工作的實行者,終歸受到不同時代、不同翻譯學者的關(guān)注。解構(gòu)主義(deconstruction)學者羅蘭·巴特將翻譯視為哲學問題,提出了“作者之死”這一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概念。開始探討文本背后的社會性和文化性,研究隱藏在背后的各種因素[4]。他認為,翻譯文本生成之后,作者就失去了代價,文本的價值由另一語言系統(tǒng)的符號來實現(xiàn)。就此而言,譯者的解讀事關(guān)重要,文本經(jīng)過翻譯而被賦予新的意義,從而獲得新的生命。其他解構(gòu)主義學者,如沃爾特·本亞明和德里達,都認為“翻譯的目的不在于求同,而在于存異,一部譯作的價值不在于它的通順程度,而在于它對語言差異的反映程度”[5]。這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譯者的翻譯主體性,能在處理譯文時擁有更多的發(fā)揮空間。
勞倫斯·韋努蒂在《譯者的隱身:一部翻譯史》中提出“隱形”(invisibility)的概念,“認為譯者在出版社、評論家以及讀者眼中失去了該有的地位,大部分人都會要求譯者摒棄自主思考的能力,盡量去迎合目的語的標準;閱讀譯作的感覺要像原作一樣,而在這個過程中譯者應該像玻璃一樣透明”*本文中所有引自外文文獻的漢譯,勻為筆者所譯。[6]。中國學者余光中也總結(jié)道:“主要的原因,是譯者籠罩在原作者的陰影之中,譯好了,光榮歸于原作,譯壞了,罪在譯者?!盵7]而韋努蒂認為,譯者是積極主動的創(chuàng)作者,翻譯過程其實就是在不斷地進行選擇,在諸多對等或者相似的詞語和句式中進行抉擇,而這就需要翻譯理念、原則和技巧,需要譯者深入理解原文,也要靈活展現(xiàn)譯文,決策過程的存在也就證明了不同譯者產(chǎn)生不同譯文的結(jié)果[8]。因此,譯者的作用是巨大的,他的工作是非常有意義的。
那譯者應如何體現(xiàn)自己的存在和價值,即如何“顯形”呢?其實,韋努蒂還提出了兩個翻譯策略:歸化和異化(domestication and foreignization)。“歸化是指在翻譯中采用透明、流暢的風格,最大程度地淡化原文的陌生感。而異化是指偏離本土主流價值觀,保留原文的語言和文化差異,在一定程度上保留原文的異域性?!逼鋵?,韋努蒂受到哲學家兼神學家施萊爾馬赫的影響,他在著作中提到“譯者盡量不驚動原作者,讓讀者向他靠近”[9]145。顯然,韋努蒂提倡異化翻譯策略,即譯者抵抗的翻譯方法。異化法不會側(cè)重于譯文的流暢性,是一種帶有異國風情的翻譯策略,而這正好體現(xiàn)了譯者的存在,讓譯者“顯形”,同時讓讀者體會到這不是本土語言,并保護原作的文化和理念不受譯入語文化的侵蝕和控制。而歸化法只能消除譯者的勞動成果,讓讀者錯誤地認為眼前的文字完全是原作者的成果。
但也有很多學者質(zhì)疑解構(gòu)主義學者的觀點。皮姆(A.Pym)提出,如果譯者放棄譯文的流暢性,其譯作能否受到讀者的關(guān)注并在市場中得以存活?并且韋努蒂的研究基于歐美市場,大多是異國作品譯入歐美市場時的譯者“隱形”。皮姆認為,除歐美國家之外,其他相對平等的國家之間也同樣以流暢性為主要準則,因此文化霸權(quán)不是這里的主要誘因[9]152-154。還有,歸化異化法太過于主觀,定義比較模糊,無法做到一刀切的界定。主張異化法的做法也會威脅到普通讀者的一般需求。陌生的語句拉大讀者和作品的距離,并給讀者提出嚴格的要求:他們需要進行資料查閱或頻繁的思考和推敲。因此,韋努蒂也提出應結(jié)合兩個翻譯策略,譯者的“隱形”狀態(tài)需要改變,但也要考慮到翻譯本身就是轉(zhuǎn)換代碼的工作:從代表一種文化和思想的代碼轉(zhuǎn)換到另一連串的代碼中。而這些代碼的拼寫方式和規(guī)則是不一樣的,因此必然要遵循新代碼的法則。
傳統(tǒng)上,譯者的“隱形”一直被認為是一種職業(yè)操守,保證原作不被侵犯,原原本本地傳遞到讀者手中。但譯者的影響其實無處不在,影響著譯文,影響著目標語讀者的閱讀感受,每個詞句的選擇其實就是譯者的作用。所以,簡而言之,譯者的“隱形”主要作用于流暢性,忠于源語,但力爭達到與原作的效果相同。而譯者的“顯形”是以源語言為基礎,保證不丟失源語中的各種元素,呈現(xiàn)源語言在目的語中應有的狀態(tài),顯示出翻譯帶來的新穎度和陌生感[10]。
關(guān)于中英翻譯的言語對應問題,我們可以說一部分詞匯和語句是能在相互的語言系統(tǒng)中找到對應翻譯的,但針對一些文化背景詞或者帶有特殊意象的語句,很難進行理想化翻譯。譯者在考慮讀者閱讀體驗的同時,也保存了原作該有的新鮮感和陌生感,以便能更好地體現(xiàn)中國文化,并吸引外國讀者來了解異域文化。本文會從一些中國特色詞句或文化負載詞,如成語、四字格、修辭手法、稱謂以及社會方言等的處理來查看譯者的選擇。
成語或四字格是漢文化的一大特色,這些詞語有自己固定的結(jié)構(gòu)和形式,而且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蘊含深刻的道理或者民間故事和典故。翻譯成語要看是否有必要讓外國讀者了解成語的真正含義,要衡量讀者在理解成語上所需的時間精力和閱讀文章速度之間的關(guān)系。以下為小說英譯文本中出現(xiàn)的成語和四字格的翻譯節(jié)選:
熙熙攘攘的步行街 / busy pedestrian lane
狼吞虎咽的饑餓少年 / hungry teenagers devouring their food
萬籟俱寂的街 / the deserted streets
斬釘截鐵 / right away
百爪撓心 / being bitten by thousands of ants
小說中多處出現(xiàn)四字格或成語,而這也是中文寫作的基本特點。成語或四字格中的每一個字都包含了深刻的含義,而如果譯者把成語或四字格中的意象和含義都翻譯到英文中,則會繁瑣很多,或至少會增加篇幅。如“狼吞虎咽”中,“狼”和“虎”的意象就沒有翻譯出來,而是用devouring來代替;“斬釘截鐵”的翻譯則更加注重英文的流暢度,完全沒有提及“釘”和“鐵”,只是把成語的含義表達了出來,而這也正好符合英文讀者的要求,能很快理解文章要點,而不需要繞彎子先去理解“斬釘截鐵”,再去知曉它是“果斷”或“毫不猶豫”的意思。
人物對話中的口語化語句以及方言翻譯對于任何一位譯者來說都是比較棘手的。因為這些詞語含有較長的變遷歷史,是一個社會特有的文化財富。
(1)“你真是作死,”彭蠡說。/ “What are you working so hard for?” Peng Li asked.
(2)干得不行就滾蛋。/ Anyone who’s incompetent will be fired.
(3)它們認死理兒。/ Sometimes they don’t know how to be flexible.
(4)你蒙誰啊你!/Do you think we were born yesterday?
小說中大部分人物居住在北京,因此對話中難免會流露出當?shù)胤窖?,同時人物也會有一些口頭禪等非常口語化的言語表達。社會方言是經(jīng)過社會多方面因素影響而造成的言語變異,不是標準普通話,因此如果想把方言原原本本地交代給譯文讀者是非常費力的工作,還要考慮到英文口語化(colloquialism),也不能把對話中的方言翻譯成正式的英文?!白魉馈笔亲罱鼛啄瓴排d起的流行語,表示自尋死路、找死的行為,多形容不知輕重、不顧危險。在這里譯者翻譯為“What are you working so hard for?”,表示難以理解努力工作的原因,也從側(cè)面表達了“作死”的含義。而“滾蛋”翻譯為“fired”,其實也把其中的內(nèi)涵解釋了出來?!罢J死理兒”采用正話反說的翻譯技巧,譯為don’t know how to be flexible。而“蒙誰啊”的文中含義為“別欺騙新人”,在這里譯者就用巧妙的方法既表達了原意,也把氣憤的語氣給展現(xiàn)了出來。
擬聲詞是模擬自然界聲響而造的詞匯,中英文中我們都能找到相應的擬聲詞。
(5)他走到陽臺旁邊一臺機器旁邊,點了點,機器里傳出咔咔刷刷轟轟嚓的聲音,……/He went to some machine next to the balcony and pushed some buttons, and the machine came to life, popping, whirring, grinding.
雖然被模仿的聲音是相同的,但由于擬聲詞帶有很大的主觀性,并且依賴不同語言的音位系統(tǒng),中英文中就會產(chǎn)生很大的差別,而發(fā)音上的差異很難在翻譯上得到體現(xiàn)。譯者在這里采取的方法是把聲音的來源交代給了讀者。“咔咔刷刷轟轟嚓的聲音”是高科技飯菜機在切割翻炒蔬菜、做出午飯的聲音。因此譯者選用popping、whirring、grinding來代替了中文擬聲詞。在這里,譯者必須進行“隱形”,給讀者造就一個通順的閱讀體驗,找到相應的擬聲詞或者聲音來源進行匹配。
中國美食在全球都享有盛名,其烹飪技藝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小說在描述第三空間的街頭小吃時出現(xiàn)了很多美食和菜名,而這些也給翻譯增添了難度。以下為作品中出現(xiàn)的美食和菜名翻譯節(jié)選:
酸辣粉 / sour rice noodles
炒面或炒粉 / chow mein or chow fun
回鍋肉 / twice-cooked pork
東北拉皮 / lapi noodles from Northeast China
上??钧?/ bran dough from Shanghai
湖南臘肉 / cured meat from Hunan
由于不同地域的飲食差異,以上這些美食在歐美國家是幾乎找不到對應詞語的。其翻譯方法也不盡相同,有一些采用了音譯法,比如“炒面或炒粉”就譯為chow mein or chow fun。有一些采用解釋說明的方法,比如“酸辣粉”譯為sour rice noodles,把米粉解釋給讀者。還有音意結(jié)合的翻譯方法,如“東北拉皮”譯成lapi noodles from Northeast China,在音譯“拉皮”的同時解釋了食品的性質(zhì)為面條類。不過不管是音譯還是解釋,由于生疏的發(fā)音和當?shù)匚幕牟町?,外國讀者的閱讀難度著實提升,但這也顯示了譯者的存在,保存了原作的中國式元素。
中文和英文的修辭手法中使用的象征物以及意象都不盡相同,是否要替換原文修辭結(jié)構(gòu)和修辭意象,需要譯者仔細斟酌。
(6)清晨和日暮的光影,紫紅色暗藍色天空,云層快速流轉(zhuǎn),月亮從角落上升起,太陽在屋檐上沉落。/The soft light of dawn and dusk; the dark purple and deep blue sky; clouds racing across the sky; the moon rising from a corner; the sun setting behind a roof.
原文描寫天空景色時使用了排比對仗的手法來刻畫意象和小說中的場景,而這也正是原作者的意圖和寫作目的。而譯者在處理排比時,也要遵循原作者的語句結(jié)構(gòu),譯文也要達到結(jié)構(gòu)上的一致。譯者在翻譯“月亮從角落上升起,太陽在屋檐上沉落”時選用英文中現(xiàn)在分詞后置修飾名詞的形式,不僅簡潔易懂,還和原文的排比效果如出一轍。
(7)……平穩(wěn)迅速,保持并肩,從遠處看上去,或許會以為老刀腳踩風火輪。/Their movements were so steady, so smooth, so synchronized, that from a distance, it appeared as if Lao Dao was skating along on a pair of rollerblades, like Nezha riding on his Wind Fire Wheels.
原文中使用了隱喻這一修辭手法,把老刀被機器人抓走的那一幕比喻成了“腳踩風火輪”。但對于外國讀者來說,這個詞語顯得非常突兀,無從得知它的由來。中國讀者熟知的哪吒故事已成經(jīng)典,原文中不去刻意提及也會和讀者產(chǎn)生共鳴。這一文化負載詞包含了很多隱含的內(nèi)容,而譯者必須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不然會造成混沌和誤解。譯者采用說明解釋的方法,先用as if把老刀的動作狀態(tài)描述出來,再用like Nezha來還原故事典故。但讀者想要完全理解典故,還需要查閱關(guān)于哪吒的形象和整個故事情節(jié)。譯者沒有把哪吒替換成外國讀者熟悉的人物形象,展現(xiàn)出了譯者的堅持和執(zhí)著,希望讀者能通過小說中的中國元素來了解中古民俗和典故。
(8)……以數(shù)量換取薄如蟬翼的僅有的獎金。/…to toil hour after hour for rewards as thin as the wings of cicadas.
(9)……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將人們掃回家。/…and the crowd scattered like autumn leaves in a wind.
原文使用了兩個中文表達中喜聞樂見的明喻修辭——“薄如蟬翼”和“秋風掃落葉一樣”。譯者選擇直接把“蟬翼”和“秋風”兩個象征性的意象保留下來。英文中很少用wings of cicadas來形容極薄的事物,其實as thin as有很多其他的搭配,比如as thin as shadow、as thin as lath。譯者的選擇在還原原作的同時,增加的譯者的分量,提升了翻譯譯作的價值:讓讀者去接觸更加新穎的語言,發(fā)揮出更大的想象力。
中國作為禮儀之邦,留下了很多大大小小、不同場合中使用的稱謂語,體現(xiàn)了中國人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而歐美人的家庭很少能四世同堂,親戚來往不頻繁,因此不會使用太多的稱謂語。另外,以個人主義著稱的歐美國家有時可以直接稱呼人名,不管年齡和職位。而在中國直呼姓名可能被視為不禮貌的行為。因此,譯者需要考慮讀者的理解程度,但也要表達出稱謂文化,在顯示譯者的同時尊重原文。
(10)“Uncle, why are you taking his question so seriously?…”/“大叔,您這么認真干嗎?……”
(11)“Sir, you are…”/“您是……”
“You don’t need to ‘Sir’ me. …”/ “別您您的,叫你吧?!?/p>
原文中“大叔”是中文中稱呼中年男子的普通稱呼,而翻譯成“Uncle”對于英文讀者是非常陌生的。首先說話者之間沒有直接的血緣關(guān)系,只是說話人選擇的尊稱而已。接下來,讀者就需要理解中國的稱謂文化。例(11)中,“你”和“您”的差異對英文讀者來說,很容易混淆,譯者的解決方法是把“您”翻譯成“Sir”,而且改變了詞性,由名詞變成動詞,選用了英文中不常見的搭配Sir somebody。譯者故意讓讀者感覺到譯作的存在,同時這也提升了譯者的價值,認可了譯者的辛勤工作。
譯者劉宇昆在《北京折疊》英譯本中平衡了譯者發(fā)揮的作用,在選擇譯者“隱形”和“顯形”時,充分考慮了原作、作者、讀者以及其他受眾。解構(gòu)主義思潮對于譯者的文本及社會地位起到了推動作用,讓我們思考并認識到譯者的選擇,其實對于文本呈現(xiàn)以及讀者閱讀體驗都會產(chǎn)生深刻的影響。同時,也在強調(diào)保持原作基本內(nèi)容和結(jié)構(gòu),讓讀者和作者直接對話,而這也是翻譯工作中比較傳統(tǒng)也是最基本的準則和道理。在提供讀者順暢譯文的同時,保留譯者尊嚴,體現(xiàn)譯作價值,才是我們提升中國作品英譯質(zhì)量以及整個翻譯行業(yè)的重要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