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富源

[摘? 要]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關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論述，不僅指明了中華民族強起來的奮斗目標，而且蘊含了美起來與強起來有機統一的深刻內涵，即通過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時，與各國人民一道，“共同創(chuàng)造人類的美好未來”。實現“美起來”的“強起來”，是立足中國當代實際、根植中國優(yōu)良傳統，放眼當今世界促進人類社會美好理想的實現，是當下中國發(fā)展方向的一個正確選擇。因而，它是中國人民應努力為之奮斗的目標。

[關鍵詞]中華民族;強起來;美起來

[中圖分類號]B03;D6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8）02-0013-05

日益強大的中國，如何進一步發(fā)展自己，與此相聯系，能否與世界各國繼續(xù)友好相處，這是當今中國所面臨的一個重大問題，同時也為世界各國所矚目。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中國塊頭太大、分量太重，加之某種慣性思維的影響，以至拿破侖的那句名言①一再被人反復引用。人們擔心，中國這頭睡獅醒來，會驚擾世界，會鬧得世界不得安寧。在中國共產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以“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和各國人民一道，“共同創(chuàng)造人類的美好未來”為出發(fā)點和歸宿，[1]71、60科學地描繪了一幅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路線圖。這幅路線圖深刻體現了使中華民族美起來與強起來相統一的思想內涵。這也是對這種擔心的回應，同時，也充分表明中國的發(fā)展將共同增進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的福祉。

一、實現“美起來”的“強起來”是中華民族下一步的奮斗目標

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中國人民經過長期艱苦卓絕的斗爭，實現了中華民族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歷史飛躍?，F在，我國行進在這第三步發(fā)展的大道上。

應該說，追求本國“強起來”，這不僅是當今中國的發(fā)展目標，也是所有不甘落后國家都力求實現的理想。但世界各國所追求的強起來，在其內涵上又各不相同。不僅如此，我國所要實現的“美起來”的“強起來”，與一些國家使少數人得實惠的強起來，特別是那種與霸起來相關聯的強起來，還是有著本質區(qū)別。

觀照歷史，不難發(fā)現，在對外關系上，那種由強而霸或以霸圖強的國家，并不鮮見，比比皆是。所謂由強而霸，是指一個國家強大以后，走上了一條以強凌弱、以大壓小的霸權國家之路。世界歷史上的一些西方國家，在自己強大起來的過程中，都曾先后走上了這樣一條由強而霸的道路，從而給周邊國家和國際社會都曾或正在帶來罪孽和災難。不過到目前為止，除美國以外，這樣的國家還沒有一個能逃脫因霸而衰的命運。這是因為，這些霸權國家對外的大肆擴張，必然會遭遇反抗，因此也就必然會過度消耗和透支其國內有限的戰(zhàn)略資源，從而導致其內在矛盾的激化。尤其是具有一定規(guī)模的較長時期的現代戰(zhàn)爭，更是所耗不菲。作為對歷史經驗的一種總結，早在兩千多年以前，我國就有“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2]的古訓。在現代西方，湯因比也曾有言，歷史上所有帝國的衰落，都是其“對外的過度擴張和社會內部扭曲擴張”的結果。[3]

正是基于上述歷史啟示和中華民族受欺凌、遭屈辱的沉痛教訓，對獨立自主、愛好和平、反對帝國主義和霸權主義等中國社會主義外交原則的堅守，對親仁善鄰、“協和萬邦”[4]的中國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當代傳承和弘揚，從毛澤東開始，新中國歷代國家領導人，都一再向世界莊嚴承諾：中國永遠不稱霸，永遠不做超級大國。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上，又一次重申：“中國無論發(fā)展到什么程度，永遠不稱霸，永遠不搞擴張?！盵1]59

中國的強起來，不僅與上述一些國家的強而霸毫不一樣，而且與一些國家少數人得實惠的強起來也格格不入。所謂少數人得實惠，也就是社會財富的增長為少數人而不是為多數人所占有，于是造成貧富差距拉大，社會分裂加劇。中國的強起來不能走西方發(fā)達國家的老路，而要走自己的新路。走這條新路使中國強起來，是要為實現中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強;要為共創(chuàng)人類的美好未來而強?？傊?，中國的強起來，是“美起來”的“強起來”，這也是中華民族下一步為之奮斗的目標。

二、實現中華民族“美起來”的“強起來”的實際指謂

美，在中國文化中，起源于羌人以“羊人”為美的儀式。羊人，是指以羊的頭角為飾的巫師。在這里，美，既是羊人的形象之美，也是儀式的整體之美，即由儀式中的建筑、音樂、圖像、器物、咒言等要素所構成的系統之美，同時也是以羊人為象征的，溝通天上人間，以達契合的萬物和諧之美。[5]

在中華多民族文化的融合歷史演變中，美也從原先作為游牧民族的羌人所指謂的羊人之美，逐漸演變成表達理想的普遍之美。在這一過程中，“美”分別與“麗”“好”“滿”“妙”等相結合，從而組合成“美麗”“美好”“美滿”“美妙”等詞語。人們用這些詞語來標示一切賞心悅目的作為理想性顯現的事物。比如，這種理想性的人品，被贊之為“心靈美”，或“美麗的心靈”;這種理想性的行為，被譽之為“美行”[6]或“行為美”;這種理想性的天人關系，被肯定為“環(huán)境美”或“生態(tài)美”;這種理想性的人際關系，被稱之為“社會美”或“人世美”;這種理想性的國際關系，被形容為“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

在當代中國，“強起來”所內含的“美起來”，對個人來說，意味著體面、健康、仁愛、樂觀;對社會來說，意味著安全、安定、和諧、舒適;對中國的國際擔當來說，意味著中國作為國際社會的一員，要為建構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人類命運共同體而不懈努力。總之，實現中華民族“美起來”的“強起來”，不僅要把中國建設成為一個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令國人自信自美的強國，而且建設成一個促進和平、伸張正義以及與世界各國合作發(fā)展、共享利益的被世人信任贊美的國家。

單純的強起來，在內涵上主要是指一個國家的硬實力。用文學的語言來說，它所表現的是一個國家的強健骨骼與肌肉。而“美起來”的“強起來”，則不僅指硬實力，而且還包括以硬實力為基礎的國家軟實力。而軟實力所彰顯的主要是一個國家的優(yōu)美風貌與氣質。單純的強起來，其所指謂的是一個國家的經濟、科技、國防等力量的強大;而“美起來”的“強起來”，則更全面，它意味著在強起來的前提下，更注重生態(tài)、生活、人際、人心、風俗等的進步與完善。在國際關系層面上，單純的強起來，意味著是把世界其他國家作為參照系，以自己國家在力量上趕超其他國家為奮斗目標;而“美起來”的“強起來”，則主要意味著不僅要以自己國家的強大為目標，而且還要以自己國家的強大為手段，歡迎其他國家搭自己國家發(fā)展的便車，從而把本國與世界各國的合作發(fā)展、共享共贏作為奮斗目標。正如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所指出的：“我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就是要“不斷為人類做出更大貢獻”。并重申：中國要“始終做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全球發(fā)展的貢獻者、國際秩序的維護者”。[1]58

從根本和長遠來看，一國的“強起來”與“美起來”，不是截然分開，而是辯證統一、相依相生的。強中有美，才是真正的強;美中有強，也才是真正的美。分別說來就是兩點：一是美起來要以強起來為前提和基礎，不然就會落空。很顯然，一個貧弱的國家不可能是真正美的國家。二是強起來又要以美起來為引導和規(guī)范，不然就會走偏方向。即一個強而不美的國家，其強乃是一時，不可持久，且終將衰敗。所以，中國在強起來的行進過程中，一定要把美起來作為其不可或缺的有機組成部分。

另外，中國的“自美”與世界各國的“共美”，不是相互排斥，而是互為支撐、相互促進的。這是因為隨著全球化進程的不斷推進，互聯互通技術的不斷進步，全球問題的日益凸顯，使國與國之間的相互依存日趨緊密，以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離不開誰。就中國與世界各國的關系來說，中國“自美”即中國的美好化，是世界各國的“共美”即世界美好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巨大推動力量;同時，世界的美好化，也為中國的美好化，提供了和平的國際環(huán)境和穩(wěn)定的國際秩序。為了創(chuàng)造這樣的環(huán)境和秩序，中國就必須把實現本國“自美”與促進世界各國“共美”結合起來，并視之為自己必須擔當的大國責任。

美，是社會主義的一個本質屬性。社會主義是以追求公平正義為旗幟的美好理想，也是實現人類解放的美好事業(yè)，同時還是實現人民當家作主的美好制度。對社會主義國家來說，美起來，關鍵在于要利用政權的力量，造福人民，美在人民。即把占人口絕大多數的人民的利益實現好，維護好，發(fā)展好，使人民安居樂業(yè)、生活幸福。要“在幼有所育、學有所教、勞有所得、病有所醫(yī)、老有所養(yǎng)、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上不斷取得新進展”。要“保證全體人民在共建共享發(fā)展中，有更多獲得感，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盵1]23當然，這不是嘴上說說，也不是嘩眾取寵，而是要通過實實在在的行動，使上述承諾日益變成中國人民的生活現實和實際感受。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已經和正在采取許多切實舉措，卓有成效地使中國人民的生活不斷地好起來。這其中，最為典型的，莫過于中國的消滅貧困運動。這一運動已經使7億人擺脫了貧困，從而使他們過上了較為體面和享有尊嚴的生活。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正如到過世界許多國家包括一些發(fā)達國家的印度尼西亞學者蘇爾約諾所言：“貧困問題是當今世界面臨的最嚴重的問題?！敝袊娼ǔ尚】瞪鐣?，“如果能夠根除貧困，那就是人類社會發(fā)展史上最偉大的里程碑之一?！盵7]在當代中國，美在哪里？美就在全國人民的生活中，美就在他們的心坎上，美就在他們的笑容里。這樣的美，是社會主義之美，同時也是人間之大美。

對社會主義中國來說，使中國美起來，首先就是要把中國人民的利益實現好，維護好，發(fā)展好，同時要“把中國人民的利益同世界各國人民的共同利益結合起來”[8]，去開創(chuàng)人類日益美好的未來。這并非是博取世人好感的外交辭令或一種宣傳策略，而是真心實意，言出必行。比如，“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和實施，就是這樣一個惠及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的重大行動。對此，美國學者霍馬茨曾給予高度評價。他說：這一倡議“提出了一個全面的、歷史性的地區(qū)經濟合作藍圖”。美國學者歐倫斯也認為，“一帶一路”倡議，“對中國有利，對世界有利，……對美國也有利”。[9]

從真善美的關系來說，美是真善統一的愉悅性形式的顯現。用狄德羅的話說：“真善美是些十分相似的品質。在前面的兩種品質上加上一些難得且出色的情狀，真也顯得美，善也顯得美?！盵10]這里所言的“難得且出色的情狀”，是指形式美。就作為與真善相適應的形式美而言，美起來，對一個國家來說，就是要塑造良好的國家形象。習近平曾指出：“要注重塑造我國的國家形象，重點展示中國歷史底蘊深厚、各民族多元一體、文明多樣和諧的文明大國形象，政治清明、經濟發(fā)展、文化繁榮、社會穩(wěn)定、人民團結、山河秀美的東方大國形象，堅持和平發(fā)展、促進共同發(fā)展、維護國際公平正義、為人類做出貢獻的負責任大國形象，對外更加開放、更加具有親和力、充滿希望、充滿活力的社會主義大國形象?！盵11]習近平在這里所期望塑造的我國國家形象，也就是使中國“美起來”的“美”之所在。

總之，實現中華民族“美起來”的“強起來”，就是使中國不僅在國人心目中，是“厲害了，我的國！”而且在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心目中，是“大美啊，中國！”

三、實現“美起來”的“強起來”是當下中國的正確選擇

在實現中華民族強起來的過程中，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早已或正在實施一系列戰(zhàn)略部署，比如，和諧社會建設、平安中國建設、綠色文明建設、健康中國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以及促進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等，從而使中國一天天美起來。因此，實現中華民族“美起來”的“強起來”這一問題，是對上述理念和實踐在理論上的一種綜合概括。黨的十九大把到本世紀中期我國發(fā)展的總體目標進一步規(guī)定為：把中國建設成為一個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這其中的生態(tài)美麗、社會和諧、文明昌盛、民主健全等，都是美起來的一些具體表現。因此，明確提出實現中華民族“美起來”的“強起來”的問題，對全面把握上述理想的本質內涵，從而在對內關系上克服自我本位主義、市場自由主義、人類中心主義等的危害，和在對外關系上防止和消除民族利己主義、民族沙文主義、民族強權主義等的影響，以及與那種一富就妄自尊大，一強就頤指氣使，一遇事就過激反應的做派劃清界限，都具有重要意義。另外，明確提出這一問題，可以在思想統一和行動統一上，更好地發(fā)揮凝心聚力的作用，從而更自覺、更有力、更有效地解決現實存在的種種問題。例如，深度貧困人口的脫貧問題、實現不同地區(qū)的平衡發(fā)展問題、環(huán)境治理問題、腐敗的防范和懲治問題，國民的生活質量、教育程度、人口素質的提高問題，包括國民心態(tài)的良化問題，要“培養(yǎng)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積極向上的社會心態(tài)”問題[1]49，以及在國際上塑造中國的戰(zhàn)略信譽和威望等的問題。

從歷史角度說，中華民族是一個以美為崇高追求的民族?！爸腥A”又名“華夏”。其中的“中”，蘊含有“正心為美”“中正為美”“中和為美”等多義。[12]故而，董仲舒曾說：“能以中和理天下者，其德大盛”。[13]“華，花也”。①其意味著花容貌美，繁華昌盛，生生不息?！跋摹庇小把拧?、有“文”之義。雅、夏，為古通字，夏即雅。雅指中夏地區(qū)采用的相對于方言的雅正的語言，即雅言。因而在荀子那里有“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14]之說。即君子采用雅言說話。由雅言之雅進而加以推廣，用于標示與“蠻荒”相區(qū)別的“雅道”，即典章制度文明?？鬃佑小跋韧踔浪篂槊馈盵15]的贊嘆！因而“夏”包含以雅為美、以文為美之含義?？鬃诱f堯舜“煥乎有文章”，贊西周“郁郁乎文哉”[16]。這里的“文”或“文章”，其所指謂，是以“禮樂”為代表的中國上古文明之美。其后，在中國歷史舞臺上，所表現的大漢浩浩氣象、大唐泱泱之風，則是對這種文明之美的一種發(fā)展。我們現在提出要實現“美起來”的“強起來”，實際也就是對中華民族所內含的強勁脈搏、華麗多姿、恢弘氣度等品格在當代的發(fā)揚光大。

從世界角度說，實現中華民族“美起來”的“強起來”，把中國“自美”與促進世界各國“共美”統一起來，用普遍安全替代強國的單邊安全，用協作替代侵略性競爭，用共存替代控制，用共贏替代零和，等等，這就提供了一種不同于西方模式的、新的關于全球發(fā)展的中國方案。這一方案如果在中國的大力倡導和積極推動下而得以實現，那么可以預見，21世紀的中國發(fā)展，作為一個重大歷史事件，對世界秩序重組和人類歷史走向產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必將開啟后發(fā)國家現代化和全球治理的新紀元。其世界意義將超越18世紀英國工業(yè)革命、1789年法國革命、1917年俄國革命和20世紀美國的興起。

從未來角度說，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思想的中國共產黨人所追求的最高理想，是建立一個使人得到徹底解放的美好社會，即共產主義社會。然而這個美好社會的實現卻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是一個以現實為前提的現實運動。用《共產黨宣言》的話說，它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運動?！盵17]這里的“絕大多數”，無疑是指人類的絕大多數。在這個意義上說，中國所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很好地體現了《共產黨宣言》所高揚的世界社會主義原則。不過，這里的世界社會主義，已經不是建立在以往人們所理解的全世界無產階級的階級斗爭和世界革命基礎上的，而是順應了當今全球化的時代大潮，是建立在努力團結全人類，共同發(fā)展和共同繁榮基礎上的。不僅如此，而且就中國來說，既不向外輸出自己的發(fā)展方案，也不干涉別國內政，而是以自己的發(fā)展成就和帶頭作用，來彰顯社會主義的生命力、親和力和影響力。因此，實現中華民族“美起來”的“強起來”，既惠及13億多中國人民，同時也惠及世界人民。這不僅是社會主義在中國的巨大勝利，同時也是為社會主義在世界贏得贊譽，贏得人心。在這個意義上說，實現中華民族“美起來”的“強起來”，必將引領世界社會主義從蘇東劇變所造成的低潮中走出來，從而開啟世界社會主義發(fā)展的新紀元。對此，俄羅斯學者維諾格拉多夫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資本主義道路之外的道路。對許多國家來說，這是鼓舞人心的榜樣。”[18]

總之，實現中華民族“美起來”的“強起來”，這是一個立足中國當代實際、根植于中國優(yōu)良傳統、放眼當今世界促進人類社會美好理想的實現，是當下中國發(fā)展方向的正確選擇。因而它也是中國人民應努力為之奮斗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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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姚黎君? 彭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