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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旺調(diào)查記(三)

2018-09-11 01:17:04歐陽無畏著韓敬山校注整理
西藏民族大學(xué)學(xué)報 2018年3期

歐陽無畏著,韓敬山校注整理

(中央民族大學(xué)哲學(xué)與宗教學(xué)學(xué)院 北京 100081)

按 語:筆者依據(jù)“手稿本”為底本,并參考“鉛印本”重新詳盡校注此書。因原手稿幾無標(biāo)點符號,現(xiàn)予以斷句和標(biāo)點;原手稿為繁體字,現(xiàn)均改為對應(yīng)簡體字。對于其中因字跡潦草經(jīng)多方反復(fù)查核依然難以識別的少數(shù)文字以□表示。由于此手稿書寫至今已整80年,文中難免有與今天提法相左及錯誤之處,為忠實原文,以供研究,未予刪減,望讀者察之。

灘上有一個占基址很廣的熱塘寺(Re-Tang),風(fēng)景和建筑都相當(dāng)?shù)目晒┯稳诵蕾p,是隸屬于四大藏王——第穆、大匝、熱振、第翥——之一的第翥呼圖克圖(De-Dru-Hutu-Ktu)的。當(dāng)然,這附近一帶的胼手胝足的人,都是這廟上的農(nóng)奴了!

由這寺向西走,盡是一草不生的沙壤高岸。在這高岸上,能夠遙望業(yè)河的上游,從西北方的一個很大的峪地中流來,并且望到峪中一個村莊。我猜這個村莊,或許就是孜塘、翠南正式官道間的格惹,或者是尼東(Nyi-Tong)罷?

聽說翠南的米市完全是由藏政府包辦,他們用藏北的池鹽來向不丹人、亹人換米;這鹽通常就由藏北的游牧人民當(dāng)烏拉差,用牦牛或是羊,馱負(fù)南來,就卸置于格惹或尼東兩地,然后再由這兩地,或竟是業(yè)河流域的全體人民接運烏拉,直送翠南。大約業(yè)河上游一點地方的烏拉,翻格如山(Ge-Ru-La)前往,比較下游一點兒的,就是經(jīng)由我走的這條大道。

當(dāng)我旅行至此時,沿途親見運鹽支應(yīng)烏拉的騷擾情形,是不可言述的!

南山崗巒起伏,大道就順著這些崗巒的麓側(cè),漸漸彎向西南峪中行去。峪中第一個村子,名為森必(Sim-Bi),村前有一排極長極整齊的嘛呢墻。過莊后,緊傍著峪水南岸仍向西進,涉過峪水,換到北岸行時,經(jīng)過四五個小村子,皆不曉村名為何。再向西深進四五里,就看見峪水有兩源,各從正西和正南流下,在兩水會流交點的西南角坡上,有一夏札(Sha-Tra)小村,村后西向翻山的路,是經(jīng)果(go)而赴不丹邊境的拉康的。村前折而南進深峪,才是通翠南的大道。

傍峪水東岸行,約十余里路的光景,大道又岐出兩岔:一條向高坡仍就南上的,是經(jīng)夏爾鋪(Shar-Pu)翻山而通這隅(Tre-Yul)和賈隅的路;一條在水邊,走不幾步,望到隔水的崖麓下有一小小嘛呢堆,這是人們故意疊成以指引行人赴翠南的路標(biāo)。正對著這個嘛呢堆涉水,右折,進西向的山峪,坡勢很陡,登翠耐山(Chu-Tci-La)逾山口后,仍是上坡的地勢。漸上漸左彎折而登曲即山口(Tsoe-Nas-La),這才出離了業(yè)河流域的范圍。這個流域中的特質(zhì),是沙壤特別豐富,灌溉上的效力很微,所以流域中的農(nóng)村都是稀散得很,每每兩村相隔在二十里之遙,中間不生一根草木,但是道路卻很寬坦,崎嶇的苦滋味是很少的。

曲即山口看到橫排在前面迤麗得很長同屏風(fēng)似的雪山,就是郭爾波拉(Gor-Po-La)。慢慢地折向南行,下山,左方有一個令人特別注視的圓錐形的小山峰,名為失麻比(Si-Ma-Bi)的。繞過峰前,望到一個很長很長的大湖,就是雅拉容湖(Ya-Ra-Yum-Tso)了。

山坡間有亂石堆疊的矮圍墻,這就是牧人們避雨的羊圈地,它是不屬于任何人的私物,所以任何過路人都可以隨便進去席地休坐熬茶打尖。圈內(nèi)鋪滿了尺余厚的干羊糞,這又是不費分文的好燃料了。像這樣的羊圈,我一共發(fā)現(xiàn)了三個,一個較大的在高坡上,兩個較小的在離湖邊不遠(yuǎn)的底坡上側(cè)。

大道是順著湖的東岸走的,一直走到湖的南端,約莫有十余里路,這才微微地上一個小坡,我證明了這湖的四周附近完全是屬于這湖的內(nèi)流區(qū)域。湖的中心,還有一個很小的孤島,這才使得這碧森森的寒潭的面色不過于單調(diào),并且成了湖中的一個天然點綴,好像畫龍點睛似的那么一點的味兒!

我又連想到去年于昂仁東南那個黑牛首湖北岸的走馬揚鞭的我,情景實在是和今日差不多是一樣的,不啻是重溫重夢一般。不過,彼湖北岸多一棟紅色的石頭房子,并且有一帶沙帶將湖心的孤島與北岸聯(lián)系。此則空泠泠的沒有房屋,而孤島是隔絕了的。而人呢?去年是騎,今日是步,勞易也有天淵之別了!

兩邊山勢抱攏得很緊,一條很狹很狹而且屈折得很利害的深峪,走進這里,人自然而然地會毫無聲息地屏著呼吸沙沙地低著頭只管往前走,兩小時后到登學(xué)(Ten-Sho)。

這里也是藏政府安設(shè)的驛站,不過較雅堆札拉的驛房,要對于旅行者來得方便多了。因為這里人家雖只仍僅一戶,但容許任何通往人畜寄宿。這里安置驛站的原因,仍也是因為道路荒涼。從夏札起,翠南止,中間也是兩個整天的距程中,沒有房屋,并且峪中的地勢險惡,容易藏匿歹人做那“敗者為”的事業(yè),自然不能不于此衛(wèi)要處設(shè)置驛站了。

過此仍就南行,約十里,西山一個大溝,溝水流出。據(jù)說騎馬的人喜歡進溝翻山以赴翠南,因為路徑捷些。但是步行的人是不愿意爬逾過多的山嶺路的,所以仍就要涉過溝水,須峪南行。

逢到第二條溝水從西南峪淌出來的時候,這才右拐進峪去。這條溝水和前頭的那條溝水合起來仍向東南流下,也不知是注入什么水后流出印度呢?還是下流有一個湖而注入湖中?那我就沒有工夫去理會它們了。

進峪后,溝水上有一架小石橋,過橋,溝水的東岸行,方向還是正南,峪地中是一個大草灘,南北拖得很長很長,牧草也很豐茂。沿途遠(yuǎn)遠(yuǎn)地望到好幾處黑色的牛毛牧帳,錯落稀疏。一直走到溝水的盡頭,又微微上個小坡嶺,幾步路就是雅作湖(Ya-Dzo-Tso)。才走完湖的西邊緣時,又立刻看到了聶巴湖(Nya-Pa-Tso),這兩湖都沒有雅拉容湖大,不過不像雅拉容湖的四周盡是光生生的石山,聶巴湖的四周全是綠油油的牧灘。灘中成群的牛羊,都完全得到了他們自己的飼料,這湖比起雅拉容湖實際上要有用得多了。

聶巴湖的東邊緣上,有一個黑帳房,從它的門口經(jīng)過南行,漸漸地登坡,看不出在登山,已是到了朵哥拉(Do-Ko-La)的山口了。山口是兩條大路的分歧點,東路正是翠南赴賈隅的覺髯(Jo-Ra)的大道,據(jù)說由翠至覺不過僅僅只有三天的路程。山口南下,才是翠南的大道。

下坡的路又陡又窄,幸喜不多一會兒就下到峪中平地,沿著溪水東邊行,一連過兩道石橋,就出至峪口,現(xiàn)出一大片草灘來。四圍的山,團團圈圈地攏裹,南盡頭左右迤突兩個山嘴,東嘴坡上是一個寺院,名為貢巴則(gon-Pa-Tse),西嘴脊上就是翠南宗的官衙建筑,高高地聳立著。

圖片說明:這是歐陽無畏1938年10月1日手繪的《中國西藏達旺調(diào)查地圖》局部圖,比例尺為500000:1。

由朵哥拉山口到峪口的粗?。═su-Lung)小莊,統(tǒng)共還不到十里路,由粗隆經(jīng)這草灘到望見翠南宗的所在,怕還不止十里。雖然老早望見了翠南,還是夠走,喜得這草灘的地勢很平坦,并且綠草地如茵,落步柔軟,走起來是很舒服的。

灘中從東、西、北三面流下來的澗水很多,縱橫錯亂,任性地,毫無紀(jì)律地橫淌,布滿了這個草灘。最后在東南角,貢巴則寺的山麓下聚攏起來望東南淌出去,所以經(jīng)過這灘的時候,不知要涉過多少阻路的澗水。在兩股最大的澗水上,還要過三道小橋,才能走攏翠南宗所在的山嘴的坡麓。一直彎進山嘴的南麓時,前面又成了一個東西向的山峪,峪口亦即翠南宗麓,雖然聚居了百余戶的民家,但這還不是一般人常常蒞臨的翠南,一般人常到的翠南是個市集,藏話謂之叢堆(Tsong-Due),還要西進峪中五六里路才到。不過到宗麓時,已能一眼望到它——叢堆——也一點困難都沒有,眨眨眼的功夫就走攏了。

(五)翠南[1]

年前夢想翠南游,身到翠南反覺愁。

行腳原非皈禮佛,雄心頓不羨封侯。

哞吽低遠(yuǎn)哀籠野,嗾吠張狂亂入樓。

七月黃云高塞草,半天白雪覆荒秋。

向往已久的翠南是到了!但是,我看到此地的情形后,心情中一點兒也不起勁!我在拉薩有時吃到翠南來的新鮮辣椒和桃、杏,以為這兩種東西必定是翠南的土產(chǎn),心里存到一個到處都是菜園佳畦的翠南的影子,好久就想離棄那寒涼的拉薩,而一到翠南來大餐一頓。但是今天身在翠南的我,好好一調(diào)查,一棵桃樹、一棵杏樹也沒有。雖然有幾家菜園子,也不過種著幾畦瘦癟癟的青菜,萵筍細(xì)得和筆管一樣。蔥呢?還是用洗臉盆栽些供自己的食用。此外,什么蔬菜也沒有了!這才使我大大地失望起來!這才知道從前在拉薩所吃到的桃子、杏子、新鮮辣椒等等,完全不是翠南的土產(chǎn),[2]是由亹隅[3]或不丹兩地轉(zhuǎn)運過來的!

在夏季,因為能夠吸收到印度洋北上的高空雨氣,所以雨量是很豐富的。[4]這時,整個的翠南是籠照在彤云或淫雨之下,難得有一天,一天難得有二小時可以看得見陽光。雖在盛夏,屋中還要烤火,不穿皮衣,是無法出門的!峪中所有的澗水,完全是才溶下的冰雪,滔滔地從貢巴則寺[5]的山麓向東流出,表示出來這地是一個可以接受印度熱帶氣候的門戶,然而事實上的寒酷反是如此!

一到每個歲尾年頭——十二月、一月、二月的三個月中,整整百余天的大雪,整個的翠南就完全埋葬在深深的雪墓中。[6]山完全封閉了,沒有道路,這里的居民完全遷移得遠(yuǎn)遠(yuǎn)的,每戶只丟下一個甚至一個也不丟下,讓房屋空空的給大雪淹沒。就是丟下看屋的一半個人,也是終日躲在黑屋里,大大地堆起木柴來烤火取煖,除了登廁以外,是永遠(yuǎn)看不到天空的。直等到三月間,春陽融和的時候,眼看著房頂上堆積著的五六尺厚的雪,自己慢慢地消融完了。遷移避雪的人們,才開始慢慢地遷回來。來時,有些經(jīng)過的大道上還免不了雇人鑿冰開道,掃雪登山之舉呢!

雪期過了,凄寒的廣灘,盡是牛羊。人類所分得的僅僅是北山麓下的那么一小塊地方來種植。可憐分得的平地上的那么一點兒,完全只好種苜蓿,收獲后仍是歸于畜生享受——供給來往商旅們的牲口的飼料——而人們吃的糧食,反而栽植在北山坡的斜傾地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南面的那山太高了,陽光被遮隔得不能充足地將熱力射到峪中平地來,所以不能不將麥田、青稞田、菜子田,墾在比較能多吸收陽光溫?zé)岬谋鄙狡氯チ恕?/p>

在西藏,一塊木板是極珍貴的東西,很多的大建筑是吝于多費木料來修葺的。但是,翠南因為接近盛產(chǎn)木材地亹隅的原故,木材并不稀罕,幾丈長的橫樑和成排的木板墻發(fā)現(xiàn)在二三百家居民的大院房屋里??墒敲磕甓洪g的大雪積在房頂上從不打掃,聽它融化浸滲房頂?shù)木壒?,在翠南找不出一間不漏雨的房屋出來,就饒他這樣破陋壞爛的房屋,當(dāng)房主的人還舍不得住,寧肯虧屈自己揀一間很小的黑屋容身,而騰出大部分的空房子來,租給市集期內(nèi)的販客們住宿,以圖博點房租來受用,這些都是當(dāng)?shù)赜绣X的居民的情形了。

鎮(zhèn)東頭大片沙地,地上搭著一百多頂蘆席帳篷,鎮(zhèn)日賈釘釘鐺鐺的砧聲響個不息,是一些借著補鍋或其他手藝混日子的貧民窟的所在地。無論窮富,不經(jīng)營些小本生意是無法維持生活的。街上雖只看見三五個雜貨鋪子,但是只要你肯誠心照顧他們的買賣,差不多這二三百家居民,誰都可以接待你進去談交易。自然最大的商號,還要算藏政府的拉楞羌錐(Bla-Brang-Cham-Dzoe)——西藏政府的金庫——所設(shè)立的米棧了。這種米棧,藏話叫做哲康(Dre-Kang),他們做的買賣,是不許老百姓們分潤的。他們大量地貯鹽,拿鹽換米,又大量地囤米,然后再出賣。鹽二斗換米一斗,這是目前的市價。但是,隨時漲落,完全由他們?nèi)涡缘夭倏v著來規(guī)定價格。你如不遵守他們所規(guī)定的價格來做買賣的話,他們就要重重地處罰你了!別人無論做任何別種買賣,都要依照他們所規(guī)定的鹽、米價格來推估比例來作生意,因為不是這樣就不便于他們大量的收買亹隅、不丹兩地運來的辣椒和桃杏等別的東西!可是,他們又不讓老百姓們自己直接地并且還是依照他們所規(guī)定的價格來作鹽、米交易!如果你要私自作了鹽、米交易時,所有的財貨就要完全充公,并且科以很重很苛的罰款或拘禁笞杖的濫刑。即使是旅行者所隨身攜帶的自用鹽、米,也是有限制的。鹽不準(zhǔn)過二升,米不準(zhǔn)過二斗,一逾此限,便認(rèn)為有影響于他們的營業(yè),所以就是身犯王章了!照字面上講,米棧不過是一個商業(yè)機關(guān)罷了。不料翠南的米棧,居然還是一個財務(wù)稅收機關(guān),所有來往商貨都要由他們照牲腳馱數(shù)或照苦力人數(shù)來抽稅,并且也沒有一定的稅率,無非臨時隨他們?nèi)涡缘毓烙嫸?。為了防止偷漏起見,也還養(yǎng)著十幾個如狼似虎的“郭爾哥娃”(Kor-Po-Wa),專司邏哨巡緝,就是我們內(nèi)地稅卡的卡丁同一作用?!疤煜碌睦哮f一樣黑”,這般“郭爾哥娃”的行為如何,我也不愿多說了!

翠南完全是個商業(yè)地方,自然也有它的地理環(huán)境。它是個四至之地,東面順著貢巴則寺峪東進翻山,通到農(nóng)產(chǎn)很豐富的這隅和賈隅,這兩地不能不找翠南銷售他們剩余的農(nóng)產(chǎn)品,所以在翠南所吃到的面粉和糌粑,大半都是由這兩處運來的。西面有一個尼寺,由寺進峪翻山,四五天就到董尬爾(Dong-Kar)和拉康,那是羊卓雍湖東部的畜牧區(qū)域,要找翠南來銷售肉類、酥油、奶渣、毛皮等等。南面咫尺之地的亹隅和不丹,北上就是孜塘通拉薩。這些地方對于翠南都有急迫的需求,除了這隅、賈隅和羊卓雍湖東部對于翠南需求日用物的供給外——這點,不丹人盡了最大的努力,自然他們也發(fā)了財,因為他們替英印銷售了不少的布匹、棉紗、糖煙等物——需求急迫得最厲害的,還是拉薩方面對于翠南的米的供給。因為在拉薩每年正月和二月間在大昭(寺)開的兩次無遮大會期內(nèi),每日有二三萬僧侶的粥米的消耗,還有三大寺每年需用的格喜粥米,完全都要由此運濟,米棧的設(shè)立也完全為此。但是,亹人和不丹人對翠南也不是沒有需求的。他們到此來的目的物是收買毛織氆氌或褐子[7],因為這兩族人是居住在喜馬拉雅山南面的丘陵地帶,一年中差不多有十個月的長期間受到季候和地形雨的壓迫,印度的棉布制成的衣服,是不適宜于大雨下跋涉或作農(nóng)事的,并且布料還浪費,一經(jīng)雨水淋過不幾天就爛了、破了。所以,印度雖產(chǎn)大量的布匹并且價格又便宜,但是對于這兩地的居民是沒有多大幫助的。他們必得要耐久和溫暖——丘陵地帶一下雨,是非常寒冷的——衣服材料,所以不得不求之于西藏的毛織物了。翠南的大宗氆氌和褐子,都靠著北路的孜塘和札囊兩地運來,這樣就供給了亹人和不丹人衣服上的需要。由此看來,翠南本身雖然是個毫無生產(chǎn)能力的山僻之區(qū),就是靠著這點地理環(huán)境,在經(jīng)濟上配得上個適中轉(zhuǎn)運之地的緣故,所以不失為西藏境內(nèi)的一個相當(dāng)重要的站口。這就是他在拉薩方面能夠享受盛名而居然冒充辣椒和桃、杏的出產(chǎn)地的由來了!

雖然說翠南是個完全商業(yè)性質(zhì)的地方,但也不是一年到頭有買賣可做,固定的三個月間——五月、七月、十一月——才有大集,適時四方商賈趕集來的,真可說是輻輳如云。大量地貿(mào)易,附近各區(qū)的人在這時期內(nèi)各各滿足了他們自己這一年中所有的需要,翠南真正的熱鬧起來。但是一過這三個集期,便又筵終人散,翠南重復(fù)回落到荒涼的境地中去。實際說來,它還不過是一個大集市而已。常年不息地在干著買賣的,只有那個藏政府特設(shè)的米棧獨家罷了!

在政治上設(shè)立了一個宗,惟一的職務(wù)是替藏政府催解亹隅的木板——自然別的東西還是很多很多——往昔西藏政府屬下貢納木料的地方,原很不少,后來都被英、尼兩國慢慢分別侵吞,現(xiàn)在只剩下這一塊亹隅了。所有從前各地分勻貢納的木材,現(xiàn)在藏政府不得不極力獨向這一隅地方責(zé)令擔(dān)負(fù),亹隅的木材一年年地減少,而藏政府的需要反一年年地增加,所以藏人加于亹人身上的木材的壓迫,是令亹人吟呻得簡直絲毫不得動顫![8]更因為交通不便的關(guān)系,只有騾馬牛騾才能負(fù)載運輸,隨你有多大多長的廣廈大材,也無法運到拉薩,只能將木材分裂鋸成六七尺高、寸把厚、尺余寬的木板才能搬運。像這樣的細(xì)屑瑣事,不知想個徹底解決的辦法,徒然糟蹋大材鋸為小板,板的尺寸的限制也要麻煩藏政府來用法律加以規(guī)定,算做政治事業(yè)范圍以內(nèi)的事情,真正是天下的大笑話了!

然而,西藏政治上有一種比笑話還要笑話的事,就是——出仕的人得到外放實缺時,每每自己不愿去上任熬苦,視缺的肥瘠,估價賣與頂替的人。如現(xiàn)在的這個翠南宗聽說是六年任,原主以六千秤藏銀——三十萬兩約合國幣六萬元——賣與一個羅賽林札倉的有錢的喇嘛。這樣的干法,自古以來,西藏政府是從不過問的!豈非比笑話還要笑話的怪事!賣主在六年以內(nèi),可以不勞而獲地白白得著六千秤,而六年任滿,憑空添層資歷,又可作為第二步升官的階梯,照這樣干法往下干,他就可以一輩子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拉薩舒服享受做大官!

反過來,那個買主自然唯以設(shè)法撈本和賺錢為目的,當(dāng)然要加緊剝削敲煎。這樣一來,這個翠南屬下的木板壓迫之下的亹人,真正是沒有生路了!所以我說:“木板!木板!逼得亹人造反!”[9]

官府對于亹人壓迫得還不夠,連翠南的藏人對于亹人還存著一種極大的民族歧視——歧視,就是壓迫!

翠南是我最初看到亹人的地方,我就開始注意這地的藏人和亹人間交往的情形。翠南的藏人,無論男女,都會亹語,能聽能說,他們用種種詭詐的商業(yè)騙術(shù)來賺亹人的錢。五年前,我在湟源看到的漢人騙“番子”的種種把戲,重復(fù)地在這里搬演而射進了我的眼幕:他們在用酒把亹人灌醉,然后才開始談交易,在斗和秤上使鬼,在算總賬的時候故意混亂賬目,拿著亹人不懂的算盤打得滴溜溜圓,空下來,就和亹人賭博,常常有些亹人,背一簍辣椒或者桃、杏到翠南一宿后,明早會空空地一無有而歸。因為他所得的辛苦的售價,昨夜已完全花費在宿處的痛醉的代價上頭去了!

翠南的藏人警告似地語我,要我時刻提防亹人的蠱毒,亹人是最善放蠱毒來毒死商旅們圖財害命的!他們自傲著說,凡是在西藏佛地生長的人,都是有夙根的,福氣很大的,享受很豐滿的生命或靈物,亹人所以要蠱死藏人的原故,為的是中蠱而死的人的夙根里所具有的一切福報和享受,立刻會移降于放蠱的人靈魂中去!所以他們認(rèn)為亹人是最沒福,最沒享受,最下流的賤胎種族!

在翠南,像這樣的藏人對于亹人的壓迫,是處處可以見到的,有時把我氣得恨不立時抓到個藏人給他以同樣的壓迫行為以資報復(fù)!

但是反過來看翠南的藏人,究竟比亹人高尚了多少?他們完全是鄙吝成性的。這一點,他們自己也承認(rèn),比如一個藏人到亹地,無論認(rèn)識與不識,亹人招待他的膳宿,供給柴炭,頗為豐盛,并不取他的分文。而西藏人則多燒了一塊牛糞,也是舍不得而要心疼的。

亹人沒有作乞丐的,但是西藏成千成萬的乞丐,沿門托缽的游僧,每年去亹的不知有多少,這會使亹人疑惑藏人都是些不愛臉的大哥!

西藏人也知道整個的亹隅地方是沒有盜劫和偷竊的行為的,有之除非是到亹隅去的西藏人所干出來的,亹人所以瞧不起藏人的,完全是因為這方面。

到亹隅的藏人,看到亹人在大雨下精赤下體鉆到泥里頭去插稻秧的時候,他們會感覺到亹人這樣受罪是前世里沒有拜佛修德的報應(yīng)。反稱之下,自己是比亹人安逸,究竟是個有福之人!

他們認(rèn)為自己的最大的勞苦,就是每年冬天到印度,及其余非集期內(nèi)到各地做買賣時的奔波跋涉了。

翠南的男子,每年僅五月、七月、十一月三個月的集期內(nèi)住在翠南,但是無論他們在與不在,都是無時或息地營謀著怎樣賺亹人的錢!他們整年地或竟是終身的吃著亹人的米,燒著亹人的柴,閑談時還要盡力來誣噬亹人。這個地方終久的危機,就是這個民族仇視!

我們看到翠南那些擁有大院房屋的人,每年的五月、七月、十一月三個月間是他們最忙的時期,也是他們最發(fā)財?shù)臅r期。房租錢裝滿了衣袋,飼草完全出賣了,經(jīng)營的商業(yè)也賺錢,于是相率著上貢巴則寺去放布施,報答三寶被佑的恩德,并且祈祝著來年也照樣順利。這時,他們都是虔誠的佛教徒!

但是這些翠南的財主們,并不都是本地生長的土著。真正的土著,是那個宗麓下聚居著的百余戶中還能找出些來。他們都是外來人,在此地發(fā)跡后才安家落戶的,所以在翠南找不出一種固定的本地方言和異于其他各地的特殊風(fēng)俗,因為翠南根本就是一個四方雜湊的所在。如果說到翠南有異于其他各地的本地的特別風(fēng)俗的話,那就要算翠南婦女淫污出家僧人的本領(lǐng)了!

那個貢巴則寺的活佛——名為貢巴則朱古(Gom-pa-Tse-Tru-Ku),他和他廟上的僧人,如赴拉薩學(xué)經(jīng)的話,應(yīng)該住在哲蚌寺、羅塞林札倉的擦康參——當(dāng)他由拉薩學(xué)成,考畢拉然巴格喜回來的時候,發(fā)覺到他的廟里的三百多個僧人有一半已經(jīng)是犯了波羅夷戒[10]的壞僧了,馬上統(tǒng)統(tǒng)革斥,所以現(xiàn)在該寺只殘剩百余人。

如果我們更深刻一層來觀察,任何人肯在翠南住過五天以上的話,這些本地富人檀越們,虔誠的佛教徒的狐貍尾巴,是不難立刻露出來的。因為他們中的一大半的原來面目,都是拉薩三大寺或其余各地寺院中出來的游方僧人,在醉后自娛而沉溺的人!當(dāng)他們藐視著說亹人不信佛時,他們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佛的叛徒了?。?/p>

(六)點燈山

破衲斜拖扣曉關(guān),紅羅素蕊綠苔斑。

風(fēng)迷舞草人迷醉,夢思柔情意思還。

筇杖愁看秋月霧,憂心莫變少年顏。

悽惶無奈登峰后,雪擁云環(huán)又一山。

由翠南出來過橋后,傍著山麓行,漸漸彎入西南峪。峪口有一個三戶小村,村西橫跨澗水一座小石橋,過橋后就步步升高爬登點燈山(Den-Den-La),迎面四周都是云和雪攪亂了的銀色的山峰。有時云和雪上下分離,并排簇列的山峰,才一個個從云深處透漏出雪堆成的峰尖,下頭空出一截是黑色,腰間又是白云如練,長長的,像一根白絹,把這些山峰一股腦兒捆做一堆,實在好看極了!

山上綠草如茵,銅錢大的紅花、白花隨意生長,牛羊遍峪,巖石上也是長滿了青苔,扶著手杖,緩緩彳亍著,簡直是在畫圖中??!到山口,折向南行,在這里岐出兩條路,一條對直南去,是經(jīng)由勒卜(Le-Bu)、邦欽(Pang-Chen)往達旺的,多繞一天還遠(yuǎn)路,只有冬天因為冰雪小些才取這條道。夏秋的路,卻由山口起,左折拐向東南行。下坡,坡下一股澗水,水是由周圍雪峰溶流下來的雪水潴為南面亂山洼中的一個很小的湖里流下來的,向東北方流出,大概是和貢巴則寺麓下的那股峪水會合而流往夏武(Sha-u)。水上過橋后,立又登坡,望望前面的嶺脊,有鄂博,向前直登坡,坡間還有一溪熱水潺緩地淌著,就知道不遠(yuǎn)的東北深溝里有溫泉。[11]一爬上鄂博,那個腰圓形的錯尼湖(Tso-Nyi)就擺在足下。蒸騰的云氣,在湖面吹來吹去,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兒波聲,人從湖的北緣向東繞去,連涉兩道澗水,到湖的東南緣時,又立刻登坡。坡前涉一條溝水,坡上是個斜面的嶺脊。向南行,約莫十余里路,微微地又下坡,一條自東向西流的澗水橫阻。過橋,又登坡,這一坡就崎嶇得很,而且很陡,澗水亂流,時常要銑足跋涉,不久看見道右有兩間破屋,趕宿不及的人,就可以免費在這兩間破屋里過夜,地名是叫做賈嬤桿嬤(Ja-Mo-Gen-Mo)。這個地名的譯意,是叫做“老母雞”,據(jù)說這兩間破屋是很古的時候,有一只成精的老母雞所修建的。直到現(xiàn)在,在這兩間破屋里宿夜的旅客,每每一到黎明的時候,就聽到一只老母雞下蛋的啼聲催人起身呢!

更往南的坡,更窄更陡,到處都是亂石,一登格爾欽山口[12],看到東側(cè)有兩個湖,大小形狀差不多一樣,遠(yuǎn)的那湖要比近的地勢高些,銜連處有一道罅口,高處的湖水就由這罅口朝下倒注于低湖,據(jù)說這是一連并排同樣大小的湖,共有七個,天然的生成為耶刺香波的凈水供。我于是爬上高崖上,用望遠(yuǎn)鏡直向東瞧,只能看到五個,由近而遠(yuǎn),一個比一個的地勢要差高。除了最近的兩湖外,其余都無涉水,傾灌的罅口,雖然覺得凈水供的神話可嗤,但是像這樣天生成的巧景究竟稀有,也不禁暗暗地納罕稱異不止了。

再往南不幾步,就是格爾欽湖(Ker-Chen-Tso),據(jù)說從前有一個名為諾布桑波(Nor-Buzang-Po)的大財主——他是這一帶許多神話中的主人翁——有一塊要費一只牛僅能馱得起的大綠玉,遺失在這湖的中心。直至現(xiàn)在,每當(dāng)天氣晴朗,走過這湖邊的人,還能一眼看到湖底中心的綠光,就是這塊大綠玉的寶氣了。時常經(jīng)過這湖來考察的外國人,很有些動念想打撈的呢!可是我今天經(jīng)過這湖的時候,正是天空陰霾,凄風(fēng)慘雨,并未望著絲毫的寶氣!

由湖北首行東緣繞至南首時,就順峪水下坡,落到峪地,峪中水草豐富,有好幾處牧帳,峪地中要走很大的時候,才遇著第一座小橋,橋東塊的崖坡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山洞,這洞也是個趕站不及的免費宿處。自此因為峪勢和崖形的關(guān)系,在同一峪水上,一連來回地過了三道木橋,最后又碰到兩塊大崖石疊在水上,差不多要合攏來,中間距隔只兩三尺寬,恰好一邁步可跨過,豈不是道天然橋梁么!

快到峪口地,又有一間免費趕宿的空屋,是石頭建筑,屋前也有一道木橋??邕^橋去,就由東岸出了峪口,峪水就于此注入夏武水(Sha-U-Chu)。夏武水的北坡臺上,就是翠南和達旺半程中間的粗康(Tsu-Kang)和夏武了。粗康就在峪口,夏武村和夏武寺在粗康之東里余,但在粗康已能望到。夏武水東下后,據(jù)說流向提朗宗(Di-Rang-Dzong),所以由夏武走提朗是有一條捷路的,不過四天就到。

這個粗康的意義,就等于雅堆札拉山口和登學(xué)兩處的驛房一樣,由公家設(shè)立派人駐此,以利上下行旅。粗康的原來藏語應(yīng)做叢康(Tsong-Kang),意為售肆或商鋪,粗康是亹人所說的不準(zhǔn)確藏語。

統(tǒng)共只得兩戶人家,如果是冬季的話,因為由此南去達旺途中的幾個高山,完全被雪葬埋了,行路斷絕,這兩戶人家沒有事情可做,也是要預(yù)先搬往達旺或更遠(yuǎn)些的地方去避冬,直到來春冰雪融化道路情形恢復(fù)時才搬回來。這兩戶對于附近三五天路以內(nèi)的亹人,還要算是個頭目或吏人,亹人時常要給他們上些例規(guī)的需用物品。

當(dāng)我走攏這兒的那天,正逢著翠南宗的官人們也來到此地收納亹人的酥油稅和人丁稅。這兩戶房屋統(tǒng)共還占不到一畝地,到聚了好幾百亹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捧著大塊大塊的酥油,放進秤盤子里去,那種澀縮鄙蹇的態(tài)度,令人看著實在可憐,巴不得聽到一聲“直松”或“馬久!”——“中了!”或“滾下去!”——這才歡歡喜喜地出來,向這兩家來繳呈例規(guī)。一小方酥油和新鮮奶渣,這兩家的主人婦接過來,隨意地一看,輕輕說個“謝謝”就丟進竹簍子里去,立即掏出幾個桃子,給亹人作為回禮,并且招待亹人們進屋來喝酒。亹人肚子餓了,還可在這里燒火做飯。

這一天,這兩戶人家除了實收二十幾克[13]酥油外,還可賣得不少的酒錢和柴錢,逢著有過夜的人的話,還要收些宿費。不過在我看來,這兩家對于來往的客人,并沒有什么苛刻處,因為我在其中的一家住了一整天,別的不算,單是兩頓飯炊用木柴,在拉薩須合到兩塊錢國幣的代價才能買到手的,而在這里,我只付不了到一毛錢的代價,便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七)千人山

千人嶺上望亹隅,一線羊腸入岫嶁。

探險喜經(jīng)穹禹貢,安邊悔不習(xí)陰符。

投荒日種空搔首,落地云根任裹膚。

惟恨今朝刀不利,暫容禿發(fā)號單于。

粗康的坡麓下,過了木橋,進西峪,上朔夏武水??勘鄙礁撸瑤桌锫返墓饩?,北山不遠(yuǎn)的地方,望見一個大雪峰,流下一股雪水澗來,也跨過這澗上的木橋,前面有一條橫阻而隆起的崗巒。走到崗上,這就看到一個石頭峰尖。這個峰尖,天然長成一頂帽子的形狀,據(jù)說當(dāng)年蓮花生大師度化至此,把他的帽子在這尖峰上一擱,就把石頭模印成和他帽子一樣的形式,所以這峰也名蓮花帽峰(Pad-Ma-dBu-Shwa-Ri)。

除此峰之外,附近百里路內(nèi),還有不少蓮花生遺留下來的圣跡。最出名的,要推大倉(Tak-Tsang)、洞倉(Dom-Tsang)——“虎洞”和“熊洞”兩處??上疫@趟出來,是醉翁之意,沒工夫去特地拜訪一下,實在歉然!

從崗上漸漸地自西而南,爬登朋拉(Bung-La)的半坡上,在這里回首朝北仰望半空,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兩峰峰尖夾持的罅口處,冒著蒸沸似的毫光,似云、似霧、似煙,那就是格爾欽湖的所在了。

拿我身立的地點和格爾欽湖一比較,知道地形上的高度已經(jīng)差得很大,由此推測,愈南去盡管翻山,還是一山低過一山。原來我已經(jīng)是到了喜馬拉雅山的南坡面了。坡間已有成林的丹瑪木(Tam-Ma-Shin藏語,木材可以挖椀),可惜都矮瘦得很,僅僅分布于兩道旁。但是從拉薩一直到此,這還是初次接觸的山林呢!不由得我喜歡得叫了出來!登時精神抖擻,一口氣走了十幾里路。爬登朋拉山口,原來山上僅是光生生的石頭,不見一棵樹木。那個蓮花帽峰,就在山口的西面不遠(yuǎn),此時看去,哪里像頂帽子,不過極平常的一座石嶂罷了。據(jù)說朋拉山口的東背后,就是夏武走提郎的路,沿途盡是竹箐,情形頗困難。

自朋拉向南下坡后,順著一條東西向的峪水折向東行,看到四山聚流的澗水,潴成一晶瑩的碧潭。峪水仍由潭尾流出東下,匯入夏武水,這時路徑再折向南行,漸漸地走上千人山去。這段完全是兩山間的盤坡路,路上崖壁的風(fēng)景,是兼有雄偉和俊秀的美麗!最妙的是有天然的調(diào)和著的色素,一種蒼風(fēng)、野嘯、翠滴、寒流的滋味,是描寫不出來的。

爬幾步,道東兩個左右并列的小潭。潭側(cè)就望見突然矗立在半空中瘦怯怯的千人山口了,好像進了個窄窄的關(guān)門,登時四周的層巒疊嶂,團團轉(zhuǎn)轉(zhuǎn)排起,豎立得很高很高,有些不可仰望的氣概。中間一灘平地,東邊一個大潭,一條石板鋪平的道路從中破開,半水半田,再加灘中的清流潺緩,小樹錯綴,蒼苔滴石,幽徑迷人,襯著山高天小,云嬌日麗的幕景。

喲!我陶醉了!陶醉了!

一步接著一步地踏著人工砌成整齊的花崗石階梯,終于踏上了千人山口。據(jù)說從前有一個藏人,在某處殺死了一個不丹人,這就起了重大的交涉。辦理結(jié)果,西藏承允賠補一千人給不丹,就在肇禍處的附近某山頭交割,后來把肇事的地方名為殺人山(Mi-Sad-La),賠人的地方名為千人山(Tong-Mi-La),就是這個山口了。

山口有幾堆石頭堆成的鄂博,站在鄂博前面南望,對面黛山橫列,一條往亹隅的盤坡大路,自山麓由北而南拉成一根直線,冉冉上升,沒入云端里去。向南下坡,盤繞的石階磴是很不少,屈折不一,兼有些亂石。在坡面高低兩處,有兩池潭,在它們的西邊緣經(jīng)過,就到了對山的北麓,慢慢地上登蜜蠟山(Mi-La)。漸登石磴漸多,丹瑪樹漸茂,已經(jīng)不像朋拉北坡那樣的矮瘦了。

毫不費力地一會兒就到了山口。回首望望那千人山口,已是“云深不知處”了。峪中的水,是由那千人嶺坡下的兩個池潭中流下,向東淌出,下游也注入于夏武水。望到峪水下流不遠(yuǎn)處的北岸山坡間,有很大的森林,據(jù)說那兒還有一座寺院,不過我沒有望到那兒有什么房屋的影象罷了。

過蜜蠟山口,向南下山,踏完幾步石蹬,也有一泓清潭?;厥咨娇冢≡趦蓚€同樣大小的石荀罅邊,好像并立在半空中的一對金童玉女垂下一根飄帶。人在帶上走上來,兩旁的小刺樹,蒼翠可愛,還有許多對生葉樹,夾雜著許多異樣的花草,可惜我對于植物學(xué)完全是個外行,不能一一舉出名字來。

下行幾步,道旁一塊崖石,中間嵌凹下去,成了一個足印,據(jù)說這印是當(dāng)年第六世達賴滄漾嘉錯經(jīng)北上時遺留于此的。當(dāng)時滄漾嘉錯還說:“我還要回亹隅來一次呢!”

再下行,丹瑪木又高又大,黃土層也由薄而厚起來,云霧時起足跟。雖不雨,也有些衣履潮濕。落至半山腰時,看到圓針杉林,道旁有三間板房,都空著,也是預(yù)備給來往趕宿不及的人的憩宿炊尖之用的。過此后,杉林又高又大,顯露給人這是亹隅的一個富源的表示。

穿過深林,一種幽高雅素的空氣和輕舒爽逸的和風(fēng),實在是枯坐于拉薩寺中幾年來從未感受到的。漸漸地聽到黃鶯的歌聲,步入夾道生長的翠森森的瘦竹林子,出了竹林,看到兩處高崖間筑成的白堊樓閣,都是尼寺。萬綠叢中一堵白墻,配上黑瓦紅欄,那些尼姑,或憑窗俯坐,或曳裾登梯,望到她們的飄衫環(huán)裙,真不勝瓊樓玉宇發(fā)亂釵橫之感??!

最后,順著一溜山嘴下坡,這個嘴尖稍稍向西,一拗頭,頸脖脊上連排的宮殿,殿瓦上裊起絲絲白云,隱隱的重樓復(fù)閣,千門萬戶,真正是洞天福地,廻絕人寰,這是什么所在?唐僧朝西天取經(jīng)的大雷音寺[14],我訪亹隅的達旺寺是也!

(八)達旺

蜜蠟山根惡水流,訇龐南去幾時休。

提朗未至非徒險,達旺行吟每句羞。

林木依稀空布峪,夢魂怕到瓦龍[15]溝。

朝來一椀不丹米,又惹鄉(xiāng)愁并國愁。

長游萬里恨成墟,沒個雪山好結(jié)廬。

身毒亡時伽濕縣,班洪獵后麥隅漁。

野人山北高黎貢,藏布河南親猰狳。

不待吾禪調(diào)水火,吐蕃有日見兵狙。

整個的達旺是分作好幾部分的:

(一)達旺寺(Ta-Wang-Dra-Tsang);

(二)雪(Shod),是一個二百余戶的小鎮(zhèn),這兩處都在一個山嘴尖的東坡面,寺在嘴脊上,而雪比寺約莫低下五十公尺;

(三)比雪又下五十公尺的模樣,是一片很寬廣的坡臺,或竟可以說它是個灘。灘的東南隅的烏尖林(U-Gyen-Ling),是一個小寺,也附屬著有錢幾戶人家;

(四)由烏尖林向東下坡,到峪水岸,就有一個絳喀(Jang-Kha)村,是初見稻田的所在,這些是完全要屬于達旺范圍以內(nèi)的。

地形上是西北高而東南低,北面背負(fù)蜜臘山,西面是蜜臘山上流下來的一條溝水,把達旺的這個山嘴和西面的一支平行山嘴沖破,隔作兩支,所以西面是一個俯視深峪的一堵很高陡的懸崖。這條溝水就在崖麓的西南角折流向東,所以達旺所踞峙的山嘴和南面的那山也是隔此水以相望夾峙,這溝水繼續(xù)向東流,在達旺看得見它的時候,它還有些偏向東北流出的樣子,它的下游和夏武水會合,大概自翠南至達旺間,這段路中所有山峪里的溪澗諸水,都要和夏武水會合后東流往提郎,再南折而流下印度。

在達旺寺的窗戶中,就可以望到東下那個寬廣的坡臺的正中,一條路經(jīng)過烏尖林下坡,這就是東去提郎的大道。對正南山有一窩栽滿杉林的淺坡,那就是木垜(Mu-Tok)村,由村上坡向南走,就是去不丹和印度交界的札什崗(Tra-Shi-Gang)的大道,再由札什崗經(jīng)榮不拉(Yum-Bu-La),就是通印度的大路。另外還有一條經(jīng)與噶戎(Shin-Ga-Rong)赴印的小路,不過少有人走。西南在崖麓過一竹索橋,向西去,是赴不丹中心的中薩[16](Trung-Sar)和首城的布那克[17](Pu-Na-Ka)的大路。提郎南下到印度的鄂多拉古利(Otoraguri)和札什崗南下到印度的古丹(Gudam)兩處都有汽車通至納拉巴帝(Narapati)或戎噶(Rongga)后,可以搭乘火車南下加爾各答或西赴希日古利[18]了。

這些道途,在夏天的時候,因為雨水過大,溪澗橋梁都被沖毀,僅能東至提郎,南及札什崗而已。西面簡直是一步也走不動,直待秋后水退,又重新來搭橋。單單由提郎去印度的那條路,就要搭一百余座橋。這個地方的人,年年修路,年年搭幾百座橋,是永遠(yuǎn)不嫌麻煩的。

達旺寺一共有五位活佛——噶點蚩答(Ga-Dan-Tri-Tak)、大樸伯(Tab-Pe)、闕桑(Chos-Zang)、隆拉(Lhung-La)和古如(Gu-Ru)五個。達旺寺是古如的前輩修建的,現(xiàn)一輩的古如,赴達布札倉學(xué)經(jīng)去還未回來,所以不在廟中。大樸伯已死,新的呼畢勒罕還未找到。闕桑在拉薩色拉寺學(xué)經(jīng),所以五位活佛中在寺中的只有噶點蚩答和隆拉兩位,這就是全亹隅精神的最高寄托所在了。

現(xiàn)任堪布是一個甘丹寺的拉然巴格喜,并且在密宗下院(Rgyud-Smad)住過四年,資格品學(xué)都還過得去,但是寺中的亹僧是惡霸極了,五百個僧人里藏人只有一個,差不多都是富裕的。因富而驕,恃勢凌人,寺中管事的人悄悄地告訴我,他們有許多是犯不梵行婆羅夷[19]戒的。

藏人來到達旺經(jīng)商,還要先上寺向他們的頭目報告,得到允許后,始準(zhǔn)在雪里借民家住宿,并且還要向他們派出來的把夏爾(Ba-Shor)僧人——巡邏者繳納買路錢,藏語叫做“薩辣”(Sa-La,是地租的意思),這真是聞所未聞了。

雪里的房屋,完全是板墻、板地、板房頂。板房頂上再鋪以石板,就算做瓦,四緣團團轉(zhuǎn)轉(zhuǎn),插上很多很高的經(jīng)幡。院子都是蔑蓆籬笆圈成的,一把火可以在二小時內(nèi)把雪燒成一片灰。西藏南下的乞丐,很容易在這些板房的外頭伸進手來偷盜,不過雪里的居民多半是藏人,亹人很少,所以他們對于自己家鄉(xiāng)來的人物也很會防范,還不至于吃大虧。

絳喀才是亹人聚居的村落,這個村里的人,提起藏人來是誰也會頭痛的,誰也要搖頭的,不知道是什么道理,西藏人是到處被人厭棄了的!此外,在達旺寺南一箭之遙,還有一個翠南宗設(shè)立的米棧,所干的事情和拉楞羌錐在翠南設(shè)立的米棧是一模一樣的。大概準(zhǔn)是翠南宗眼紅著米棧的油水臺豐富,白白地瞪著眼睛看拉楞羌錐發(fā)財,癢得實在熬不過去,也想照樣的撈摸一下,但是又不能同在翠南開辦而鬧成一洞不容兩虎的互斗之局,于是改設(shè)于達旺,既可避去兩雄相扼之危,并且還可以趕先摘道尖兒呢!

亹隅全區(qū)中,達旺是個首鎮(zhèn),其次是數(shù)提郎宗,再次就是塔克郎宗(Tak-Lung-Dzong),那兩地出產(chǎn)大量的手工搥成的紙張和丹瑪木挖成的木椀。這兩宗東西,在西藏方面的銷路,是很可觀的。這兩處的東面一兩天路外,都是野人區(qū)域,據(jù)說通過野人區(qū),有路直通藏江折角的白馬崗[20],很有不少人走過這條路。這個地方的野人時常越境殺掠滋事,西藏政府對他們毫無辦法,只得由提郎宗于每年夏秋之交,散些牛、羊、鹽、鐵、煙、布等物給野人,以饜其欲,不過是一種茍且偷安的羈縻辦法而已。但是這樣一來,就把野人驕慣得常??涫局鴮ξ鞑厝苏f提郎是他們的臣服之地!

整個的亹隅在政治組織上是很疏漏的,他們的中心,應(yīng)當(dāng)是達旺六座(Ta-Wang-Dru-Drd),就是達旺寺堪布一人,達旺寺僧眾公推代表一人,達旺寺商上管事二人,絳喀莊的莊頭二人,共六個人所組成的委員會。但是,全亹隅的政治重心,還是翠南宗的宗官,所以偌大的一個亹隅,在系統(tǒng)上還要受制于翠南宗。

我們在地圖上看到提郎宗和塔克郎宗(這個宗名讀準(zhǔn)了應(yīng)作答隆宗)兩個地名,以為是兩個宗了。其實不然,整個的亹隅沒有一個宗治的設(shè)立,提郎不過是一個小廟,堪布還要由達旺六座公議放缺,塔克郎僅有鄉(xiāng)村中辦事的頭人罷了。這個達旺六座,也是各有各的系統(tǒng),達旺寺堪布是由哲蚌寺的羅塞林札倉放缺。因為達旺寺僧眾完全是仇藏的亹人,所以他們公推的代表是無論何時都與藏人站在反對的方向。達旺商上論理是達旺寺的財務(wù)附屬機關(guān),應(yīng)歸達旺堪布簡放及節(jié)制。但是,這個商上不知從何年為始,就歸拉薩的最大的四族世家之一的然巴(Ram-Pa)族世襲經(jīng)管了。商上的主人翁既是然巴,無論何人想得這個缺的,須向然巴族運動。現(xiàn)在商上的主事人,就是然巴的親戚。另外一家世家名為拉接日(Lha-Gyal-Ri)族府中的一個上等仆人。絳喀的莊頭是歸翠南宗官放缺,所以僅僅只有六個人,門戶卻非常復(fù)雜,管理地方政治的效能也就低微得很了。

(未完待續(xù))[校 對 趙海靜]

[注釋及參考文獻]

[1]今譯為錯那,屬西藏自治區(qū)山南市錯那縣。錯那藏語意為“湖的前面”。錯那是西藏自治區(qū)的邊境縣,西鄰不丹,南與印度交界,全縣政區(qū)總面積34979平方千米,其中包括被印度非法占領(lǐng)的“麥克馬洪線”以南的門隅地區(qū),實際控制面積為10094平方千米,邊境實際控制線長268千米,共有邊境通道17個。錯那地勢北高南低,最高海拔7060米。最低海拔18米。氣候分為喜馬拉雅山北麓溫帶半干旱高原季風(fēng)氣候區(qū)和喜馬拉雅山南麓亞熱帶山地半濕潤、濕潤氣候區(qū)。錯那宗在西藏民主改革前屬西藏地方政府洛喀基巧管轄。20世紀(jì)40年代之后,門隅的大部分地區(qū)被印度非法占領(lǐng)。“1953年開始,印軍先后侵占了錯那宗勒克節(jié)郎45個牧場,邦金、爾尼羅、東嘎羅、馬布挺步和龍那等地。1958年,印軍在勒布與印占區(qū)交界處砍倒長5000米、寬1米的樹木,作為界務(wù)標(biāo)志,并在一轉(zhuǎn)經(jīng)墻上寫有INDIA(英文印度之意)。1962年9月,印軍挑起邊境事端。10月20日,按照中央軍委下達的命令,中國人民解放軍邊防部隊進行自衛(wèi)還擊。邊防部隊奉命在錯那縣境內(nèi)對印度進行反擊,在錯那縣所屬的達旺等地區(qū),給印度侵略者以沉重打擊。自衛(wèi)反擊作戰(zhàn)取得勝利。按照當(dāng)時的特定環(huán)境,中國政府采取了撤軍策略,與印方商定按傳統(tǒng)習(xí)慣線各后撤20公里,但在人民解放軍后撤過程中,印度不但不撤,反而采取前進政策,非法侵占了大片中國領(lǐng)土”(西藏自治區(qū)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總編、西藏自治區(qū)錯那縣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撰:《錯那縣志》,北京:中國藏學(xué)出版社,2013年1月,第12頁)。

[2]錯那縣現(xiàn)在的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系半農(nóng)半牧,農(nóng)、林、牧、副并舉。農(nóng)作物以青稞、小麥、油菜、豌豆、蠶豆為主。副業(yè)為采茶、藥材采集。

[3]今門隅。

[4]錯那縣雨季為6-9月,且多夜雨,其降水量在西藏自治區(qū)山南市屬于最豐沛區(qū)域之一,亦是西藏主要的水汽輸送通道。

[5]今譯為貢巴孜寺,位于西藏自治區(qū)山南市錯那縣錯那鄉(xiāng)夏日村北側(cè)的山坡上,海拔4360米,始建于1420年,創(chuàng)寺人為門巴族活佛丹巴嘉措。寺院現(xiàn)存壁畫中有一幅“謁見圖”,繪有來自印度、尼泊爾和內(nèi)地漢蒙等地的朝拜群像,“人物神態(tài)專注恭敬,服飾動作各異,由此反映出貢巴澤作為邊疆地區(qū)的宗教活動中心在歷史上曾占有顯著位置”(《錯那縣志》,第736頁)。門巴族的六世達賴?yán)飩}央嘉措曾在此寺學(xué)經(jīng),兩年后被西藏地方第司桑結(jié)嘉措選定為五世達賴?yán)镛D(zhuǎn)世靈童。

[6]在錯那縣,每年10月至次年2月,寒冷多雪,“縣境內(nèi)雪災(zāi)、霜凍災(zāi)害頻繁,歷年最低氣溫-38℃,降雪日數(shù)為256天”(西藏自治區(qū)地方志辦公室編:《西藏年鑒2015》,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2015年12月,第368頁)。

[7]用牦牛毛織成的黑色粗毛布。

[8]國家民族問題五種叢書編輯委員會《中國少數(shù)民族》編寫組對此做了具體的描述:“不管是寒風(fēng)呼嘯的嚴(yán)冬,還是泥濘難行的雨季,三大領(lǐng)主不顧農(nóng)奴死活,強迫他們?nèi)ブ趵?,所占時間,每年多達一百一十多天。許多門巴農(nóng)奴,活活凍死在大雪覆蓋的路上,或掉進深谷激流里,狠心的農(nóng)奴主根本不予理睬。有的門巴人被迫常年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山谷密林中,被三大領(lǐng)主污蔑為‘拉羅’(野蠻落后的人),對他們規(guī)定了數(shù)不清的清規(guī)戒律,進行掠奪和壓迫”(《中國少數(shù)民族》編寫組:《中國少數(shù)民族》,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3月,第280-281頁)。

[9]門巴人在西藏民主改革前“忍無可忍,多次起來以破壞運輸、拒支烏拉、抗捐逃亡等形式,反抗三大領(lǐng)主的罪惡統(tǒng)治”(《中國少數(shù)民族》編寫組:《中國少數(shù)民族》,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3月,第281頁)。

[10]波羅夷為梵文音譯,意譯為極惡、斷頭、墮、棄。波羅夷戒為比丘、比丘尼所受持具足戒的核心,即戒律中之根本極惡戒。修行人若犯本戒,即“失去比丘、比丘尼資格……自教團中放逐,不得與僧同住……死后必墮地獄。此罪如同斷首之刑,不可復(fù)生,永被棄于佛門之外”(星云大師監(jiān)修、慈怡、永本主編:《佛光大辭典(增訂版)5》,高雄:佛光出版社,2014年7月,第4214頁)。比丘為二百五十戒,稱四波羅夷;比丘尼為三百四十八戒,稱八波羅夷。

[11]錯那縣地下熱水主要以濕泉、地面放熱冒氣等方式排泄于地表。錯那縣熱水化學(xué)分析表明:熱水具有礦化度低、偏堿性的特點。

[12]今譯為杰慶拉山口,海拔4812米。

[13]克為西藏傳統(tǒng)重量單位,1藏克約為28市斤。

[14]今稱為那爛陀寺,它是全世界佛教信眾的圣地,位于今印度比哈爾邦首府巴特那市東南200千米處。該寺修建于5世紀(jì),12世紀(jì)被奧斯曼帝國軍隊毀滅,目前只有約1平方千米的遺址。那爛陀寺現(xiàn)有的“玄奘紀(jì)念堂”是1956年“周恩來總理提議中國政府向印度贈款50萬盧比開始修建的,經(jīng)過風(fēng)雨飄搖、世事變遷,終于在2007年2月落成”(樟葉:《那爛陀寺祭》,《中國宗教》2007年第4期,第48頁)。

[15]今譯為瓦弄。1962年10月,中國西南邊防中印邊境地區(qū)發(fā)生大規(guī)模武裝入侵,西藏公安總隊奉命參加對印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任務(wù),“同年11月,54師161團在瓦弄地區(qū)對印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中,一舉攻克了印軍在瓦弄扎公、曲子扎公踞點,在兄弟部隊的大力配合下,殲滅印軍達1250名”(牛志忠、宋自發(fā):《光輝的歷程 不朽的豐碑——紀(jì)念西藏和平解放50周年》,《西藏日報》2001年5月22日,第5版)。

[16]今譯為通薩宗。

[17]今譯為廷布。

[18]今譯為西里古里,屬印度孟加拉省,為印度邊境的交通重地,有公路、鐵路、航空交匯于此。

[19]歐陽無畏所稱的“不梵行婆羅夷”亦稱“非梵行婆羅夷”?!胺氰笮小庇肿鞑粌粜校爸溉疚蹆艚涠耸サ乐磺鍍粜?。故禁止比丘與人或畜行淫”(《佛光大辭典(增訂版)3》,第2221頁)。其意指犯了淫戒,“比丘、比丘尼犯此,將遭僧團擯逐,屬于四波羅夷罪之一。對此,非梵行戒乃出家之淫戒”(《佛光大辭典(增訂版)5》,第4687頁)。對藏傳佛教而言,即所受持四種重禁——“(1)不應(yīng)舍正法戒,禁止舍離正法而起邪行。如來之一切正教皆當(dāng)修行,并受持、誦讀,無厭足之心,猶如大海吞納百川;若分別諸乘之了義與不了義,而產(chǎn)生棄舍任何一法之心,及造作邪行,即觸犯第一波羅夷罪。(2)不應(yīng)舍離菩提心戒,菩提心為菩薩六度萬行之標(biāo)幟,猶如世間大將之旌旗;旌旗喪失則三軍敗北,墮于他勝處,菩薩若舍離菩提心則萬行敗壞,即觸犯第二波羅夷罪。(3)于一切法不應(yīng)慳悋戒,諸勝法皆如來于因位舍棄童仆床座乃至身命,勤苦修行所得,為一切眾生父母之遺產(chǎn),而非屬某一人所有。若行者不舍正法,不離菩提心,卻慳悋于正法,不愿見機惠施,其罪如同盜取三寶物,即觸犯第三波羅夷罪。(4)勿于一切眾生作不饒益行戒,菩薩發(fā)菩提心修萬行,愿普遍攝化一切眾生;若造作不利于眾生之行,即生起障道之因緣,違犯菩薩之四攝法,乃觸犯第四波羅夷罪”(《佛光大辭典(增訂版)3》,第2222頁)。

[20]今西藏自治區(qū)林芝市墨脫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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