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芳源

摘 要：話語標記語是言語交際中常見的語言現(xiàn)象，在不同的語境里有不同的語用功能。近年來，話語標記語已成為國外語用學、社會語言學研究的焦點，國內(nèi)也掀起了話語標記語的研究熱潮。本文詳細回顧了國內(nèi)對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發(fā)現(xiàn)國內(nèi)主要關注英語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二語習得、翻譯等方面，且呈現(xiàn)研究范圍擴大、研究內(nèi)容轉變、研究方法更新的趨勢。文章指出，該領域未來的研究可參照其他英語話語標記語研究、英語話語標記語共時與歷時研究、大型語料庫建設方向。

關鍵詞：英語話語標記語 國內(nèi)研究 述評

一、引言

美國人類學家和語言學家薩丕爾在《語言論：言語研究導論》一書中，給語言下了這樣的定義：“語言是純粹人為的，非本能的，憑借自覺地制造出來的符號系統(tǒng)來傳達觀念、情緒和欲望的手段?！保ǚ庾谛?，2006：97）蕭國政（2009：1）在《現(xiàn)代語言學名著導讀》前言中指出：“上蒼賜予人類兩件重要的法寶，一是身體，二是語言……離開了這兩件法寶，就無所謂真正意義上的人、人類和人類社會?！庇纱丝梢姡Z言在人類社會中發(fā)揮著不可或缺的重要功能。話語標記語作為語言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也在人類言語交際活動中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

國內(nèi)對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從語用功能和社會意義中拓展開來，提出了許多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觀點和看法。例如，夏歷（2015）在《國內(nèi)英漢話語標記語翻譯研究二十年》一文中，對近二十年來國內(nèi)英漢話語標記語的翻譯研究做了專門探討。文章按照不同時期的研究成果，對話語標記語的研究范圍、研究手段進行了系統(tǒng)梳理和總結，并對話語標記語的未來研究做出了展望。夏歷指出：“盡管對話語標記語的研究迄今尚未定論，但研究者們從各個角度，采用各種方法，圍繞話語標記語的性質、分類、意義及功能進行了大量的理論與實證研究。”這也是本文所要探討的問題。下面從研究現(xiàn)狀、研究趨勢、研究展望幾個方面對國內(nèi)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進行綜述和評價。

二、研究現(xiàn)狀

話語標記語的研究現(xiàn)狀可謂各抒己見，各有所長。依據(jù)研究時不同的側重點，話語標記語還可被稱作如下名稱：語義聯(lián)加語、話語小品詞、語用標記手段、語用標記語等，但在本文中統(tǒng)稱為“話語標記語”。下面從英語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研究、二語習得研究、翻譯研究及其他研究四個方面進行評述。

（一）語用功能研究

英語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研究從不同角度探討了話語標記語的意義內(nèi)涵。陳開舉（2002）在英漢會話末尾標記語的語用功能分析中，通過比較認為，話語標記語不屬于語義語法范疇，而屬于語用范疇。冉永平（2003）結合實例，分析了話語標記語“well”在不同語境條件下的四種語用功能：言語行為面子緩和語、言語行為緩延標記語、信息短缺標記語、信息修正標記語。這四個方面全面深刻地提煉出“well”作為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而非語法功能。李成團（2009）利用情景劇中的互動式會話語料，從社交、心理、認知等多個層面探討了話語標記語“you see”在具體語境中的語用功能。研究發(fā)現(xiàn)，“you see”具有互動明示標記功能、情態(tài)強示標記功能和認知啟動標記功能。

繆素琴指出，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始于20世紀70年代，80年代有了系統(tǒng)的研究，90年代取得了豐碩成果。1995年，Sperber和Wilson從認知角度出發(fā)，提出了具有深遠影響力的關聯(lián)理論。在關聯(lián)理論框架下，話語標記語所起的作用是引導或制約聽話人正確地理解說話人傳達的信息。繆素琴對話語標記語“why”在關聯(lián)理論中的語用表現(xiàn)做了詳細分析和研究，發(fā)現(xiàn)“why”具有傳遞態(tài)度與情感、轉換話題背景、糾正錯誤語境假設、協(xié)商認知語境的功能，不僅驗證了關聯(lián)理論的適用性，而且說明“why”在言語交際中具有廣泛的語用功能。

（二）二語習得研究

近年來，話語標記語的二語習得研究也成為話語標記語研究的重要內(nèi)容。王淑莉（2006）關于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制約性與英語聽力理解的研究，強調了學習者提高認知推理能力和提升聽力理解水平的必要性。這是話語標記語在英語學習中的一大功能。李民、陳新仁（2007）通過語料庫文本分析與問卷調查相結合的方式進行了實證研究，探討了英語專業(yè)學生習得話語標記語“well”各種語用功能的情況，并發(fā)現(xiàn)英語專業(yè)學生使用“well”較少。這從側面反映出目前話語標記語的習得還需進一步鞏固和強化。張會平、劉永兵（2010）基于中學英語課堂話語語料庫和英語本族語課堂話語語料庫，研究了中學英語教師的課堂話語標記語，為話語標記語使用的多樣性、準確性、恰當性提供了參照。這對英語教師專業(yè)發(fā)展具有深遠的指導意義。

郭劍晶（2012），針對中國學生理解和應用話語標記語的情況，對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進行了歸納和分析：話語標記語具有語篇銜接功能、交際功能和元語言功能。此外，郭劍晶還在話語標記語實證研究和教學實踐中，發(fā)現(xiàn)話語標記語的社會意義，指出話語標記語在語篇構建、維持交際流暢、共建交流目的等方面起著重大作用。這些都從不同側面表明話語標記語的二語習得研究有了顯著的發(fā)展，取得了良好效果。

（三）翻譯研究

話語標記語的翻譯研究主要圍繞語用功能這一話題展開。馬蕭（2003）探究了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與翻譯，強調在翻譯過程中，譯者要善于識別原文中的話語標記語，并注意英漢兩種語言的差異，做到靈活處理，譯出話語標記語的語用意義。薛媛（2003）對話語標記語及其在翻譯中的語用充實進行了研究，指明了英漢翻譯中如何處理話語標記語、如何充分表達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文中還引用了Rosales Sequeiros的“翻譯是一種言語交際形式”來進一步揭示翻譯的再創(chuàng)作性質。

同時，這里也暗示出話語標記語在翻譯中的交際意義，從而說明了話語標記語在翻譯中的突出地位。在一部文學作品中，最能凸顯作家寫作目的的當屬人物對話，而人物對話中往往包含大量話語標記語。因此，話語標記語翻譯的恰切與否，直接關系到譯文質量的優(yōu)劣，直接影響到譯文水平的高低?？梢?，話語標記語的翻譯研究尤為必要。

（四）其他研究

除了以上三個方面的研究，國內(nèi)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還包括下列內(nèi)容：基礎性研究、社會語用研究、語料庫建設研究、跨語言對比研究。

1.基礎性研究

國內(nèi)英語話語標記語在基礎性研究方面取得了一定進展。張奕、喬琳（2010）從話語分析、語言習得等切入點和宏觀、微觀視角，分析了國內(nèi)話語標記語的研究現(xiàn)狀，指出了當前面臨的主要問題和未來的研究方向。作者認為，國內(nèi)當前研究需要完善話語標記語的界定等基本問題，向多維度擴展研究范疇。周家春（2010）《國外語用標記語研究概觀》一文，反映出國外研究者們基于語法、語用、認知等理論視角的話語標記語研究。這些研究表明，話語標記語具有語義、語用、認知等特性。更為重要的是，文章還對話語標記語的術語演變做了詳細說明：話語標記語是包含非真值條件意義的詞和短語，較早使用“Discourse Marker”這一術語的是Labov和Fanshel，但兩人未作過多評論。在國內(nèi)學者冉永平的綜述中，相關術語多達25種。在眾多的名稱中，“Discourse Marker”較早被Schiffrin使用，后又多次出現(xiàn)在Blakemore、Fraser等人的論著中。話語標記語術語的多樣性也反映出其涉及內(nèi)容的廣泛性，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當前的研究動向和趨勢。

錢秀金（2014）以國外37篇論文為例，對國外話語標記語的研究現(xiàn)狀進行了歸納評述，指出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占主導地位，研究視角呈現(xiàn)多元化態(tài)勢，研究方法既有共時研究也有歷時研究，語料來源既有形式多樣的口語也有書面語。錢秀金對國外話語標記語研究現(xiàn)狀的綜合評價，讓我們看到英語話語標記語在基礎性研究上的進步。

2.社會語用研究

鄭群（2014）概括總結了近三十年話語標記語社會語用研究的歷史和現(xiàn)狀。話語標記語不僅具有語法化的淵源和語用—認知的作用，更體現(xiàn)了一定的社會和交際意義。從社會語言變異和語用的角度研究話語標記語，對跨文化交際和外語教學具有指導意義。話語標記語的社會多維度、語用多功能性是其社會語用研究的來源。

3.語料庫建設研究

話語標記語的研究中，語料庫建設是不容忽視的環(huán)節(jié)。李佐文、侯曉舟（2007）認為，話語標記語的語料庫建設是對話語標記語進行收集、整理、標注，使學習者和研究人員對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和社會意義進行客觀全面的考察。這樣的研究直接關系到話語標記語的整體性研究，意義重大。

4.跨語言對比研究

吳勇、鄭樹棠（2007）《論話語標記語WELL語用功能在英譯漢中的再現(xiàn)》一文是對話語標記語的跨語言對比研究。吳勇、鄭樹棠以狄更斯的原著《大衛(wèi)·考坡菲》和張谷若的譯本為語料來源，闡述了話語標記語“well”的不同語用功能和翻譯處理方法，指出應從英漢兩種語言的特點出發(fā)，把握和翻譯“well”在不同語境條件下的不同語用功能。這種跨語言對比研究，有效地傳達出話語標記語在翻譯中的功能意義，能夠更好地指導譯者在翻譯話語標記語時，選擇具有同等功能的漢語表達方式，傳達對等的語氣，從而達到譯文的信、達、雅標準。

三、研究趨勢

話語標記語的研究隨著時間的變化和時代的變遷，一步步走向深入和豐富，主要表現(xiàn)在：研究范圍擴大、研究內(nèi)容轉變、研究方法更新。

（一）研究范圍擴大

目前，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研究開始由日常會話擴展到影視文學作品中，由一個語種內(nèi)部分析擴展到跨語言對比。張洪蓮（2009）從元語用意識視角分析了戲劇《推銷員之死》中的話語標記語，總結出話語標記語的四種元語用功能，并指出話語標記語與元語用意識之間的關系。周家春（2010）認為，在話語標記語的早期研究中，研究者們主要從共時、句法和語義角度揭示話語標記語這一語言現(xiàn)象，所涉及的語言種類較少，更多關注語用研究。隨著國內(nèi)外研究的深入拓展，話語標記語研究開始由共時轉向歷時，涉及的語種也不再是單一的英語、法語、德語，尤其是語際間的對比開始大量出現(xiàn)。

（二）研究內(nèi)容轉變

國內(nèi)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內(nèi)容更加趨于理論抽象。從近期研究看，這一轉變主要體現(xiàn)在話語標記語翻譯的原則、策略、方法等方面。馬蕭（2003）、薛媛（2003）、鄭群（2014）的探究表明，研究內(nèi)容已由單個話語標記詞發(fā)展到了對話語標記語整體語用功能和社會意義的研究。

（三）研究方法更新

國內(nèi)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在研究手段上不斷更新，更加符合時代要求?；谡Z料庫的話語標記語研究獲得了廣泛關注，引起了普遍重視。這也顯示出時代和社會進步給研究帶來的新方法、新機遇。話語標記語早期的研究偏于主觀。近些年來，隨著計算機技術的發(fā)展，話語標記語的研究由點評式、內(nèi)省式，轉向借助語料庫手段進行定量分析，使研究相對客觀與全面。例如，潘琪（2011）以公共英語考試口語語料庫和英語本族語語料庫為基礎，采用中介語對比分析方法，對中國英語學習者英語口語話語標記語的使用特征進行了探討。研究發(fā)現(xiàn)，中國英語學習者在情態(tài)動詞、交互詞語和多詞慣用語方面存在使用不足或誤用現(xiàn)象。

四、研究展望

縱觀現(xiàn)有研究，我們對今后話語標記語研究的展望如下：其他英語話語標記語研究、英語話語標記語共時與歷時研究、大型語料庫建設。

（一）其他英語話語標記語研究

國內(nèi)目前對“well”等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層出不窮，但是個別常用標記語并不能代表英語話語標記語的整體情況。因此，未來研究可以涉及更多其他標記語，探討它們的語用功能、二語習得與翻譯，更好地了解和把握英語話語標記語的使用。

（二）英語話語標記語共時與歷時研究

研究現(xiàn)狀表明，在英語話語標記語的共時與歷時研究中，英漢話語標記語的橫向比較以及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縱向考察有待進一步探討。張奕、喬琳（2010）和錢秀金（2014）都對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前景做出了展望，認為以后的研究可以關注書面語與口語比較研究、跨語言對比研究、演化研究、混合研究，來推動話語標記語研究向縱深發(fā)展。夏歷（2015）對近二十年出現(xiàn)的英漢話語標記語翻譯研究進行了分析和總結，認為現(xiàn)有研究只是以翻譯論翻譯，未來研究應轉向原語與譯語的對比研究，并對《紅樓夢》《莎士比亞全集》等中外名著的多個譯本進行多方位、多角度的研究。

（三）大型語料庫建設

全面客觀地描述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首先需要基于大型語料庫進行研究。這是多數(shù)研究者對話語標記語研究的未來展望。張奕、喬琳（2010）、錢秀金（2014）、夏歷（2015）都對此提出了明確的要求。信息化、多元化的生活決定了話語標記語的豐富和多樣，而大型語料庫建設能夠充實話語標記語的研究資料，讓相關研究更加具體細致，具有系統(tǒng)性、有效性、針對性。

以上這些具有前瞻性和可行性的預測與展望，可以看作未來話語標記語研究的切入點。這樣可以使未來話語標記語的研究領域更廣泛，研究方法更新穎，研究前景更廣闊。

五、結語

現(xiàn)代語言學家普遍認為，話語標記語不改變話語的真值條件，但能夠表達對命題內(nèi)容的態(tài)度和情感。國內(nèi)對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從不同角度、不同層面，探討了話語標記語在言語交際中的語用功能和社會意義，并在研究中提出了客觀合理的評價與建議。在不同的語言環(huán)境中，話語標記語有著不同的指向性，不僅傳達說話者的話語信息，而且傳遞說話者的情緒和意愿。在二語習得與外語教學中，話語標記語的運用可以有效反映學生和教師的話語連貫能力。在英漢互譯中，話語標記語不同程度地體現(xiàn)了英漢兩種語言的差異。

本文從研究現(xiàn)狀、研究趨勢和研究展望三個方面對國內(nèi)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進行了綜合評述，對不同看法進行了全方位分析和比較。不難發(fā)現(xiàn)：國內(nèi)主要關注英語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二語習得、翻譯等方面，且呈現(xiàn)研究范圍擴大、研究內(nèi)容轉變、研究方法更新的趨勢。話語標記語的一系列研究表明，該領域的未來研究可參照其他英語話語標記語研究、英語話語標記語共時與歷時研究、大型語料庫建設方向。有比較，才能有鑒別?？v觀各家觀點，發(fā)現(xiàn)各有所建樹。這樣可以深刻認識話語標記語的屬性和規(guī)律，全面把握話語標記語研究的未來發(fā)展趨勢，因而對以后的話語標記語研究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我們力求深化話語標記語的本體研究，讓話語標記語的考察向更廣更深更高發(fā)展，從而理解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功能，真正發(fā)現(xiàn)話語標記語的社會意義。我們相信，國內(nèi)英語話語標記語研究一定會得到更好的發(fā)展和完善，取得更多的成果與創(chuàng)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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