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川
(河北大學 經(jīng)濟學院,保定 071000)
根據(jù)Bogue(1959)[1]勞動力流動模型,勞動力流動主要源自于勞動力流動的推力和拉力。流入目的地的經(jīng)濟狀況是勞動力流動的主要拉力因素,流出地的經(jīng)濟狀況是流出的主要推動因素,流入地和流出地的差距成為勞動力流動的關鍵。Taylor(1991)[2]和Bloom(1985)[3]認為勞動力的遷移除了推拉因素、流出與流入地之間的預期收入差異之外,還包括個人、家庭、環(huán)境等因素的影響。很多文章研究了經(jīng)濟因素對勞動力流動的影響,同時也研究了勞動力流動對不同地區(qū)收入分配差距的影響。在影響勞動力流動的因素方面,Massey(1993)[4]認為勞動力的流動主要原因是收入差距,Todaro(1969)[5]認為預期的城鄉(xiāng)收入差距以及是否能在城市中實現(xiàn)就業(yè)是影響遷移決策的主要因素;Fan(2004)[6]認為勞動者的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家庭背景等方面會影響勞動力流動的意愿。梁琦(2013)[7]從戶籍制度視角研究勞動力流動,認為戶籍制度阻礙了勞動力自由流動,不利于城市層級體系的優(yōu)化。所以,勞動力流動的驅動力為流入、流出地的經(jīng)濟因素、戶籍制度,以及微觀個體及其家庭所面臨的收入、福利、風險等。勞動力流動對地區(qū)收入分配影響目前還沒有完全達成共識,有些人認為勞動力流動擴大了地區(qū)之間的收入分配差距(鐘笑寒,2006[8];段均、楊俊,2011[9];周加來,李剛,2008[10];余吉祥、沈坤榮,2013[11];周光霞等,2018[12]);也有人認為勞動力流動減緩了地區(qū)之間的收入分配差距(楊建軍,李勇輝,2016[13];姚枝仲等,2003[14];王小魯、樊綱,2004[15]),這種爭議關鍵在于勞動力流動與收入分配之間存在著較強的內生性。故在研究勞動力流動的經(jīng)濟因素時候必須考慮到這種因果由于選擇性偏差而導致的估計偏誤。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經(jīng)濟因素雖然還是決定勞動力流動的重要因素,但其他因素也逐漸成為影響勞動力遷移的重要因素。當人們流入目的地之后可能會長期在當?shù)厣?,這涉及到勞動力流動者的生活融入度的問題,如果能夠較好的融入當?shù)氐纳?,被當?shù)厝怂蛹{,那么這種流動具有相對較高的穩(wěn)定性,一旦無法被當?shù)厝私蛹{,他們就會由于效用受損而離開此地,繼續(xù)流動或者出現(xiàn)回流。所以,在勞動力流動過程中,雖然經(jīng)濟因素決定著勞動力流動的方向,隨著勞動力流動者的流動體驗,融入度也會逐漸成為決定勞動力流動的主要決定因素(潘靜,陳廣漢,2014[16];何軍,2011[17])。國外社會融合理論主要包括同化融合論、多元文化論、隔離性融合三個方面。Park(1928)[18]的同化融入理論認為移民通過調整原有的態(tài)度和文化習慣,融入當?shù)厣鐣?,意味社會融入是人們被迫接受主流社會的文化、價值觀、行為方式等的過程,這一觀點受到學者們的質疑和批評。因此又產(chǎn)生了多元文化,該理論認為,不同的文化和價值觀會相互作用、相互滲透,不以某一弱勢群體文化的犧牲為代價,所有的社會參與者都享有平等的權利。隔離性融合是對傳統(tǒng)融合理論的補充和拓展,考慮到移民在遷入地所處的經(jīng)濟背景的不同,移民的人力資本及社會關系等方面與遷入地存在互動,遷入地的成員以及政策制度表現(xiàn)出來的冷漠、歧視或接受的表現(xiàn)方式對融合過程起到關鍵作用。然而,勞動力初步流動和未來的再次流動中,經(jīng)濟因素和社會融入度是否都顯著決定著勞動力流動的方向?經(jīng)濟因素是否還是主要的決定因素?這些問題都需要進行深入的探討。
勞動力流動是綜合因素作用的結果,包括經(jīng)濟型因素和非經(jīng)濟型因素,它是一種綜合性的預期體驗,所以,本文主要采用效用函數(shù)來研究勞動力的省際流動決策。不同類型的勞動者其流動機制也會存在著顯著性的差異,假設流出地為i地區(qū),流入地為j地區(qū),第k類型勞動者獲得的效用是Uk,ij,假設勞動者的m的效用是關于流入地i、流出地j、以及勞動者個體indiv、勞動者家庭等變量familiy等線性函數(shù):
Uk,ij=zijβk+indvγ+familyδ+εk,ij
(1)
其中,βk表示k類型勞動者效用系數(shù)向量,不同類型的勞動者該系數(shù)向量會存在差異。εk,ij表示隨機項,假設有N個流動的地區(qū)可供選擇,那么從i地區(qū)流動到j地區(qū)的概率(包括i=j)πk,ij的表達式為:
πk,ij=Prob(Uk,ij>Uk,is) 其中s≠j
(2)
如果有N個流入地可供選擇,那么勞動者流動的概率πk,ij可以進一步表達為:
(3)
如果直接采用logit條件函數(shù)對勞動力流動進行估計,需要采用多元logit回歸,且估計結果相對比較復雜。Gabriel, Justman and Levy(1987)[19], Gabriel, Shack-Marquez and Wascher(1993)[20], Poncet (2006)[21]和Sasser (2010)[22]等采用了一種相對簡單的方法,對勞動力流動進行了估計,即估計勞動者從i地區(qū)流動到j地區(qū)的概率和繼續(xù)留在i地區(qū)的概率之比πk,ij/πk,ii:
(4)
式子中Zij=zij-zii表示流入地和流出地條件,包括激勵勞動者流出的變量和吸進勞動者到流入地的條件。Zijβk表示由于勞動力流動帶來的福利改進。假設Flo表示省際流動的可能性,那么上面的式子可以表示為:
P(flo=1|Zij)=exp(Zijβk)
(5)
由于是否省際勞動力流動本身是一種選擇過程,未來的勞動力再次遷移已經(jīng)不是一個隨機樣本,而是一個選擇樣本,所以未來勞動力再次遷移的影響因素研究必須采用糾正選擇性偏差的二階段法。
E(longliving = 1|flo=1,Zij)
(6)
本文采用2014年國家衛(wèi)計委的全國流動人口動態(tài)監(jiān)測數(shù)據(jù)。該數(shù)據(jù)不但調查了勞動力流動的個體數(shù)據(jù)情況,同時也圍繞流動人口進行了社會融合調查,主要的調查范圍包括北京市朝陽區(qū)、山東省青島市、福建省廈門市、浙江省嘉興市、廣東省深圳市和中山市、河南省鄭州市、四川省成都市等八個城市,調查對象主要是在本地居住一個月及以上,非本區(qū)(縣、市)戶口的男性和女性流動人口,其中在年齡方面主要涵蓋2014年5月年齡為 15~59 周歲,即1954 年6 月至1999 年5月間出生的人口。主要選擇的解釋變量是勞動力的遷移和未來勞動力遷移。其中,勞動力遷移主要采用戶口所在地和現(xiàn)在的居住地分離的方法,如果沒有分離,表示省份內部的流動,分離表示省外的流動。根據(jù)勞動力流動的托達羅模型,勞動力的流動受到流入地和流出地的影響,這里主要選擇流入地和流出地的人口總量、人均經(jīng)濟收入、失業(yè)率、失業(yè)率的增長率等宏觀經(jīng)濟狀況作為勞動力流動的經(jīng)濟推引因素;同樣,流入地和流出地的生活消費也是勞動力流動的重要經(jīng)濟因素;另外,在社會認同方面主要包括社會認同能力、社會觀點認同、社會體驗認同。其中在社會認同能力方面,主要采用勞動者對流入地語言的掌握能力來代表其對遷入地的認同能力,因為如果掌握當?shù)卣Z言可以較快的融入到流入地的文化和生活中,較快的適應和被接受;在社會觀念認同方面,主要考慮其對流入地和流入地的經(jīng)濟、生活密切相關的生活習俗等的認同和適應,具體來講,對流出地的認同主要包含了對自己家鄉(xiāng)的風俗的認同、對家鄉(xiāng)的辦事習慣的認同、對孩子說家鄉(xiāng)話的認同、保持家鄉(xiāng)生活習慣的認同等;對流入地的認同主要包含了衛(wèi)生習慣、衣著打扮、教育理念或養(yǎng)老觀念、一些社會問題的看法等是否與本地市民存在著較大的差別。在具體的體驗認同方面,主要包括了是否愿意意愿與本地人做同事、鄰居、朋友等;感覺自己是屬于這個城;是否是這個城市的成員;感覺本地人不愿與我做鄰居、不喜歡我、看不起我等。具體的變量以及變量的含義如表1所示。
表1變量類型、含義及其定義
勞動力遷移之后,是否與當?shù)氐纳鐣幕认嗳诤?,可能也是促使其形成在此遷移的重要因素。所以,勞動力遷移不僅僅是經(jīng)濟因素的推動,更重要是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勞動力流動決策會更傾向于依賴流入地對其的接納和認同程度。如果感受到當?shù)厥忻駥ζ浣蛹{程度較低,無法融入到當?shù)氐纳钪?,他們也會產(chǎn)生強烈的再遷移愿望。然而,這種遷移不再是一種純粹的經(jīng)濟解決,而逐漸形成了一種效用決策,即心理感受的滿足程度。這種流動將是一種更高質量勞動力再配置。然而,在現(xiàn)實生活中由于信息的不對稱,往往在勞動者是否遷移時,經(jīng)濟因素可能仍然是勞動力遷移的主要決策因素,在遷移之后決定是否再次遷移,對流入地的體驗逐漸成為其流動的重要影響因素。所以,本研究主要結合勞動力遷移和未來的再遷移,來檢驗這兩種不同的遷移類型中經(jīng)濟因素和社會認同因素起到的作用,以及在這兩種不同類型的遷移中二者的作用是否有較大的變化。
在調查樣本中,省內遷移和省際遷移勞動者的平均教育年限分別為9.49年和9.40年,即平均教育水平為高中,勞動者遷移樣本中平均教育年限較低。在這樣的平均樣本情況下,中國的勞動力遷移呈現(xiàn)學歷越高,省際遷移的可能性越?。煌瑯釉陂L期居住的打算方面,也表現(xiàn)相同的趨勢,即長期打算在本地居住的勞動者平均教育年限為9.68年,不打算在本地成年期居住的為9.20年。通過對省際遷移和省內遷移、打算長期居住和不打算長期在本地居住的群體分別進行均值差檢驗,發(fā)現(xiàn)兩個群體的差異無論在人口特征、流入地和流出地經(jīng)濟特征、社會認同等方面均存在著顯著性的差異(具體如表2)。
表2勞動力遷移和未來遷移的描述性統(tǒng)計
注:第(4)、(7)列括號內是t值
省際流動決策的實證結果表明(見表3的第1列和第2列),非農(nóng)業(yè)戶口在勞動力省際遷移的傾向更大;總體而言,省際人口中非農(nóng)業(yè)戶口比農(nóng)業(yè)戶口高出了1.80%。在人口特征的其他方面對省際和省內遷移沒有產(chǎn)生顯著性的影響,這說明戶口仍然是影響勞動力流動的重要因素。省際流動決策的實證結果表明,流入流出地經(jīng)濟特征是決定省內遷移和省際遷移的重要因素:在失業(yè)率方面,如果遷出地失業(yè)率每增加1%,那么將會使得省際遷移的概率上升0.0542%,這意味著遷出地的失業(yè)率越高,在當?shù)鼐蜆I(yè)的機會也就越少,進行省際遷移到其他地方找工作的概率也就越大;如果遷入地的失業(yè)率每增加1%,那么進行省際遷移到該地的概率就會減少0.256%,即遷入地的失業(yè)率越高,到該地就業(yè)的前景也就越小,找到工作的概率會明顯下將,所以流入到該地的遷移人口減少;在人均收入方面,如果流出地的人均收入增加1%,將會使得省際遷移到其他地區(qū)的概率下降0.401%,如果流入地人均收入每增加1%,那么省際遷移到該地的人口概率將會增加0.256%。所以,從總體上來說,當?shù)厝丝诘牧魅牒土鞒雠c流入地、流出地經(jīng)濟狀況差異有著很大的關系。從當下的勞動力遷移來看,主要還是有經(jīng)濟因素在起著重要作用。
這種實證結果也揭示了當下的人口集聚問題,即當下人口主要流向北京、上海、廣州,這與當?shù)氐慕?jīng)濟發(fā)展水平有著密切的關系。另外lnPC表示流出地人口的對數(shù),lnPR表示流入地人口的對數(shù),二者的系數(shù)是小于1,即不論是流入地還是流出地,當?shù)氐娜丝诿吭黾?%,那么省際流動人口增加的比重不會超過1%。根據(jù)邊際效應的概念,可以發(fā)現(xiàn),流入地人口每增加1%,那么就會使得省際遷入的概率提高0.0645%;流出地人口每增加1%,流出地的人口中將會使得省際遷移的概率降低0.262%。該實證結果也表明,當下人口在遷移過程中會逐漸出現(xiàn)人口集聚問題,即逐步向經(jīng)濟發(fā)達的地區(qū)進行集聚。為了減少人口聚集,實現(xiàn)勞動力回流,必須首先發(fā)展當?shù)氐慕?jīng)濟,提高當?shù)氐娜司?jīng)濟收入、降低當?shù)氐氖I(yè)率等,在經(jīng)濟水平提升中獲得勞動力的回流,進而促進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減少經(jīng)濟地區(qū)區(qū)域性的差異。
此外,勞動者在進行省際流動決策時,對于流入地的經(jīng)濟支出也非常關注,這也是他們是否遷移到目的地的一個具有決定意義的經(jīng)濟因素。從流入地的生活消費來看,遷移決策主要取決于在當?shù)氐闹С龊褪杖氡?。如果支出收入比每增加百分之一,那么流入當?shù)氐娜丝诟怕蕦@著下降0.0532%。在經(jīng)濟發(fā)展過程中,為了實現(xiàn)勞動力的有序流動,減少人口的過度聚集,通過收入分配政策和價格制度等,影響當?shù)氐闹赋雠c收入比重,可以適當增加當?shù)厝丝诹魅氲母怕?,促進當?shù)氐慕?jīng)濟發(fā)展,減少地區(qū)之間經(jīng)濟發(fā)展的不平衡性。
勞動者在進行省際流動決策時,重點考慮的非經(jīng)濟型因素主要是流入地和流出地的社會生活適應情況,這主要取決于其社會認同。根據(jù)實證結果,對流入地的語言掌握程度的提高,可以大大提升勞動者遷入的概率。對流出地、流入地的觀點認同因素對勞動力是否進行省際遷移決策時影響并不明顯,不論是對自己家鄉(xiāng)的風俗的認同、對家鄉(xiāng)的辦事習慣的認同、對孩子說家鄉(xiāng)話的認同、保持家鄉(xiāng)生活習慣的認同等以及對流入地的衛(wèi)生習慣、衣著打扮、教育理念或養(yǎng)老觀念等是否與本地市民存在著較大的差別均沒有顯著影響到勞動力的省際遷移決策。但在勞動力省際遷移決策時,一些社會問題的看法等對勞動力省際遷移有著顯著性的影響。雖然其對省際決策影響顯著,但影響程度并不大,即使省際遷移勞動者對遷入地的社會問題看法非常不同意,也不會造成省際遷移遷入概率的明顯下降。這說明勞動力在進行省際遷移決策時,并沒有將其對流入地的社會觀念認同作為其遷移決策的關鍵變量。同樣,在眾多體驗認同因素中,即是否愿意意愿與本地人做同事、鄰居、朋友等以及感覺自己是屬于這個城市、感覺本地人不愿與我做鄰居、不喜歡我、看不起我等均不是其進行省際遷移決策重要影響因素。然而覺得自己或家人與本地人相處情況的融洽程度和是否感覺自己是否為這個城市的成員對勞動力省際遷移決策影響顯著,說明勞動力在進行勞動力省際遷移決策時,并沒有完全不考慮流入地對自己的社會認同。這說明當下的勞動力遷移決策已經(jīng)融入了社會認同因素。雖然這種社會認同因素在鄰里、朋友、同事等方面并不顯著,但勞動力遷移更加在意的是一種整體融入感。
表3省際流動決策與長期居住決策實證結果
注:Standard errors in parentheses***P<0.01,**P<0.05,*P<0.1
未來勞動力遷移決策的實證結果表明(見表3的第3列和第4列),在其他條件相同下,上學的年限越長,未來遷移的概率也就越高,說明當前教育水平下,勞動者學歷的提高有助于提升勞動者遷移的能力,提高勞動力市場的流動性。已婚勞動者由于子女上學、生活經(jīng)濟壓力等會使得未來勞動力再次流動意愿增強。此外,年齡也是決定其未來五年是否決定遷移的顯著影響因素,如果勞動者年齡越大,未來遷移的概率也就越高,但它不是勞動力省際遷移決策的顯著影響因素。這說明在當下我國的勞動力遷移中,教育、婚姻、年齡等是勞動力遷移后決定是否再次遷移的重要因素。
勞動力遷移之后,經(jīng)過對流入地的一段時間的體驗,勞動者再次進行遷移所考慮的經(jīng)濟性因素會有所下降。其重點考慮的是流入地經(jīng)濟狀況:如果當?shù)氐慕?jīng)濟狀況變差,比如失業(yè)率升高、失業(yè)率增長率加速等均會刺激勞動力未來五年再次流動的意愿。但是其對初次流動的影響相比有一個明顯的下降。這種影響程度的下降說明說明勞動力未來的遷移不再是一種簡單的經(jīng)濟決策。經(jīng)過勞動力省際遷移決策之后,在當?shù)亟?jīng)過一段時間的熟悉,當?shù)氐氖I(yè)率上升,經(jīng)濟狀況變壞恰恰給他們提供了與外地人競爭的優(yōu)勢,從而使得他們未來遷移的決策受到經(jīng)濟狀況的影響降低。所以,經(jīng)濟狀況對勞動力初次遷移和未來的再次遷移影響并不完全相同。
未來五年是否要遷移的打算時,經(jīng)過對流入地的體驗,發(fā)現(xiàn)流入地的生活消費水平對未來遷移決策有更顯著的影響,而且相應的影響程度會更偏大,此時流入地的租金也成為影響其再次遷移的顯著性因素。同時,流入地支出和收入比重對未來五年遷移決策影響程度更大,即如果提高1%,那么勞動者未來遷移的概率就會提高0.154%,遠遠高于其省際遷移決策的影響程度(-0.0532%)。所以,流入地的生活支出和收入比重不但影響著勞動力省際遷移的決策,也會影響其未來遷移傾向,且這種生活負擔經(jīng)過勞動者的體驗后對勞動力遷移的影響效果更明顯。
另外,社會認同對未來遷移決策的影響有一個顯著的提升。在社會能力認同方面,對勞動力未來五年再次遷移產(chǎn)生影響的因素包括社會能力認同和體驗認同。社會觀念認同對勞動者未來遷移沒有產(chǎn)生顯著性的影響。社會語言能力認同方面,其認同度越高,勞動力未來五年遷移的概率越低;在社會體驗認同方面,同事、鄰里、朋友關系、城市的歸屬感、與本地人的相處融洽情況等都顯著的影響到了勞動者未來的遷移決策。這說明我國當前的勞動力遷移決策中經(jīng)過對遷入地的體驗,會逐漸的加入社會認同因素,即社會認同因素在勞動力遷移體驗中越來越顯著的影響到遷移決策。
在未來五年是否打算遷移的決策和之前的省際遷移決策有著密切的關系。如果之前進行了省際決策,那么他們會經(jīng)過遷移后的體驗決定是否再次遷移。省際遷移勞動者遷移后經(jīng)過遷移體驗,感覺自己的遷移使得自己的效應并沒有如預期增加的多,雖然在流入地不適應,但由于前次省際遷移的成本,會降低他們再次遷移的概率。所以,未來遷移的決策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前次遷移決策的影響。此外,如果前次是省際遷移,那么他們通過對社會認同的體驗會有所不同,這也會使得社會認同對他們未來五年遷移的打算影響的程度有所不同??傊?,前次的省際遷移決策會降低再次遷移的概率和傾向。然而probit回歸中假設樣本是隨機樣本,否則估計結果就會受到影響。在樣本中,省外流動的樣本和省內流動的樣本都是省內和省外流動決策的結果,不再是一種隨機的樣本,所以估計的未來五年是否決定遷移的決策不是一個隨機樣本的估計結果,自然估計結果就會出現(xiàn)偏差,由于選擇性偏差系數(shù)為正,說明對未來勞動力再次遷移決策的影響因素被高估。例如,在控制了選擇性偏差之后,隨著教育年限的上升,決定再次遷移的概率相對下降(如表4)。通過修正選擇性偏差,在社會認同方面,不論是社區(qū)、鄰里、朋友等關系都影響到其未來遷移意愿,顯著性系數(shù)都有所下降。總體來說通過選擇性偏差糾正之后,感覺自己或家人與本地人相處不融洽導致其未來的流動意愿影響減弱,即省際遷移會降低社會認同對外來遷移人口居住意愿的影響。
表4基于赫克曼的省際流動決策與長期居住決策實證結果
首先,省際人口中非農(nóng)業(yè)戶口比農(nóng)業(yè)戶口高出了1.80%,在人口特征的其他方面對省際和省內遷移沒有產(chǎn)生顯著性的影響,說明戶口是影響勞動力流動的重要因素。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主要與戶籍制度有關系。首先,眾多就業(yè)制度與戶籍關聯(lián)。目前中國的戶籍制度主要通過勞動力市場準入政策與就業(yè)密切的聯(lián)系起來。中國的勞動力準入政策主要分為兩類:一是關于外來務工人員和農(nóng)民工政策,這類政策主要是影響到就業(yè)權利和就業(yè)資格的問題。另一類是人才引進政策,主要涉及到勞動者的素質水平門檻要求。這兩類政策和戶籍制度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本地戶口是決定是否可以擁有本地內部資源的先決條件,與勞動力流動存在著密切的聯(lián)系(陸益龍,2008)[23]。其次,諸多社會福利與戶籍關聯(lián)。與戶籍掛鉤的教育、醫(yī)療、就業(yè)、住房等方面權益分配才是問題的關鍵。據(jù)了解,目前與戶籍掛鉤的權利和福利還有20多項,涉及政治權利、就業(yè)權利、教育權利、社會保障、計劃生育等各方面。政治權利類包括人大代表的選舉與被選舉權、基層組織的選舉與被選舉權,就業(yè)權利類包括就業(yè)資格、就業(yè)扶持等,教育權利類包括義務教育機會、高考資格、職業(yè)教育補貼等,社會保障類主要包括公共衛(wèi)生服務、基本醫(yī)療保險、基本養(yǎng)老保險、失業(yè)保險、最低生活保障、保障性住房等;計劃生育類包括生育指標、計劃生育獎勵扶持、超生社會撫養(yǎng)費等;其他還包括義務兵退役安置政策和標準、交通事故人身損害賠償?shù)?。所以,要使戶籍制度改革要取得明顯的成效,必須使其附帶的各種相關利益消失或均等化。第三,社會保障制度與戶籍關聯(lián)。對于農(nóng)民工和靈活用工采用例外性的規(guī)定。其中《勞動合同法》一方面承認了非全日制工的靈活用工方式,另一方面沒有規(guī)定社會保險的覆蓋方式方法,也沒有規(guī)定政府、企業(yè)、個人承擔的責任等。這就將靈活用工排除在了社會保險的體系之外。由于中國靈活用工數(shù)量劇增,而其并沒有受到社會保障制度的覆蓋,這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勞動參與率居高不下,同時也給勞動力市場分割提供了沃土。
其次,吸引人口遷入前提是改善當?shù)亟?jīng)濟狀況,提高遷入者居住意愿在于良好的社會認同。流入地、流出地的經(jīng)濟狀況是勞動者省際遷移決策的重要影響因素,然而對于遷入地和遷出地的社會認同對省際遷移決策影響并不顯著。但是一旦形成遷移,那么當?shù)氐纳鐣J同會顯著影響到勞動者未來遷移的意愿。如果遷移者能夠融入遷入地,形成良好的社會認同,那么他們會更傾向于長期在當?shù)鼐幼?,降低再次外遷的傾向。所以,經(jīng)濟誘因是遷移的重要影響因素,社會認同是遷移后長期穩(wěn)定居住的影響因素?;诖藢嵶C結果,為了吸引勞動者的遷入,需要提供一個開放性的社會環(huán)境,使得遷入者獲得較高的社會認同,在經(jīng)濟誘因的作用下,會逐漸的形成人口的聚集,建立良好的居留意愿,穩(wěn)定遷入者的生活,推動當?shù)亟?jīng)濟的發(fā)展。
再次,省際遷移會降低社會認同對外來遷移人口居住意愿的影響。省際遷移給勞動者造成的遷移成本較高,這使得勞動者未來再次遷移時必須考慮遷移的收益要高于此次遷移成本以及未來再次省際遷移成本,因為很有可能使得勞動者在省際遷移的體驗中會充分認識到遷移的各種成本,即不但包括直接的經(jīng)濟成本,還包括一些效用損失,比如對家鄉(xiāng)的依戀,對過去親戚朋友的割舍,以及自己背土離鄉(xiāng)感等。這些成本在遷移結束之后需要通過相應的收益得以彌補,比如當?shù)厝藢ζ涞慕蛹{程度、重新建立的鄰里、朋友、同事關系等,以及獲得的直接經(jīng)濟收益等。從實證結果來看,雖然勞動者未來遷移意愿和社會認同有很大的關系,但通過選擇性偏差模型結果來看,多次遷移會造成勞動者遷移概率在同等條件下下降,從而降低了勞動者省際遷移后的生活質量。所以,為了提升省際遷移的質量,需要減少流動障礙,減少遷移給勞動者帶來的各種負擔,加強流入地對省際遷入人口的包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