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后紅 高旭 江慧
摘 要:美國作家塞林格的代表作《麥田里的守望者》從發(fā)表之初就備受爭議,即主人公霍爾頓是一個被學校幾番開除的劣等生、反英雄,還是敏感、早慧的良知守望者?本文通過梳理小說文本和前人的研究成果,從存在主義和心理學角度,分析小說寫作年代的美國社會的荒誕特質和救贖之道,突出小說主題的現(xiàn)實意義。
關鍵詞:荒誕;救贖;自我;他者;存在主義;心理學闡釋;合作
一、引言
二戰(zhàn)后,美國經濟的繁榮帶來了樂觀向上的氣象,但接踵而來的是兩個超級大國的冷戰(zhàn),隨即危機、混亂蜂起,加之在五十年代初期推行的麥卡錫主義(McCarthyism),人們從根本上感受到生存的荒誕。[1]“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作為20世紀重大歷史事件,受到當時作家的關注。戰(zhàn)爭一結束,便有一批以二戰(zhàn)為題材的作品問世。這些戰(zhàn)爭小說的許多作者是從太平洋戰(zhàn)場和滿目瘡痍的歐洲歸來的軍人或記者,他們根據(jù)親身經歷和所見所聞為創(chuàng)作藍本,講述軍旅生活,勾勒歷史事件,闡述各自的體驗和感受。”[2]David Van Leer在Society and Identity一文中說,在面對變化中的道德價值觀時,在戰(zhàn)火中形成的焦慮在戰(zhàn)后演變?yōu)橐环N更普遍的不確定性。從(二戰(zhàn))戰(zhàn)場上歸來的英雄們在五十年代又投入到針對現(xiàn)實社會的戰(zhàn)斗中[3]。同樣從戰(zhàn)場上歸來的J.D.塞林格(Jerome David Salinger,1919—2010)在克服了由戰(zhàn)爭所帶來的“創(chuàng)傷后壓力心理障礙癥”(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后,以其他退伍士兵所沒有的創(chuàng)作才華追問著關于參戰(zhàn)、生與死、上帝和蕓蕓眾生的答案[4]139。在戰(zhàn)爭勝利后別人的狂歡中,瑟縮著回憶(cowered in introspection)可怕戰(zhàn)爭的他感覺到內心“顫栗的旋律”(trembling melody)要用文字表達出來[4]156。他沒有直接寫關于戰(zhàn)爭的小說,而是寫了另一種戰(zhàn)爭,即個人與社會、真實與虛假的齟齬與對抗,這就是在1951年發(fā)表的小說《麥田里的守望者》(以下簡稱《麥》)。施咸榮在中譯本的譯序中說,“《麥》之所以受到重視,不僅是由于作者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穎的藝術風格,通過第一人稱以青少年的說話口吻敘述了全書,更重要的是因為作者用現(xiàn)實主義的筆觸,生動而細致地描繪了一個中產階級子弟的苦悶、彷徨的精神世界,真實地揭露了資本主義社會精神文明的實質。人活著除了物質生活外,還要有精神生活,而且在一個比較富裕的社會里,精神生活往往比物質生活更為重要。”[5]①在中國,對《麥》的研究已相當深入和全面。張桂霞從四個方面,即“作品價值意義的多元追索、作品主題的持續(xù)爭議、主人公霍爾頓形象的不同闡釋和其他角度研究”,對中國20年來有關《麥》的研究進行了回顧總結[6]。田迎春以西方文學評論對《麥》的研究大致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對《麥》進行了國外研究綜述[7]。楊金才、朱云梳理了國內學者對《麥》的研究成果,如語言特色、敘事角度;小說主題,包括成長的困惑、純潔、異化、美國夢、猶太身份、佛教禪學等待;研究方法,諸如比較文學研究方法、心理分析方法、生態(tài)批評、解構主義等等。同時也指出,“我們也應該清楚地認識到國內塞林格研究還存在著不足?!盵8]在國外,Kenneth Slawenski在2010年出版了J.D.Salinger: A Life,Jack Salzman在1987年編寫了評論文集New Essays on The Catcher in the Rye。本文從阿德勒個體心理學出發(fā),結合存在主義,對主人公霍爾頓言行的荒誕性及其社會根源進行闡釋,認為主人公只能以合作精神融入社會才能擺脫生存困境,對當下年輕人的苦悶和出路具有啟迪意義。
二、霍爾頓的荒誕性存在及其根源
存在主義思潮興起于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歐洲,盡管在學說上存在較大分歧,但存在主義哲學家持著共同的理念,那就是哲學思考始于人——不僅僅是思考著的人,而且是行動著、感受著和生活著的個體的人。存在主義核心的價值觀是自由,而追求一種真實性(authenticity)也是其主要特點。在存在主義者看來,個體的人起點是以其“存在態(tài)度”(existential attitude)為特征的,即在面對一個明顯無意義或荒誕的世界時產生的一種迷失、混亂或恐懼的感受[9]。人的存在、選擇以及相應要承擔的責任和產生的困惑、焦灼等等都是存在主義哲學家或是一般人文學科研究者要關注和思考的重要議題。那么,《麥》的主人公霍爾頓存在狀況如何呢?可以說是處于有學難上、有家難回、有愛無人識、有恨無處泄,才情與悲情、高尚與頹廢集于一身的荒誕狀態(tài)之中,而且這種荒誕性存在貫穿全書。
對于一個因“四門功課不及格”而被開除的劣等生霍爾頓,居然室友斯特拉德萊塔請他代寫一篇歷史課的論文,這是對學校教育和評價體系莫大的諷刺。和兩位老師見面的經歷也顯示了荒誕性。兩位老師(老斯賓塞和安多里尼),以或病或醉的姿態(tài)出現(xiàn)的,而且談話都不歡而散,尤其是安多里尼,給主人公留下了同性戀嫌疑的印象。小說中多次提到在墻上刻劃的“×你”,集中出現(xiàn)在妹妹菲苾的學校和博物館陳列木乃伊的場所。學校和博物館應該說是圣潔之地,是求真悟道、緬懷追思的靜穆之所。而恰恰就是在這些場所,霍爾頓多次在看到“×你”,他所希望的能保留純潔、遠離假模假式的最后的兩個地方就這樣被摧毀了?!奥闊┚驮谶@里。你永遠找不到一個舒服、寧靜的地方,因為這樣的地方并不存在。你或許以為有這樣的地方,可你到了那兒,只要一不注意,就會有人偷偷地溜進來,就在你的鼻子底下寫了×你字樣。”[5]186以至于霍爾頓“決意不再回家,也不再到另一個混賬學校里去念書了”,要“遠走高飛”,到“西部”去,“反正只要人家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人家就成。我又想起了一個主意,打算到了那兒,就裝作一個又聾又啞的人。”[5]181這樣就可以和那個骯臟、虛假的世界隔離開來。對于主人公的困境,嚴志軍利用結構主義和后結構主義的定域(territorialization)、解域(deterritorialization)和歸域(reterritorialization)理論對霍爾頓“空間上的遷徙與社會文化代碼的抗爭”進行了分析?!袄玫卖斊澓图犹乩睦碚?,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在《麥》一書中,主人公霍爾頓通過從星期六到下一個星期三這段時間內的地域遷徙以及他的心理活動所反映的靜止旅行,完成了對主流社會文化代碼的破壞性解域,并努力進行自我定位,但在紐約經過一次不成功的歸域之后,發(fā)現(xiàn)生活中并沒有適合自己的位置,再一次對亞主流文化代碼進行解域,最終走向一種不確定的歸域,希望做一名‘麥田里的守望者’,浮游在丑惡世界和美好的憧憬之間?!盵10]也有學者認為,霍爾頓除了有懦弱、逃避、頹廢等自身的局限性之外,也有“反叛性”的一面,如李偵論述了霍爾頓的三種“反叛”方式,即以“自暴自棄”方式反叛現(xiàn)實社會;以“虛偽”方式反叛實現(xiàn)社會;皈依自然逃離現(xiàn)實社會。他以自己的行動和言語反叛著現(xiàn)實的存在和價值觀念[11]。
對于一個16歲的少年,以一個覺醒者的姿態(tài)去審視“舉世皆濁”的世界,是不可能承受其重的,作者塞林格也無法給其找到一個合適的出路,只能這樣懸空著、期許著,也可能由瘋癲而滅亡,而不能像其作者塞林格那樣有經濟實力去踐行霍爾頓的獨居遁世、沉思默想的理想。在論述在組織化社會(organized society)中年輕人的問題時,Paul Goodman說,在一個糟糕的社會(poor society),成年人會郁悶,無法達成目標,但他們能斗爭、突圍出去。然而對于青少年,由于沒有可供成長的簡單、多變的社會環(huán)境,他們會迷茫并被排擠出去。傳統(tǒng)被打破,新標準還未確立,于是文化對他們來說就變得折衷、空泛甚至虛假[12]118。這可以說是霍爾頓荒誕性存在和精神困頓的原因所在。那么在物質豐富之后如何給貧乏的精神賦予意義,也就是建立新的價值體系,就成為尋求救贖之道的起點。
霍爾頓在面對荒誕的世界而表現(xiàn)出荒誕的言語和行為,其實是自我意識覺醒的表現(xiàn),作為塞林格的代言人,以高度自覺的情懷去打量和感受著這個世界,特別是塞林格經歷了二戰(zhàn)血與火的洗禮之后,不能容忍和平年代人性的墮落。如施咸榮所說,他的覺醒是一個中產階級子弟在超越了物質之后而在精神層面所帶來的危機感甚至是幻滅感。黃梅在論述塞繆爾·理查遜(Samuel Richardson,1689-1761)的書信體杰作《克拉麗莎》(1748)時總結說,“淑女克拉麗莎不可救藥地讀了太多的書、觀察了太多的人事、做了太多的私下思考和議論,以致無法再混混沌沌地充當家庭的發(fā)財工具?!盵13]175同樣,霍爾頓也說,“我這人文化程度不高,不過看書倒不少……我看過不少古典作品……我也看過不少戰(zhàn)爭小說和偵探故事”。[5]16,17小說中,他提到的了許多作家的作品,如哈代、毛姆、莎士比亞、海明威、菲茨杰拉德等等,他已經是個“小小的作文好手”(安多里尼老師語)。可以說16歲的霍爾頓已經具有了其他同齡人所不具備的文學積淀和人文情懷。魯迅先生在《怎么寫——夜記之一》一文中說,“幻滅之來,多不在假中見真,而在真中見假?!币曰魻栴D的思想深度和觀察力很容易看到周圍以假為真、信誓旦旦的眾生相,批評的矛頭甚至指向了耶穌的十二門徒[5]92。在希臘神話中,如果西西弗意識到往山上滾石頭這樣的懲罰無望又無用,俄狄浦斯明白他就是那個弒父娶母的人,這兩個人的悲劇就開始了。覺醒后的霍爾頓和這個世界開始對立,無力感讓他在言語、行為等很多方面變得怪誕起來,有了“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意味,從一個發(fā)誓要守望別人的人變?yōu)橐粍e人來守望、勸導的“異類”青年,于是他變得苦悶、彷徨、生白發(fā)、絕望甚至想到自殺(前文提到的克拉麗莎就自殺了),承受了他這個年齡段的人所不應該承受的壓力和苦楚,這正是夢醒之后無路可走的荒誕狀態(tài)?!爸魅斯珒刃膾暝c痛苦正是年輕人人格成長的必由之路,這一點或許就是《麥》經久不衰、永放光彩的魅力所在?!盵14]當然這種“魅力”是先知卡珊德拉式的,無人相信,無力改變。
三、覺醒后的救贖之道
作為學者兼翻譯家的文楚安多次指出,像金斯伯格的詩作、凱魯亞克的長篇小說《在路上》和塞林格的《麥田里的守望者》等均屬于“垮掉一代”(the Beat Generation)文學[15]33,這樣的文學控訴了20世紀50年代的美國社會作為一臺經濟—軍事的機器,在創(chuàng)造出巨大物質財富的同時,卻異化了人的自我,導致精神貧乏和瘋狂。當然,霍爾頓還沒有達到典型的垮掉一代的做派,如吸毒、同性戀等等,他只是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里沉浸在自己所困守的小世界里,由覺醒而彷徨憂戚,由絕望而住進了精神病院?!霸S多嚴重的精神病患者以為,他的強迫性行為或歇斯底里的發(fā)作是對反常環(huán)境的正常反應?!盵16]1這種“反常環(huán)境”可理解為赫伯特·馬爾庫塞(Herbert Marcuse)所謂的“單向度社會”。劉繼在《譯者的話》中指出,當代工業(yè)社會是一個新型的極權主義社會,因為它成功地壓制了這個社會中的反對派和反對意見,壓制了人們內心中的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的向度,從而使這個社會成了單向度的社會,使生活其中的人成了單向度的人[17]。要從這樣的單向度社會掙脫出來是很困難的,因為除了青年學生、失業(yè)者等這樣的社會邊緣人之外,大部分人已經喪失了批判性和否定性的向度。這種后工業(yè)社會所強調的“工具理性”(instrumental reason)挫敗了塞林格式的敏感反英雄的浪漫理想[18]1030。對于別人的“抱成一團”、“統(tǒng)一和簡化”,霍爾頓不能認同和參與,只能被迫選擇疏離和逃向遠方。
《麥》的結尾是開放的,回家后“生了一場病”的霍爾頓,心情似乎平復了許多。除了在大雨中看著妹妹坐在旋轉木馬上這種象征性的精神洗禮和做守望者的實現(xiàn),他開始懷念他人,包括以前所討厭的那些“假模假式”的人,開始和社會和解??v觀小說,也可以梳理出作者試圖拯救霍爾頓困境的設想。首先,小說中有三次提到紐約中央公園淺水湖中的鴨子?!疤幱诒菊鏍顟B(tài)而且憨態(tài)可掬的鴨子比任何成人對霍爾頓都具有拯救的可能?!盵19]46回歸自然與真實是霍爾頓的浪漫理想之一。其次,小說多次把焦點放在對兒童的描寫上,特別是霍爾頓已經去世的弟弟艾里和現(xiàn)在十歲的妹妹菲苾。“塞林格著迷于兒童的天真和未受沾染的美并有意識地使其消解霍爾頓的傷感情緒。”[19]47“兒童比成人更接近上帝?!盵4]172可以說,塞林格隱喻性地使用動物和兒童本身具有的真實、純潔、美麗、智力等等的特質給霍爾頓安排一個心靈的歸宿。另外,作者還讓主人公夢想著到西部去,構筑自己的小屋,恬淡地生活。這反映了作者的東方禪宗思想,通過靜修、沉思達到關聯(lián)和平衡,從而帶來精神的啟迪[4]153。
當然禪宗靜修只是作者讓主人公遠離他人、找到自我的手段而已。主人公的真正出路在于處理好自我與他者的關系?!安徽撛谔摌嬜髌分羞€是在當時實際生活里,展示自身的“善感性”都明顯是一種自我關注、自我贊美、自我提升的行為?!盵13]325“善感”的霍爾頓更多地感受到自己和他人在價值觀上的不同,于是出現(xiàn)了“焦慮”?!敖箲]是個人人格或人際關系出了問題的警示信號。焦慮可以被視為解決該問題的內在渴求?!盵20]292然而在面對那個單向度的、物質的、理性機械的社會,覺醒的個人只能忍受處于被動的折磨?!跋噍^于卡夫卡,文學象征處理來得較少的黑塞,卻更明顯地指出當?shù)厝私箲]的來源……他以海勒(Harry Haller)為主人翁的小說故事,作為我們時代的寓言。黑塞主張,海勒及其時代同胞的孤立與焦慮,是來自于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中產階級文化,因為它強調的是機械和理性的‘平衡’,卻以壓制經驗中動態(tài)的非理性質素作為代價……海勒的靈魂之病不是某個人的變態(tài)行為,而是整個時代生病了,是海勒所屬的整個時代都患了神經官能癥……這種疾病……正是要嚴懲那些精神堅強、天資聰穎者的疾病?!盵20]8可以說,霍爾頓正受著這種“疾病”的懲罰。“世界上大部分的罪惡,一般說來,都是當人類處于昏昏沉沉的情況下產生的,一旦漸漸有所知覺了,我們便會和此罪惡根源搏斗。”[21]217按照個體心理學創(chuàng)始人阿爾弗雷德·阿德勒(Alfred Adler)的觀點,霍爾頓“搏斗”的最終出路只能是自我與他人的“合作”,也就是重新樹立價值體系?!八惺≌摺癫』颊?、罪犯、酗酒者、問題少年、自殺者、墮落者、娼妓——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他們缺乏從屬感和社會興趣。他們在處理職業(yè)、友誼和性等問題時,都不相信這些問題可以用合作的方式來加以解決?!盵22]7,8可以說,霍爾頓只有超越本身稍許的自卑感(和弟弟、妹妹相比),調整看待他人和社會的視角,尋求積極正確的合作途徑,融入社會,在為別人的奉獻中找到自身的價值,才能從根本上解決他的精神危機。Robert M. Slabey在論述《麥》時引用了W.H.Auden的一句詩,“We must love one another or die”來闡釋霍爾頓的出路[23]。總之,愛、奉獻和合作才是走出困境的不二法門。
四、結語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睂τ诨魻栴D式的敏感、早慧和人道主義情懷要加以肯定和弘揚,但對其沉淪頹廢和精神絕望要加以引導和矯正。作為個體,既要獨善其身,又要兼濟天下,更要有施展抱負的舞臺?!暗ɑ魻栴D)學會了懷疑自己的眼光,學會了欣賞別人的好處,學會了理解學校教育的意義,更學會了理解成長。所以他的確長大了。”[24]作為他者的社會,要及時地調整價值觀,順應形勢,能夠容納、認可這些本身有缺點和不成熟的“異類”青年,讓他們保持健康,不要失去勇氣。對于霍爾頓的困境,有的學者比較悲觀,“現(xiàn)代人注定是精神上孤獨的、無家可歸的流浪者。魯濱遜的困境以一艘船的到來而結束,而霍爾頓的船又在何方?作者也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只好不了了之地結束霍爾頓的漂流?!盵25]有論者把《麥》和威廉·戈爾丁的《蠅王》相提并論。《蠅王》的結尾描寫了主人公拉爾夫的狀態(tài),他失聲痛哭:為童心的泯滅和人性的黑暗而悲泣。誠然,人尤其是年輕人與社會并不是總是那么和諧與合拍,這就更需要彼此的打量、妥協(xié)與合作?!笆澜缡遣煌晟频模蛘呖梢岳斫鉃檎咴谝粭l通向完善的漫長道路上?!盵26]美國作家梭羅在《瓦爾登湖》中別有一番境界,“我無意寫一首悶悶不樂的頌歌,而是要像破曉晨雞在棲木上引吭啼唱,只要能喚醒我的左鄰右舍就好。”[27]同樣,梁啟超在著名的《少年中國說》中指出,“使舉國之少年而果為少年也,則吾中國為未來之國,其進步未可量也。”[28]700誠如諸公所言,以此作結。
注 釋:
① 本文所引用的《麥田里的守望者》的譯文均來自施咸榮的譯本,“譯林名著精選·插圖本”,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為方便核對,主要引用的地方均注明頁碼。中英文參考文獻以文中出現(xiàn)先后為序,若同一文獻多次引用,同樣注明頁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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