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萌樺 段文頗
摘要:譯者在翻譯活動中的身份經(jīng)歷了由蒙蔽到彰顯的過程。不少學者開始以譯者為研究對象,從不同角度對其進行探討,其中有些學者認為漢學家是中國文學“走出去”的理想翻譯群體。鑒于此,從譯者主體性的三個重要特征出發(fā),對漢學家徐穆實關(guān)于《額爾古納河右岸》文本選取的原因及其采用的翻譯策略進行分析,來探討影響譯者主體性發(fā)揮和制約的因素,以期豐富承載民族文化的文學作品的外譯研究。
關(guān)鍵詞:漢學家;譯者主體性;翻譯策略;民族文化
中圖分類號:H315.9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1-7836(2019)08-0121-04
一、相關(guān)概念界定及作品和譯者簡介
(一)譯者主體性
“二千多年來,中外出現(xiàn)了諸多關(guān)于譯者的比喻說法,諸如‘舌人‘媒婆‘譯匠‘一仆二主之‘仆人‘叛逆者‘帶著鐐銬的舞者‘文化搬用工‘翻譯機器等等,構(gòu)成了豐富的譯者形象譜系?!盵1]20然而,翻譯是一項涉及原作者、譯者和讀者的工作,譯者起著中間作用,對文化的傳播和交流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傳統(tǒng)的翻譯觀念漸漸受到質(zhì)疑和反駁。自20世紀70年代西方出現(xiàn)的“文化轉(zhuǎn)向”以來,譯者在翻譯活動中的身份經(jīng)歷了由蒙蔽到彰顯的過程,譯者主體性得到越來越多的關(guān)注。王玉樑認為:“主體性是主體的本質(zhì)特性,是主體在對象性活動中的特性。具體地說,主體性是主體在對象性活動中本質(zhì)力量的外化,能動地改造客體、影響客體、控制客體,使客體為主體服務(wù)的特性?!盵2]35而高寧將譯者的主體性細分為兩個方面的內(nèi)容:“一是體現(xiàn)在接受原著過程中的主體性;二是體現(xiàn)在審美再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主體性?!盵3]之后查明建、田雨更加具體了譯者主體性的內(nèi)容,他們認為:“譯者主體性不僅體現(xiàn)在譯者對作品的理解、闡釋和語言層面上的藝術(shù)再創(chuàng)造,也體現(xiàn)在對翻譯文本的選擇、翻譯的文化目的、翻譯策略和在譯本序跋中對譯作預(yù)期文化效應(yīng)的操縱等方面。譯者主體性主要有三個重要特征,即主觀能動性、受動性和為我性,三者辯證統(tǒng)一于主體性之中?!盵1]22若將譯者作為翻譯的主體,則其客體就是原作,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充分發(fā)揮主動性的同時,難免受各種因素的制約,即譯者的“受動性”。其中主體性包括文本的選擇,翻譯策略的選取,而“受動性”因素不僅包括譯者慣習對其翻譯活動造成的影響,兩種語言自身的特點、語言轉(zhuǎn)換的客觀規(guī)律,也包含文化審美特征、文學場域、特定時代的翻譯觀等;至于譯者主體性中的“為我性”,即翻譯的目的性。任何文化翻譯活動都有自身的目的,且面向不同的文學和文化。這就使得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對原作發(fā)揮主觀能動性的同時,被其受動性制約,不得任意妄為導(dǎo)致誤譯或隨心而譯,但仍可在其為我性的發(fā)揮下,出于某種原因或為滿足自身目的,使譯作表達特定意義。
(二)《額爾古納河右岸》及其譯者徐穆實(Bruce Humes)
《額爾古納河右岸》以“清晨”“正午”“黃昏”“半個月亮”為章節(jié)標題,對應(yīng)故事講述者“我”,即年已九旬的鄂溫克族最后一位酋長女人,從童年到老年的一生,窺探了鄂溫克族近百年的歷史,是中國首部描寫鄂溫克族百年滄桑的長篇小說。該小說的作者遲子建出生于黑龍江省大興安嶺地區(qū),對故鄉(xiāng)有著深沉的熱愛,她的作品多來自生活本身的情感體驗,先后獲得多項文學獎項,2009年,遲子建憑借《額爾古納河右岸》獲得第七屆茅盾文學獎。生活在這片土地的遲子建對故鄉(xiāng)周圍的事件更有感情,她通過與當?shù)厝说挠H密接觸,加上本身慣有的對民族歷史熱愛的情懷,以富有魅力的語言刻畫了一群有血有肉、個性鮮明的鄂溫克人。該作品自出版以來,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并出版,且得到了相關(guān)媒體和評論家的好評。
自2012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以來,其英譯者美國漢學家葛浩文也受到了廣泛關(guān)注,其翻譯風格更是成為學者們的研究對象,與此同時,漢學家翻譯模式也成為了爭論的焦點。誠然,并非所有漢學家都適合中國文化“走出去”這項工作。胡安江以美國漢學家葛浩文及其翻譯實踐為例,探討了漢學家模式體系中文學譯者的資質(zhì)選擇標準,總結(jié)起來,“中國經(jīng)歷、中文天賦、中學底蘊以及中國情誼?!盵4]而《額爾古納河右岸》的譯者漢學家徐穆實,在中國生活30余年,接觸過不少文學作品,對民族文學情有獨鐘,為中國文學外譯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并通過博客對《額爾古納河右岸》的相關(guān)民族文化背景進行補充解釋,試圖使譯入語讀者更好地感受描寫鄂溫克族百年滄桑的小說。如此文學翻譯經(jīng)歷、底蘊,加上自身的語言天賦以及對民族文學的深沉熱愛,無疑徐穆實本人可以當作漢學家模式的范例之一。
二、譯者主體性與《額爾古納河右岸》
譯者主體性主要有主觀能動性、受動性和為我性三個重要特征,三者辯證統(tǒng)一于主體性之中[1]22。這三個重要特征與譯者徐穆實《額爾古納河右岸》的翻譯活動聯(lián)系緊密。
(一)主觀能動性
“能動性體現(xiàn)在人們對外界刺激進行選擇性的應(yīng)答?!盵5]139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受個人慣習的影響,即作者對翻譯原文本的選擇和翻譯過程中,翻譯策略和手段的使用最能體現(xiàn)譯者的主觀能動性。中國文學在英語世界的影響力很小,更遑論民族特色文學。將帶有民族特色的文學作品譯入主流文學即英語世界時,為了使譯入語讀者更好地理解原作者想要表達的意思,譯者通常會采用符合目的語表達方式的譯法,努力向譯入語讀者靠近。而徐穆實卻反其道而行之,對于《額爾古納河右岸》的翻譯,他盡可能地保留原作中的民族特色,這一做法充分發(fā)揮了其在翻譯過程中的主觀能動性。
具體而言,徐穆實的主觀能動性主要體現(xiàn)為兩個方面:一方面,受個人慣習影響,徐穆實翻譯中的遣詞造句以及文本整體語言和布局上,都有著自己的特色風格。他在尊重原文本客觀內(nèi)容、語言特征與不違背譯入語的表達習慣的基礎(chǔ)上,采取了歸化、增譯、刪減、換序、分譯、合譯等翻譯策略和手段來完成整個譯文。
另一方面,影響徐穆實能動性的還有他對民族文學深沉的熱愛。徐穆實被這個鄂溫克族的故事所打動,沒有選取西方讀者喜聞樂見的小說題材,致力于將《額爾古納河右岸》介紹給西方讀者,并在確保譯入語讀者的可讀性和滿足譯入語讀者閱讀期待的基礎(chǔ)上,他適當針對該小說中的民族特色詞匯,如山水名:列斯元科山(Listvyanka)、人名:達吉亞娜(Tatiana)、地名:布蘇(Busu)、生活用具:佳烏(jawi)、薩滿文化:薩滿(Shaman)等的翻譯,采用音譯的方式,并將其帶入譯入語。在這一過程中,徐穆實根據(jù)這些特色詞匯的歷史淵源,找尋正確讀音,對這些特色詞匯進行了分類處理,向有關(guān)專業(yè)人士進行求證,結(jié)合漢語、鄂溫克語、俄語、滿語的發(fā)音規(guī)則進行音譯,以便真實地傳達該小說的民族特色,表現(xiàn)出他對于民族文學深沉的熱愛,以及希望譯入語讀者感受民族文化的獨特魅力而發(fā)揮的主觀能動性。
(二)受動性
“譯者受動性指的是譯者在翻譯中發(fā)揮主觀能動性的同時,還要受到外界因素或自身條件的限制?!盵5]140首先體現(xiàn)出的便是英漢語言系統(tǒng)的差別,主要表現(xiàn)為:形合與意合、焦點信息與散點信息、句法規(guī)則是否嚴謹?shù)确矫?,這就使得譯者在翻譯文本時,受到語言規(guī)則的影響,對句式進行整合,調(diào)換,適當增詞、刪減等來滿足譯入語表達的需要。其次,譯者還受到文本外因素的制約,主要體現(xiàn)為出版商的建議。徐穆實最初主張將書名直譯為The Right Bank of the Argun, 他認為這樣不僅忠實原作,也能引起西方讀者的好奇心。這條河是幾百年以來中俄邊境的界線,就算西方讀者不知道這條河,單憑這種不同尋常的表達,也會引起他們的好奇心,因為他們更習慣用東南西北來表達河流的方位而不是“右岸”。但“出版人麗茲·福利(Liz Foley)為之前出版的意大利版《額爾古納河右岸》的書名所吸引,決定將其譯成英文的The Last Quarter of the Moon。外文版權(quán)屬出版社所有,譯者甚至作者說了都不算”[5]83。眾所周知,中國文學進入主流市場即以美國為重心的英語市場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這不僅與原作品本身相關(guān),也與翻譯策略、傳播方式、主流媒體出版機構(gòu)、主流媒體推介等因素相關(guān)。在該書的英譯名稱選取上,無疑出版社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這也是譯者受動性的另一個重要體現(xiàn)。
(三)為我性
“為我性即翻譯的目的性,體現(xiàn)了主觀能動性發(fā)揮的方向性和目的性。譯者徐穆實關(guān)心不同民族如何應(yīng)對現(xiàn)代化、全球化的潮流,為此他到多國進行實地考察,并開通了個人博客(Ethnic ChinaLit),以便外國讀者更好地了解中國少數(shù)民族的文化、文學和人生觀?!盵5]139—140。譯者徐穆實出于自己的興趣愛好,本著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深入考察民族特色詞匯的讀音,以期做到真實、準確傳達原作者所展現(xiàn)的民族特色,他對不同民族詞匯進行分類并一一對應(yīng)發(fā)音的行為,以及開通博客,補充相關(guān)文化背景信息的做法,正是他本人想要真實地展現(xiàn)和傳達不同民族的風土人情,以及他們?nèi)绾螒?yīng)對現(xiàn)代化的、目的性的、為我性的重要體現(xiàn)。此外,譯者對一些表達進行適當?shù)脑鲎g、減譯等譯法,在一定程度上是出于可讀性的需要,若不對一些詞進行解釋,譯入語讀者可能難以對信息進行正確的解碼。另外,有些表達,譯為英語可能顯得冗余或者邏輯不清,這都需要譯者進行調(diào)整。異化策略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傳達民族特色,但是譯作只針對少數(shù)專業(yè)人士讀者群體的作品,影響十分受限。因此,徐穆實在盡力傳達民族特色的同時,采取各種適當?shù)牟呗院褪侄螡M足讀者期待這一目的的做法,也是為我性的重要表現(xiàn)。
三、譯者主體性在《額爾古納河右岸》英譯本中的具體應(yīng)用譯者徐穆實在《額爾古納河右岸》的翻譯活動中,對譯者主體性三個重要特征的應(yīng)用主要體現(xiàn)在文本選取以及翻譯策略與手段的選擇兩方面。
(一)文本選取
徐穆實翻譯的第一部中國文學作品是《上海寶貝》,一經(jīng)出版就引起了廣泛關(guān)注,但是褒貶不一。該小說雖然受眾廣,但是被認為沒有深度和藝術(shù)性。就在讀者以為徐穆實會繼續(xù)翻譯這種西方讀者喜聞樂見的類似作品時,他卻選擇了《額爾古納河右岸》。
對此,徐穆實解釋道,一方面書中的故事打動了他,使得他熱切希望能夠?qū)B(yǎng)馴鹿的鄂溫克族的故事介紹給西方的讀者;另一方面,他本科期間主修遠東系,但最吸引他的是人類學課程,因為他希望探尋不同民族應(yīng)對現(xiàn)代化、全球化大潮流的情形[6]。以上兩方面極大激勵了徐穆實想要將《額爾古納河右岸》介紹到英語世界的強烈決心,他積極尋找相關(guān)專業(yè)人士,深入探討當時的大歷史背景,鄂溫克族語言使用的特點,理解民族特色物件表達的深層含義,盡心盡力地從文化了解文化背景、探尋民族特色,到翻譯文本時具體翻譯策略和手段的使用,充分體現(xiàn)了熱愛民族文學的譯者想要將感動過自己、值得世界上更多人了解的少數(shù)民族文學介紹出去的熱切心情。
由此可見,徐穆實對《上海寶貝》的選取是考慮了或者可以說是立足于西方市場和讀者接受,而他內(nèi)心對于民族文學的熱愛以及鄂溫克族人民帶給他心底的震撼則讓他忘卻了迎合讀者市場帶來的或好或壞的名與利,本著心底最純粹的想法,在他的翻譯作品由于符合讀者期待得到更多關(guān)注時,他毅然選擇了《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部作品來想要滿足自我心底想要將民族文學推向世界的渴望。以上充分說明文本選取的標準和立場是譯者主體性的一個重要體現(xiàn)。
(二)翻譯策略
在決定《額爾古納河右岸》的總體翻譯策略時,徐穆實的民族意識形態(tài)也有所體現(xiàn),主要表現(xiàn)為兩個傾向:“一是真實再現(xiàn)遲子建對鄂溫克少數(shù)民族的描寫;二是在尊重原文的前提下凸顯鄂溫克少數(shù)民族的文化和歷史。而反映在《額爾古納河右岸》英譯本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則是兩個總體特征:一是忠實于原文,二是以異化策略為主?!盵7]具體體現(xiàn)在人名、地名、生存環(huán)境、稱謂、衣食住行等方面。本文通過對徐穆實在《額爾古納河右岸》翻譯過程中體現(xiàn)的增譯、減譯、異化、歸化、分譯、合譯、引語處理現(xiàn)象的例子進行分析,細致地探討漢學家徐穆實在對以少數(shù)民族為體裁的文學作品的處理上所采取的具體翻譯策略和手段。
1增譯
在(1)中,徐穆實增譯了“a trap with a small clamp”解釋“恰日克”,事實上,“恰日克”為鄂溫克族特有詞匯,是用來打灰鼠的一種工具,單從該物件的名字來看,很難理解具體為何物。文化負載詞對譯入語讀者來說是一大閱讀障礙,民族特色的文化負載詞更是如此。由于對應(yīng)文化背景的缺失,譯入語讀者不了解其本身含義,會造成理解障礙或者誤解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徐穆實通過增加解釋性話語這一手段能夠激發(fā)譯入語讀者頭腦中對應(yīng)的文化圖式,將民族特色物件與譯入語讀者的生活環(huán)境聯(lián)系起來,使得讀者能夠根據(jù)自身的生活經(jīng)驗快速解碼“恰日克”這一表達的內(nèi)涵,感受更加直觀、清晰。
(1)在灰鼠出沒的地方設(shè)下“恰日克”小夾子,只要灰鼠從它身上跑過,就會被夾住[8]21。
Set a charka-a trap with a small clamp-where they range and when one passes over it, the trap will clench the squirrel[1]33.
2減譯
減譯通常是刪除冗余信息或者刪減會對讀者造成誤解的信息。漢語語言豐富,表達多樣,尤其是民族特色文學作品的翻譯中,為滿足譯入語需要或者確保行文流暢,富含民族特色的詞匯不可能一一對應(yīng)翻譯。因此,這類作品的翻譯中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減譯現(xiàn)象,以達到文本簡練或特定目的。在(2)中,“扎黑”和“堪達罕”兩個詞語都是民族特色詞匯,且“扎黑”是“堪達罕”的另一種表達方式,譯者徐穆實在此處采用減譯手段,刪掉一個不僅不會造成原文本重要內(nèi)容的缺失,也避免了對同一動物的不同表達方式給譯入語讀者帶來的名稱困擾和理解負擔。
(2)我對樺皮船的記憶,是跟堪達罕聯(lián)系在一起的,我們習慣叫它 “扎黑”??斑_罕是森林中最大的動物了,它有牛那般大,成年的堪達罕有四五百斤重呢[8]29!
My memories of birch-bark jawi are associated with the elk, the largest creature in the forest. A mature kandahang can weigh two hundred and fifty kilos[9]45!
3異化
異化是為了盡可能地保留原文特色的一種重要翻譯策略。徐穆實致力于將《額爾古納河右岸》這部民族作品介紹給更多的讀者,并希望讀者能夠感受不同的文化特色和內(nèi)涵。因此,針對該小說中人名、地名、生活用具的翻譯如(3)中的“希楞柱”與(4)中的“薩滿”和“烏力楞”,他追根溯源,分別采用了漢語、鄂溫克語、俄語、滿語的發(fā)音規(guī)則,將其分類進行音譯,盡可能保留和傳達民族特色,為譯入語讀者提供獨特的異域風情。
(3)我從小看到的房屋就是像傘一樣的希楞柱,我們也叫它 “仙人柱”[8]6。
THE ONLY DWELLINGS I ever saw as a child were our shirangju, which are shaped like umbrellas. We have another name for them too: Abode of the Immortals[9]8.
(4)我對靴子不感興趣,我想跟著尼都薩滿去別的烏力楞,去看他跳神[8]35。
But I wasnt interested in boots. I wanted to accompany Nidu the Shaman to another urireng and observe his Spirit Dance[9]54.
4歸化
歸化是為了向譯入語讀者靠近,確保文本的可讀性的主要翻譯策略。(5)中“九死一生”是漢語成語,形容處在生死關(guān)頭,情況十分緊急。成語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一大特色,很難在英語語言中找到完全對應(yīng)的表達方式。因此,譯者在對詞語進行正確解碼后,用通俗的譯入語表達出來,在盡可能傳達原意的基礎(chǔ)上避免了直譯“九死”帶來的困惑和不解。此外,在上例(4)中,“跳神”是由薩滿進行的一種儀式,有特定的文化內(nèi)涵,譯入語讀者由于信仰不同或缺少相應(yīng)文化背景等因素無法正確解碼,譯者徐穆實將其譯為“Spirit Dance”則更能喚起譯入語讀者的共鳴,促使讀者對特色詞匯更加準確的理解。誠然,在民族文學作品的翻譯中,歸化策略有其內(nèi)在意義。
(5)如果跑得慢,被它逮著,定是九死一生了[2]31。
And if we ran slowly and it caught up to us, wed be lucky to escape with our lives[9]49.
5分譯、合譯及換序譯法
由于英漢語言系統(tǒng)的差異以及譯者自身寫作風格的影響,根據(jù)特定需要,除了歸化和異化的基本翻譯策略以及增譯和減譯的翻譯手段的應(yīng)用,鑒于語言語法結(jié)構(gòu)和思維模式的異同,分譯、合譯、換序譯法等翻譯手段也經(jīng)常被使用,這些翻譯手段的合理應(yīng)用能夠保證譯作的流暢性,增強文章的可讀性。如(6)中采取分譯的手段使得原文內(nèi)容的傳達很有層次且重點突出。而(7)中的合譯的使用則是與其語言規(guī)則相關(guān),英語多長句,漢語多分句,在語言表達中英語傾向于將信息整合到一起表達。此外,(8)中采取了換序譯法也與語言規(guī)則的重組相關(guān),以便譯入語讀者能夠更好地理解。在翻譯過程中,尤其是文學作品的翻譯過程中,合理地使用各種翻譯策略和翻譯手段能夠很好地打破語言結(jié)構(gòu)和思維模式不同帶來的理解困擾和誤解。
(6)那場瘟疫持續(xù)了近兩個月,我們眼看著我們心愛的馴鹿一天天地脫皮、倒地和死亡[8]37。
That bout of the reindeer plague continued for almost two months[9]57.
In front of our eyes, our beloved reindeer lost their coats, collapsed on the ground and died, day after day.
(7)在瘟疫發(fā)生的那段時光,我們沒有搬遷。
狩獵活動也終止了[8]37。
During the reindeer epidemic we didnt move camp or hunt[9]58.
(8)他一邊舞蹈一邊歌唱著,尋找著列娜的“烏麥”,也就是我們小孩子的靈魂。他從黃昏開始跳,一直跳到星星出來,后來他突然倒在地上[8]6。
He danced and chanted from sunrise until the stars appeared, all the while searching for Lenas umai, her fledgling soul. Suddenly he collapsed[9]7—8.
四、結(jié)束語
《額爾古納河右岸》的英譯本得到了許多認可,莫言作品瑞典語譯者陳安娜認為這部小說描寫了北方少數(shù)民族,瑞典同樣有那樣的民族,她覺得這部小說在瑞典會受歡迎[10]。該評論可以反映出民族文學作品在世界會產(chǎn)生一定的共鳴。以《額爾古納河右岸》英譯本為研究對象,立足于其充滿民族特色的獨特魅力,是研究以少數(shù)民族為體裁的小說的很好例子?!额~爾古納河右岸》英譯者漢學家徐穆實有著30余年的在華經(jīng)歷,他翻譯的《上海寶貝》一度成為暢銷書目,適合西方讀者市場的需求,但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給他內(nèi)心深處帶來的震撼以及他對民族文學的深沉熱愛,使得他竭智盡力地想要將該書譯入西方世界。在整個文本的翻譯過程中他合理使用各種翻譯策略和翻譯手段,態(tài)度認真負責,充分體現(xiàn)了譯者主體性的三個重要特征,即主觀能動性、受動性和為我性,堪稱漢學家模式體系的一個范例。本文借徐穆實的譯作《額爾古納河右岸》的英譯研究,以期豐富漢學家模式的文學作品外譯研究,尤其是承載文化底蘊、富含民族特色的少數(shù)民族文學的外譯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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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and Constraint
——A Case Study of the English-Chinese Version of The Last Quarter of the Moon
WEI Meng-hua, DUAN Wen-po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Lanzho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Lanzhou 730050, China)
Abstract:The translators status in translation activities has undergone a process from invisibility to visibility. Many scholars regard translators as research subjects and discuss them from different perspectives, and some of them believe that sinologists are ideal translators for Chinese literature toward the world. Therefore, this article aims to analyze the reasons why the translator Bruce Humes selects the text The Last Quarter of the Moon and what translation strategies are adopted in his translated version on the basis of the subjectivity of the translator so as to explore the factors which influence and constrain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in order to enrich the study of literary translation with ethnic culture.
Key words:sinologists;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translation strategies; ethnical cul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