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玲玲 陳 沁 浙江大學 浙江杭州 310058

一、前言

2015年，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青年問題必須引起戰(zhàn)略關注，確保青年堅定跟黨走；2017年，他強調“青年一代的理想信念、精神狀態(tài)、綜合素質，是一個國家發(fā)展活力的重要體現，也是一個國家核心競爭力的重要因素”【1】。隨著全球化交融、多元文化互通和高新技術共享的加快，流行文化越來越折射出高校青年的生活形態(tài)、心理特征、價值訴求及自我實現途徑，蘊含著高校思政教育工作新的增長點。

近年來，學界有大量文獻分析了高校價值觀教育的必要性重要性，卻鮮有立足流行文化下思考；更多關注流行文化內涵特征及影響的研究，或如何利用某種典型性流行文化引導青年價值觀的探討，但無法很好地把握兩者的共生關系，往往以概念解決問題；大多研究缺乏實證支撐，且尚未建立科學有效的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體系。

本研究基于國內外文獻研讀，在剖析流行文化和青年價值觀內涵特征的基礎上，根據需求導向、系統(tǒng)謀劃、適度超前的基本原則，提煉指標，并經過預測試修正和部分細節(jié)完善，嘗試構建一套具有相對針對性、有效性和創(chuàng)新性的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指標體系。此外，輔以實測分析，既對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體系進行信效度檢測，又為具體策略提升提供決策依據。

二、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指標體系的初步構建

（一）流行文化與青年價值觀的內涵、特征與共生邏輯

1.流行文化的內涵與特征

柏貞堯等源于內在選擇動機，將“流行文化”界定為“一種受到普遍喜歡和熱烈追隨的文化現象”【2】，主要功能是娛樂性。不少學者又相繼衍生出青年/大學生流行文化、高校校園流行文化等細分概念。相對“大眾性”，高校流行文化更凸顯“小眾性”特點。

學界普遍認為流行文化對當代青年的影響具有兩面性：一是積極向上、多元化乃至頗具時代特色的正能量，已成為大學生日常的有機組成部分；二是兼具非理性、媚洋性、浮動性等缺點。

2.高校青年價值觀的內涵與特征

張進輔認為“價值觀”是人們從自己的需要出發(fā)、認知事物重要性的觀念系統(tǒng)【3】。心理學家Spranger按照社會文化生活方式，將價值觀分成經濟類、理論類、審美類、社會類、政治類和宗教類；Rokeach遵循行為方式和行為目的不同，提出“工具性價值觀”和“終極性價值觀”。趙靜【4】用流行文化透視青年價值觀“現實參與性、多元化、包容性、新異性”四種特性。

3.流行文化與高校青年價值觀的共生關系

“共生”概念最初用于生物學，指兩種生物彼此互惠互利的生存關系。這同樣適用于流行文化與高校青年、流行文化與高校青年價值觀之間。青少年是流行文化的創(chuàng)作主體和消費主體，同時流行文化也是青少年間、青少年與社會間的溝通工具、認知手段和表達橋梁【5】。高校流行文化的特征與大學生需求的高度契合性，成為了傳播生成的根本誘因【6】。深化來看，流行文化建構高校青年價值觀有其內在邏輯。高校青年價值觀的形成是高校青年內在的心理機制與流行文化承載下的實踐活動共同作用的結果【7】。流行文化對高校青年價值觀的影響猶如雙刃劍，而聯(lián)動傳媒、搭建平臺、創(chuàng)新資源、系統(tǒng)監(jiān)督有助于塑造流行文化的健康內核，有效回應青年價值觀引導的根本目標【8】。

（二）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指標體系的初步構建

1.預測試與問卷產生

（1）開放式問卷調查

本研究采用開放式問卷對來自浙江大學、浙江工業(yè)大學、寧波大學、中國美術學院、浙江師范大學、杭州電子科技大學的“95后”青年進行調查，相關結果作為預試問卷的主要項目來源。本研究共發(fā)放開放式問卷50份，回收有效問卷48份，有效達96%。

（2）預測試結果分析

通過文獻分析和開放式問卷，本研究共獲得28個有效項目，經由信息編碼，歸類為政治認同力、信仰踐行力、效能知覺力、社會支持力、理性思辨力、變化包容力、消費擴張力、審美鑒別力八大類，后隨機排列題項，制作完成初步的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指標問卷。問卷應用李克特5點式度量法來評定吻合度，5分為“非常符合”、1分為“很不符合”。

2.調查問卷的正式測試與被試

為確保代表性，本研究按學科門類，對浙江省5所重點高?！?5后”青年進行了整群抽樣，發(fā)放問卷800份，收回783份，其中有效778份，有效回收率為97.25%。樣本特征呈現：男生占40.21%、女生占59.79%；人文占18.04%，社科占14.43%，理科占10.31%，工學占25.00%，信息占15.46%，農業(yè)、生科、環(huán)資占7.47%，醫(yī)藥占9.28%；一年級占64.95%、二年級占35.05%。

三、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指標體系的實測分析

（一）項目分析

表1 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指標問卷的項目分析結果

7我從來沒想過街舞可以用來演繹“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2.92 3.88 -5.108 0 8除父母的學費支持外，我主要靠勤工助學或獎學金來貼補生活費。2.24 3.34 -5.912 0 9高額度的獎學金比高級別的榮譽稱號對我更有吸引力。2.84 3.77 -5.424 0 10除食物支出外，我每月的花銷主要用于文化娛樂消費。2.78 3.99 -7.209 0 11我認為薪酬的高低是衡量自我學有所成的最可靠的量化指標。2.53 3.76 -7.589 0 12我覺得生活很有奔頭，前途一片光明。 3.37 4.43 -7.506 0 13我很渴望在大學里能夠有一個固定的社交圈。3.42 4.55 -8.798 0 14遇見陌生人，我更希望對方能夠很主動地與我接觸、交流。2.89 4.07 -7.734 0 15我覺得同伴的肯定比起老師的稱贊更能給我前行的力量。2.90 3.94 -7.256 0 16遇到挫折時，我更喜歡一個人安靜地呆著而不是傾訴。2.78 3.62 -4.616 0 17我在選擇專業(yè)時，父母意見比自我意見能起到更大的影響。2.21 3.30 -6.32 0 18我學習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將來有份體面的工作。2.47 3.84 -9.249 0 19我覺得自我成長比成就他人更為重要。 3.08 4.25 -8.752 0 20我認為大學生戀愛最主要的原因是尋求精神寄托。2.79 4.05 -7.752 0 21我覺得干得好，不如嫁（娶）得好。 2.14 2.85 -3.788 0 22對于婚前性行為，我認為大學生是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3.89 4.61 -5.122 0 23我認為時下流行的“壕”、“屌絲”、“人艱不拆”更是一種自我激勵。2.76 3.95 -7.33 0 24對于“芙蓉姐姐”等搞怪現象，我認為沒有必要過于理會。3.58 4.26 -4.399 0 25以“且行且珍惜”流行為例，我認為大學生有理性思辨能力。3.28 4.45 -8.234 0 26有時候因為不太理解身邊人的“梗（哏）”，我常常感到孤立恐懼。2.10 3.25 -6.516 0

27我很期待學校多舉辦“高雅藝術進校園”（如話劇、音樂劇等）活動。3.47 4.40 -6.127 0 28我認為將流行文化融入青年價值觀的傳播意義很大，很有新意。3.48 4.58 -7.975 0本研究使用心理學常用的臨界比率法（CR）來計算各項目的區(qū)分度，并采用T檢驗計算高低分組的差異性。統(tǒng)計發(fā)現，本研究被試的高低兩組平均值在28個項目上均有顯著性差異，均可保留。（二）探索性因素分析1.探索性因素結果分析本研究首先通過KMO值【9】和Bartlett檢驗【10】對因子分析進行適度檢驗；其次采用國家上常用的Cattell特征值圖形的陡坡檢驗法對因子個數進行遴選；最后根據專家意見，以0.4為臨界點，刪減旋轉后的因子負荷值<0.4或兩因子的負荷值同時>0.4的測試項目。表2 KMO and Bartlett's Test 結果Kaiser-Meyer-Olkin Measure of Sampling Adequacy. 0.816 Bartlett's Test of Sphericity Approx. Chi-Square（卡方值） 2790.76 df（自由度） 768 Sig.（顯著性水平） 0

通過對樣本n=778數據進行統(tǒng)計分析，發(fā)現KMO=0.816，Bartlett檢驗值為2790.76，p<0.001，說明達到了非常顯著的水平，均表明相關數據適合做因素分析。

經探索式因素分析的驗證，本研究所抽取的8個主要因子，實際上與理論構建時的8個因子結構完全吻合。

圖1 碎石圖

參照圖1，其實從第八個因子開始，曲線開始呈現平緩，甚至出現明顯的拐點。這意味著提取前八個因子（表3），具有相對合理性。

表3 流行文化與高校青年價值觀共生導向探索性因素分析結果

24對于“芙蓉姐姐”等搞怪現象，我認為沒有必要過于理會。22對于婚前性行為，我認為大學生是成年人，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25以“且行且珍惜”流行為例，我認為大學生有理性思辨能力。4我希望將來成為黨政方面的人才。5我很關注國際局勢，尤其對中國的影響。6我覺得主流價值觀傳播的內容最主要就是政治說教。8除父母的學費支持外，我主要靠勤工助學或獎學金來貼補生活費。12我覺得生活很有奔頭，前途一片光明。21我覺得干得好，不如嫁（娶）得好。17我在選擇專業(yè)時，父母意見比自我意見能起到更大的影響。18我學習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將來有份體面的工作。19我覺得自我成長比成就他人更為重要。15我覺得同伴的肯定比起老師的稱贊更能給我前行的力量。14遇見陌生人，我更希望對方能夠很主動地與我接觸、交流。16遇到挫折時，我更喜歡一個人安靜地呆著而不是傾訴。0.795 0.620 0.618 0.695 0.642 0.577 0.565 0.406 0.686 0.627 0.571 0.465 0.644 0.614 0.601

20我認為大學生戀愛最主要的原因是尋求精神寄托。0.469 13我很渴望在大學里能夠有一個固定的社交圈。0.453 10除食物支出外，我每月的花銷主要用于文化娛樂消費。0.725 11我認為薪酬的高低是衡量自我學有所成的最可靠的量化指標。0.636 9高額度的獎學金比高級別的榮譽稱號對我更有吸引力。0.608 27我很期待學校多舉辦“高雅藝術進校園”（如話劇、音樂劇等）活動。0.676 28我認為將流行文化融入青年價值觀的傳播意義很大，很有新意。0.598 23我認為時下流行的“壕”、“屌絲”、“人艱不拆”更是一種自我激勵。0.531 7我從來沒想過街舞可以用來演繹“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0.704 26有時候因為不太理解身邊人的“梗（哏）”，我常常感到孤立0.553恐懼。特征值 2.7402.1492.1182.0651.9531.9001.6531.502解釋變異量57.427（%） 9.7857.6757.5647.3756.9746.7845.9055.365

2.因素命名

如表3，28條項目均衡地分布在8大因子中，其載荷均在0.40以上?，F對各因子進行命名和指引界定：第一個因子是政治認同力，體現在以權力和地位為中心，認為與國家、政黨聯(lián)系的權力和地位最有價值，其特征值是2.740，能解釋的變異量達9.785%，因素負荷范圍為0.699-0.826；第二個因子是理性思辨力，體現在以真理為中心，認為追求真理、明辨是非最有價值，其特征值是2.812，能解釋的變異量達11.249%，因素負荷范圍為0.506-0.721；第三個因子是信仰踐行力，體現在以信仰為中心，認為信仰在人生追求中最有價值，其特征值是2.118，能解釋的變異量達7.564%，因素負荷范圍為0.618-0.702；第四個因子是效能知覺力，體現在以有效和實惠為中心，認為世界上的一切，實惠、便利最有價值，其特征值是2.065，能解釋的變異量達7.375%，因素負荷范圍為0.465-0.686；第五個因子是社會支持力，體現在以群體和他人為中心的價值觀，認為同伴、父母、老師、朋友、公眾人物、社會是最有價值，其特征值是1.953，能解釋的變異量達6.974%，因素負荷范圍為0.453-0.644；第六個因子是消費擴張力，體現在以消費為中心，認為金錢報酬或精神愉悅性最有價值，其特征值是1.900，能解釋的變異量達6.784%，因素負荷范圍為0.608-0.725；第七個因子是審美鑒別力，體現在以和諧為中心，認為真善美、正能量最有價值，其特征值是1.653，能解釋的變異量達5.905%，因素負荷范圍為0.531-0.676；第八個因子是變化包容力，體現在以創(chuàng)新為中心，認為自我超越、挫折耐受性和環(huán)境適應性最有價值，其特征值是1.502，能解釋的變異量達5.365%，因素負荷范圍為0.553-0.704。

（三）信效度分析

1.信度分析

在李克特態(tài)度量表法中，信度檢測一般使用一致性信度和分半信度。信度愈高，表示量表愈加穩(wěn)定。表4可見，本研究正式問卷的一致性信度和分半信度均在0.7以上，顯著性水平也達到0.000（表2），說明具備較好的信度水平。

表4 正式調查問卷的一致性信度和分半信度

2.效度分析

（1）內容效度

正式問卷項目均來自文獻分析和問卷調查結果，并用專家分析法就內容符合性、項目典型性和準確性反映進行鑒定。預調查后再次經由項目分析和因素分析綜合產生最終問卷。因此，內容效度基本可行。

（2）結構效度

本研究采用因子分析法來搭建問卷結構，且依據探索性因素分析結果，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體系的八因子體系比較理想。

通過對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體系總體及各維度進行斯皮爾曼等級相關分析后（表5），發(fā)現：各因子間均存在顯著相關，這表明可構成一個有機統(tǒng)一體。各因子的相關大多在0.1—0.6，各分問卷與其組成因子也有較高相關，各因子與總調查問卷的相關均在0.4以上。這表明，各因子獨立性與歸屬性兼具，本次問卷結構效度較可。

表5 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體系各因子與總問卷之間的相關

注：*表示p<0.05， **表示p<0.01

四、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指標體系的應用前景

（一）理論價值

本研究通過嚴格的建構程序和實證步驟，確立了以政治認同力、理性思辨力、信仰踐行力、效能知覺力、社會支持力、消費擴張力、審美鑒別力、變化包容力八個因子為核心的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指標體系。該指標體系從流行文化與高校青年價值觀的共生關系源起，又在評估指標體系建構中，通過因子確定和實測檢驗等方式，間接論證了兩者之間的共生關系。八個測量因子亦能為共生關系的有效性背書。

（二）應用價值

本研究所建構的基于“共生”理念的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評估指標體系不僅創(chuàng)新“由負向正”的流行文化研究視角，而且為高校青年思想引導工作提供了有效性的檢測標準和優(yōu)化提升的動力依據。具體表現為：一是使得流行文化視閾下高校青年價值觀引導現狀的分析更具操作性；二是使得流行文化對高校青年的影響變得更加可控，有助于高校思政工作者分類分層、有所側重地應對高校青年價值觀異化問題。

（三）未來展望

本研究借助流行文化的傳播機理來實現高校青年價值觀的正導向功能，但當前更多只是學理分析和實驗性檢測，實際效果如何還需結合高校場域和全球化語境的運用予以優(yōu)化完善。另外，高校青年價值觀導向不止受到流行文化一種因素的影響，兩者共生關系是否會溢出校園場域、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擾，甚至流行文化本身易變性是否會對核心價值觀的主體性產生對沖，均需在今后研究中反復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