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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續(xù)七百年的生命檔案:湖北嘉魚湖西李氏纂修族譜考述

2020-01-06 17:55朱志先
湖北科技學院學報 2020年4期
關(guān)鍵詞:族譜李氏家族

張 霞,朱志先

(湖北科技學院 人文與傳媒學院,湖北 咸寧 437005)

中國傳統(tǒng)社會屬于宗法倫理性社會,強調(diào)以父系血緣為基準形成一定的家庭,由家庭進而擴充為家族,隨著人口的增加及各種客觀主觀的原因,由聚族而居,變?yōu)樯⑻幐鞯?。但是對于祖先的崇拜,父子、兄弟、同族人的認同是傳統(tǒng)家族認同心理的重要表現(xiàn)[1]。在這種心理作用下,居住地距離的遠近不影響族人之間的認同。當然,家族認同有多種表現(xiàn)形式,可以通過多種方式多種途徑來實行。通過編修家譜,明晰世系,確定行輩字號,以文本的形式增強家族的凝聚力及其認同感即為途徑之一。誠如蘇洵所言“自秦漢以來,仕者不世,然其賢人君子猶能識其先人,或至百世而不絕,無廟無宗而祖宗不忘,宗族不散,其勢宜亡而獨存,則由有譜之力也”[2](P371)。

族譜是承載一個家族記憶的載體,是族人回顧家族歷史、瞻望前賢的有效依據(jù),是一個家族的生命檔案。一個有影響的家族會定期整理家族的記憶,使家族歷史得以延續(xù),使家族成員具有一定歸屬感,亦即增強家族成員的家族認同感。“成文族譜的存在,不論其是否刊行,也予人宗族紐帶依然維持的寬慰之感”[3](P111)。在傳統(tǒng)社會里,嘉魚湖西李氏屬于當?shù)赝?,僅有明一代,嘉魚湖西李氏就產(chǎn)生了六位進士、十余位舉人,有以理學揚名的“嘉魚二李”,以功勛著稱的三部尚書李承勛,以清廉直諫享譽的言官李沂,以道德節(jié)義被贊述的李宙裘等。李氏家族史從宋代到晚清七百年間,譜系清晰,歷歷可考。其由在于不同歷史階段,李氏都有編修族譜的活動,根據(jù)相關(guān)譜序及其他史料所載,從南宋慶元元年到清朝咸豐八年,李氏共有十次大規(guī)模的修譜經(jīng)歷。為更好了解這個荊楚右族的歷史傳承及家族認同,茲從修譜目的、時間、參修人員及族譜特點諸方面,對李氏修譜情況予以考察。

一、嘉魚湖西李氏歷代修譜目的探析

南唐時,李璠由江西武寧遷到嘉魚,世世耕讀于此,以第四世李宗儒、李宗儀創(chuàng)立湖西義學而名播四方,故稱其為湖西李氏,但此時段相關(guān)事跡留存較少。從第七世李格開始,不同時期,都有相關(guān)李氏子弟牽頭編修族譜,借以維護和彰顯一個地方望族的形象。許孚遠在《嘉魚湖西李氏族譜序》中稱修譜的目的在于“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惇族,惇族故重譜”[4](卷一)。修譜是從心理上增強家族成員對宗族的認同感,“我國傳統(tǒng)的家族認同心理,是一個多層次的整體結(jié)構(gòu)。它的第一個層次,也是最高的層次,是對祖宗的認同。因為只有在對同一血源的祖先認同的基礎(chǔ)上,才能形成對血緣親屬關(guān)系的家族的認同?!盵1]除了尊祖、敬宗、惇族,嘉魚李氏屢次修譜還有如下原因,茲述之。

其一,加強族人之認同感,“知身之所自來”

宋代嘉魚李氏第七世李格在修譜時,指出“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為人而局天履地,詎可不知其祖之所自。今吾祖雖曰上下宅,而祖派未遠,惟不知所自,遂至相疏。今粗錄大概,以分示族人,若家置一本以傳子孫,庶知身之所自來,亦見親疏之次序”[5](卷三)。李格希望通過修譜使李氏子弟知道自己源自何處,從而增強家族的凝聚力。李占崢亦言“盛衰之相形,盈虛之迭至,千萬人之身,其初一人之身也。豈一人之身,福澤所被顧有鐘于此而遺于彼者?豈一人之身,氣類所通或有雜于內(nèi)而信于外者?是又不可不嚴且慎矣。吾族之人,知有譜則知有身,知身之所至,不忍怠棄,則知一人之身即千萬人之身,而本原之地不敢不嚴,不敢不慎矣”[5](卷三)。亦如科大衛(wèi)所言“成文族譜成了子孫身份的便利‘證據(jù)’”[3](P151)。

李承箕認為一個家族經(jīng)過數(shù)世變遷,子孫繁衍,倘若不及時整理家族史,會導致同宗子弟關(guān)系疏遠。然而,“家可遠也,身不可遠也;身可遠也,心不可遠也。培之則愈崇,疏之則愈深”[5](卷三)。因“分之親疏,本之源流,無所于征據(jù)以永其持循,而生民本末上下逆順之理,蓋蕩然矣。”[6](P227)只有通過不斷地修撰家譜,才能加強族人之間的認同感,故其嘆曰“世慎其支哉!世慎其支哉!”[5](卷三)康熙間,李占頤主持修譜時,指出“夫家之有譜,猶國之有牒也。舊章不率不循,懼其日久而無徵;子姓不收不檢,恐致渙散而失序。慎其支者,溯其源也,窮其流也?!盵5](卷三)乾隆年間,李正規(guī)在續(xù)修族譜時,征引元代許衡的觀點“管攝人心,和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進而,指出“凡名家巨族皆宜溯其祖宗之所自出,因源尋流,記世系、傳世行,以成其譜也”“茍歷世久遠而族譜不續(xù),其不至相視如途人,并祖宗之嘉言善行湮沒無聞也者”,通過修譜達到“和宗族而厚風俗”[5](卷三)。

其二,明晰家族之派字輩分

李承勛《榮四府君繼嗣考》載李承箕修譜時,曾與其討論有關(guān)舊譜中是否有需要改定之處。李承勛指出榮四府君李天賦一支因繼嗣導致輩分出現(xiàn)淆亂的情況,應該予以改定。于是李承箕在譜中予以注解,使“昭穆之序不紊”[5](卷三);康熙間,李占乾在分析李氏各支譜系時指出,“迨后子姓衍繁,各以莊居。天平之后以李明遠傳;天文之后以李繼名傳;天性之后以李公輔傳;天岳之后以李仲祥傳。派次紊亂,凡三百五十余年,有由來也。其宗儀后子孫,仍遵原派,故今考二十二世榮字派與占字例,詳且確矣。中分以往,難以序同。茲值續(xù)譜嘉會,凡名遠、繼明、公輔、仲祥后裔,通序為正大光明四派,俟其畢后,百世子孫另同新派,此亦渙而復萃之道也”,只有通過續(xù)修族譜,撥正淆亂之處,才能“聯(lián)百世之宗親,序奕祀之昭穆”[5](卷三)。在明辨昭穆、世派清晰的情況下,才不會出現(xiàn)輩分混亂、“族人同宗而通婚姻”的現(xiàn)象[5](卷三)。

其三,傳承家族之歷史記載

一個綿延不斷,枝葉繁茂的家族,如果族人沒有載記整理家族歷史的習慣,那么這個家族的既往,將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煙消云散。嘉魚李氏的族人,對于家族史頗為關(guān)注,尤其是其中的精英人士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使家族史得以綿延傳承?!昂茱@然,族譜是宗族機構(gòu)中一個重要的工具。它確定了宗族成員的界限。大約一代或者兩代,它便續(xù)修,至少認為應該續(xù)修,經(jīng)過一個精心策劃和耗費錢財?shù)倪^程,婚姻的嫁娶、家族成員的生死等累積起來增加到已經(jīng)記錄下來的資料中”[7](P88)。

李承勛曾言:“夫人情,愛之則思敬之,敬之則思永之。聞一善言,見一善行,在疏遠猶將速傳之,矧其親乎?吾觀舊譜,六世而上多闕文。為是揣一日二日,慮有遺忘,二紀而始續(xù)怠緩是懼遽乎哉!”并且在族譜中,“附以墓圖志,何也?”其由在于“先人托體之所,敢不慎。諸祖塋散在鄰邑,遠或數(shù)百里,有竊據(jù)于人而勢未能復者,譜牒無徵故也,大崖常深恨之。吾知懲矣?!盵5](卷三)

李占頤指出李氏從光祿大夫李憭修譜到康熙年間,經(jīng)歷了一百多年,“時代變更,兵燹屢經(jīng),舊刻無一完片,文獻亦多闕略”“倘以數(shù)代之湮沒無聞,后有作者安稽文獻乎?抑保無有星羅棋布,散處東西者乎?此譜之不能不申明于今日也”[5](卷三)。李玉大認為李氏修譜能夠保持連續(xù)性,其因系“前之作實有望于后之述”,但“年更代嬗,無以聯(lián)人心之渙,萃宗支之繁,此亦世家巨族所歉然者”[5](卷三)。從康熙年間修譜到乾隆時期經(jīng)過了六十多年,“族大則生齒日繁,居遷星布,今不更加修輯,則子姓之蔓延四方者日失其緒,而祖宗歷來紹修萃渙之意于茲墜矣”[5](卷三)。嘉慶元年,李銘鐘又指出乾隆間所修譜經(jīng)過四十年,族人已很難找到全譜,“倘再遲之歲月不加修輯,安知不澌滅殆盡乎?此即異日有賢子孫恢復前烈,旁搜遠紹,其如文之不足何?”[5](卷三)

明清時期,嘉魚李氏歷代族人對家族歷史的傳承有著危機意識,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使家族史能夠保存下來,故而每隔數(shù)十年就要重修族譜。

其四,宣揚家族之明賢事跡

家譜的修撰不僅是家族史的延續(xù),更是要宣揚家族中的楷模人物,使后輩子孫在瞻仰前賢的基礎(chǔ)上學習之。

李承勛言嘉魚李氏“子姓繩繩,生長日眾,中間可法可戒可喜可悼者,無日無之不忍言,不忍不言,或詳之,或略之,觀者可僾然而深思矣”“吾先人以孝友清白胥教誨,而‘忍讓’兩字尤我李傳心之法,世世謹守,庶不得罪于鄉(xiāng)黨州閭,而又潤之以文章,振之以節(jié)行,流風余韻,久而益光,所以庇我后昆者,盡在此而不在彼也。今吾老者寬衣緩步,優(yōu)游卒歲,少者得肆力于詩書、稼穡之場而無所擾焉,可不知所自耶,可不知所繼耶”[5](卷三)。李占頤指出“今夫乾坤,蘧廬也,萬物萍聚也,光陰石火也,而惟藉此精神萃合,溯源祖考,啟迪來茲,非譜牒何觀焉?我李在昔,一時鼎貴,理學、功業(yè)、文章,艷稱海內(nèi)”[5](卷三)。乾隆年間,李仕大、李濱大在《李氏合修譜序》曾自豪言嘉魚李氏“自宗儀、宗儒公大建義學,遠貽書香累世,人文有赫,國恩世襲,前譜已備述矣……要以孝友信義培其根,詩書禮樂永其澤。理學則師東嶠、大崖公,經(jīng)濟則仿約庵、康惠、幼泉公,世德則懷遂庵公周濟三邑,正氣則效太清公忠傳百代。且若仕欽州之桂西公勳名不替,任豐城之梅庵公詞賦奇宕,能近法數(shù)公,亦足振先而啟后,仰承乾父坤母之化,庶無忝矣”[5](卷三)。嘉慶間,李銘鐘亦言“我李之盛于南楚也久矣,其世系之淵源,家聲之赫奕,與夫義學、勛名、道德、文章之勒諸鼎彝,垂諸志傳者,先人譜之詳,亦敘之詳矣”[5](卷三)。嘉魚李氏先賢的種種事跡,正是憑借族譜使李氏后輩膜拜之、仿效之,此可謂一個科舉世家歷經(jīng)數(shù)百年綿綿不息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嘉魚湖西李氏修譜時間考述

嘉魚李氏一世祖南唐時由江西武寧遷往嘉魚,其曾孫李宗儀、李宗儒于宋朝慶歷間居住湖西之濱,建立義學,“延師訓其子弟,而同里及蒲圻、咸寧、臨湘來會學者率數(shù)百人,并廩于李氏,而李氏行誼始高三楚矣”[4](卷一)。對于李氏家族史,到第七世李格始有記載。

嘉魚湖西李氏第一次修譜,是在1195年,由第七世李格所為,李格稱“紹興以前文籍焚蕩,無從考據(jù),故不能備述矣”[5](卷三)。

第二次修譜,具體修譜時間不詳,系第十六世李田(1428-1484)主持,據(jù)嘉魚李氏相關(guān)譜序,可知李格之后,系李田再次修譜。

第三次修譜于1504年,系第十七世李承箕主持[5](卷三)。

第四次修譜于1530年,系第十七世李承勛主持[5](卷三)。

第五次修譜,具體修譜時間不詳,系第十九世李寶蒙(1523-1581)主持[4](卷一)。

第六次修譜于1597年,系第二十世李憭主持[4](卷一)。

第七次修譜于1694年,系第二十二世李占頤主持[5](卷三)。

第八次修譜于1756年,系第二十四世李玉大主持[5](卷三)。

第九次修譜于1796年,系第二十六世李銘鐘主持[5](卷三)。

第十次修譜于1858年,系第二十八世李士型[8](P18)。

按:從上述十次修譜的時間來看,明代修譜五次,清代修譜四次。第一次修譜是由第七世李格所修,以二十年一世來計算,距李璠遷到嘉魚應該有一百余年。而第二次是由第十六世李田所修,以李田的生卒年月及李格的修譜時間,此次修譜距第一次修譜應該有兩百余年。第二次修譜到第九次修譜,每次修譜的間隔時間大概是40年左右(除了第三次與第四次之間間隔不到30年),第九次與第十次修譜間隔時間為60余年。

從修譜間隔時間來看,嘉魚李氏對族譜的編修并非嚴格按三十年一大修的原則,但從明代到清代,修譜的間隔時間未超過三代。從修譜的代際間隔而言,并沒有突破朱熹所言“人家三代不修譜,則為不孝矣”[9](P300)。

從參修者的世系而言,從第十六世到第二十世,歷經(jīng)五世,共修譜五次,可見此段時間內(nèi)修譜比較頻繁,基本上符合家譜三十年一修的說法。而這五代基本屬于湖西李氏的鼎盛時期,一定程度上也印證了望族必修譜的道理。

從修譜者時間意識來說,李承箕曾擔心家譜如果不及時編修,會導致部分家族事跡被淡忘,“后之于今猶今之于昔,吾甚懼之,乃續(xù)舊譜”[5](卷三)。李承勛言“舊譜創(chuàng)于先伯祖定齋府君,定于先考中丞府君,續(xù)于伯氏大崖先生,相去遠或八世,近亦三四十年。聞見相質(zhì),詞義備矣。絕筆甫爾,何續(xù)之遽?懼心之萌也?!盵5](卷三)李占頤指出“定齋府君之始創(chuàng),約庵府君暨崖、遜、惕齋諸府君之續(xù)修,景穎府君之衍派,中間又隔百十年。至今,生齒日蕃,家規(guī)日頹,安得不著意圖維者?”[5](卷三)李玉大言“國朝以來,玉祖衡玉公、康惠孫長儒公暨貞子公輩出,亦勤纘述,而舊章為之一新。迄今六十有余歲矣。夫族大則生齒日繁,居遷星布,今不更加修輯,則子姓之蔓延四方者日失其緒,而祖宗歷來紹修萃渙之意于茲墜矣。”[5](卷三)嘉慶年間李銘鐘有云“國朝貞子公續(xù)修,而后至乾隆丙子年間,雖又有偏瑞班公續(xù)修,而刷印未編,越今四十年,族中已不復見全譜矣。倘再遲之歲月不加修輯,安知不澌滅殆盡乎?”[5](卷三)從修譜者李承箕、李承勛、李占頤、李玉大、李銘鐘等人的表述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嘉魚李氏在族譜的編修方面,都是具有較強時間間隔的危機意識,擔心間隔久遠,家族歷史的記憶會逐漸變得模糊,乃至消失,這一定程度上也促使李氏后輩在不同歷史時期都會主動編修族譜,使李氏家族史得以傳承不衰。

三、嘉魚湖西李氏修譜人員考察

國有國史,家有家譜。國史修撰者的水平高下決定了國史的價值,同樣,族譜編纂者的水平、知識儲備,一定程度上影響著族譜的價值。根據(jù)嘉魚李氏相關(guān)譜序及其他史料記載,嘉魚李氏歷次族譜編修者的情況清晰可見,如李占頤在譜序中言“定齋府君之始創(chuàng),約庵府君暨崖、遜、惕齋諸府君之續(xù)修,景穎府君之衍派”[5](卷三),第九次修譜者李銘鐘言“國朝貞子公續(xù)修,而后至乾隆丙子年間,雖又有偏瑞班公續(xù)修”[5](卷三)。按:定齋府君為李格,約庵府君為李田,大崖即李承箕(大崖先生),遜庵即李承勛,惕齋即李寶蒙之父李虔,景穎即李憭,貞子公即李占頤,瑞班公即李玉大。通過對每一位修譜人予以考察,可以窺見李氏族譜之編修質(zhì)量及其價值。

嘉魚湖西李氏第一次修譜者——李格,系湖西李氏第七世,號定齋,南宋嘉定庚午(1210)舉人,其父李泳“紹興間,初竭力輔贊父兄,創(chuàng)立家產(chǎn),跣足荷笠,櫛風沐雨,往來黃溪,然猶好學,常恨不得從費當時。日干事,夜讀書,必五百遍而止?!渡袝贰蹲髠鳌房扇骋?。置文籍,常不吝買,衡鑑賦用錢三千,其后經(jīng)史稍稍全備,悉親手裝楷”[10](卷一)。李格在父輩的影響下,“為人性質(zhì)清高,詞翰俱美,為世通儒,治《春秋》《周禮》,本州解魁,入太學”,因未能考中進士,回鄉(xiāng)“主持義塾,編敘族譜”,撰有《定齋詩集》《春秋詩》行于世,被譽為“一族之白眉”[10](卷一)。

第二次修譜者——李田,系湖西李氏第十六世,字舜耕,號約庵,景泰庚午(1450)舉人,甲戍(1454)進士,“仕至副都御使,茂著賢聲”[4](卷二),“居官以勤慎著名,而尤稱其有才干”[11](卷四)。李田榮登高第,在其教誨及影響下,李氏子弟人才輩出、接連登第,“家聲由約庵府君而復振”[4](卷二)。

第三次修譜者——李承箕,系湖西李氏第十七世,字世卿,號大崖,成化丙午(1486)舉人。曾從學于明代大儒陳獻章,與學界、政界名流多有交際,以理學名世,參修《新會縣志》《嘉魚縣志》。李承箕在江門游學時為不少嶺南家族作過譜序,有《大厓李先生詩文集》二十卷傳世。

第四次修譜者——李承勛,系湖西李氏第十七世,字立卿,號遜庵,謚號康惠,弘治癸丑(1493)進士,歷任太湖知縣、南昌府知府、浙江按察使、河南左布政使、都御史、吏部尚書、刑部尚書、兵部尚書等。對于家族事務(wù)頗為關(guān)注,撰有《世祀堂記》[4](卷二)、《嘉魚李氏家范》等[4](卷二),許孚遠稱“康惠公《家范》載所報本之禮、睦族之道、賑濟之方、賦役之制、居鄉(xiāng)之宜、勸懲之法,亦既明且盡矣”[4](卷一)。

第五次修譜者——李寶蒙[10](卷一),系湖西李氏第十九世,字汝發(fā),號出泉,嘉靖壬子(1552)舉人,“淡于仕進,惟以讀書明理為務(wù)。性方嚴,與人不妄交,日靜坐一室,取古今上下載籍,手批心玩,日無廢晷,奧辭疑字,人所未經(jīng)見者,悉力綜研”[12](卷二)。

第六次修譜者——李憭,系湖西李氏第二十世,字景穎,號幼泉,萬歷戊子(1588)舉人,己丑(1589)進士,仕至光祿卿。李憭“幼即警敏不凡,卓有遠志,從塾師,受博士家,言輒吐驚人語,塾師避席,詫曰:余不敢受子北面矣。突弁后,題讀書之室,曰:求放心齋。取秦漢以上諸書,咿唔至丙夜不休。其為文也,期自具手眼,絕不寄人籬下。試于有司,鶴臺褚公以郡節(jié)署縣三試首選生,聲噪江漢。”[11](卷四)

第七次修譜者——李占頤[5](卷三),系湖西李氏第二十二世,遺憾從嘉魚李氏相關(guān)族譜及其他史料中未能找到李占頤的生平記載。

第八次修譜者——李玉大(1707-1759),系湖西李氏第二十四世,屬于湖西李氏白楊分,字瑞班,號價軒,別號懷邨,“少時穎異,長而通經(jīng),年三十歲入庠。意欲立志高攀青云,迨年五十,數(shù)戰(zhàn)棘闈,取貢不售,絕意仕進。公為人端方,族眾舉理戶事,倡續(xù)宗譜,公領(lǐng)其責。艱辛三載告竣”[13](P45)。

第九次修譜者——李銘鐘(1737-1834),系湖西李氏第二十六世,字芳久,號豐山,“邑庠生,學識淵博,詩賦名譽郡邑”[8](P3)。

第十次修譜者——李士型(1815-1879),系湖西李氏第二十八世,字文典,號席珍,亦號聘臣。李士型“讀書勤奮,寒窗六載,博覽經(jīng)書”,道光丙午(1846)進士,未仕,以行醫(yī)為己任,因博學被嘉魚知縣所看重,稱其“有才干,議敘六品頂戴,授例為賜進士”。修族譜時,李士型任督修,歷經(jīng)四載,“一秉大義,督修告竣”[8](P18)。

依修譜者的譜系情況而言,主要源自湖西李氏教諭分一支(除第八次修譜者李玉大來自湖西李氏白楊分),且多為叔侄續(xù)修、兄弟連修、祖孫繼修、父子續(xù)修等。以明代的五次修譜為例,李田是湖西李氏進入明代后第一位修譜者,李承箕系李田侄子,李承勛系李田之子,李寶蒙系李承箕之孫,李憭系李寶蒙之子,明代這五次修譜的主持者屬于湖西李氏第十六世、十七世、十九世、二十世,修撰者均屬于直系親屬,時間間隔比較短,且屬于同一支——湖西李氏教諭分。另外,明清時期九次修譜,有八次的主持者屬于湖西李氏教諭分,這有效保證了明清時期嘉魚李氏修譜的連續(xù)性及真實性。湖西李氏教諭分,在湖西李氏南穎、教諭、白楊、東、西分中屬于大宗,影響較大,故而修譜由大宗倡導,頗具號召力。誠如李占頤所言,“年方周甲,貧賤立身,曷敢舉大動眾?但緣祖簽戶管,裔列大宗,不採谫陋,敢剖愚衷,啟族間父老而急商績著,是非疑忌,在所不問”[5](卷三)。

從修譜者的身份構(gòu)成來說,李格的父親李泳善于置產(chǎn),在當?shù)仡H有聲譽。李格以鄉(xiāng)試第一名的成績考中舉人,被譽為李氏之“白眉”,是族人引以為豪之人;李田系湖西李氏在明代考中的第一位進士,仕至都御史,是湖西李氏走上復興之路的開創(chuàng)者;李承箕為舉人出身,以理學著稱,被視為家族典范;李承勛系進士出身,歷任吏部、刑部、兵部尚書,以功勛名世,是李氏家族走向輝煌的代表性人物;李寶蒙為舉人出身,以學問見長;李憭為進士出身,官至光祿卿;李玉大系庠生,且為湖西李氏戶長,具有一定的號召力;李銘鐘為庠生,以詩賦享譽州郡;李士型為進士,善于醫(yī)術(shù),樂于公益,為當時縣令所看重。恰如李占頤所言,“時吾族譜牒,從前未有以白衣操觚染翰者,有之自復始”[5](卷三)。即湖西李氏歷屆修譜的主持者多為有功名之人,李占頤雖然沒有功名,但其屬于李承勛嫡傳子孫,深受當時族人的擁戴。湖西李氏歷屆主持修譜者,都是家族中有地位或有聲望之士,以自己的人格魅力能夠在家族事務(wù)中主持公道,這樣在修譜中自然會有很大的號召力,便于修譜相關(guān)事項的順利展開,有力保證了修譜的進度。同時,也說明了在湖西李氏造族過程中,作為士大夫或地方鄉(xiāng)紳的李氏子弟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恰如艾爾曼所言,“教育不只是社會身份的標志,在一個充斥著文盲或只會講方言土語的社會中,那些掌握經(jīng)典書面文字的人就擁有政治優(yōu)勢。家譜的編寫、契約文書的制訂,典當及其他經(jīng)濟契約的確定,都急需專業(yè)知識和社會關(guān)系,所有這一切,惟有家族內(nèi)部的士紳精英才能提供”[14](P16)。

從修譜者的文化修養(yǎng)來看,湖西李氏修譜的主持者多為進士、舉人、庠生等,博通經(jīng)史,學識淵博。李格曾撰有《定齋詩集》、李承箕有《大厓李先生詩文集》、李寶蒙好讀書、李憭善為文等。尤其是李承箕曾撰有《續(xù)李氏族譜序》《李氏世系記》,并為廣東多家姓氏作過譜序,深諳為譜之道;李承勛撰有《續(xù)譜敘》《疑譜考》《榮四府君繼嗣考》《省吾詩考》《李氏家范》;李占頤撰有《續(xù)譜序》《續(xù)譜引》等。主持修譜者的知識儲備、文化素養(yǎng)及其閱歷,對族譜的編纂有很大影響,湖西李氏的諸位修譜者多為文化名流,可以說是李氏家族中的精英人士,從而為族譜的質(zhì)量提供了有力的技術(shù)人才和智力保證。

四、嘉魚湖西李氏族譜撰寫特點分析

嘉魚湖西李氏族譜雖歷經(jīng)十修,但從相關(guān)譜序及傳承下來的咸豐八年所修《嘉魚李氏族譜》來看,嘉魚湖西李氏族譜在編纂方面頗有特點。諸如修譜者的編撰態(tài)度、族譜的編寫體例及族譜的載記內(nèi)容等方面有其獨到之處。

其一,彰善求是的編撰態(tài)度

一般撰寫族譜時,為提高家族的聲譽或表明家族歷史的悠久,虛構(gòu)家族歷史或援引名人為祖的現(xiàn)象較多。還有,一個家族綿延數(shù)百年,族譜中譜系難免出現(xiàn)記載淆亂的情況。但嘉魚李氏歷代修譜者在這方面做得比較詳慎,以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編纂族譜,力求存留一部真實的家族史。

李承箕在修譜時指出,可考者寫之,不可考者則略之?!碍[而上十四世傳至郁林,始無可考也。今吾惟以璠為第一世者,有可考也,至箕十七世矣?!盵5](卷三)“嘗見廬陵歐陽氏譜、眉山蘇氏譜,其先皆出于三代之圣君賢相焉。是以有如永叔、明允父子者,后之箕何敢竊跡其跡,而妄祖其祖耶。乃記其世系之所自,而并著其疑者于右,以俟同宗者覽焉”[5](卷三)。

李承勛在李承箕的基礎(chǔ)上續(xù)譜,利用在南昌任知府的機會,為考察源自湖西李氏發(fā)源地江西武寧的李氏宗譜記載是否真實,通覽櫻川、磨刀、滁平一帶的李氏族譜,得出湖西李氏的確是源自唐代李世民第三子李恪。同時,李承勛對三譜所載宋代以前的世次持懷疑態(tài)度,“其世次之詳則誠有不敢盡信者矣”,并悉數(shù)其不妥處,“或以一人名字為二人,合二父所生為一父”,還有宋代譜序中有附會失實的現(xiàn)象。面對櫻川、磨刀、滁平三處李氏族譜與嘉魚族譜所載出現(xiàn)差異時,李承勛沒有固守己見,而是據(jù)理推斷,采取眾家認可及文獻足徵的觀點,即“從眾與足徵”,最終的取舍是“謹考正其可據(jù)者,而闕其不可知者,以示后之人”[5](卷三)。

康熙年間,李占崢指出湖西李氏族譜編纂時,所采取的原則是“夫定其所知,不妄援于已遠;詳其所至,不輕遺于已疏”“吾家譜系其本,固其源,遠其流,愈長其末益疏,不妄援、不輕遺前人之記載,不既嚴且慎乎?則今日任纂承之責者,亦惟不誣而有序焉?”[5](卷三)李占頤亦言,“毋僭毋濫,秉南史之筆,以彰信后世,使我子孫目擊而道存,秩然有度,聿念爾祖中興煥發(fā),則是舉也,不亦救時良劑矣哉”[5](卷三)。

李承箕、李承勛、李占崢、李占頤在編纂族譜時,均以求是為原則來記載彰顯李氏之家族史。尤其是李承勛曾專門到江西考察相關(guān)李氏族譜,撰有《疑譜考》《榮四府君繼嗣考》《省吾詩考》等文章,借以考證、補錄族譜中相關(guān)史實。

其二,書寫規(guī)范的編纂體例

湖西李氏在族譜編纂體例方面,應該對歐陽修、蘇洵的修譜之法有所參照。李承箕曾言“嘗見廬陵歐陽氏譜、眉山蘇氏譜,其先皆出于三代之圣君賢相焉”[5](卷三);李占崢亦言“昔人云:為譜系于家者,惟眉山蘇氏書法最具其詳略、遠近、親疏之殊,可引而觀也?!盵5](卷三)

湖西李氏修譜在體例上對歐陽氏、蘇氏修譜之法有所參照,但有自己的編寫體系。李承勛主持第四次續(xù)修時,言“譜何所續(xù),續(xù)大崖之筆也。續(xù)何所書,書后之世次、言行與譜法,得收者收之,舊譜創(chuàng)于先伯祖定齋府君,定于先考中丞府君,續(xù)于伯氏大崖先生”[5](卷三)。對于族譜如何修撰,李承勛在體例方面予以統(tǒng)籌,整個族譜分為上中下卷及附錄,上卷收錄誥敕御筆及義學,中卷收錄譜序、疑譜考、世系圖及墓圖志,下卷備錄世行(六世以前按李格的筆法善惡無隱,十七世以前遵循李田的標準書善隱惡),附錄收錄湖西李氏相關(guān)詩文。總其名曰《嘉魚湖西李氏族譜》。[4](卷一)應該說李承勛所定下的修譜體例,對李氏后世修譜有很大影響。李占頤稱編修族譜“一遵祖制,凡世系必詳,世行必錄”[5](卷三)。嘉慶間,李銘鐘修譜時,指出“惟圣恩、世澤、敘考、徵獻、遺文,與自一世至二十世世系、世行,固分之而無可分者,于是每分各出微資,公同補修?!盵5](卷三)咸豐八年所修譜亦是按照李承勛所擬定的體例進行修撰。

其三,系統(tǒng)翔實的載記內(nèi)容

湖西李氏族譜的編纂從明代李田第二次修譜開始,修譜的間隔時間不超過三代,甚至是隔代修及同代修,這種修譜模式具有連續(xù)性、承接性,歷屆所修譜保持著內(nèi)在的有機聯(lián)系,保證了族譜所載內(nèi)容的翔實性。誠如第八次修譜者李玉大所言,“派衍郁林世澤長,支分南楚遍瀟湘。搜尋舊牒漏遺遠,續(xù)補新編收錄詳。征信前賢無謬筆,聯(lián)合宗族有成章。從來繼述窺先志,豈漫增修不自量”[15](卷五)。

康熙間,李占頤修譜時,采取的方法是先把舊譜整理好,然后再拿著舊譜逐家逐戶核對信息。李占頤將修譜事宜,先“與諸季父昆弟子姓討論商兌”[5](卷三),接著,“于三十一年三月三日特牲告祖,集戶眾,鳩梓人,聘書寫,陡膽搜囊開局于家,將舊卷發(fā)梓,日夕董理,于三十二年三月而舊譜告成矣”,然后,“攜仆擔嚢,無問遠近,不辭勞苦,挨莊別戶,詳前此闕略之系行,詢后起未登之字派,以及生卒葬向,誤者改之,棄者補之。非其種也,鋤而去之。散軼四方者,收而梓之。上自白叟,下及黃童,一一注集,只無遺漏”[5](卷三)。嘉慶間,李銘鐘主持修譜時,指出“雖然家之有乘猶國之有史,傳信也,而非以傳疑,其可不嚴,其可不慎乎!則亦惟據(jù)老譜與所存板互相參考,于其有缺者補之,可信者收之,無稽者闕之而已”[5](卷三)。

正是憑借這種持續(xù)的修譜方式,規(guī)范的修譜程序,認真的修譜態(tài)度,嚴謹?shù)男拮V理念,一定程度上使族譜載記內(nèi)容更加真實。諸如歷代朝廷的詔、敕、諭,歷次修譜的序、考、世系圖、相關(guān)墓志圖、契約,歷代人物傳記、墓志銘、詩文等,都比較完整地保留下來,使湖西李氏家族史的生命得以延續(xù)。

五、結(jié)語

嘉魚湖西李氏家族從南宋到晚清,歷經(jīng)數(shù)十代,間隔數(shù)百年,但譜系清晰,家族史保存完整,正是囿于嘉魚李氏眾多修譜者始終持有“國有史,家亦有乘”[5](卷三)“夫家乘之修,史義與焉。先世之事固當處事直書,然于義有未安,亦不得而不正之也”的理念[5](卷三)。而嘉魚李氏歷代修譜者的名望地位、文化素養(yǎng),不僅有利于修譜工作的順利進行,也為族譜的修撰提供了有力的智力支持;嘉魚李氏族譜合理的編纂體例,是李氏家族史得以有序、翔實保存的有效保障。同時,嘉魚李氏歷經(jīng)數(shù)百載,族譜持續(xù)的續(xù)修,為維系家族凝聚力提供了精神依靠。像明代中葉,嘉魚李氏十六、十七世是李氏家族由發(fā)展到鼎盛時期的代表,兩代人共修了三次譜,說明此時李氏家族具有很強的向心力及家族實力,希望通過修譜增強族人之間的聯(lián)系,借以擴大家族的影響力,畢竟族譜是一個家族是否為世家大族的標準之一。同時,有序的家譜修撰,很好地增強家族成員對家族的認同感。并且“以纂修和管理譜牒為中心,將儒家倫理道德中的個人、家庭、宗族與國家有機地統(tǒng)一了起來,形成了宗族與國家相呼應的良性互動局面?!盵16]

族譜不僅承擔著家族史的記憶功能,同時是研究傳統(tǒng)社會的宗法關(guān)系、社會管理、文化教育、人口變遷等方面不可或缺的資料,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諸如咸豐八年所修湖西李氏族譜中完整保留了宋代、明代及清代所修的李氏家范,是研究不同時代家族管理的珍貴史料。還有大量朝廷下發(fā)的誥、敕、諭,李氏家族歷代修譜的譜序,李氏家族相關(guān)成員的傳記[17](卷三百三十七)、墓志銘、詩文,以及李氏家族有關(guān)族產(chǎn)、墳地等所簽訂的契約,為相關(guān)研究提供了可靠的史料參考。誠如乾隆年間修譜者李玉大所言,“達而上者,豐功偉烈之昭垂;窮而下者,嘉言懿行之燦著家乘也,可備國史采摭矣”[5](卷三)。

但是,正如史書的書寫者具有一定的價值傾向一樣,族譜的修撰者亦是具有一定的價值取向,這勢必會影響到族譜修撰過程中的思想導向。以明代的五次修譜為例,這五次修譜者均是源自湖西李氏教諭分,這與教諭分在五個分支中發(fā)展勢頭最好是有密切關(guān)系。不管是由誰執(zhí)筆,通過修譜追求家族認同的目標肯定是一致的,而由誰執(zhí)筆自然避免不了出現(xiàn)“淡妝”與“濃抹”的差異,這也是我們在研究家族史時應該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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