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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公羊傳注疏》災異考

2020-01-09 17:43
唐山師范學院學報 2020年4期
關鍵詞:異象注疏君主

朱 琳

(曲阜師范大學 文學院,山東 曲阜 273165)

《說文解字》解釋說:“災,害也。”[1,p239]“異,分也?!盵1,p54]“分,別也。”[1,p22]許慎將災、異看成兩件事情,二者并不一致。徐彥進一步指出:“災者,有害于人物,隨事而至者?!盵2,p90]“異者,非常可怪,先事而至者?!盵2,p57]徐彥認為,“災”就是對人和物有害處并且跟隨某一事件而來的,而“異”則是特殊的征兆或異象,是可能致災的預警,二者既有不同,也有聯(lián)系。

“災”“異”是如何產(chǎn)生的?災異現(xiàn)象與人事是如何互動的?如何消弭災異?歷朝歷代以來,災異詮釋作為一個政治導向始終占據(jù)著政局的一席之地。但隨著時代和學術的發(fā)展,其立足點皆有不同,側重點亦有區(qū)別,即使是一門學說也有著其發(fā)展過程。公羊?qū)W一脈在發(fā)展的過程中,災異詮釋理論日趨完善。董仲舒創(chuàng)立并發(fā)揚天人感應學說,將災異與人事相聯(lián)系,不但深刻影響了當代學者、政治家,而且對后世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公羊家何休繼承和發(fā)展了這一理論,《春秋公羊解詁》(下文稱《解詁》)站在公羊?qū)W家的角度對《春秋》進行了全面解釋。唐代徐彥《春秋公羊傳注疏》(下文稱《注疏》)對《解詁》詮釋的災異進行了更為全面的解釋和補充說明。徐彥的《注疏》在公羊?qū)W發(fā)展史上占有重要位置,不僅豐富了公羊?qū)W的內(nèi)容,更完備了公羊?qū)W的釋義體系。在災異詮釋方面,《注疏》有成熟的體例和理論支撐,但《春秋》中災異頻發(fā),數(shù)目眾多,若不進行梳理,難以透過繁雜的災異現(xiàn)象來看作者的意圖。本文基于災異記錄和詮釋的規(guī)律,辨明災異事件的判定標準,進而透過災異詮釋尋找徐彥標榜災異觀的目的,力求為《注疏》災異觀的研究提供借鑒。

一、 災異體例研究

(一)災異的寫法

1.《春秋》經(jīng)文體例——“某年,某季節(jié),某月,某日,災異內(nèi)容。”

在眾多天象和自然現(xiàn)象中,并不是所有的現(xiàn)象都被歸結為災異現(xiàn)象,例如《春秋》在解釋“日食”的33次中,有5次無解釋內(nèi)容,即魯成公十七年1次、襄公二十一年2次、襄公二十三年1次、魯昭公十七年1次,而在其余的“日食”現(xiàn)象中,均與家國大事相關聯(lián)。例如,魯隱公“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2,p57],對本次異類天象,傳的解釋:“是后衛(wèi)州吁弒其君完,諸侯初僣,魯隱系獲,公子翬進諂謀?!盵2,p58]由此可知,上天降下“日食”的異象,是為了提醒統(tǒng)治者國家將有大事發(fā)生,而在古代太陽又恰好是君主的象征,太陽殘損便意味著有君主將被殘害,國家將遭受大災難。傳中類似這樣的記錄還有很多,其形式基本上是“某年,某季節(jié),某月,某日,災異內(nèi)容”,但年份、季節(jié)、月份、日期在一條記錄中不一定同時出現(xiàn)。例如經(jīng)文“秋,大水。無麥苗”[2,p237],“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2,p235]。這是因為《春秋》經(jīng)文規(guī)定:“凡災異一日者日,歷日者月,歷月者時,歷時者加自文為異?!盵2,p105]也就是說,災異如果持續(xù)一天則在記述時加具體日期,如果超過一天則在記述時加月份,如果持續(xù)幾個月則在記述時加季節(jié),如果超過了一個季節(jié)則用文飾以表不同。例如“歷日者月,即桓八年”,“冬,十月,雨雪”之屬是也”[2,p105]。這里所寫的“雨雪”通過前面的“十月”二字可知,雨雪天氣持續(xù)了不到一個月。透過“日”“月”“時”足以窺見災異的具體信息,這就是災異記錄的巧妙之處。

2.《公羊傳》傳文體例——“‘某某’者何?某某也?!?/p>

《公羊傳》是解釋《春秋》的,傳文緊隨經(jīng)文作解,對經(jīng)文的部分內(nèi)容做出解釋。其形式一般是“‘某某’者何?某某也?!被颉啊衬场我詴??某某也?!币粏栆淮?,娓娓道來,雖有冗雜之嫌,但解釋清晰有條理。傳文體例的獨特之處在于只用問答句式。例如對于齊國發(fā)生的大災,經(jīng)文僅有寥寥幾字:“夏,齊大災?!盵2,p294]傳文是十分經(jīng)典和典型的案例:“大災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也。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及我也?!盵2,p294]這里不僅逐條解釋了“大災”“大瘠”的意思,也解釋了春秋不書外災而此處書寫的原因。

3. 何休解詁體例——“先是”“是時”“所致”“所生”“是后”“象”

何休解詁對災異的解釋中,一般以“先是”“是時”“所致”“所生”“是后”“象”等做開頭或結尾,表明原因和警示,將災異現(xiàn)象和現(xiàn)實事件相聯(lián)系。例如:“螟。先是有狐壤之戰(zhàn),中丘之役,又受邴田,煩擾之應?!盵2,p104]再如“地震者何……天動地靜者,常也。地動者,象陰為陽行。是時魯文公制于公子遂,齊、晉失道,四方叛德,星孛之萌,自此而作,故下與北斗之變所感同也。”[2,p550]再如:“夏,大旱。何以書?記災也。新作南門之所生?!盵2,p450]從以上幾例皆可看出解詁直接將災異發(fā)生前后的事件進行整理,并附以理論作為支撐,形成了何休的災異解釋體系。另外,何休還常常用“據(jù)”“以”等解字、詞,并對經(jīng)傳涉及的古代禮節(jié)及綱常進行了解釋,例如:“大歸者,廢棄來歸也。婦人有七棄、五不娶、三不去:嘗更三年喪不去,不忘恩也;賤取貴不去,不背德也;有所受,無所歸不去,不窮窮也。喪婦長女不娶,無教戒也;世有惡疾不娶,棄于天也;世有刑人不娶,棄于人也;亂家女不娶,類不正也;逆家女不娶,廢人倫也。無子棄,絕世也;淫棄,亂類也;不事舅姑棄,悖德也;口舌棄,離親也;盜竊棄,反義也;嫉妒棄,亂家也;惡疾棄,不可奉宗廟也?!盵2,p321]

4. 徐彥疏文體例——“[疏]‘某某’。解云:……”或“[疏]注‘某某’。解云:……”

從內(nèi)容上來說,徐彥的疏文最為完備,其對經(jīng)、傳和解詁的費解之處都進行了解釋,但對經(jīng)傳與解詁的解釋體例略有不同,前者是“[疏]‘某某’。解云:……”例如:“[疏]‘梁山者何’。解云:欲言晉山,文不系晉;欲言魯物,見在晉竟,故執(zhí)不知問?!盵2,p721]后者是“[疏]注‘某某’解云:……”二者以“注”字加以區(qū)分。例如:“[疏]注‘楚遂背叛’。解云:即下六年‘秋,楚人圍許’之屬是也。注‘狄伐晉滅溫’。解云:即下八年‘夏,狄伐晉’;十年春,‘狄滅溫’之屬是也。注‘晉里克比弒其二君’。解云:即下九年‘晉里克弒其君之子奚齊’;十年春,‘晉里克弒其君卓子’是也?!盵2,p401]

(二)災異的種類

在日常生活中,自然現(xiàn)象是星球運行的正常表現(xiàn)。由于古人沒有高水平和全方位的科學技術,無法解釋眾多自然現(xiàn)象,所以在這些現(xiàn)象中,一件事情是否有利和是否常見,成為人們判斷是否為“災異”的重要標準,正如《注疏》所說的“有害于人物”和“非??晒帧?。而災異的定義絕不是輕易判定的,古人的判定標準自成體系,正如《注疏》,其對于災異的分類標準不同,并且具體到“災”和“異”又是不同的,只有先分清災異的種類,才能為后續(xù)研究做理論支撐。

《春秋》經(jīng)傳共記錄災異139次,其中災59次,異80次。無解釋內(nèi)容的共計5次,在徐彥做出解釋的134次災異情況中,災異種類繁多,其中“日食”33次、大雩21次、大水9次、不雨5次、地震5次、大雨雹3次,以及“宋災、梁山崩、新宮災、大旱”等諸多單次災異事件。其中大雩一般意義上指用來求雨的祭禮,但《注疏》指出:“言雩,則旱見。言旱,則雩不見?!匾婗д?,善其能戒懼天災,應變求雨,憂民之急也?!盵2,p147]所以這里的雩禮指旱災。

1.“災”的種類

自然現(xiàn)象并非全是災象,只有造成一定損失的現(xiàn)象才歸為災害。例如在魯莊公七年,將“無麥苗”定義為災的原因是“一災不書,待無麥,然后書無苗。明君子不以一過責人。水、旱、螟、,皆以傷二谷乃書”[2,p237]。在以上的例子中,即使是田地發(fā)生了天災,若是只對一種谷物造成減產(chǎn),也不計在“災”的范圍內(nèi),可見《注疏》災異歸類的嚴謹。從災害的本體來看,一般是有天災和人禍兩種,不論哪種都給國家統(tǒng)治和人民的生產(chǎn)生活帶來巨大損失,一般來說,天災即自然災象,人禍即人禍災象,所以《注疏》中災有兩種主要的類型,即自然災象、人禍災象。

災象共計59次,包括44次自然災象,15次人禍災象。自然災象主要指自然不可抗力下的災害,包括水災、旱災。如:“秋,大水,災?!盵2,p122]再如:“秋,九月,大雩?!盵2,p1100]人禍災象主要指由于人為的疏忽或者不尊禮而導致的災害,包括祭祀免牛、火災等。例如:“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2,p726]由于君主在祭祀時不注重禮節(jié),導致了災害的發(fā)生。再如:“九年,春,宋火?!盵2,p813]由于防火措施不到位,導致了眾多火災的發(fā)生。

2.“異”的種類

異象共計80次,由于次數(shù)較多,筆者先將其分為兩種表現(xiàn)形式,即“無中生有”和“由少變多”。“無中生有”的第一層含義是從未發(fā)生過的事件;第二層含義是本國沒有發(fā)生過的事件;第三層含義是事件發(fā)生的時間不符合常規(guī),以往時間段內(nèi)并未發(fā)生過的事件。例如:“秋,有蜮。何以書?記異也。蜮之猶言惑也。其毒害傷人,形體不可見,象魯為鄭瞻所惑,其毒害傷人,將以大亂而不能見也。言有者,以有為異也?!盵2,p290]這里的“蜮”便是古往今來未曾出現(xiàn)的,在春秋時代被看作是“異象”。再如:“秋,有蜚。何以書?記異也。蜚者,臭惡之蟲也,象夫人有臭惡之行。言有者,南越盛暑所生,非中國之所有?!盵2,p332]這一條中“蜚”雖存在,但不為中國所有,也被作者列為“異象”。再如魯桓公十二年“冬,十月,雨雪。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2,p165],何休將雨雪時間的不正常與兵象相聯(lián)系,預示了后面的郎師、龍門之戰(zhàn);“由少變多”的含義是指天象數(shù)量的變化,例如魯莊公十七年,“冬,多麋。何以書?記異也。麋之為言,猶迷也。象魯為鄭瞻所迷惑也。言多者,以多為異也?!盵2,p283]這一條中作者將“麋”和“迷”相聯(lián)系,因此“多麋”被解釋為“魯為鄭瞻所迷惑”,警示君主不能為小人左右。

在這些異象中,異象本體共分為兩類,即致?lián)p異象7次,無損異象73次。其中致?lián)p異象即程度較重的異象,造成一定損失,包括不雨、大水。例如:“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2,p523]無損異象即程度較輕的異象,雖然是異象但是并未造成損失,包括日食、震電、雨雪、多麋、霣霜不殺草、地震、星運不規(guī)律,例如:“九月,癸酉,地震。”[2,p550]。

除此之外,還有“災異一體”的情況,《注疏》中災象和異象既相互聯(lián)系又相互區(qū)別。一種現(xiàn)象有時候劃分為災,有時候劃分為異。《注疏》內(nèi)對一項事件并沒有絕對的災異類型劃分,而是根據(jù)事件的性質(zhì)綜合評價的。這就是“災異一體”的情況。例如魯文公二年,對于“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2,p523]這一現(xiàn)象,何休做了詳解:“大旱以災書,此亦旱也,曷為以異書?大旱之日短而云災,故以災書。此不雨之日長而無災,故以異書也?!盵2,p523]所以辨別是否為災的標準之一便是“有無致災”,如果不導致災害便定義為“異”。正如前例所示,在魯文公二年不下雨這件事從十二月持續(xù)到了七月,按理說這樣的旱期本應算作災害,但在此期間并未給人民帶來損失,所以被歸為異象的行列。

二、災異原因研究

《注疏》中徐彥將災異和現(xiàn)實相聯(lián)系。結合當前的研究現(xiàn)狀,王承略先生指出,“所謂對災異的公式化闡釋,是指針對不同的自然現(xiàn)象作出對應或匹配的詮釋,而這種詮釋往往比較固定,不會因為時間、空間的變化導致對災異的解讀發(fā)生根本性的變化?!盵3]在這樣的隱形規(guī)律下,筆者根據(jù)《注疏》對災異的詳解,雖然災異種類繁多,但是這些原因焦點明確,集中于與政治統(tǒng)治密切相關的人事,可以明確分為幾類。從人事的涉及對象上將其分為統(tǒng)治者、被統(tǒng)治者兩類,具體又分為君權更迭、政治不端、女德不正、國家戰(zhàn)爭四類。

其一,君權更迭。春秋時期政治動亂頻繁,弒君、僭越時常發(fā)生,《公羊傳》將其與災異相聯(lián)系。魯隱公三年“己巳,日有食之。何以書?!洰愐病.愓?,非??晒帧O仁露琳?,是后衛(wèi)州吁弒其君完,諸侯初僣,魯隱系獲,公子翬進諂謀”[2,p57]。再如:“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是后楚人滅庸,宋人弒其君處臼,齊人弒其君商人,宣公弒子赤,莒弒其君庶其?!盵2,p689]古代太陽本就是君王的象征,太陽的殘損代表了君主權力和生命的殘損,“日食”便成為了后來“弒君、僭越、諂謀”的警示。

其二,政治不端。作者將部分災異歸咎于君主為政不端,為政不端則降臨災異,以警戒君主。魯桓公五年,“言雩,則旱見。言旱,則雩不見?!我詴??記災也。旱者,政教不施之應。先是桓公無王行,比為天子所聘,得志益驕,去國遠狩,大城祝丘,故致此旱”[2,p146]。旱災本是正常的自然現(xiàn)象,但是在這里徐彥將其與桓公沒有君主氣度、驕縱的現(xiàn)狀相聯(lián)系,來警示桓公。另外,《公羊傳》重視民生,將政治不端與民怨相聯(lián)系,在諸多災異中,有大量的災異與百姓意愿相聯(lián)系,例如魯莊公七年發(fā)生的“無麥苗”之災,作者將其解釋為“民怨之所生”,而歸根到底,民怨的根源也是政治的不和諧。

其三,女德不正。徐彥將災異中的部分現(xiàn)象與陰陽說相聯(lián)系,當然這并非首創(chuàng),在這之前,董仲舒和京房將陰陽五行與災異相聯(lián)系,將陰陽失衡附會到災異現(xiàn)象中,包括在緯書《春秋說題詞》中提到“盛陽之氣,溫暖為雨,陰氣薄而脅之,則合而為雹。盛陰之氣,凝滯為雪,陽氣薄而脅之,則散而為霰”[4],可見陰陽災異說已經(jīng)有一段歷史可察。后來徐彥在《注疏》中陰陽失衡便附會于女德不正,即“陰氣”超過“陽氣”時上天便降災異,以警示或懲罰。魯桓公十四年,“無冰。何以書?記異也。……此夫人淫泆,陰而陽行之所致”[2,p183]。此處徐彥將“無冰”與“女德”聯(lián)系的原因正是陰陽失衡。再如“冬,大雨雹”[2,p424],徐彥說:“蔽障楚女而專取君愛,故生此雹災?!盵2,p424]此處徐彥將“大雨雹”與“女德”聯(lián)系的原因正是陰陽失衡。

其四,國家戰(zhàn)爭?!豆騻鳌穼漠惻c兵象相聯(lián)系。魯桓公八年“冬,十月,雨雪。何以書?記異也?!岁帤獯笫ⅲ笠?。是后有郎師、龍門之戰(zhàn)”[2,p165]。再如魯成公十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菊撸訇?,幼君大臣之象。冰者,凝陰,兵之類也。冰脅木者,君臣將執(zhí)于兵之征也?!盵2,p763]兩次異象均與戰(zhàn)爭相關聯(lián)。

在以上四種解釋內(nèi)容中,除了災異解釋一一對應,《注疏》還存在多種解釋共存的情況,即“一異多解”或“一災多解”。例如,魯莊公十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是后戎犯中國,魯蔽鄭瞻,夫人如莒,淫泆不制所致?!盵2,p289]本就只有“日食”這一異象,但此條異象的解釋卻包含了君權更迭、政治不端和女德不正三個方面的原因。另外,與這四種解釋內(nèi)容相統(tǒng)一,何休在形式上延續(xù)了董仲舒的“陰陽說”和“氣逆說”,又獨創(chuàng)了“相像說”,以增加災異的說服性。例如,在魯隱公九年解釋“大雨震電”時,何休便解釋為:“此陽氣大失其節(jié),猶隱公久居位不反于桓,失其宜也?!盵2,p105]以及在魯桓公八年解釋“雨雪”時,何休解釋為:“周之十月,夏之八月,未當雨雪,此陰氣大盛,兵象也?!盵2,p165]以及在魯莊公十七年,對“多麋”這一異象的解釋是“麋之為言,猶迷也。象魯為鄭瞻所迷惑也。言多者,以多為異也”[2,p283]。再如,在魯僖公十五年,對于“五石六鹢”這一異象的解釋便是:“石者,陰德之專者也;鹢者,鳥中之耿介者,皆有似宋襄公之行。襄欲行霸事,不納公子目夷之謀,事事耿介自用,卒以五年見執(zhí),六年終敗,如五石六鹢之數(shù)?!盵2,p437]在這類解釋中,諸如“似”“如”“猶”“象”等字使用了這一說法。

三、災異應對措施

在春秋災異學說的研究中,董仲舒、劉向和徐彥等學者的解釋各有特色、各有側重,董仲舒將災異的解釋附會于陰陽說,認為陽與陰的不平衡發(fā)展導致了眾多災異的發(fā)生,陰與陽的失衡又主要歸咎于君主不力;劉向主要歸咎于外戚干政和宦官專權;在徐彥的眼中,春秋災異頻發(fā)的原因,主要在于上文敘述的幾個方面:君權更迭、政治不端、女德不正、國家戰(zhàn)爭。當然,這些詮釋內(nèi)容隨時代發(fā)展而變化的原因,是不同的政治局面造成的,國家衰敗雖結果一致,但個中緣由則需具體朝代具體分析,這從另一角度反映災異學家的最終目的不是釋義,而是通過原因來找尋災異的應對措施?!蹲⑹琛繁阌浭隽?種主要的應對措施,即祭祀禱告、君主自省和政府作為。

其一,祭祀禱告。天人感應中講求天與人的相互性,人們透過災異學說了解了致災致異的原因,那么做出的改變又如何能感知上蒼,祭祀禱告便成了最佳媒介。該行為的有效性在《注疏》中也得到了側面印證。魯僖公三年,“太平一月不雨即書,《春秋》亂世一月不雨,未害物,未足為異,當滿一時乃書。一月書者,時僖公得立,欣喜不恤庶眾,比致三年,即能退辟正殿,飭過求巳,循省百官,放佞臣郭都等,理冤獄四百余人,精誠感天,不雩而得澍雨,故一月即書,善其應變改政。旱不從上發(fā)傳者,著人事之備積于是?!盵2,p386]這段話的意思是由于僖公政治上深得民心,國家管理得井井有條,他治理國家的精誠之心感動上天,所以不用舉行雩禮也天降甘霖。從側面體現(xiàn)了在古人的邏輯中,降雨是對君主改變后的獎勵,雩禮和降雨之間也存在著必然的聯(lián)系。只有舉行雩禮才能降雨,但此時未舉行雩禮便降雨,則體現(xiàn)了天與人的“良性交流”?;谶@種只要誠心祈禱便能感動上蒼的“真理”,雩禮這一行為,更是多年來應對“不雨”的主要措施,方式上則是:“君親之南郊,以六事謝過,自責曰:政不一與?民失職與?宮室榮與?婦謁盛與?苞苴行與?讒夫倡與?使童男女各八人,舞而呼雩,故謂之雩。”其規(guī)模之大,用心之誠,足以見統(tǒng)治者的重視程度?!蹲⑹琛饭灿涗浶小蚌ФY”21次。例如魯僖公十二年,“秋,九月,大雩”[2,p426]。魯襄公五年“秋,大雩”[2,p802]。另外,“鼓用牲于社”的方式是應對日食和大水災的措施,即:“日食獨不省文者,與大水同禮?!盵2,p147]其方式是:“以朱絲營社,或曰脅之,或曰為闇,恐人犯之,故營之。”[2,p313]依據(jù)是:“《公羊》之義,救日食而有牲者,以臣子之道接之故也?!盵2,p314]例如:“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是后楚人滅庸,宋人弒其君處臼,齊人弒其君商人,宣公弒子赤,莒弒其君庶其?!盵2,p689]此外,“戒社”是警戒諸侯,防止僭越的措施,“《公羊》解以為蒲者,古國之名,天子滅之,以封伯禽,取其社以戒諸侯”[2,p1160]。以此可知其目的是“先王所以威示教戒諸侯,使事上也”[2,p1159]。由此可見,祭祀禱告是應對災異的措施之一。

其二,君主自省。罪己詔作為歷朝代君主自省的重要形式,雖然初見于漢朝,但君主內(nèi)省早已存在,《注疏》中便陳述了這種方式。君主通過反省自我,及時找尋當前統(tǒng)治現(xiàn)狀的“短板”,既消解人民的怨氣,也為下一步實際行動做鋪墊,所謂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最終實現(xiàn)規(guī)避災異的目的。例如魯莊公二十有一年,“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省。……大省者何?災省也?!H袈劄淖允?,故曰災省也”[2,p297]。由此可見,君主自省是應對災異的措施之一。

其三,《注疏》中也記載了一些更加實際的措施,例如在魯宣公十年“饑。何以書?以重書也。……明當自省減,開倉庫,贍振之?!盵2,p660]面對這次饑荒,雖提出了開倉賑濟的辦法,但是由于政府一直不作為,導致了后期災異的多次發(fā)生。即三年后又發(fā)生了災害,“秋,螽。先是新饑,而使歸父會齊人伐莒,賦斂不足,國家遂虛,下求不已之應”[2,p673]。顯然這次也沒有引起重視,兩年后,“秋,螽。從十三年之后,上求未已,而又歸父比年再出會,內(nèi)計稅畝,百姓動擾之應”[2,p681]。直到這年冬天,“冬,蝝生?!渲T則宜于此焉變矣。言宣公于此天災饑后,能受過變寤,明年復古行中,冬大有年,其功美過于無災,故君子深為喜而僥幸之”[2,p685]。直到君主做出改變之后,上天才停止了懲罰。這些記載既反映了古代治理災異的科學辦法,也反映了如果君主面對災異不作為,上天會持續(xù)降下災異以示懲罰和警戒。

四、徐彥災異說的價值和意義

(一)徐彥災異說的學術性意義

第一,說明經(jīng)傳、解詁語言的出處,增加災異詮釋的說服力。例如:“注‘分別’至‘功德’解云:謂知古有分土無分民者,正以《詩》云‘誓將去汝,適彼樂土’,《論語》云‘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皆是樂就有德之義故也?!盵2,p122]再如:“注‘上僭稱王’解云:《春秋說》云桓三年‘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其后楚僭號稱王,滅轂、鄧,政教陵遲”是也?!盵2,p135]類似這種解釋經(jīng)、傳、注中語言的出處的例子不勝枚舉,不僅增強了文章的完整性,還有據(jù)可查。

第二,對前文的省略說法進行展開說明,解決讀者困惑。例如魯僖公二年經(jīng)文是:“冬,不雨。何以書?記異也?!盵2,p385]傳文是:“說與前同”[2,p385],徐彥緊接著對其做了詳解:“今此亦是僖公喜于得立,委任陪臣,不恤政事,故有此罰耳,故言‘說與前同’?!盵2,p385]再如:“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與甲子、既同,事重,故累食?!盵2,p656]徐彥對于“與甲子既同”進行了解釋:“解云:即上八年‘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彼注云‘是后楚莊王圍宋,析骸易子,伐鄭勝晉,鄭伯肉袒,晉師大敗于邲,中國精奪,屈服強楚之應’。今此與彼同占,故曰與甲子既同也。”[2,p656]《春秋》經(jīng)傳經(jīng)常省略一些解釋,徐彥將其進行展開敘述,解決了讀者困惑。

第三,對罕見詞語進行解釋,減少閱讀障礙。例如:“注‘陰威列索’解云:正謂陰威列見而散萬物矣?!盵2,p507]再如:“‘晦者何’解云:欲言月晦,例所不書;欲言旦冥,文不言晝,故執(zhí)不知問。”[2,p765]以上兩例都是對經(jīng)傳注文名詞的解釋。由于《春秋》流傳歷時悠久,部分詞語苦澀難解,徐彥的解釋打通了歷史障礙。

第四,《春秋》中常存在解釋同一件事情經(jīng)文語言不一致的現(xiàn)象,徐彥對傳文和注文模糊部分做補充說明,確保災異記錄的統(tǒng)一性。例如:“注‘有死傷曰大饑’解云:正以諸經(jīng)直言饑,此加大故也。”[2,p866]解釋了饑和大饑的區(qū)別;再如火和災的區(qū)別,徐彥:“解云:災者,害物之名,故可以見其大于火也。然則何氏以為《春秋》之義不記人火,火者皆是天害也。但害于大物則言災,害于小物則言火,且不如《左氏》‘人火曰火’,故如此注。所以然者,正以《春秋》之義,重于天道,略于人事,人火之難,何足記也?!盵2,p813]解釋了《春秋》的“大者曰災,小者曰火”[2,p813]的理論。僅一字之差,卻講通了其中的微妙。

第五,對災異記錄中的異樣格式進行解釋,具有??睂W價值。例如“冬,大雨雹……解云《左氏》作‘雪’?!盵2,p424];再如魯襄公九年發(fā)生的宋火。徐彥指出“《左傳》《谷梁》作‘宋災’”[2,p813],做了大量的??惫ぷ?。

(二)徐彥災異說的政治性意義

自董仲舒宣傳“天人感應”以來,利用天氣異象與國家管理相聯(lián)系的說法愈加盛行。在何休之前,董仲舒、劉向、京房比較注重災異的現(xiàn)實意義,即較為關注道德、政治與災異的密切關系,這也正是漢代災異學說的共同點。董仲舒以陰陽說災異,并附以占星學。夏侯勝、劉向依據(jù)《洪范五行傳》文本,從五行、陰陽作詮釋。“劉向的災異學說是融合《公羊》學與《尚書》學災異理論的綜合體?!盵3]徐彥對災異的進一步詮釋彰示的目的很明確,為政治服務,這不是其獨創(chuàng),是由災異目的詮釋的歷史延續(xù)性決定的,是建立在以往歷史基礎上的一種詮釋,即董仲舒在西漢初期建立起來的完備的“天人感應學說”,奠定了災異學說的理論基礎。加之京房基于五行和陰陽所做的災異解釋,為后世學者所借鑒,尤其是劉向、劉歆父子更是對災異進行了完備的整理和解釋。并且,隨著西漢王朝由盛轉衰的不爭事實,外戚干政和宦官專權使得劉氏政權搖搖欲墜,此時的劉向“把‘擁漢安劉’作為了自身災異學說的最終政治歸宿”[5]。

災異是為政治服務的,作為天人感應系統(tǒng)的一個分支,災異詮釋則更像是控制君權的枷鎖。學者為防止君權膨脹,紛紛壯大災異解釋的理論基礎?!洞呵铩穼Υ秊漠惖膽B(tài)度是不同的,有所偏向?!蹲⑹琛分赋觥爸禺惒恢貫摹?,至于此標準的原因,便是先事而至和隨事而至的區(qū)別,對于政治家來說,先事而至代表著統(tǒng)治者和人民可以透過上天的指示提早做出反省,進而規(guī)避災難,這無疑是有益于國家穩(wěn)定、百姓安居樂業(yè);而隨事而至則意味著上天降下了懲罰,統(tǒng)治者和人民束手無策,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因此《春秋》在記錄時,更注重“異”。例如在魯昭公十八年,對比較常見的“宋、衛(wèi)、陳、鄭災”定義為“異”,但大火在一般情況下都被劃分為“災”,何休為其作出的說明是:“此災菽也,曷為以異書?據(jù)無麥苗以災書。異大乎災也。異者,所以為人戒也。重異不重災,君子所以貴教化而賤刑罰也?!盵2,p977]結合當時魯國政治現(xiàn)狀,此異是警戒“定公喜于得位,而不念父黜逐之恥,反為淫祀立煬宮,故天示以當早誅季氏”[2,p977]。的確是“重異”的表現(xiàn)。下面將從形式與內(nèi)容上分析災異能夠作為政治導向之一的原因。

形式上,一是依靠災異記錄的“及時性”,即王承略先生指出的:“對《春秋》經(jīng)災異詮釋時,每一災異的發(fā)生必須與該時段下的物事相聯(lián)系,出因某種情況而導致災異或因災異而導致某種未來情況的發(fā)生,這是公羊?qū)W詮釋災異的傳統(tǒng),也是漢代災異詮釋的一種固定模式。”[3]在這樣的模式下,災異一旦發(fā)生,其詮釋內(nèi)容必然采取就近原則,以實現(xiàn)及時警醒并改正的最佳效果。就《注疏》中的解釋內(nèi)容來看,都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這也正好與《注疏》災異的“隨事而至”和“先事而至”相對應;二是依靠災異記錄的“高頻性”,《注疏》解釋的139次災異情況中,災異種類繁多,其中“日食”33次、大水9次,這種高頻發(fā)生的災異持續(xù)強調(diào)著順從天意的重要性,同樣警醒上層階級;三是依靠災異記錄的“穩(wěn)定性”,災異的詮釋貫穿了整個春秋時期,它不是某個君王在位期間的產(chǎn)物,而是覆蓋了魯隱公至魯哀公242年間的歷史,所以這種歷史延續(xù)性提供了較強的說服力。也就是說,即使君主不認同,但是高頻率發(fā)生的自然災害又作何解釋?災害發(fā)生后被學者附會的這些接連發(fā)生的事件又作何解釋?更直接關切到自身利益的是,像“日食”這樣的關系到自己生命和王權穩(wěn)定的事情,又怎能坐得住?況且受限于當時的科技水平,君主也慢慢認同了這樣的說法。

內(nèi)容上,通常情況下,一災一異便昭示了當時政治導向。但當一件事未能引起統(tǒng)治者足夠重視時,災異中還以“一事多異”或“一事多災”的形式來強調(diào)這一“征兆”,以達到勸誡和警告統(tǒng)治者的目的。例如魯莊公二十六年“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異與上日食略同”[2,p317],便是“一事二異”;再如,“霣霜不殺草,李梅實?!说撊ス?,政在公子遂之應也”[2,p507],“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此祿去公室,政在公子遂之所致也”[2,p523],“何以書?記異也。天動地靜者,常也。地動者,象陰為陽行。是時魯文公制于公子遂”[2,p550],“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公子遂所致”[2,p559]。由此看來,僅僅是公子遂一事,便“一事四異”。所謂“事不過三”,當一件事被警示多次后,必然引起統(tǒng)治者的注意和改變。

徐彥《注疏》對災異的研究,從細微之處入手,厘清了災異和常事之區(qū)別,解釋了災與異之不同,既借鑒了前人解釋的經(jīng)驗,又在前人基礎上做了詳細解釋,使得其災異說說服力大大提高,成為規(guī)勸君主的一大利器,其關于規(guī)避災異的應對方式也對后代提供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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