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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四庫全書總目》看四庫館臣的辭賦批評

2020-03-03 10:16:49
嶺南師范學院學報 2020年5期
關鍵詞:館臣四庫全書總目紀昀

孫 偉 鑫

(貴州師范大學 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

《四庫全書》為清朝乾隆年間官方組織,經(jīng)由四庫館臣編定的一部大型文獻總集,而《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以下簡稱《總目》)則為全書提綱挈領之書,反映了乾隆皇帝以及四庫館臣的文學理論。同時,四庫館臣通過提要的編纂,建構了一個完整的文學批評體系,代表了當時文學批評的最高和最全面的水準,凝結了四庫館臣的集體智慧,體現(xiàn)了清代前、中期的主流文學觀。

關于《總目》中所體現(xiàn)的文學觀學界目前研究豐富頗豐,是當今四庫學研究的熱點問題,成果如郭英德先生《論〈四庫全書總目〉的古文觀》[1]、何宗美先生發(fā)表的系列論文如《〈四庫全書〉的文學批評》[2]《〈四庫全書總目〉文學批評研究的離合現(xiàn)象——兼談〈批評史〉的當代書寫問題》[3]《〈四庫全書總目〉王士禛批評舛誤辨證—兼析館臣提要撰寫體例及主觀缺失》[4]、《四庫體系中的曲學思想辨證》[5]等,呂雙偉先生《清代駢文對辭賦的擴容》[6]文中亦有對于此階段賦學之研究,吳承學先生也肯定了《總目》的詩文批評價值[7]。同時,柳燕著《〈四庫全書總目〉集部研究》[8]中有關于《總目》的文學批評研究,趙濤著《〈四庫全書總目〉學術思想與方法論研究》[9],也對四庫館臣的文學觀做了相關研究。限于文章篇幅,對前賢之學術成果不作一一贅述。直言之,關于四庫館臣的文學觀念之研究蔚然大觀。然則關于《總目》中的辭賦批評,相關研究成果甚少,從“辨章學術,考鏡源流”[10]1之角度看,有必要對四庫館臣對賦總集及對歷代賦家賦作的評論進行梳理,以厘清四庫館臣的文體觀以及其文藝理論思想,故而筆者從《總目》出發(fā),試圖整理四庫館臣的辭賦線索,拋磚引玉,以俟方家指正。

一、尊崇古體的傾向

近人余嘉錫曾言:“今《四庫提要》敘作者之爵里,詳?shù)浼戳?,別白是非,旁通曲證,使瑕瑜不掩,淄澠以別,持比向、歆,殆無多讓;至于剖析條流,斟酌古今,辨章學術,高挹群言,尤非王堯臣、晁公武等所能望其項背?!盵11]由此可見《總目》的學術價值和成就??v觀辭賦作品發(fā)展的歷史,在清代中后期以前,辭賦作品大多依附于散見于別集、史籍之中,如司馬相如《子虛》《上林》《大人》之作,又如揚雄《甘泉》《羽獵》之賦,皆為如此。別集之源起,前賢尚有爭論,一般認為起源于西漢,經(jīng)過東漢六朝之發(fā)展,至清代則是集大成之成熟期。然大多數(shù)辭賦作無專集的現(xiàn)象卻可無疑。近人劉師培認為:“而分集之賦,復分三類:有寫懷之賦(即所謂形容言深思遠,以達一己之中情者也),有騁辭之賦(即所謂縱筆所如,以才藻擅長者也)有闡理之賦(即所謂分析事物,以形容其精微者也)?!盵12]據(jù)此,陳冠明先生認為:“漢代詩、賦雖無集之名,而已有集之實。”[13]漢代后,尤以唐宋為例,以詩賦取士,辭賦作為一種科舉考試之文體,加之唐代以降,文人所纂別集收錄范圍逐步擴大,賦作并未以一種獨立的文體形式集結。因而,對《總目》賦學觀的梳理,眼光不應如同對詩詞、駢文、小說、戲曲等文學體裁的批評范式,不可囿于對賦集的批評,而是應兼顧對著名賦家、相關文獻總集、選集以及當時文藝思潮的批評,由此才可看出當時相對完整的辭賦觀念。

在《總目》之中,涉及賦作之別集、總集主要有《人倫大統(tǒng)賦》《奇門遁甲賦》《述書賦》《畫山水賦》《歷代賦匯》《事類賦》等二十余種書,加之《古儷府》等總集之中涉及辭賦之內容,對于這些別集與總集,四庫館臣在《總目》中皆撰有提要,茲列數(shù)例以窺全豹。

如《歷代賦匯》一則,提要言:

康熙四十五年,圣祖仁皇帝御定。賦雖古詩之流,然自屈宋以來,即與詩別體。自漢迄宋,文質遞變,格律日新。元祝堯作古賦辨體,于源流正變言之詳矣。至于歷代鴻篇,則不能備載。明人作《賦苑》,近人作《賦格》,均千百之中錄存十一,未能賅備無遺也。是編所錄,上起周末,下訖明季,以有關于經(jīng)濟學問者,為正集,分三十類,計三千四十二篇。其勞人思婦、哀怨窮愁、畸士幽人、放言任達者,別為外集,分八類,計四百二十三篇。旁及佚文墜簡,片語單詞,見于諸書所引者,碎璧零璣,亦多資考證。裒為逸句二卷,計一百一十七篇。又書成之后。補遺三百六十九篇,散附逸句五十篇。二千余年體物之作,散在藝林者,耳目所及,亦約略備焉。揚雄有言,能讀千賦則能賦。是編且四倍之。學者沿波得奇,于以黼黻太平,潤色鴻業(yè)亦足和聲鳴盛矣[14]1726-1727。

由此得見,四庫館臣對于辭賦的起源以及后世之流衍做出了簡要的概括,同時肯定了元人祝堯對賦體起源變化的梳理。祝堯此書,推尊楚辭及漢賦。他認為:“……騷人之賦與詞人之賦雖異,然猶有古詩之義……至于宋唐以下,則是詞人之賦,多沒其古詩之義?!盵15]41同時他提出了:“心乎古賦者,誠當祖騷而宗漢,去其所以淫而取所以則,可也?!盵15]42乾嘉學者所撰的提要,秉承樸學的治學門徑,集中于文獻源流、作者、史實之考證,但對于作者作品的褒貶可得見其賦學傾向。

又如四庫館臣提祝堯《古賦辨體》一則,稱其“采摭頗為賅備”[14]1708,對辭賦之流變過程,如《子虛》《上林》等主客問答之作出于《卜居》《漁夫》,又如古賦以鋪張揚厲、專為詞者之體,則流為齊梁唐初之俳賦等諸般論斷,四庫館臣認為其“言之最確”[14]1708。祝堯的《古賦辨體》,有感唐宋律賦與文賦之盛行,奮而為古賦一辯,同時四庫館臣亦對何焯在《義門讀書記》中批評祝堯之言提出辯解。

《元賦青云梯》為元人士子科舉程試之作,《總目》載:“上卷賦錄三十六篇,中卷錄賦三十九篇,下卷錄賦三十六篇,凡一百十一篇?!盵15]所收之賦皆為古體賦?!顿x苑》為明人賦選本,其書載:“始于周荀況,終于隋蕭皇后,以時代為編次?!盵14]1767所選之文亦為古體之賦。又記《古賦題》一書,言作者作其書之目的在于:“宋人有備對策論經(jīng)義之書,無備詩賦題之書。至元此制不行,故錢惟善集載有鄉(xiāng)試以羅剎江賦命題,鎖院三千人不知出處之事。”[14]1767除上文舉之數(shù)則外,還有《麗則遺音》《鐵崖賦稿》二書,皆為元人楊維楨之作,其中《麗則遺音》“是集為賦三十有二首”[14]1462,《鐵崖賦稿》則乃楊維楨未刻之書,有“賦凡四十八篇”[17],此二書皆為“其應舉時私擬程試之作”[14]1462。于此,不妨將律賦與古賦的全集進行對比?!犊偰俊分袃H有《大全賦會》一則提及律體賦文:“……凡賦限三百六十字以上成。其官韻八字,一平一仄相間,即依次用?!盵14]1736因此四庫館臣批評此種文體:“茍合格式而已,其浮泛庸淺、千手一律,固亦不足怪矣?!盵14]1736

在有限的賦總集以及別集之提要中,四庫館臣除了推重簡質典雅、清真實典的賦風外,尚有對虛怪荒誕、華而不實賦風的貶斥。在《奇門遁甲賦》條目中,四庫館臣評價道:“其于奇儀飛伏之理,詞意明簡,尚不至于荒詭……大抵江湖術士摭拾浮談,無所闡發(fā)也?!盵14]944-945強調詞意簡明的辭賦創(chuàng)作風格,對后世的注解,則批評其為摭拾浮談之說,對賦論無所闡發(fā)。又如《人倫大統(tǒng)賦》條目中評此賦集:“惟意欲自神其術,中間不無語涉虛夸?!盵14]929評價此書薛延年的注解:“宂蔓過甚,轉不免失之淺陋耳?!盵14]929又《歷朝賦格》條目言:“騷賦之引則為騷賦一篇,駢賦之引則為駢賦一篇。殊為纖仄,古無是例也。”[14]1771

四庫館臣對于古賦之青睞,或許是受到劉勰之觀點影響?!段男牡颀垺ぴ徺x》言:“賦也者,受命于詩人,拓宇于楚辭也?!盵18]134此種傳統(tǒng)觀點,至四庫館臣時,可謂其來有自。明人徐師曾在《文體明辨序說》中云:“將使文士學其如古者,戒其不如古者,而后古賦可復見于今也。”[19]正所謂“源流既正,識度自超”[20],漢大賦之成,已由抒發(fā)個人心緒情志轉向對家國民生之憂患,主悚動人主,諷諫乎上。正如許結先生所言:“然從漢賦藝術的發(fā)展看,諷諫思想大體上經(jīng)歷了由個人心緒向社會歷史的整體憂患的轉化?!盵21]此種儒家正統(tǒng)論及詩教傳統(tǒng),肇自孔子云:“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盵22]又言:“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23]及揚子云:“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24]劉向、劉歆父子《七略》中設《詩賦略》,言:“學詩之士,逸在布衣,而賢人失志之賦作矣。”[25]班孟堅云:“賦者,古詩之流也。”[26]2又曰:“或以抒下情而通諷諭,或以宣上德而盡忠孝?!盵26]3王符曰:“詩賦者,所以頌善丑之德,瀉哀樂之情也。”[27]陸士衡言:“詩緣情而綺糜,賦體物體而瀏亮?!盵26]780劉勰《文心雕龍》言:“詩有六義,其二曰賦。”[18]134章實齋云:“古之賦家者流,原本《詩》《騷》……”[10]116至此可隱約見其脈絡。今人馬積高先生論述賦之源起之時認為辭賦源流之一:“由《詩》三百篇演變而來。”[28]6中國文學歷來有詩賦并舉之傳統(tǒng),其二者之關系相互糾纏。詩具有教化風俗的社會功能自不必言,由此可見,辭賦亦是禮儀教化的理想載體,除諷諫人主外,也有社會倫理道德教化及建設文化的重要功能。故而四庫館臣推崇典核征實之賦論便可理解。

故而在《總目》中,言《朝鮮賦》:“所言與明史朝鮮傳皆合,知其信而有征,非鑿空也?!盵14]632談《畫山水賦》:“考荀卿以后,賦體數(shù)更,而自漢及唐,未有無韻之格。此篇雖用駢詞,而中間或數(shù)句有韻,數(shù)句無韻,仍如散體。強題曰賦,未見其然?!盵14]955論及《會稽三賦》:“鑄以當時之人,注當時之賦,耳聞目睹,言必有征。視后人想象考索者,亦特為詳瞻。且所引無非宋以前書,尤非近時地志杜撰故實,牽合名勝者可比?!盵14]624四庫館臣無論是在賦史的流衍考索,抑或賦予詩詞文風的比較,又或賦予山川地理名物之間的勘查校正,均以樸學的學術視野出發(fā),正是基于館臣們實學家的學術視野,因而《總目》在賦集審擇中推尊才學和見識。易聞曉先生認為:“大賦憑虛夸飾,敷張揚厲,征材聚事,都體現(xiàn)為辭藻的鋪陳,基于作者的廣博知識和深厚學養(yǎng)?!盵29]漢賦以才學為資,才得其構成龐大的知識架構及鋪陳空間,形成鋪張揚厲之視覺效果和審美體驗。在此邏輯之下,四庫館臣對此類具才學的作品持贊揚的態(tài)度。試舉《事類賦》一則為例:“……學有淵源,又預修《太平御覽》《文苑英華》兩大書,見聞尤博。故賦既工雅,又注與賦出自一手,事無舛誤。故傳誦至今?!盵14]1145《事類賦》為中國歷史上首次以賦體寫就之類書,標志著宋初重“學”風氣之濫觴。從文學史意義而言,其意義又不僅為類書所可視之,其文皆以駢文四六寫就,蔚然大觀。李濂在《事類賦序》中評價此書:“收羅百家,貫穿古今,可謂博學也……吳氏此書,聚博為約,最便近學。且隱括成賦,諧以音韻,誠類書之優(yōu)者也。”[30]就《事類賦》涵蓋的文學審美價值來說,《總目》并無過多筆墨對其贊賞,而僅就其“采摭佚書,雅致可觀”的部分進行論述,遑論《人倫大統(tǒng)賦》專言相術,《三命指迷賦》《奇門遁甲賦》專論星象占卜陰陽術數(shù),《述書賦》《畫山水賦》敘書畫之術。

至此,或可以四庫館臣對楊維楨賦集《麗則遺音》的評價概括其對古賦的推尊,其文云:

維楨才力富健,回飆馳霆激之氣,以就有司之繩尺,格律不更而神采迥異。遽擬諸詩人之賦,雖未易言,然在科舉之文,亦可云卷舒風云,吐納珠玉者矣[14]1462。

楊維楨作文筆力雄渾,氣勢磅礴,語言剛勁。宋濂曾言其文:“……為童子時,屬文輒有精魄,諸老生咸謂咄咄逼人。暨出仕與時,君遂大肆其力于文辭,非先秦兩漢弗之學……”[31]215人稱為“鐵崖體”。就其辭賦創(chuàng)作而言,文體多為古賦,思想內涵方面,多涵治世之思,批判社會現(xiàn)實之感。賦騷之際,透露著賦家對世道傾頹,欲救世沉淪的感情。這種感情與上文中所枚舉的古體賦的思想邏輯是自我洽接的。從此可見,四庫館臣對于楊維楨的評價,正是其對古體賦的推崇。

二、《總目》中歷代賦學批評

(一)漢代至六朝

《總目》中對歷代賦家及相關辭賦作品的評論中,可見得四庫館臣所代表“官學”的賦學思想,歸根結底便是對“醇雅清真”的一貫追求。質言之,其一為感情真切,凄哀婉轉,不平而鳴,發(fā)而作文,沉郁頓挫,強調氣勢和骨力。其二為因情書景,清新自然,典麗雅致的風格。通觀《總目》中所言,對歷代大賦家的文集皆有論述,如揚雄、庾信、鮑照、曹植、江淹、陳維崧等。雖漢代辭賦為一代文學之盛,然文集尚未形成,雖有司馬相如、揚雄、班固、張衡等辭賦大家,然《總目》中言者罕觀,僅有揚雄、蔡邕、孔融等數(shù)家,且大略與賦學無關,茲略而不論。就賦學批評言之,梁啟超曾言清代學術:“夫無考證學則無清學也,故言清學必以此時期為中堅?!盵32]因而統(tǒng)攝四庫館臣進行歷代賦學批評的便有二維方法論,其一為主上弘歷的文學思想,其二為以乾嘉學者為主要組成部分的宰臣文士以“樸學”學術視野觀照之下,以實證為本,考辨、評探諸家賦作優(yōu)劣得失,推舉醇雅清真的賦學典范。而對綺麗傷骨、疲乏孱弱之賦作或持貶斥批評態(tài)度,亦或是不收入《四庫全書》之內,旗幟鮮明。館臣對于古體賦的尊崇上文已然言明,除此,還主推駢散交替,以古為韻,援古文之“氣”救賦之作,以期達至文質相勝、艷麗博沉、一體渾然的審美境界。

《總目》論及文章,反對俳偶駢儷,夸飾虛華,重視氣骨剛健,典雅穩(wěn)重。六朝作文,浮艷綺麗,與此時所提倡的典實質重,雍容雅致的審美傾向頗有分殊,因而《總目》中對六朝文風多不認同。但值得注意的是,四庫館臣并沒有對六朝文風完全擯棄,而是揚棄其文,給予公正的評價。自隋唐以降,尤其韓愈“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濟天下之溺”[33]509的古文運動以來,歷北宋程頤言“作文害道”[34],緣與儒家重質輕文的批評傳統(tǒng),常視六朝辭賦的憑虛夸飾、聲律駢偶為形式主義而擯棄于外,然《總目》卻可作出公允評價。如論庾信:

其駢偶之文,則集六朝之大成,而導四杰之先路。自古迄今,屹然為四六宗匠。初在南朝,與徐陵齊名……至信北遷以后,閱歷既久,學問彌深,所作皆華實相扶,情文兼至。抽黃對白之中,灝氣舒卷,變化自如,則非陵至所及矣[14]1275-1276。

又如評價徐陵:

陵文章綺麗,與庾信齊名,世號徐庾體?!蛾悤繁緜鞣Q其緝裁巧密,多有新意。自有陳創(chuàng)業(yè),文檄軍書及禪授詔策,皆陵所制,為一代文宗[14]1276。

四庫館臣認為,庾信、徐陵之所以成為“一代文宗”,深層原因不在其雕聲琢色,而是以情緯文,華質相見,在駢儷韻文中有云卷風舒和灝氣流轉,因此辭賦才雅瞻可觀。以此出發(fā),時人對于六朝辭賦的偏見得以消解,論文以六朝為尚成為是時之風。正如《總目》于《文恭集》一則云:“當時文格未變,尚沿四六駢偶之習,而宿于是體尤工。所為朝廷大制作,典重贍麗,追蹤六朝?!盵14]1310證據(jù)莫過于乾嘉之時出現(xiàn)了大批慕晉學宋的賦家,如程晉芳、袁枚、孔廣森、邵齊燾等。除了徐庾賦作情文兼?zhèn)渫?,還與四庫館臣學者的身份關系頗深,四庫館臣大多為漢學家,對宋學“束書不觀,游談無根”[33]359的學風傾向不滿,錢穆先生曾評戴震之學或可見得一斑:“蓋乾、嘉以往詆宋之風,自東原起而愈甚,而東原論學之尊漢抑宋,則實有聞于蘇州惠氏之風而起也。”[35]漢學講究考據(jù)小學,力主征引,反對空談義理,而辭賦則是征典用事之文,關乎性情。

四庫館臣對六朝辭賦的肯定,當以醇雅為旨歸,除了略有過激言論,可看作是對前代文學的反撥外,并沒有全盤否定六朝文風?!端挝募o》提要云:“宋之文,上承魏晉,清俊之體猶存。下啟齊梁,纂組之風漸盛。于八代之內,居文質升降之關。雖涉雕華,未全綺靡?!盵14]1721館臣們對劉宋時期文章的高度評價,還是本于文質相符、辭骨兼?zhèn)涞呐u邏輯進行的。

(二)唐宋

清人李元度《賦學正鵠》言:“唐以詩賦取士,始有律賦之目。古賦變?yōu)槁少x,猶古文變?yōu)闀r文也?!盵36]唐人承六朝辭賦之緒,變駢為律,將至作為科舉應試的文體,宋承唐制,試賦取士,然賦以文法入賦,化駢為散。祝堯《古賦辨體》言文賦:“以論理為體,則是一片之文但押幾個韻爾,賦于何有?”[15]61明人吳訥亦贊同此說,分列文賦一項[37]。馬積高先生認為:“賦到宋元,真可以說已是‘押韻之文’了?!盵28]384基于此等事實,辭賦自后漢以來不斷詩化的逆向建構已然完成。因此,四庫館臣對于唐宋兩家的賦家,總體上持著“雖科舉之文,無關著述,而當時風氣略見于斯”[14]1300的態(tài)度,對辭賦作品多無評騭。此種態(tài)度在《祠部集》一則亦有體現(xiàn):“稱初為鄉(xiāng)試舉首,賦出,四方皆傳誦之。既得第,恥以賦見稱,乃專力六經(jīng),發(fā)為文章。有舉其賦者,輒頸漲面赤,惡其薄己?!盵14]1313

通觀《總目》,四庫館臣對此時賦家持贊許態(tài)度的,主要有初唐四杰、黃滔、王棨等。如評王勃:“文為四杰之冠?!盵14]1277論楊炯:“……炯文之最有根柢者,知其詞章瑰麗,由于貫穿典籍,不止涉獵浮華?!盵14]1278言盧照鄰:“……大抵歡寡愁殷,有騷人之遺響,亦遭遇使之然也?!盵14]1278黃滔與王棨為是時律賦大家,其人不律藝所囿,得以舒暢情感,開辟新地。《十國春秋》言黃滔賦作:“……諸賦雄新雋永,稱一時絕調?!盵38]《總目》言其:“集中文頗贍蔚?!盵14]1303言王棨之賦:“亦足備文章之一格也?!盵14]1300因而,館臣們對此類溫潤雅麗,從溫雅中見神氣,以瑰麗暢辭氣,雅而又清,麗而不淫,自然成文的辭賦是贊許的,亦可說,這種風格是四庫館臣理想中的賦學風格。具體表現(xiàn)為四庫館臣對《乖崖集》的評點:“其《聲賦》一首,窮極幽渺,梁周翰至嘆為一百年不見此作,則非無意于為文者。特其光明俊偉,發(fā)為自然。故真氣流露,無雕章琢句之態(tài)耳?!盵14]1306四庫館臣認為,《聲賦》之所以千古稱頌,正是緣于真性情的抒發(fā),能發(fā)之于自然之心,無雕琢之氣,辭賦正是需要這種審美范式為第一要義。

(三)元明清

馬積高先生認為:“由唐人開創(chuàng)的新文賦體到宋元已走到盡頭,在藝術上已難有創(chuàng)新;……永樂以后,可觀的就寥寥了。”[28]507實則元明復古,模擬效法之習氣頗重,逮至甲申國變,明清鼎易,山河變色,剃發(fā)左衽,以夷變夏,明末賦家如陳子龍、夏完淳、黃宗羲等人,反倒有激昂凄戾之作。然總而言之,作品多纖佻之習。故而《總目》中鮮有提及,偶有列出,亦以才氣縱橫、氣骨縱橫為標。

如《總目》論元人趙文《青山集》:“然其文章則時有《哀江南賦》之余音,擬以古人,其庾信之流亞乎?!盵14]1425評元人程端學《積齋集》中的《四靈賦》,言其“詞意高迥”[14]1445,“其文結構縝密,頗有閎深肅括之風”[14]1445,又言:“蓋根柢既深,以理勝而不以詞勝?!盵14]1445又如四庫館臣對陳維崧賦作評為:

國朝以四六名者,初有維崧及吳綺,次則章藻功《思綺堂集》亦頗見稱于世。然綺才地稍弱于維崧,藻功欲以新巧勝二家。又遁為別調。譬諸明代之詩,維崧導源于庾信,氣脈雄厚如李夢陽之學杜……平心而論,要當以維崧為冠,徒以傳誦者太廣,摹擬太眾,論者遂以膚廓為疑,如明代之詬北地,實則才力富健,風骨渾成,在諸家之中,獨不失六朝、四杰之舊格,要不能以挦撦玉溪,歸咎于三十六體也[14]1524。

四庫館臣認為陳維崧的辭賦取徑于庾信,氣脈厚遠,才力富健,風骨渾成。順康交際,陳維崧作為一代文宗,詩詞文賦皆有建樹,就其辭賦創(chuàng)作實踐而言,他重視真情對于文學作品的灌注:“文章以心術為根柢,德行以藻采為鋒鍔。穢如揚雄,雖沉博絕麗之文,定屬外篇;潔如陶潛,則閨房青致之賦,不妨極筆?!盵38]揚雄之賦,徒有華麗博雅之文辭修辭,然非賦家情感之誠所作,不值所倡,陶元亮作《閑情賦》,籍男女歡愛以抒政治之思,重視情感,淳樸真摯,因而陳維崧以為此類作品可大加贊賞。同時,四庫館臣評吳綺《林蕙堂集》時論陳維崧辭賦:“維崧泛濫于初唐四杰,以雄博見長。”[14]1521四庫館臣對于陳維崧其賦作風格是把握準確的,同時陳維崧的辭賦創(chuàng)作亦得到館臣們的認可,陳維崧自己的賦論也與館臣們的賦論遙相契合,因而四庫館臣才給予他如此之高的評價。

除對個人賦家賦作進行批評外,《總目》中尚有對文學總集的批評,此類總集多收選賦作,故對文集的批評亦是四庫館臣對賦的批評。最具代表意義為玄燁敕令陳廷敬始編,及胤禛,至弘歷始編修完成的《皇清文穎》,在此書中列舉龍興入關至乾隆一朝的文風演第,茲列于下,可探得賦作之風格取向:

我國家定鼎之初,人心返璞,已盡前朝纖仄之體。故順治以來,渾渾噩噩,皆開國元音??滴趿荒曛校拖枨?,經(jīng)術昌明,士大夫文采風流,交相照映。作者大都沉博絕麗,馳驟古今。雍正十三年中,累洽重熙,和聲鳴盛。作者率舂容大雅,沨沨乎治世治音。我皇上御極之初,肇舉詞科,人文蔚起。治經(jīng)者多以考證之功,研求古義。摛文者亦多以根柢之學,抒發(fā)鴻裁。佩實銜華,迄今尚蒸蒸日上[14]1728。

在四庫館臣對有清一代的文風梳理中,始終以經(jīng)術為本,強調銜實以佩華,在文章的外在形式與內容權衡上,更傾向于追求實際的內容,對前朝纖薄輕佻、以求沉博絕麗之賦風,采取摒棄的態(tài)度,正是四庫館臣祖承詩教、尊經(jīng)重學的必然結果。

綜上得見,《總目》通過對歷代賦家賦作的點評,建構了自成體系的賦學批評框架及賦學理念,那便是以典雅淵博、氣體醇正為宗。對賦作,既需張揚賦作表情達意,又需要雅簡潔質,質言之,便是以弘歷一朝以雅正清真為統(tǒng)攝的官學的文學思想。

三、《總目》辭賦批評對創(chuàng)作的浸染及成因

自福臨率八旗入關以來,文人們基于故國傾覆、神州板蕩的歷史環(huán)境,作品中常發(fā)愛國之志,寄故國之思,寫亡國之恨,書英雄之績,一掃承平頌德之作。故而順康時,文人多發(fā)憤懣勃郁之音。至乾隆之際,承平已久,正值盛世,故而文風已轉為對醇雅厚重的追求。就詩壇言之,乾隆年間以沈德潛為代表的“格調說”風靡一時,著有《說詩晬語》,編定《唐詩別裁集》《清詩別裁集》,以“溫厚和平”為詩學旨歸。詞壇以張惠言、周濟的常州詞派為代表,以“傳曰‘意內言外’謂之詞?!盵39]散文創(chuàng)作上,以桐城派影響最大,倡“義法”說,方苞言:“清真古雅而言皆有物?!盵40]一言蔽之,皆強調雅正之文。

在此文風影響之下,辭賦的創(chuàng)作與對辭賦的批評亦受此影響,多表現(xiàn)為對醇雅清真風格的手追心慕。是時,館閣律賦競起,雖有才學賦、駢賦等以才學與性情爭之,然不逮成鼎立之勢。乾隆后期,更是出現(xiàn)了數(shù)量不少的頌圣之作,從主題思想看,頌美鳴盛完全占據(jù)了主流,諷諭諫上的功能被剔除,工正醇雅有余而情采鮮乏,華美有余而氣勢空疏。承平良久的康乾盛世,使得無論是散文創(chuàng)作的博雅綜麗,詩人的感懷寄興,駢文的尚美對偶,經(jīng)學家的經(jīng)史兼?zhèn)?,大多無哀怨牢騷之言,都是文質彬彬的,與盛世之間的清代氣象的相符的。

《總目》對醇雅清真文風的提倡,實則與統(tǒng)治者與總纂官紀昀的關系作為密切。弘歷最為最高統(tǒng)治者,多次敕令《四庫全書》的編修,從乾隆三十八年(1773)三月下旨“統(tǒng)按經(jīng)史子集編定目錄,命為四庫全書。俾古今圖籍,薈萃無遺,永昭藝林盛軌”[41]始,至乾隆五十二年(1787)四月南三閣抄成終,歷二十年。因而弘歷的文藝思想無疑會決定著《四庫全書》的摭拾準則和文學批評路徑。清圣祖玄燁對文學批評已有“雅”的概念,清世宗胤禛于雍正十年(1732)七月二十八日下諭,言:“近科以來,文風亦覺丕變,但士子逞其才氣詞華,不免有冗長浮靡之習。是以特頒此旨,曉諭考官,所拔旨文務令雅正清真,理法兼?zhèn)洹!盵42]繼承與發(fā)展了先帝玄燁的“醇潔”文學思想。清高宗弘歷在二位先帝的文學思想基礎之上,進一步以“醇雅”作為清帝國最高的文學準則。陳水云先生指出:“‘醇雅’的實質是適應封建統(tǒng)治者的要求,宣揚儒家詩教傳統(tǒng),強調言情不輕佻,出辭不陳俗,思想醇正,不怨不怒,中正平和?!盵43]弘歷自己認為:“朕思學者修辭立誠,言期有物,必理為布帛菽粟之理,文為布帛菽粟之文,而后可行世垂久……國家累洽重熙之日,務學繼文者。正宜沐浴教化,爭自濯磨,靳進于大雅。勿尚浮靡,勿取姿媚?!盵44]

弘歷作為最高統(tǒng)治者,個人的思想是《總目》一書品評的導向,正如紀昀在《欽定四庫全書告成恭進表》中所言:“元元本本,總歸圣主之持衡,是是非非,盡掃迂儒之膠柱。至其盈箱積案,或汗漫而難尋?!盵45]309然其不可能對具體作品做出具體的評點。而紀昀作為總纂官,同時亦主持《四庫全書》集部的纂編分校,故而集部的提要更多地滲透了紀昀的文學思想(1)此問題學界已有諸多相關研究,如朱東潤《中國文學批評史大綱》第348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出版),朱自清《詩文評的發(fā)展》(見《朱自清古典文學論文集》第547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出版),蔣寅《紀昀與〈四庫全書總目〉的詩歌批評》(《學術界》2015年第7期184-195頁),等。。紀昀畢生心血傾注于《總目》的撰寫,因而其學術、文學批評思想是滲透至《總目》中的,《總目》的提要都經(jīng)紀昀削刪。作為四庫館臣的代表人物,紀昀植根于經(jīng)史,持雅正典則之言,主詩寫性情之真,代有氣運之變的文論,因而他推崇“古學”,反怪誕妄言,輕浮華無稽之文。他曾言:“夫古學,美名也,崇獎古學,亦美名也。名所集而利隨焉。”[45]337以此為批評范式,對于徒飾古學之文,一概不予錄用。同時他亦認為:“文章各有體,亦各有宗旨。區(qū)分畛域,不容假借于其間。故辭賦之興盛于楚漢,大抵以博麗為工。司馬相如如稱合纂組以成文,劉勰稱金相玉式,艷溢錙毫,是文章之一體也?!盵45]336-337紀昀強調辭賦為文章一體,認為辭賦的文體特點便是形式之美,巧得博雅之長。

除此,紀昀對辭賦的觀點亦體現(xiàn)于他本人的辭賦創(chuàng)作實踐、論賦專文以及評點《文心雕龍》中涉賦的文字。《歷代辭賦總匯》收紀昀創(chuàng)作的辭賦共23篇[46],就整體辭賦風格言之,多雍容典雅之言,發(fā)靈秀蘊藉之音。雖有應制之賦,然不乏清新典麗的詞句,有韻律和諧、含蘊深厚之美。同時,在《清艷堂賦序》中,紀昀也表達了其賦學觀點,他認為辭賦應該“擷徐庾之精華,而參以歐蘇之變化”[45]371,“清思綿邈,靈氣縱橫”[45]371,同時將詩賦的關系比擬為書畫,認為:“體格異,而運掉之關捩則同?!盵45]371因而他認為:“然則世之求工是技者,反求其本足矣。”[45]371辭賦要義在于融入儒圣入世的精神同時,加強人格的修養(yǎng),總而觀之,則是傳統(tǒng)的政教論文的文學批評路徑?!段骶╇s記》中司馬相如論賦有“控引天地,苞括宇宙”“錯綜古今,總覽人物”“纂組錦繡,經(jīng)緯宮商”[47]三個創(chuàng)作維度,而紀昀認為這些賦論純就修辭而言,皆是膚淺之詞,夸大其詞罷了,因而有“徒張大其詞耳”[45]371之論斷。

《文心雕龍》為中國古代重要的文學批評著作,有“體大而思精”之譽,其中《體性》篇言及文學創(chuàng)作與作者性格之間的關系,強調:“才有庸俊,氣有剛柔,學有淺深,習有雅鄭,并情性所鑠,陶染所凝,是以筆區(qū)云譎,文苑波詭者矣?!盵18]505重才學,重風骨,重神采,是四庫館臣辭賦批評的自然邏輯,具體至紀昀評點而言, 其對《詮賦》《辨騷》《頌贊》《雜文》等篇目涉賦的批評亦建構了他對劉勰的二次批評。在對楊慎、梅慶生、曹學佺、陳仁錫、鐘惺、李安民、黃叔琳等前賢學人的研究基礎上,紀昀提出了對《文心雕龍》文論的看法。如對于劉勰宗標自然之道,他批注道:“齊梁文藻,日競雕華,標自然以為宗,是彥和吃緊為人處?!盵48]14此處他既肯定了劉勰能結合時勢,對當時文風的批判,又指出劉勰文藝批評的桎梏,指出他的局限性。

紀昀首先明辨了辭賦的起源,他認為“賦”源于“騷”:“詞賦之源出于《騷》,浮艷之根亦濫觴于《騷》,辨字極為分明?!盵48]24在“騷”為“賦”之源的基礎之上,主張“賦”的鋪張靡華濫觴于“騷”。而就辨體言之,他主張:“分別體裁,經(jīng)緯秩然。雖義可并存,而體不相假。蓋齊梁之際小賦為多,故判其區(qū)畛,以明本末?!盵48]36作為不同文體的“體”相同,然其“用”不盡一致,對劉勰將辭賦區(qū)分為“京殿苑獵”“草區(qū)禽族”,冠以“體國經(jīng)野,義尚廣大”“觸興致情,因變取回”“言務纖密”“理貴側附”的文體性征是認同的,他的這種鮮明的辨體意識,與他文各有體的文藝批評是相通的。出于對文體明辨的批評邏輯,紀昀對辭賦的文體持“兼綜說”,在《詮賦》篇中,他批注道:“鋪采摛文,盡賦之體,體物寫志,盡賦之旨?!盵48]35自漢一代以降,賦體爭端,各執(zhí)一詞,或言主憑虛鋪采,或言主情志意,莫衷一是。紀昀此論,從“體”與“旨”二維出發(fā),指出賦兼具比與興兩個層面,揭橥了“賦”的深層性質,對后學在賦比興的闡釋之上多有啟發(fā),表現(xiàn)為既認同辭賦的功用,又認同其辭章與情感的表述。

六朝文風綺靡,紀昀對這種風格是批判態(tài)度的,他肯定了劉勰對于浮靡文風的批判,然而他并未因此否定整個六朝的文風。在《麗辭》中,他認為“駢偶于文家為下格”[48]118,但是又說:“然其體則千古不能廢?!盵48]118《聲律》中認為“四聲八病”自沈約《與陸厥書》而發(fā)揚光大,“齊梁文格卑靡,獨此學獨有千古?!盵48]113紀昀作為“官學”的代表人物,有明確的文體觀念意識和文學自覺性,然基于其身份,其終極追求是文學的經(jīng)世致用,旨歸仍然是醇雅清真,因而他對辭賦的觀點是推崇文質相間的,因而在劉勰認為“然諷一勸百,勢不自反……唯《七厲》敘賢,歸以儒道,雖文非拔群,而意實卓爾矣”[18]256之時,紀昀評為:“仍歸重意理一邊,見救弊本旨,所謂‘與其不遜也寧固’?!盵48]54在《夸飾》篇則眉批言:“文質相扶,點染在所不免。若字字摭實,有同史筆,實有難于措筆質時,彥和不廢夸飾,但欲去泰去甚,持平之論也?!盵48]125均是紀昀求雅追實、救俗之弊的賦學宗旨。

綜而論之,在清高宗弘歷及紀昀為首的四庫館臣的引導與建構之下,《總目》形成了以醇雅清真、文質相符的辭賦批評觀念。四庫館臣作為文壇的活躍力量又將此種賦學傾向運用至辭賦創(chuàng)作中去,又因官學的權威性,影響了大批風雅文士的文學創(chuàng)作,形成了雙向的互動,從而推動了乾嘉賦學的興盛,形成了體制多元、各自繁盛的局面。

四、余 論

要之,四庫館臣通過《總目》對賦集賦做出了較為系統(tǒng)的批評,建構了自身的賦學批評范式。通過梳理《總目》中涉及辭賦批評的提要可以發(fā)現(xiàn),首先,四庫館臣推重古體賦,對于空疏的律賦、獨求聲律對偶的駢賦,皆是持批判的態(tài)度。其次在歷代辭賦的批評中,四庫館臣們推崇抒發(fā)性情,言之有物,征實典雅的辭賦作品,對于虛妄怪佞、空談無根、雕琢習氣濃重的作品采取嚴厲的批判態(tài)度,在這其中,尤其注重辭賦中情感的灌注和抒發(fā),由此可見,是否具有真情實意,是四庫館臣辭賦批評的第一要義。

四庫館臣大多為乾嘉時期的學術大家,同時也有文人創(chuàng)作者的身份,作為總纂官的紀昀更是典型人物。通過紀昀論賦的言論,發(fā)現(xiàn)紀昀主張詩賦同源,認為賦與詩一樣具有社會教化與倫理道德建設的實用性功能,在形式美與現(xiàn)實美的權衡之間,他主張文質相濟,這也是《總目》辭賦觀的基本批評根基。清高宗弘歷作為《四庫全書》編纂的下令者,同時又熱衷于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其“醇雅”的文學思想是《總目》編纂的最高統(tǒng)攝,“清真”是先帝胤禛的文學思想,此二者構成了《總目》的辭賦批評最高指導思想。作為最權威最官方的賦學批評準則,《總目》的辭賦觀念深深影響了乾嘉時期的辭賦創(chuàng)作,形成了雙向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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