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金萍 劉更生 孟 璽 王振國
《圣濟總錄》,200卷,是宋代具有重要影響的大型方書,成書于北宋政和至宣和年間(1111年~1125年)。此書鏤版未及印行即罹靖康之難,書版隨內府圖籍被擄劫至金。金大定年間(1161年~1189年)國子監(jiān)和元大德四年(1300年)江浙行中書省曾用原版刊印2次。元大德本曾因明嘉靖帝賜贈而流傳至日本。日本文化十一年(1814年)江戶醫(yī)學館有聚珍本刊行。目前,金刻本已不存,元大德本國內外尚存殘帙,日本聚珍本國內外存有完本,另外還有明抄本、清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刻本、日本抄本等多種版本。由于《圣濟總錄》是宋徽宗敕撰的大型方書,卷帙浩繁,影響深遠,故幾經刊刻及海內外傳藏,特別是經由名家過眼,鈐蓋的官私印章較多,而此書各種版本流傳情況復雜,故借助于名家印鑒及書目題跋進行考察,以期理清國內外眾多版本傳藏脈絡。
元大德本實為北宋政和版挖版重印,除每卷首行“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卷第某”為元人挖版外,其他絕大部分內容包括字體、欄框、刻工姓名等皆為宋版之舊。其版式白口,四周雙邊,每半頁8行,每行17字,字大行疏,版心下部有刻工姓名。目前國內及日本存有元大德刻本的殘卷,除去重復者,共計93卷[1]。
此2卷本有著名藏書家范行準的藏書印。卷183首頁右側有三枚印鑒,見圖1。首行“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卷第一百八十三”卷題下有“范氏棲/芬室所/用圖書”白文方印(蓋倒);次行小標題后從上向下依次為“湯溪范/氏棲芬/室圖籍”朱文方印、“中國中醫(yī)研究/院圖書館藏善本”朱文長方印。卷184首頁次行小標題下有“范氏棲/芬室所/用圖書”白文方印;卷末左下有3枚方印,分別作“善本”朱文方印、“范行準”白文方印、“善本”朱文方印。
圖1范行準藏元大德本
從以上鈐蓋的印鑒可知,此2卷曾由范行準收藏。范行準,名適,浙江省湯溪縣(今屬金華縣)人,致力于醫(yī)史學研究及中醫(yī)古籍整理,尤嗜搜求古籍善本,室名棲芬室,意指書暫時棲止之地,鈐印未敢用“藏書”而名“用”、“備用”、“圖籍”等,說明“藏書為用”之本心。
《棲芬室架書目錄·子部醫(yī)家類》載其收錄情況:“《圣濟總錄》二百卷。存卷第一百八十三至一百八十四,一冊,并屬‘乳石發(fā)動門’。予同時曾得此書兩本,以一冊貽之閑好,記似婦科者,今其書久已散去,無可取檢?!盵2]從書目可證其曾收藏過2卷元刻本(屬“乳石發(fā)動門”)。另一冊婦科卷因貽他人而散佚。《中國醫(yī)籍通考》云:“北宋刊元大德印《圣濟總錄》,藏北京范氏棲芬室,洵海內之珍本也。此書《文淵閣書目》《內閣書目錄》俱有闕佚?!盵3]1984年范行準將棲芬室圖籍全部捐獻給中國中醫(yī)研究院(現“中國中醫(yī)科學院”)圖書館,其中包括2卷元刻本《圣濟總錄》,故現今中醫(yī)科學院圖書館藏本來自范行準捐贈。
國家圖書館藏《圣濟總錄》元大德本共4種28卷[2下、3、4、12(1頁)、23、35、36、44、54、55、56、65、66、71、79、93、96、128、129、130、138、150、156、169、173、174、175、183],包括補抄本(128、129、138)。其中有多枚印鑒。
1.2.1 徐曉霞藏書印
徐曉霞藏書印見于卷23。此卷是國家圖書館4種藏本中的一種,《北京圖書館善本特藏部藏中國古代科技文獻簡目(初稿)》載:“大德重校圣濟總錄二百卷。存一卷。二十三。元大德三年至四年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刻本三冊?!盵4]該卷右側首行“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卷二十三”卷題下鈐有“北京/圖書/館藏”朱文方印;次行從上向下依次鈐有“曉霞/收藏”朱文方印及“愛日館收藏印”朱文長方印,見圖2?!皭廴震^”是清末至民國年間徐鈞的藏書室,徐鈞,字曉霞,浙江桐鄉(xiāng)人,喜收藏金石及圖書,長于詩詞。其父徐煥謨,擅詩文,著《風月廬詩稿》《風月廬剩稿》。《風月廬剩稿》民國二年刻本扉頁牌記作“桐鄉(xiāng)徐氏愛日館藏板”,該刻本“桐鄉(xiāng)勞乃宣序”稱“同邑徐鈞曉霞刊”云云,說明由徐鈞刊刻,且愛日館為徐鈞藏書刻書之室。徐鈞為南潯張均衡(字石銘)的妻(徐咸安)弟,徐鈞的藏書可能與張均衡有一定關系;徐鈞又與南潯著名藏書家劉承干、繆荃孫互有往來,另從他人書目題跋推察徐鈞藏書有可能來自寧波范欽天一閣者。但此卷藏本未能查知由何處轉藏徐氏。徐鈞藏書印有“曉霞藏本”、“曉霞”、“愛日館收藏印”、“長林愛日”,另有吳昌碩篆刻“愛日館金石書畫印”。
圖2徐曉霞藏元大德本
1.2.2 “京師圖書館”藏書印(4冊:卷65、66、71、93、150)
卷71首頁卷題及卷末卷題后皆鈐有“京師圖書/館收藏之印”朱文長方印,見圖3,他卷亦見此印。京師圖書館是國家圖書館前身,宣統(tǒng)元年(1909)由清學部奏請籌建,至1912年成立并開放,《京師圖書館善本書目》:“大德重?!妒備洝范倬?。歸安姚氏書。宋徽宗敕編。元刊本。存。六十五六、七十一、九十三、一百五十。四冊。”[5]從京師圖書館著錄“歸安姚氏書”推斷,此5卷最初來自歸安姚氏藏書,即浙江吳興姚覲元,其藏書樓為咫進齋。京師圖書館藏書早期主要來自內閣大庫,內閣大庫曾從江南采進圖書,其中就有歸安姚氏藏書。傅增湘《藏園群書題記》序:“顧草創(chuàng)之初,所恃以充架者,惟內閣大庫舊藏。其中宋元秘籍殆數百種,惜其年湮代遠,闕失弘多。其后端忠敏自江南奏進,有歸安姚氏、南陵徐氏、海虞瞿氏諸家之書,舊槧精鈔,往往而在?!盵6]
總之,此四冊本大體傳藏過程為:歸安姚氏→內閣大庫采進→京師圖書館→國家圖書館。
圖3京師圖書館藏元大德本
卷50首頁右側天頭處有“藩祖蔭/藏書記”朱文長方??;右側次行從上向下依次為“國立中央圖/書館收藏”、“安樂堂/藏書記”朱文長方印,見圖4。
圖4中國臺灣國立中央圖書館藏元大德本
1.3.1 怡親王府安樂堂藏書印
安樂堂是怡賢親王允祥的藏書室,允祥為康熙帝第十三子,謚號“賢”,其第七子弘曉襲怡親王。怡親王府藏書始于允祥,至弘曉甚盛。弘曉藏書室名“明善堂”,藏書印為“明善堂覽書畫印記”,清代陸心源等將乾隆“樂善堂”當作怡府室號,今人已證其誤[7]。此卷只有安樂堂藏書印,并無明善堂的印記,可能是允祥在雍正時期收藏。
陸心源《儀顧堂續(xù)跋》云:“怡賢親王,為圣祖仁皇帝之子,其藏書之所曰樂善堂。大樓九楹,積書皆滿。絳云樓未火以前,其宋元精本大半為毛子晉、錢遵王所得。毛、錢二家散出,半歸徐健庵、季滄葦。徐、季之書,由何義門介紹,歸于怡府?!盵8]說明怡府藏書的來源,系由毛晉、錢遵王歸于徐乾學、季滄葦,而后歸于怡府。錢謙益《絳云樓書目》:“《圣濟總錄》:《鐵圍山叢談》中言政和間編,詔天下凡藥之治病彰彰有聲者,悉索其方書上之。此錄蓋匯聚諸方而成書也。”[9]說明錢謙益曾藏《圣濟總錄》。季振宜《季滄葦藏書目·宋元雜板書》載“《圣濟總錄》一百卷”,季氏之書多出于常熟錢氏之藏。由怡府藏書的來源結合錢、季的著錄,或可推斷《圣濟總錄》經由錢氏歸轉季氏,而后歸入怡府,即:錢謙益→季滄葦→怡府。
1.3.2 潘祖蔭藏書印
“潘祖蔭/藏書記”的印記說明此書曾由潘祖蔭經眼?!朵柘昌S藏書記》證實怡府藏書并詳記卷數,曰:“元《大德重校圣濟總錄》殘本六卷。一函八冊。宋政和中奉敕撰。原本二百卷,重刻于金大定,再刻于元大德,此即大德本也……此本僅存六卷(五十、五十二、五十三、一百三十一、一百九十一、一百九十四)。每半頁八行,行十七字,疏行大字。怡府藏書。附藏?。喊矘诽貌貢?。”[10]可見潘氏所得《圣濟總錄》來自怡府藏書。自載垣被慈禧太后賜死后,怡府藏書逐漸流散,其中一部分歸于潘祖蔭。
潘祖蔭,江蘇吳縣人,為著名藏書家及金石收藏家,藏書樓名滂喜齋、功順堂等。滂喜齋一部分藏書來自怡親王府,潘景鄭(祖蔭族侄孫)《著硯樓書跋·怡府書目》:“《怡府書目》一冊,余廿年前所得曬印抄本。目中著錄,多宋元秘籍……蓋怡府之書,藏之百余年,至端華(筆者注:應為載垣)以狂悖誅,而其書始散落人間。聊城楊氏、常熟翁氏、錢唐朱氏及先從祖,皆得其遺篋。吾家《滂喜齋書目》著錄有怡府藏印者,不下二三十種,皆其精本也。其藏印可證者,有‘怡府世寶’、‘安樂堂藏書記’、‘明善堂覽書畫印記’諸印,皆精勁悅目。”[11]可見怡府藏書歸潘祖蔭者多。
1.3.3 “國立中央圖書館”藏書印
“國立中央圖/書館收藏”朱文長方印是民國時期國立中央圖書館藏書印。潘祖蔭滂喜齋所藏6卷元刻本轉歸國立中央圖書館,后疏遷至中國臺灣,現藏中國臺灣國立中央圖書館“臺灣學研究中心”?!秶⒅醒雸D書館善本書目上》(民國四十六,1957年)卷三“甲編”著錄:“《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存)六卷八冊。宋徽宗敕編,元太醫(yī)院重修,元大德四年太醫(yī)院刊本。存卷五十、卷五十二、卷五十三、卷一百三十一、卷一百九十一、卷一百九十四?!盵12]32卷數與潘祖蔭所藏吻合。其著錄藏印亦與所見同。
綜上所述,6卷元大德本的傳藏過程大體為:錢謙益→季滄葦→怡親王府(安樂堂)→潘祖蔭(滂喜齋)→國立中央圖書館(民國)→中國臺灣國立中央圖書館。
日本宮內廳書陵部藏35卷元大德本《圣濟總錄》,一般每卷首頁鈐有印章,如卷六十七首頁右側自天頭向下依次有“醫(yī)學/圖書”朱文方印、“躋壽殿/書籍記”朱文長方印、“帝國/博物館/圖書”朱文方?。挥蚁戮眍}后鈐“多紀氏/藏書印”朱文長方印,他卷類同,見圖5。另一印模糊不清,鄭金生指出是“宮內省圖書印”,犬卷太一認為是“宮內廳圖書印”,依稀可辨為“宮內省圖書印”,此印并非每卷皆有。另外,在每冊封面有二個書簽,分別為“東京帝室博物館”、“圖書寮”。
圖5日本宮內廳書陵部藏元大德本
1.4.1 多紀氏藏書印
“多紀氏藏書印”、“躋壽殿書籍記”、“醫(yī)學圖書”諸印鑒,皆為日本著名醫(yī)學世家及藏書世家丹波氏家族藏書印記。多紀氏即丹波氏,世代為醫(yī)。1765年丹波元孝首創(chuàng)私人醫(yī)學館——躋壽館,寬政三年(1791年)由丹波元德提議而歸于幕府管理,改名醫(yī)學館(或稱“江戶醫(yī)學館”)。丹波氏藏書室名“聿修堂”,藏有較多的善本圖籍?!败Q壽館記”、“躋壽殿書籍記”、“醫(yī)學圖書”圖書印為丹波氏創(chuàng)立的醫(yī)學學校印章,醫(yī)學館印章還有“江戶醫(yī)學藏書之印”。
從鈐蓋的印章推斷此35卷元刻本是丹波氏家藏本。日本杉本良《聚珍版圣濟總錄序》指出江戶醫(yī)學館在校定聚珍本《圣濟總錄》時,曾參考了二種元刻本,一是吉田宗桂被嘉靖帝賜贈的元大德本,另一種是丹波氏家藏本,曰:“我邦天文丁未之歲,吉田宗桂意安從僧策彥入明留居四年,其歸也,赍《大德重校圣濟總錄》二百卷來……癸酉春,與山本錫侯、丹波紹翁謀借之于吉田氏十世孫子穎,以為原本,以丹波氏家藏本及古寫本校讐,活字刷印于醫(yī)學?!笨芍げㄊ嫌卸N《圣濟總錄》版本,家藏本與古寫本對提,說明家藏本不是抄本,可能是刻本?!夺t(yī)賸》曰:“今吉醫(yī)官及予家所藏大德重校本,亦大版大字,然無‘耶律楚材’五字(丹波元胤《中國醫(yī)籍考》無“五”)。原文書法端雅,蓋為宋版之舊。但每卷首頁‘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卷第某’數字,書刻并劣,系于元人改刊無疑矣?!盵13]從丹波元簡所述可推知吉田氏家藏本與丹波氏家藏本皆為元刻本,與上“丹波氏家藏本”之說相吻合。《聿修堂藏書目錄》載錄大德本:“殘本《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存自六十二卷至九十四卷。二十二冊。大德原本?!?/p>
總之,日本至少有二種元刻本及一種古寫本《圣濟總錄》,吉田氏所藏元刻本為足本,而丹波氏所藏為殘本。丹波氏家藏本目前藏于日本宮內廳書陵部。吉田氏家藏本原藏于吉田氏稱意館,《經籍訪古志補遺·醫(yī)部》:“《大德重校圣濟總錄》二百卷。目錄一卷。元大德四年刊本。吉田氏稱意館藏?!盵14]吉田意庵的藏書印有“吉田悌所曾閱”、“稱意館藏書記”、“吉氏家藏”,但目前所見的元大德本中未見有吉田氏藏書印,而吉田氏所藏元大德本,由于條件所限,未能查到現在藏于何處。
1.4.2 帝國博物館圖書印
“帝國/博物館/圖書”藏書印說明丹波氏所藏元大德本曾藏于日本帝國博物館,后歸日本宮內廳書陵部。帝國博物館始建于1872年,名為文部省博物館,后經擴建,1889年改名帝國博物館,1900年更名東京帝室博物館,1947年改國立博物館,1952年復更名東京國立博物館。日本宮內廳前身依次是宮內省、宮內府,1949年改名宮內廳。宮內廳書陵部屬于皇宮內藏書所,其前身是圖書寮,1884年名為宮內省圖書寮,1949年6月圖書寮圖書移交宮內廳書陵部。
綜上可知,日本宮內廳書陵部35卷元大德本的傳藏過程為:丹波氏家藏(聿修堂)→躋壽館、江戶醫(yī)學館→帝國博物館→東京帝室博物館→宮內省圖書寮→宮內廳書陵部。
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有2部日本聚珍本《圣濟總錄》,其中一部只鈐有“北京大/學藏”朱文方印;另一部除“北京大/學藏”朱文方印外,還在序及每卷開首鈐有“麐(麟)嘉/館印”朱文方印,見圖6。日本聚珍本是江戶醫(yī)學館在元大德本基礎上重新整理??舍t(yī)官子弟捐資刊行的活字本,丹波元胤參與整理刊行,是目前《圣濟總錄》版本中內容最完整且??藤|量精佳的本子,在國內外皆有流傳,北京大學所藏2部聚珍本是由日本流傳過來的。
圖6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日本聚珍本
“麐(麟)嘉/館印”是李盛鐸藏書印。李盛鐸(1859年~1937年),江西德化(今九江市)人,晚號麟嘉居士。出生于藏書世家,因精于目錄版本之學,能廣求善本,并從日本購得許多漢籍。李盛鐸從日本購求古籍主要通過二個途徑:一是通過在上海開設樂善堂藥店的日本人岸田吟香購得,二是利用出使日本的便利購求古籍。李盛鐸曾2次訪日,期間通過日本藏書家島田瀚獲得日本藏漢籍,其中包括國內失傳的珍稀宋本醫(yī)籍,如日本影宋抄本《太平圣惠方》、宋刻本《醫(yī)說》、元刻《永類鈐方》等,同時還搜購了許多日本、朝鮮的木刻、活字及抄本等,江戶醫(yī)學館所刻聚珍本《圣濟總錄》可能是此時購得。
在以往的傳統(tǒng)初中體育與健康課堂教學中,學習內容相對容易并且單調,很難讓學生對體育產生興趣,學生容易感到厭惡或者無聊。而有效的體育游戲則可以讓學生能夠在愉悅的環(huán)境下吸收體育知識,鍛煉運動技能,增強體質,從而有健康的身心發(fā)展。所以,不妨適當而合理地把體育游戲融入到體育與健康教學中,提高教學內容的有趣度以及學生對學習體育的興趣,進而有效提高對課堂活動的主動參與意識。
李氏藏書頗豐,北京大學圖書館得木犀軒藏書達9 087種58 385多冊,其中宋元善本約300種。李盛鐸去世后,其子李滂于 1939年將木犀軒大部分藏書以四十萬元售于日偽政府,這批藏書最后歸屬北京大學圖書館,李氏藏書基本得以保全。
李氏重要的藏書樓木犀軒,從其曾祖一直延續(xù)4代。李盛鐸藏書樓還有麟嘉館、凡將閣、建初堂等,藏書印有“李盛鐸印”、“木齋”、“木犀軒藏書”、“麟嘉館藏”等。北京大學藏聚珍本《圣濟總錄》鈐“麟嘉館藏”印者,正是李氏藏書佐證,麟嘉館是李氏于京師的藏書所?!侗本┐髮W圖書館藏李氏書目》雖未著錄此本,但確是李氏藏書無疑。
國家圖書館藏本在卷三首頁“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卷第三”卷題后鈐有“方功/惠藏”白文方印。
方功惠,清代湖南巴陵(今岳陽)縣古蘿塅人,嗜好古籍,聞人家善本,必多方鉤致之,其藏書印“好書到手不論錢”、“書癖”、“書奴”。家有藏書樓碧琳瑯館,父時藏書頗豐,至方功惠庋藏更盛。日本明治維新時,方功惠先于楊守敬在日本購書,光緒初年即遣人去日本,曾購得日本曼殊院、尾張菊地氏、知止堂特別是著名的佐伯文庫藏書。方功惠辭世后,其孫方湘賓將藏書運到北京待賣,并請同科舉人鄉(xiāng)試舊交李希圣為其厘定書目。李氏由此得以親見方功惠藏書,“遇舊槧精抄,隨意記錄,間加考證,以備遺忘”,“于方氏藏書,不過九牛之一毛而已”[15]。今查國家圖書館藏李希圣《碧琳瑯館珍藏書目》,載有:“影宋本(朱文小字)?!妒備洝范倬恚话俦?,一箱?!弊C明方功惠確實藏有《圣濟總錄》,后經李希圣過眼,但李氏將其稱為影宋本是不確切的,實為聚珍本。后方氏部分藏書賣給北京琉璃廠,另有部分藏書經李希序推介捐贈給當時的京師大學堂,今藏北京大學圖書館。今國家圖書館藏有“方功惠藏”印鑒者,當為方功惠收藏之本,但究由何途徑藏于國圖尚難查明。
湖州中醫(yī)院圖書館藏聚珍本《圣濟總錄》200卷。在“聚珍版圣濟總錄序”序題后有“□□傅巖/珍藏書籍之章”朱文長方印,見圖7;在“聞波居士”手書的序后有“傅”、“稚云”朱文方印。
圖7傅云藏日本聚珍本
傅云(1875年~1945年),字稚云、耜穎,名巖,號聞波居士,浙江湖州人,曾購得聚珍本《圣濟總錄》,書前有傅云題跋云“余于戊午冬購此倭本二百卷,完全無缺,雖非原刊,亦殊難得,為志其略如此。聞波居士傅巖”。傅云藏書后皆捐為公有,1947年湖州醫(yī)學圖書館“景行軒圖書館”成立之際,傅云藏書10余箱約2 500冊由其子傅維德捐贈給中醫(yī)師公會。1957年湖州市聯合中醫(yī)院成立后,景行軒圖書館藏書全部移藏湖州市中醫(yī)院,中有傅云藏書,現湖州中醫(yī)院所藏聚珍本《圣濟總錄》即是傅云藏本。
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藏聚珍版《圣濟總錄》200卷,在“大日本文化癸酉”牌記處、每冊封頁內面鈐“國立國/會圖書/館藏書”朱文方印,每卷末鈐“國立國會圖書館”朱文長方印。另在序文頁及每卷目錄頁右側欄框外鈐“贈寄/……/殿”朱文長方印,中有“長谷川ェツ”藍字,見圖8。國立國會圖書館實行圖書“呈繳”制度,由出版藏書機構呈繳圖書,其館藏包括明治維新后日本所有出版物,此部聚珍本《圣濟總錄》應屬于呈繳本,有“贈寄/……/殿”印鑒。
圖8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藏日本聚珍本
中國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藏有日本抄本200卷,書前有鄧邦述手書題跋,題跋右側有“群碧樓”朱文長方印、“鈔本”朱文長方印,左側有“正闇/經眼”白文方印,見圖9;次在“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序”序題下有“群碧/樓”白文方印、“清真/堂主”朱文圓??;在目錄頁“大德重校圣濟總錄目錄”文字下有“史語所收藏/珍本圖書記”朱文長方印;在每卷開首有“群碧/樓”白文方印、“清真/堂主”朱文圓印、“史語所收藏/珍本圖書記”朱文長方印,每卷末有“清真/堂主”朱文圓印。
圖9中國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藏日本抄本
鄧邦述題跋說明了得此書始末,云:“此足本也。吾國所刊行者,曾不及半。往歲吾友馮敏卿,乞余在都門覓一本,即吾國本。敏卿審其不足,嗣余遍訪之書肆,乃知日本尚有足抄本。蓋皆病其卷帙太繁,不能覆刊。此則日本所抄,兼用朱筆校過,致為罕覯,惜余不知醫(yī),又無力為之刊布,僅為吾國留一足本。世有精岐黃之術者,待其探索可也。壬子津門正闇寫記?!编嚢钍觥度罕虡菚砍蹙帯份d“《大德重校圣濟總錄》二百卷,日抄足本”,說明群碧樓曾藏有200卷日本抄本。又其《群碧樓善本書錄》與鄧邦述題跋內容大同,云:“《大德重校圣濟總錄》二百卷。一百二十八冊。宋徽宗御撰,日本抄本……有清真堂主一印……壬子七月津門正闇?!薄稌洝匪浴扒逭嫣弥鳌庇∨c筆者所見相吻合。從其題記“壬子七月津門正闇”,推測鄧邦述可能是于民國壬子年(1912年)辭官后在天津得此抄本,后攜至蘇州的群碧樓,最后轉賣于中央研究院,現藏于中國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綜上可見,此部日本抄本的傳藏過程為:鄧邦述群碧樓→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民國)→中國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天津市圖書館藏日本抄本200卷,見圖10。“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序”序題上方鈐有“善本/鑒定”朱文長方印,下方鈐有“天津圖/書館藏”朱文長方印、“天津特別市市立/第二圖書館藏書”朱文長方??;在天頭正中有“直隸□/檢查圖□”朱文長方印(蓋倒),因章未蓋全,故難以辨全。經向天津市圖書館研究人員咨詢,得知印章全稱為“直隸教育廳/檢查圖書之印”,部分文字另鈐他處作存檔用。
圖10天津市圖書館藏日本抄本
這三處印鑒與天津圖書館變遷有關。天津圖書館的前身是天津直隸圖書館。1907年成立直隸圖書館,1912年直隸圖書館改為“天津直隸圖書館”,1918年改為“直隸省立第一圖書館”。1928年直隸省更名河北省,直隸省立第一圖書館更名為“河北省立第一圖書館”,隸屬河北省教育廳。1937年天津淪陷,1938年偽天津特別市公署將省館改名為“天津特別市市立第二圖書館”。1945年抗戰(zhàn)勝利后,改“河北省立天津圖書館”(《天津市圖書館志》)。解放后館名及館址又有數次變遷合并,如有天津第一圖書館、天津第二圖書館、天津人民圖書館,1982年定名為“天津圖書館”。
“直隸教育廳/檢查圖書之印”,為直隸教育廳所鈐印鑒。直隸教育廳成立時間為1917年10月,由此推斷此印章鈐蓋時間為1917年以后;“天津特別市市立/第二圖書館藏書”為日偽占領天津時(1938年~1945年)天津圖書館的印章;“天津圖/書館藏”印鑒是現今天津圖書館的印章(1982年以后)。
綜上可見,此部日本抄本的傳藏過程為:天津直隸圖書館→直隸省立第一圖書館→天津特別市市立第二圖書館→天津市圖書館。
中國臺灣國立中央圖書館藏有康熙抄本178卷,館藏著錄:“藏?。骸住煳膱A印、‘馬佳/寶文/私印’白文方印、‘怡府/世寶’朱文方印、‘明善堂/珍藏書/畫印記’朱文長方印、‘安樂堂/藏書記’朱文長方印、‘怡玉賢/書畫印’朱文長方印、‘繩須館珍/藏書畫印記’朱文長方印、‘國立中/央圖書/館考藏’朱文方印”,今見卷一右側天頭處鈐有“國立中/央圖書/館考藏”之印。
由印鑒推知,康熙本曾由怡親王府世藏,“安樂堂/藏書記”、“明善堂/珍藏書/畫印記”、“怡府/世寶”皆怡府印鑒,說明此本經允祥、弘曉父子遞藏?!袄K須館珍/藏書畫印記”說明江藩曾過眼,江藩為乾隆至道光年間名儒,深究考據學,博通經史?!秶⒅醒雸D書館善本書目》(民國四十六年,1957)卷三“甲編”著錄此書:“《大德重校圣濟總錄》(存),一百七十八卷,一百六十冊。宋徽宗敕編。清康熙間影抄元刊本。缺卷二十七、卷二十九、卷三十、卷四十三至卷五十三、卷九十一、卷九十五至卷九十七、卷一百三十八、卷一百八十三至卷一百八十五,凡二十二卷?!盵12]32可見民國年間康熙抄本曾藏于國立中央圖書館,后轉藏于中國臺灣國立中央圖書館。其“影抄元本”說法不正確,因為元大德本的行格是每半頁8行,每行17字,此抄本行格是每半頁11行,每行21字。
由以上印鑒大體推斷康熙本的傳藏過程為:怡府允祥、弘曉→江藩→國立中央圖書館(民國)→中國臺灣國立中央圖書館。
國家圖書館藏有題為“朝鮮活字本”的《圣濟總錄》2冊4卷,即卷185、186、197、198,但勘查實為日本聚珍本。卷185目錄頁右下有“好盦書庫”朱文圓印;在正文頁右下有“北京圖/書館藏”朱文長印、“長樂鄭/振鐸西/諦藏書”朱文方印,見圖11。
圖11國家圖書館藏“朝鮮活字本”
“長樂鄭/振鐸西/諦藏書”為著名藏書家鄭振鐸藏書印。鄭振鐸(1898年~1958年),字警民,號西諦,福建長樂人,生于浙江永嘉(今溫州),1921年至商務印書館工作。鄭氏注重收藏圖書,廣羅古籍??箲?zhàn)期間,為免國內珍稀藏書落于日、美之手,發(fā)起成立文獻保存同志會,搶救海內藏書特別是江南藏書家流散的書籍?!鞍艘蝗笔伦兩虾i_戰(zhàn)以后,鄭振鐸堅持留守上海,而在1941年日本占領上海租界后,鄭振鐸不顧生命安危繼續(xù)滯留上海,流離顛沛之際不斷搜求書籍,常常居無定所,但救書之志未移絲毫,“私念大劫之后,文獻凌替,我輩茍不留意訪求,將必有越俎代謀者。史在他邦,文歸海外,奇恥大辱,百世莫滌。因復稍稍過市”,“我輩愛護民族文獻,視同生命”,從其所著《求書日錄》《西諦書話》可見拳拳救護之心。解放后任文化副部長等職,1958年外出訪問時因飛機失事殉職。家屬遵其遺愿,將其全部藏書17 224部94 441冊捐獻給政府,由北京圖書館接收。1963年趙萬里主編《西諦書目》,著錄醫(yī)書六十種,其中包括朝鮮活字本《圣濟總錄》,現在國家圖書館4卷題“朝鮮活字本”《圣濟總錄》原為趙振鐸收藏。
鄭振鐸藏書捐獻后由北京圖書館接收,此4卷藏本亦在其中,故有“北京圖/書館藏”的藏書印。
《圣濟總錄》成書于北宋之際并由政府組織編撰,其書不論是學術價值還是版本價值都非常高,故一直被醫(yī)學界及海內外藏書家所重視,復經多次官私傳抄刊行,版本情況至為復雜。因為經由多位名家遞藏,鈐蓋官私印章頗多,從而為我們查考復雜版本提供了多重證據及有力線索。故借助印鑒及目錄題跋,結合版本的實地調研,對于考察《圣濟總錄》不同版本流傳系統(tǒng),梳理海內外各種重要傳本的流傳始末及傳藏脈絡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