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彤亮 楊雨萌 孫維
摘 要:寓教于研,科教融合是現(xiàn)代研究生教育開啟之日便存在的應有之義。我國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已經成為培養(yǎng)學生的必有環(huán)節(jié),科研項目參與的深度和廣度對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影響也引起廣泛重視,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時所承擔的工作量和其所參與科研項目的種類是考察其參與深度和廣度的重要顯性指標。實證研究表明,參與高水平科研項目是培養(yǎng)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主要途徑,博士生在讀期間無論參與國家級項目還是一般項目,都會對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起顯著促進作用,但較一般項目而言,參與國家級科研項目對培養(yǎng)博士生的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更具有優(yōu)勢;不同科研項目參與狀況對提高創(chuàng)新的效果有明顯差異,在導師自主性支持下參與科研項目對提高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效果更加顯著;但科研項目對博士生的學術興趣并未起到顯著的正向激發(fā)作用,而學術興趣又是培養(yǎng)其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關鍵因素。需要結合博士生興趣安排科研活動、加大導師自主性支持力度,以激發(fā)和維持其進行科研創(chuàng)新的內部動機。
關鍵詞:博士生;科研項目;科研訓練;創(chuàng)新能力;學術興趣
博士研究生教育是我國現(xiàn)行的教育結構中最高級的教育,肩負著提升國家核心競爭力和綜合國力的重任,博士研究生在科學研究中發(fā)揮日益重要的作用。而進行較高水平的科研活動、通過參與科研訓練提高創(chuàng)新能力體現(xiàn)了博士研究生教育的本質。根據(jù)國家科學基金委員會編寫的《2017年度報告》,參與面上項目的博士研究生人數(shù)多達35869人,體現(xiàn)了博士生強勁的科技貢獻力。2017年,國家出臺了《國家教育事業(yè)發(fā)展“十三五”規(guī)劃》《關于深化教育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等系列文件,構建了新形勢下我國教育領域改革“四梁八柱”的框架[1]。文件明確提出,“緊密結合承擔國家和區(qū)域重大科研任務,強化博士生原始創(chuàng)新能力,加快培養(yǎng)科技創(chuàng)新前沿的領軍人才”,“堅持以高水平的科研支撐高質量的人才培養(yǎng),大力開展有組織的科研活動”,強調通過參與科研項目等科研訓練活動來培養(yǎng)博士生的創(chuàng)新能力。我國博士生教育中,博士生實際參與科研項目的現(xiàn)狀如何?參與科研項目的深度和廣度如何對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產生影響?這一系列問題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思考。
一、文獻探討和研究假設
(一)科研訓練、科研項目參與和創(chuàng)新能力的關系
對學生進行科研訓練的理念的萌芽可以追溯至柏拉圖的“雅典學派”,但洪堡提出了“教學與科研相統(tǒng)一”原則后,才正式將科研訓練的理念確立下來。[2]此后,吉爾曼將洪堡原則運用到了研究生院,學生參與科研活動成為一種必要的學習模式。[3]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博士生教育始終貫徹科教融合的理念,博士生作為我國科研隊伍的潛在后備力量,在培養(yǎng)過程中,一直保有對其參與科研項目、加強科研訓練的要求。如198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學位條例》明確提出博士學位獲得者必須“具有獨立從事科學研究工作的能力”;2013年教育部國家發(fā)展改革委財政部關于《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見》進一步明確需“以高水平科學研究支撐高水平研究生培養(yǎng)”的原則,提倡通過科研訓練環(huán)境建設提升科研水平以培養(yǎng)高質量的博士生。
科研訓練環(huán)境理論(RTE)在20世紀70年代由美國心理學家杰爾索(Gelso)[4]提出,最初僅應用于咨詢心理學領域,旨在通過有效的科研訓練提升學生的研究興趣,改善臨床實踐活動對學生科研能力的提升效果。此后,該理論得到進一步完善,杰爾索(Gelso)將該理論的應用范圍擴展到心理治療相關的所有領域,并提出科研訓練環(huán)境模型的十大維度[5]:教師的科學示范行為;科研活動的正強化;高興趣、低焦慮的科研參與;良好的人際互動關系(師生關系為主);正確理解科學研究的有限性;多樣化的研究方法;內心想法;科學研究與實踐相結合;研究設計與統(tǒng)計分析;在實踐環(huán)境中教授研究如何操作。該理論為科研訓練、科研項目參與和研究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培養(yǎng)提供了一個較為科學的框架。在此基礎上,國外學者圍繞著研究生科研訓練及研究生科研項目參與與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間的關系進行了許多研究。如卡恩(Kahn)對149名社會心理學專業(yè)的研究生進行了全國性問卷調查,結果表明高水平的科研訓練通過提升學生的學術興趣改善其科研投入機制,從而促進其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提升。[6]希維(Shivy)等人通過探討應用心理學博士生的培訓模式發(fā)現(xiàn),博士階段的科研訓練對學生學術興趣的培養(yǎng)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參與科研課題對提升其科研技能和創(chuàng)新能力具有顯著作用。[7]瓦卡羅(Vaccaro)的研究證明學生的學術興趣、參與的科研活動和科研自我效能之間存在正相關,參與科研活動可激發(fā)學生學術興趣。[8]丘姆維查(Chumwichan)和西里帕普(Siriparp)通過對泰國國立研究型大學教育學院的141名研究生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科研自我效能感在科研訓練和學術興趣之間起中介作用。[9]這些研究均選取科研活動參與情況作為影響研究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情境變量,并將學術興趣、自我效能感等作為影響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關鍵個體特征。
國內學者對此方面的研究也取得了一定進展。吳楊對九所大學的研究生進行數(shù)據(jù)調查,結果表明學習和參與科研訓練主動性高的研究生,科研產出較高,創(chuàng)新能力也相應得到顯著提升。[10]林青國等人進行了研究生參與國家科技重大專項研究狀況的調查,結果表明研究生參加科研項目的原因更多是由于導師要求等外界環(huán)境影響,完全出于個人興趣的比例不高。[11]袁本濤等人進行了博士生科研體驗調查的實證分析,結果表明約10%的博士生未參與過科研項目;約25%的博士生參與的科研項目達到5項甚至更多,兩級分化現(xiàn)象嚴重。[12]綜述相關文獻可以發(fā)現(xiàn),以上研究對博士生科研參與、科研訓練的學情進行了較詳細的分析,但均未反映出參與科研項目和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之間的作用機理。
(二)深度和廣度:科研參與的兩個維度
為深入剖析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與其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之間的關系,需要構建適當?shù)木S度來精確測評博士生的科研參與狀況。阿斯?。ˋstin)所提出的學生卷入理論為評估學生的參與狀況提供了一個頗具解釋力的框架。[13]阿斯汀認為參與是身體和心理能量的投入,參與度較高的學生比參與度較低的學生更容易獲得能力增長和個人發(fā)展,并提出界定學生參與水平的兩大指標即數(shù)量和質量。其中數(shù)量主要指學生參與的所有與學習有關的項目種類和個數(shù),而質量則主要包括學生的參與學生工作的工作量。伯奇(Burch)等人在阿斯汀的基礎上進一步發(fā)展了學生卷入理論,他認為阿斯汀的標準僅考慮了行為層面的參與,而真正的參與不僅需要行動層面的加入,也需要思維層面的投入,他將這種投入命名為“情感層面的參與”,主要指的是學生在參與過程中的興趣。[14]伯奇認為行為層面的參與經過“情感層面的參與”的催化能更好地起到促進學生個人發(fā)展的作用。綜上所述,本文參考前人的研究,依據(jù)數(shù)量和質量的標準將博士生的科研參與狀況劃分為兩個維度即參與廣度(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的種類)和參與深度(博士生在科研項目中承擔的最大工作量);同時選取博士生的學術興趣作為中介變量,來探討博士生“行為層面的參與”和“情感層面的參與”如何共同對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產生影響。并根據(jù)已有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1科研項目參與和博士生創(chuàng)新能力正相關
H2科研項目參與和博士生學術興趣正相關
H2A科研項目參與深度和博士生學術興趣正相關
H2B科研項目參與廣度和博士生學術興趣正相關
H3學術興趣在科研項目參與和博士生創(chuàng)新能力的關系中發(fā)揮中介作用
(三)導師自主性支持的調節(jié)作用
根據(jù)伍德曼(Woodman)[15]等人的創(chuàng)造力交互理論,創(chuàng)造性個體特征與任務情境、人際情境共同作用于個體創(chuàng)造力。如前文所述,已有研究證明科研訓練和學術興趣分別是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培養(yǎng)的重要任務情境因素和關鍵個體特征。而對于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人際情境因素,學者們主要從導師指導、科研氛圍、導生關系質量和社會支持等角度進行探討。由于我國博士生培養(yǎng)實行導師負責制、導師是研究生培養(yǎng)的第一責任人[16],國內學者對導師指導和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之間的關系開展了較多研究。如吳劍琳等人的研究表明,支持型和控制型導師指導風格均有利于研究生創(chuàng)造力的發(fā)展[17];任婷等的研究發(fā)現(xiàn),導師的指導頻率和指導程度與博士生科研能力顯著相關[18];王雅靜等通過對148名即將畢業(yè)的博士生進行問卷調查,證明導師自主性支持對博士生科研產出具有正向影響,構想自我效能感在兩者間起完全中介作用[19]?;谝延醒芯糠治觯瑥膶熤笇Ы嵌忍接懯瞧饰鑫覈┦可蒲袆?chuàng)新能力人際情境因素的主流方向。而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需要發(fā)揮極大的主觀能動性,導師自主性支持對其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導師自主性支持是指導師在指導學生過程中能夠聽取學生的意見,尊重學生的主張,并鼓勵學生自己做決定的行為。[20]隨著高等教育界日益強調以學生為中心、尊重學生主體地位,導師自主性支持對人才培養(yǎng)的影響日益成為關注的焦點。因此,本文引入導師自主性支持作為調節(jié)變量,并提出以下假設:
H4導師自主性支持調節(jié)了科研項目參與與創(chuàng)新能力之間的關系,即導師自主性支持越高,科研項目參與對創(chuàng)新能力的作用就越強,反之越弱
二、研究設計
(一)數(shù)據(jù)收集
本研究面向全國12個省市、35所高校不同學科的博士生進行了問卷調查,共回收問卷5124份,剔除無效問卷,回收實際有效問卷4332份,問卷有效率為84.5%。被試博士生來自于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北京航空航天大學、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四川大學、中山大學等35所高校,覆蓋哲學、經濟學、法學、教育學、文學、歷史學、理學、工學、醫(yī)學、農學、管理學和藝術學等13個學科門類。本問卷涉及的變量包括科研項目參與、學習興趣、導師自主性支持和博士生創(chuàng)新能力等。
(二)測量工具
博士研究生科研項目參與問卷是在米勒(Miller)和卡恩(Kahn)修訂的科研訓練環(huán)境量表[21]的基礎上自編而成的問卷,要求博士生根據(jù)自身情況,選擇自己參與科研項目的種類(廣度)、在科研項目中承擔的最大工作量(深度)。量表由2個維度構成,即參與科研項目的廣度和參與科研項目的深度。其中參與科研項目的種類為多選題,包括國家高技術研究發(fā)展計劃 (863)項目、國家重點基礎研究發(fā)展規(guī)劃 (973)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國家攀登計劃項目、國防重大科研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省部級科研項目和其他科研項目等。采用里克特5點計分法,不參與科研項目計1分,1種記2分,2種記3分,3種記4分,3種以上記5分??蒲许椖恐谐袚淖畲蠊ぷ髁?,不參與科研項目計1分,參與但承擔10%以下記2分,10~30%以下記3分,31~50%記4分,50%以上記5分。
學習興趣問卷是在韋斯特赫伊曾(Westhuizen)的研究態(tài)度量表[22]基礎上自編而成的,包含4個題目,如“我樂于投入到研究探索中”“我喜歡我現(xiàn)在的研究方向”等。采取里克特五點計分法,從“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別計為1-5 分,分數(shù)越高,表示博士生的學習興趣越高。問卷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43。問卷的驗證性因素分析結果為:X2 /DF=4.78,RMSEA=0.037,NFI=0.997,CFI=0.997,表明問卷具有較好的信效度。
博士生創(chuàng)新能力參考周(Zhou) 和喬治(George)等人開發(fā)的創(chuàng)造力量表[23],共10個題項。采取里克特五點計分法,從“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別計為1-5分,低分代表低水平的創(chuàng)新能力,高分代表高水平的創(chuàng)新能力。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5。
導師自主性支持采用歐維奧(Overall)和迪恩(Deane)等開發(fā)的領導行為量表[24],共6個題項。采取里克特五點計分法,從“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別計為1-5分,低分代表博士生所受到的導師督導較低,高分代表博士生受到的導師督導較高。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77。
鑒于以上變量的測量均采用自我評價的方式測評,有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為控制共同方法偏差,本研究施測時對問卷個別項目采用反向計分,并在數(shù)據(jù)分析前采用Harmans單因素檢驗法(Harmans one factor test)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探索性因素分析顯示,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為4個,第一個因子解釋的變異量為41%,小于50%的臨界標準[25],因此本研究中的共同方法偏差不顯著。
三、數(shù)據(jù)分析結果
(一)博士研究生科研項目參與狀況
(1)參與科研項目類型和種類(廣度)
博士研究生科研項目參與狀況如表1所示,有51%的博士生在近五年內參與了導師的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課題,另外,參與其他橫向科研項目、國家重點基礎研究發(fā)展規(guī)劃(973)項目、省部級科研項目分別占27.4%、25.7%、19.6%。其中不參與導師科研項目的博士生占9.1%。從不同學科看,社科和文科類博士生參與項目最多的是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各占30.3%和29.8%;理科、醫(yī)科、工科和農科博士生參與項目最多的是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占77.2%、71.6%、67.5%和44.7%。博士生數(shù)據(jù)顯示,“雙一流”高校參與國家自然基金項目要高于其他高校,科研基金更多流向研究型大學。根據(jù)博士研究生科研項目參與種類分布數(shù)據(jù),大部分博士生僅參與了一到兩種科研項目,參與種類并不豐富。
(2)博士生承擔科研項目工作量情況(深度)
問卷顯示,近60%的博士生在導師課題中承擔了10%到50%的工作量,17.9%的博士生承擔超過一半的工作量。在參與導師課題中,從學科角度來看,34.5%的社科博士生表示自己的工作量小于10%;而20.1%的理科博士生和52.5%的工科博士生的工作量都超過50%;農業(yè),醫(yī)學及人文博士生承擔的工作量在10%到50%之間不等?!半p一流”高校承擔50%的工作量的博士生的比例高于其他高校近十個百分點,兩種類型的學校博士生承擔10~30%工作量的比例近似。
(二)研究變量間的相關分析和結構方程模型檢驗
相關分析表明,參與科研深度與采取創(chuàng)新行動存在顯著正相關,學習興趣水平與采取創(chuàng)新行動和產生創(chuàng)新思維均存在顯著正相關,參與科研深度、參與科研廣度與學習興趣水平存在顯著負相關。對研究變量關系進行檢驗,以進一步考察參與科研狀況、學習興趣水平對博士研究生創(chuàng)新能力的影響效應及影響路徑。刪除不顯著路徑后,模型及檢測結果見圖5。各項擬合指數(shù):P=0.173,X2/DF=1.66,RMSEA=0.012,AGFI=0.99,TLI=0.99,NFI=0.99。以上均達到標準,模型擬合良好[26]。根據(jù)模型,博士生科研參與對其創(chuàng)新能力有顯著正向作用,假設H1得證??蒲许椖繀⑴c和博士生學術興趣負相關,與假設H2結果相反。學術興趣在科研項目參與和博士生創(chuàng)新能力的關系中發(fā)揮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3得證。
為進一步考察參與不同類型科研項目對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影響,選取只參與國家級項目、只參與省部級項目的博士生作為類別變量,對其科研參與和創(chuàng)新能力間的關系進行分析,得到兩組不同路徑系數(shù),見圖6。根據(jù)數(shù)據(jù)結果,參與國家級科研項目的學生的科研項目參與對創(chuàng)新能力的正向促進效應量最高(β=0.32),參與省部級科研項目的學生次之(β=0.18),參與國家級科研項目對培養(yǎng)博士生的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更具有優(yōu)勢。如表3所示,導師自主性支持與參與科研深度、參與科研廣度的相關較弱,相對獨立,表明導師自主性支持在中介模型中適合作為調節(jié)變量。通過對獲得高導師自主性支持的學生(M+1SD)及低導師自主性支持的學生(M-1SD)的科研參與和創(chuàng)新能力間的關系進行分析,得到兩組不同路徑系數(shù),見圖7。根據(jù)數(shù)據(jù)結果,獲得高導師自主性支持的學生,其科研項目參與對創(chuàng)新能力的正向促進作用(β=0.34)大于獲得低導師自主性支持的學生(β=0.03),假設H4得證。進一步考察不同層次院校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狀況對其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影響,將樣本劃分為“雙一流”建設高校和其他建設高校兩組,得到兩組不同路徑系數(shù),見圖8。根據(jù)結果,其他高校的博士生(β=0.22)參與科研項目對提升其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效果比“雙一流”建設高校(β=0.15)更為明顯。為探究不同學科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狀況對其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影響,將樣本劃分為人文、社科、理科和工科四類,得到4組路徑系數(shù),見圖9。不同學科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狀況對其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其中工科學生參與科研項目對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直接促進作用最為顯著,理科次之,社科第三,人文最后。且工科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對其學習興趣存在著正向促進作用,理科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對其學習興趣的負向作用較小,人文社科類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對其學習興趣的負向作用較大,其中人文的負向效果尤其嚴重。
四、結論與建議
(一)結果與討論
第一,根據(jù)博士研究生科研現(xiàn)狀,發(fā)現(xiàn)大部分博士研究生均參與科研項目,但參與種類并不豐富,大部分博士生參與1~2種類,且參與程度不深,73.2%的博士生參與了50%以下。從學科角度來看,34.5%的社科博士生表示自己的工作量小于10%;而20.1%的理科博士生和52.5%的工科博士生的工作量都超過50%;文科博士生的科研項目參與深度有待加強;從院校層次來看,“雙一流”高校的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時承擔較大工作量的比例明顯多于其他高校的博士生。
第二,參與項目的博士生的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顯著高于不參與科研項目的博士生,深度參與多樣化科研項目對培養(yǎng)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起著重要作用,博士生在讀期間無論參與國家級項目還是省部級項目都會對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起顯著促進作用,但參與國家級科研項目對培養(yǎng)博士生的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更具有優(yōu)勢;在導師自主性支持下參與科研項目對提高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效果更加顯著;不同層次院校博士生的科研項目參與狀況對提高科研創(chuàng)新的效果有明顯差異,其他高校的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對提升其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效果比“雙一流”建設高校更為明顯。這可能是由于“雙一流”建設高校的博士生獨立科研能力較強,其創(chuàng)新能力的提升對外界依賴較小導致的。經過不同學科的比較分析,發(fā)現(xiàn)理工科學生參與科研項目對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直接促進作用較人文社科類更為顯著,結合第一點結論分析,這可能是由于理工科博士生在參與科研項目時承擔工作量較大、項目參與深度較高導致的。
第三,與以往研究不一致的是,本研究發(fā)現(xiàn),對于大部分博士生而言,參與科研活動并未對博士研究生學習興趣起到促進作用,而參與科研活動和學習興趣均對博士研究生的創(chuàng)新能力起到了顯著正向作用。這說明深度參與多種科研項目可顯著提升博士生的創(chuàng)新能力,但卻并未提升他們的學術興趣,“行為層面的參與”與“情感層面的參與”存在不一致性,導致“情感層面的參與”未能很好地發(fā)揮催化劑作用。由此可見,在科研訓練中激發(fā)學生志趣是博士生創(chuàng)新能力培養(yǎng)的關鍵要素,也是以高水平的科研支撐高質量的人才培養(yǎng)的實現(xiàn)路徑。
第四,經過不同學科的比較分析,發(fā)現(xiàn)工科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對其學習興趣存在著正向促進作用,理科工科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對其學習興趣的負向作用較小,人文社科類博士生參與科研項目對其學習興趣的負向作用較大,其中人文的負向效果尤其嚴重。這可能是由于人文社科與理工科在研究范式和工作程序上的不同導致的,理工科尤其是工科學生在參與科研項目時所產生的研究成果更傾向于以直觀的形式展現(xiàn)出來,對其學習興趣存在著一定的鼓勵和激發(fā)作用,而人文社科類博士生在參與科研項目的過程中,研究成果不易量化,可能導致其對科研項目的興趣低落。
(二)建議
第一,寓教于研,科教融合仍是博士生培養(yǎng)的應有之義。從院校和導師層面來看,博士生在讀期間無論參與國家級項目還是省部級項目都會對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起顯著促進作用,因此院校和導師要多為博士生提供參與科研項目的機會。院校需進一步為博士生參與高水平的科研項目提供環(huán)境支撐,在硬環(huán)境方面繼續(xù)加強實驗資源和科研基地的建設,增設各級各類博士生科研創(chuàng)新基金,軟環(huán)境方面則需要繼續(xù)營造濃厚的科研創(chuàng)新氛圍,為博士生搭建各類學術交流平臺,引導研究生積極參與各類科研項目。
第二,提倡博士生參與重要科研項目,在更高端更廣闊的科研環(huán)境中承擔重任,快速成長。根據(jù)研究結果,參與國家級科研項目對培養(yǎng)博士生的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更具有優(yōu)勢,獲得高導師自主性支持的學生,其科研項目參與對創(chuàng)新能力的正向促進作用也更為明顯。因此導師在博士生培養(yǎng)過程中需要給與博士生更多的信任和平臺,相信博士生有承擔國家級項目的能力,讓博士生多參與國家級項目并且給其較高水平的自主性支持。
第三,做好“行為層面的參與”與“情感層面的參與”的銜接工作,發(fā)揮學習興趣對提升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催化作用。為實現(xiàn)這一目標導師需要考慮自己學生的內部個人特征,根據(jù)其研究興趣和自身特長等,安排其參與適合的科研項目,鼓勵博士生自選項目,并對其科研創(chuàng)新成果給與適當肯定,增加其積極情緒體驗。尤其是人文社科類博士生在參與項目時,由于研究成果標準化程度較低,不易量化考核,更需要導師及時給予適度的認可和支持。
第四,從博士生自身層面來看,深度參與多種科研項目均并未對博士生的學術興趣起到正向激發(fā)作用。這可能是因為大部分導師的科研任務較重,博士生參加科研項目的原因更多是為了完成導師布置的任務,而非出于個人興趣而參與科研項目的,這與前人的研究一致。博士生需要調整心態(tài),正確面對科研任務,做好項目規(guī)劃,詳細了解項目研究的重點、難點,多與導師溝通,設置符合最近發(fā)展區(qū)原則的項目工作目標和契合自己能力的工作量,以激發(fā)自己的學習興趣,保持內部科研創(chuàng)新動機,促進科研創(chuàng)新能力的養(yǎng)成。另外,博士生需要加強自主學習的理念,科研項目通常涉及多方面知識的綜合,這要求博士生主動涉獵多方面的有關文獻,自主靈活地采取適當?shù)慕鉀Q方式,在實踐中提升問題解決能力和自我效能感,進而培養(yǎng)學習興趣。
參考文獻:
[1]杜占元.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推動內涵發(fā)展再上新水平[EB/OL].[2019-09-12].http://www.moe.gov.cn/s78/A22/moe_847/201804/t20180417_333427.html.
[2]周光禮,馬海泉.科教融合:高等教育理念的變革與創(chuàng)新[J].中國高教研究,2012(8):15-23.
[3]李樂平,楊九斌.“一流”校長與“一流”大學:吉爾曼與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崛起[J].現(xiàn)代教育論叢,2017(6):69-75,68.
[4]Gelso C J.Research in counseling:Methodological and professional issues[J].Counseling Psychologist,1979,8(3):7-35.
[5]Gelso C J ,Baumann E C,Chui H T,et al.The making of a scientist-psychotherapist:The research training environment and the psychotherapist[J].Psychotherapy,2013,50(2):139-149.
[6]Kahn,Jeffrey H.Predicting the scholarly activity of counseling psychology students:A refinement and extension[J].Journal of Counseling Psychology,2001,48(3):344-354.
[7]Shivy V A,Worthington E L,Birtel Wallis A,et al.Doctoral Research Training Environments (RTEs):Implications for the Teaching of Psychology[J].Teaching of Psychology,2003,30(4):297-302.
[8]Vaccaro N.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search self-efficacy,perceptions of the research trainingenvironment and interest in research in counselor education doctoral students:An ex-post-facto,cross-sectional correlational investigation[D].University of Central Florida,2009:12-17.
[9]ChumwichanS,SiriparpT.Influence of Research Training Environment on Research Interest in Graduate Students[J].Procedia-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2016,217:950-957.
[10]吳楊,韋艷玲,施永孝,李明磊.主動性不同條件下導師指導風格對研究生創(chuàng)新能力差異性影響研究——基于九所大學的數(shù)據(jù)調查[J].復旦教育論壇,2018,16(3):74-79.
[11]林青國,吳素英,王靜嫻,左博文.研究生參與國家科技重大專項研究狀況調查與分析[J].北京教育(高教),2016(11):74-76.
[12]袁本濤,李莞荷.博士生培養(yǎng)與世界一流學科建設——基于博士生科研體驗調查的實證分析[J].江蘇高教,2017(2):1-6.
[13]W Astin.Student Involvement:A Developmental Theory for Higher Education[J].Journal of College Student Personnel,1984(25):297-308.
[14]Burch G F ,Heller N A ,Burch J J ,et al.Student Engagement:Developing a Conceptual Framework and Survey Instrument[J].Journal of Education for Business,2015,90(4):224-229.
[15]Woodman R W,Sawyer J E,Griffin R W.Towarda theory of organizational creativity[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1993,18(2):293-321.
[16]教育部.教育部關于全面落實研究生導師立德樹人職責的意見[EB/OL].[2019-10-11].http://www.moe.gov.cn/srcsite/A22/s7065/201802/t20180209_327164.html.
[17]吳劍琳,王茜,古繼寶.導師自主性支持對研究生創(chuàng)造力影響機制研究[J].科研管理,2014,35(7):154-160.
[18]任婷,秦靜.導師指導與博士生培養(yǎng)質量分析[J].世界教育信息,2012,25(2):52-55.
[19]王雅靜,田慶鋒,蔡建峰.導師自主性支持對博士生科研產出的影響機制研究[J].學位與研究生教育,2016(4):60-64.
[20][24]Overall N C,K L Deane,E R Peterson.Promoting Doctoral Students Research Self-efficacy:Combining Academic Guidance with Autonomy Support[J].Higher Education Research & Development,2011,30(6):791-805.
[21]Miller S A,Kahn J H.Measuring global perceptions of the research training environment using a short form of the RTES-R[J].Measurement and Evaluation in Counseling and Development,2000,33(2):103-119.
[22]Westhuizen S V D.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of the attitude towards research scale for a sample of industrialpsychology students[J].South African Journal of Psychology,2015,45(3):2-14.
[23]Zhou J,George J M.When job dissatisfactionleads to creativity:Encouraging the expression of voice[J].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2001,44(4):682-696.
[25]馬永紅,楊雨萌,孫維.博士生內部人身份感知何以影響其創(chuàng)新能力——基于學習投入和導師督導的視角[J].中國高教研究,2019(9):80-86.
[26]溫忠麟,侯杰泰,馬什赫伯特.結構方程模型檢驗:擬合指數(shù)與卡方準則[J].心理學報,2004(2):186-194.
(責任編輯 陳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