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佳，金光輝，董國永

（1.廣西師范大學 體育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2.華中師范大學 體育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9）

全面組織實施初中畢業(yè)升學體育考試，并逐步加大體育成績在學生綜合素質評價和中考成績中的分量[1]1350，這是中央 7號文件對體育在學校教育中重要性的一種體現(xiàn)。其目的在于，通過體育考試來督促地方教育行政部門、學校領導、體育教師及家長共同關注學生體質健康問題，激勵學生積極投入體育運動，進而養(yǎng)成鍛煉身體的習慣，促進終身體育的養(yǎng)成。體育中考從開始的無分制到有分制再到高分制，體現(xiàn)的不僅是對中央7號文件精神的一種延續(xù)，更是國家對中學生體質健康的重視。隨著教育改革的深化，體育中考政策也在調整中逐步完善，以期與教育改革同步，但從目前相關研究報告、文獻資料、官方及媒體報道等情況看，有關體育中考政策執(zhí)行的結果與預期的結果相去甚遠。因此，本研究從利益相關者視角出發(fā)探討體育中考的執(zhí)行現(xiàn)狀，分析存在的問題，探索實施對策，以期為體育中考改革與完善提供參考。

1 利益相關者視角下體育中考的利益層次關系

利益相關者(Stakeholder)首次出現(xiàn)在斯坦福研究中心 1963年的內部備忘錄中的一篇管理論文。1984年美國學者佛里曼[2]出版《戰(zhàn)略管理：利益相關者方法》，自此理論界掀起了有關利益相關者理論的研究熱潮，其初衷是研究公司或企業(yè)里的股東、雇員、顧客、供應商、債權人和社團等之間的利益關系。佛里曼將利益相關者定義為任何能夠影響公司目標的實現(xiàn)，或受公司目標實現(xiàn)影響的團體或個人。同時，他又指出“利益相關者是致力于價值創(chuàng)造和交易的人”[3]，可見，利益相關者不僅僅關注的是各個主體取得的利益，也要關注其創(chuàng)造的價值。到目前為止，利益相關者理論研究已進行了30多年，其研究已延伸到法律、公共政策、行政管理等領域。

體育中考政策是由教育部、國家體育總局共同制定，由各省、直轄市、自治區(qū)、市(縣)的教育部門、學校、體育老師、家長、學生協(xié)同實施的一種綜合性質的體育考試，是提高學生體質健康的一種有效的行政手段，因此，教育部、國家體育總局與各省、直轄市、自治區(qū)、市(縣)的教育部門處于一種委托與代理的關系。這樣便形成了從中央到地方的縱向管理體系，進而能夠實現(xiàn)提高學生體質健康的層級代理干系。中共中央國務院把提高中學生體質健康的任務委托給教育部、國家體育總局來完成，教育部、國家體育總局制定《國家學生體質健康標準》及體育中考政策，將提高學生體質健康的任務委托給不同的政府教育行政部門來實現(xiàn)?？梢娺@一政府委托代理關系體現(xiàn)出多層級性，政府以及政府機構不僅考慮上面委托人、下面代理人的利益目標，也要考慮自身的利益目標。當升學目標、體質健康目標、社會目標等多元目標不一致時，機構代理人往往很可能選擇損害公眾利益、國家或政府利益而維護機構(或個人)利益[4]；當多種目標一致時，機構代理人會實現(xiàn)多方利益的最大化。

對體育中考政策制定、實施的分析中，可以得出3個利益層次及關系：第一個層次是以中央政府為首的國家利益，包括教育部、國家體育總局；第二個層次是地方利益，即地方教育行政部門；第三個層次是個人利益，即體育教師、學生、家長。第一個層次是政策實施的最大受益集團，其目標的實現(xiàn)需通過第二層次和第三層次的大力支持，只有第二、第三層次的利益在政策實施中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才能確保政策的正常實施，體育中考政策的價值才能被充分體現(xiàn)出來。

2 利益相關者行為下體育中考的執(zhí)行現(xiàn)狀

2.1 體育中考政策調整受各利益主體行為的影響

為解決學生體質健康問題，政府采取行政干預的手段自新中國成立后就已存在。1951年1月15日毛澤東就學生健康問題再致馬旭龍的信中寫到：“夷初先生：關于學生健康問題，前與先生談過，此問題值得注意，提議采取行政步驟，具體地解決此問題。”[5]這一時期即嘗試通過行政手段來改善學生體質健康，但并未將體育作為升學考試的科目，直到1990年頒布的《學校體育工作條例》才明確了“體育課成為學生畢業(yè)、升學的考試科目”。至此，便開啟了體育中考政策在各利益主體間不斷權衡的發(fā)展歷程。

1990年體育作為升學考試科目，其成績只有合格和不合格兩個等級。1992年我國有9個省市作為考試試點。1995年原國家教委、國家體委等部門對我國30個省市區(qū)的31萬在校學生進行體質健康調研，結果表明學生耐力、柔韌性素質、肺活量下降，肥胖兒增多，近視率居高不下的現(xiàn)狀[6]。學生體質健康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不是偶然而是一種必然，我國自1977年恢復高考以來，高考成績的好壞逐步成為衡量各地教育質量高低的一把尺子，升學率順勢也成為地方政府宣傳政績的一面旗幟，這是地方利益在教育中的典型表現(xiàn)。青少年學生體質健康水平代表著一個國家未來國民的體質健康水平，體現(xiàn)的是國家利益，而學生體質健康水平的下降對地方政府政績并沒有什么影響。因此，在高升學率利益的驅使下，體育中考僅僅體現(xiàn)的是國家意志，而地方政府、地方教育行政部門及個人在實施體育中考中并沒有得到益處，這就容易致使其執(zhí)行力度較低，進而導致出現(xiàn)學生體質健康狀況令人堪憂的局面。

為了扭轉學生體質下降的局面，教育部、國家體育總局決定采取“加分激勵”策略。1997年原國家教委印發(fā)《初中畢業(yè)生升學體育考試工作實施方案》，該方案在原中考方案基礎上采用了加分辦法(30～45分)，體育考試成績必須計入各類升學的錄取總分。1999年教育部頒發(fā)的《初中畢業(yè)、升學考試改革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意見》）中明確規(guī)定“體育考試分數(shù)一般為中考總分的 5%，建議采用過程性評價和終結性評價相結合的方式，過程考試分值占總分的40%～60%[7]。2005年8月國家教育部公布了2004年全國學生體質健康監(jiān)測情況，其結果是部分體能指標一直處于持續(xù)下降的狀態(tài)。為什么體育考試成績計入各類升學的錄取總分而學生體質健康水平難以改善。從《意見》可以看出，體育中考采取過程性評價和終結性評價相結合的評分方式，這種二者結合的評分方式雖然順應了時代對學生學習評價的理念，但在實踐中也暴露出不少問題，如過程性評分的主觀性太強，對學生主觀評價的分數(shù)“送分”現(xiàn)象十分普遍。有研究者認為，目前兩元或多元評價人為干擾因素太大，實際上失去意義[8]。同時，在考試制度不完善以及監(jiān)督缺失的情況下，家長為了讓學生獲取高分，促使權力、金錢、人情等滲透在體育考試，很多學生輕輕松松拿到滿分也就不足為奇。

2007年中央7號文件明確了“加大體育成績在學生綜合素質和中考成績中的分量”[1]1350-1352。2016年 9月教育部發(fā)文將“體育與語數(shù)外作為必考科目”[9]。在政策的推動下，這一時期的分值在20～80分，70%以上地區(qū)在50分以上[8]。為了規(guī)避體育中考權力、人情等的滲入，很多地方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在考試中采取智能測試儀器，以往人工考試的作弊行為得到了有效遏制，必須由人工測試的項目則采用抽調異地教師或地方高校體育學院學生負責。如桂林市體育中考與廣西師范大學體育學院合作，每年考試人員主要由學院大三的學生擔任，考試期間對學生采取封閉式管理。寧夏銀川體育中考計時項目采用電子設備，考試結束，成績便上傳到體質測試儀上，且成績不允許改動。在嚴格的考試制度下，如何獲取高分便是學生、家長、學校關注的利益所在。2019年福建莆田體育中考分值提高至30分，莆田市一些體育培訓機構，專門推出“體育中考培訓班”，其訓練內容是體育中考考試項目。正是由于中考總分中體育成績占比的提高，一些家長愿意為孩子報名培訓；一些家長則是利用閑暇時間，通過體育教師或體育專業(yè)的朋友的指導來提升孩子的體育成績，或自己上陣，每到周末便一起到戶外跑步[10]。在高分與考試制度不斷完善的情況下，至少有一點顯而易見，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家長、學生、校方乃至全社會對學校體育的重視程度[11]。

2.2 考什么教什么導致體育教師運動技能的退化

達爾文的進化論認為生物變異的原因主要有3個方面，一是生活條件影響，生活條件的變異決定了變異的性質和方向；二是器官的用與不用，器官常用的發(fā)達不用的衰退；三是相關變異的存在，生物在生長發(fā)育的過程中，如果一個器官發(fā)生變異，可以引起另一些器官發(fā)生相應的變異。同時，新拉馬克主義者認為，生物有很大的可塑性，環(huán)境發(fā)生變化，生物隨之就會發(fā)生相應的定向變異，而且這些變異一般都是適應于環(huán)境條件的[12]。當前學校體育在體育中考的沖擊下儼然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而這些變化是為了適應應試教育環(huán)境。學校體育教學內容是以體育中考項目為主，這不僅背離了學校體育課程追求的目標，而且導致體育教師運動技能的長期不用，加速了運動技能的退化。

中小學體育教師一般都是高等院校體育專業(yè)培養(yǎng)出來的，除高水平招收的學生以外，絕大多數(shù)學生的運動技能基本上都是從進入大學才開始系統(tǒng)學習的。大學4年時間里學生要學習幾十門課程，除主修專項外(約 2～3年)，投入到每個運動項目的學習時間是有限的，對很多項目的學習蜻蜓點水。一項對專業(yè)運動員熟練掌握運動技能所需時間的研究表明，運動員每周用于專業(yè)訓練的時間是3小時，休息一天，10年是最基本的技能熟練掌握時間和年限保證[13]。雖然，大學培養(yǎng)的是中小學體育教師，不是專業(yè)運動員，但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學生在校所學的多數(shù)運動技能基本不能達到熟練掌握的程度。學生要想提高自己的運動技能，則需要后續(xù)的努力，但多數(shù)學生一旦進入工作崗位，因各種因素的制約，其運動技能的學習與訓練基本難以繼續(xù)，零星、斷續(xù)的學習訓練也難以與本科專業(yè)時相提并論。入職后體育教師提高或保持運動技能最主要的一條路徑是體育教學，畢竟正確的動作示范是體育教學的基本要求，也是體育教師基本的職業(yè)技能之一。然而，雖然體育已成為小升初、中考的必考科目，但其考試內容則主要是以身體素質和基本技術或某幾個單個基本技術的簡單組合為主，就“教學相長”而言，這顯然難以有激發(fā)體育教師提高運動技能的積極性和有效性。以考促教或以考促學是當前體育中考一個亮點，對簡單運動技術的增加看似規(guī)避了之前體育中考只考體能的弊端，希望改善學生運動技能缺失這一現(xiàn)狀。但“考什么”“怎么考”就成了體育教師在體育教學中“教什么”“怎么教”的功利性源頭，無論體育考試制度如何變革，將永遠會進入新一輪的應試性怪圈[14]。體育教學中這種以考試內容為取向的做法，不僅導致體育教師運動技能的退化，同時也加重了學生在體育課中不能系統(tǒng)掌握一項運動技能的問題。

2.3 急功近利地追求成績引致興奮劑進入校園

隨著體育中考越來越嚴格，使用電子智能測試儀器以及購買第三方服務等讓考試逐漸趨于公平，之前通過人情、金錢等方式輕松拿到滿分的現(xiàn)象得到了遏制。獲取高分享用好的教育資源始終是家長和學生追求的目標，很多教師和學生家長認為，因為平時耗費大量的時間進行體育鍛煉而影響了文化課學習，導致上重點高中的幾率減小，體育鍛煉似乎是影響升學的負面因素[15]。為了短時間提高體育成績，興奮劑便進入一些學生和家長視野。2006年中新網報道了北京體育中考中的興奮劑事件。2008年深圳體育中考就曝光學生使用興奮劑情況。2012年《中學生體育中考也用興奮劑》寫到：西安市某診所大夫透露，每逢中考、高考前，都會有學生來診所購買能讓自己跑得快、跳得遠、渾身生勁的藥品。這位大夫表示興奮劑配方是他自己研制的，每天能接待20名左右的學生或學生家長，直到考試結束[16]。更讓我們驚訝的是，70%的學生愿以藥物副作用謀求成績的提高[17]。家長、學生即使知道興奮劑對身體有害也要使用，主要原因是不想在體育鍛煉上花時間，把主要時間和精力投入到文化課上?？紤]到體育占一定的分值，在急功近利的思想下興奮劑便受到學生家長的青睞，畢竟當時的考試沒有禁止使用興奮劑明確規(guī)定，而且在考試之前也無相應的儀器檢測。

2.4 體育中考內容的缺陷造成運動技能教學的碎片化

1992年原國家教委頒布《初中畢業(yè)生升學考試體育試點工作的意見》明確指出考試內容要依據“體育教學大綱基本要求，選擇反映主要內容和便于計量、測量的項目”。在此精神的引領下，1992年體育中考項目為鉛球、立定跳遠，50 m等；2004年改為身高、體重、肺活量、50 m、和 1 000 m(男)、800 m(女)等；2008年后采用“必考+選考”方式，考試項目在原來考試項目基礎上增加了技能項目，如排球墊球、排球發(fā)球過網、籃球運球、1分鐘運球投籃、足球運球等內容。體育中考內容的不斷完善與改進，其目的在于培養(yǎng)學生積極主動參與到體育鍛煉中來，并熟練掌握一項或幾項運動技能。但這初衷卻與現(xiàn)實情況相去甚遠，實際情況是，學校的體能訓練僅僅為了提高學生身體素質，一旦考試結束，體能訓練立馬停止，這對培養(yǎng)學生鍛煉習慣起不到積極的促進作用。當前考試中增加的運動技能內容僅僅是某一項目的基本技術或幾個基本技術組合，這并不能代表掌握這一運動項目。有研究者認為，現(xiàn)行體育中考項目偏重田徑類，不利于激發(fā)學生的興趣愛好和發(fā)展運動特長?？荚図椖恐饕獮轶w能類，重復訓練即可，運動技能或技術含量低[18]。有些地方設立足球顛球、排球墊球、籃球運球上籃、乒乓球對墻打等技能類項目，由于只考核單個動作而無法真正考核綜合運動技能[19]。也有研究者認為“已經規(guī)定了考試項目，學校體育課程也只能圍繞進行”[20]?？梢钥闯?，在分數(shù)至上的今天，體育中考內容與方式的局限讓體育課背離了中學體育課程目標，導致完整的運動技能教學碎片化，有被擠出校門之嫌。

2.5 對體育中考成績評定的缺失，降低了體育教師對政策的認可度

體育中考之前，體育課在學校是以副科身份存在，體育教師在學校地位不能和主課教師比，一些評優(yōu)、評先基本就輪不到體育教師，尤其在職稱的晉升上體育教師更沒有任何優(yōu)勢，久而久之低質量的體育課變成為常態(tài)。體育中考的實施，雖然提升了體育課在學校中的地位，但學校方面對考試成績沒有相應的考評，成績好壞都是一個樣，嚴重挫傷了體育教師工作的積極性與熱情。然而，文化課在考試之后，學校都會進行成績的等級評定，并給予成績好的教師各種榮譽，這些榮譽在教師晉升職稱時會起到很關鍵的作用，這種做法無形中增強了教師的工作熱情?，F(xiàn)在的問題是，體育雖然是升學的考試科目，但體育教師沒有得到與其他考試科目教師同等的待遇，這不但影響了體育教師工作熱情，也導致他們對體育中考的排斥情緒。據一些一線體育教師反映：“體育作為考試科目，應對考試成績進行考核，以此獲取與其他學科教師同樣的獎勵與榮譽，這些榮譽利于以后職稱的晉升。若對體育中考成績不考核，我們便沒有獲得獎勵的條件，體育中考對我們來說也是無足輕重。”可見，體育中考的實施過程中，各方利益要得到保障，這樣才能保證政策的順利實施。

3 利益相關者行為下體育中考的執(zhí)行對策

3.1 完善體育中考的監(jiān)督機制，樹立政策威信

由于各利益相關者將自己的利益訴求投入到體育中考政策的執(zhí)行中，而當前體育中考的執(zhí)行、監(jiān)督主要由地方教育部門來完成，還沒有形成從中央到地方的縱向的、多層級的監(jiān)督機制，致使政策在實施中出現(xiàn)了諸多問題，而新政策的頒布總是在解決實施中出現(xiàn)的問題，表現(xiàn)出監(jiān)督機制的不到位。因此，完善體育中考的監(jiān)督機制，體現(xiàn)政策的權威性是當前要解決的首要問題。體育中考監(jiān)督機制建立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首先，建立從中央到地方的體育中考監(jiān)督機構，地方監(jiān)督部門依據教育部、國家體育總局頒布的體育中考實施方案制定詳細的實施細則。對每一條目都做詳細的說明，尤其是對考試中的違紀行為處罰及防治不能是一筆帶過地說“嚴肅考場考紀”，而是要對具體違紀行為作出相應的懲處，如使用興奮劑、替考等如何處理；其次，為了保證地方體育中考政策能夠順利落實，在每年考試期間中央監(jiān)督部門應派專職人員到各地負責監(jiān)督，防止地方教育部門在考試中監(jiān)督不嚴或敷衍了事，有效地維護考場紀律；最后，利用當下信息網絡建立體育中考的APP平臺，方便家長、社會對體育中考政策的了解與監(jiān)督，創(chuàng)造良好的輿論環(huán)境，同時要建立專門的投訴監(jiān)督窗口，對投訴事件進行徹底調查，一經核實按照實施細則嚴肅處理，并將結果公布，做到公開、公正。

3.2 構建小學與初中相互銜接的運動技能考試內容，達到雙贏局面

2011年修訂《體育與健康課程標準》明確了初中體育課運動技能的教學目標是“要注重不同項目運動技術的學習和應用，鼓勵學生參加多種形式的比賽”[21]?？梢姡寣W生掌握運動技能是體育課始終追求的教學目標之一。本質上講體育中考的初衷應與體育課程目標一致，但在實施中的多元利益沖突，致使實踐中的體育中考偏離了初始的設想。既然體育中考已有應試教育味道且短期難以消除，那么我們可以順勢而為，將體育中考與小升初體育考試銜接起來。當前小升初體育考試基本上以體能項目為主，在升學利益的驅使下，學校體育課內容基本以考試內容為主。小學期間正是學生模仿力、好奇心較強的時期，學生對運動技能的學習也處于渴望階段；同時，相較于初中，這一時期學習科目的數(shù)量較少，學習壓力較輕松。因此，可以考慮在小升初體育考試中增加簡單基本技術或技術組合內容，如排球單、雙人墊球、下手發(fā)球，籃球運球上籃、兩人傳接球等，畢竟這一學段的學生有充足時間去練習。當然，體育中考的運動技能就不能僅以簡單基本技術和技術組合為主，運動技能的綜合運用應是其主要內容，以有利于與小升初體育考試內容的相互銜接。這便促使運動技能項目成為中小學體育課主要內容，從而有助于達成既能促進教師運動技能的鞏固與提高，又有利于學生系統(tǒng)掌握運動技能的雙贏局面。

3.3 制定完善的考試制度，保障考試順利進行

制度是人們行動的準則與依據，它具有一定的法律效應。我國科舉考試已走過1 300多年，日本之前仿效過，曾經的韓國、越南也長期實行過，完善的考試制度是其具有國際影響力最根本的因素。自 1990年體育作為學生畢業(yè)、升學的考試科目以來，各地僅僅制定體育中考考試方案，并沒有制定相應的考試制度，導致在體育考試中出現(xiàn)了諸多問題，并且解決了舊問題新的問題立馬又出現(xiàn)。如開始考試出現(xiàn)替考、作弊以及權力、金錢、人情的滲入，當這種風氣愈演愈烈的時候，2006年教育部、國家體育總局聯(lián)合發(fā)文指出“改革、完善學生畢業(yè)、升學體育考試制度[1]1248-1250”；之后，地方教育行政部門在國家政策引導下開始糾正體育考試中的不良風氣，而近年來，“興奮劑”問題又開始大量出現(xiàn)。為什么問題接連不斷的出現(xiàn)，同時，頒布的有關體育中考政策一直在解決考試中出現(xiàn)的問題，讓問題牽著政策走。有研究認為國內政策一般側重于問題的解決，政策目標前瞻性不夠[22]。

因此，教育部、國家體育總局應聯(lián)合制定嚴格而詳細的體育中考考試制度，其內容應包括考試的目的、價值、意義、內容、組織、方式、違紀行為和相應懲罰等內容，尤其是實施中已經出現(xiàn)的違紀行為和未來可能出現(xiàn)的違紀行為要一一列出，并對違紀行為作出相應的懲罰，以體現(xiàn)出體育中考考試制度的嚴謹性和嚴肅性。在國際和國內大型體育比賽中，興奮劑是違禁藥品，若查出運動員使用興奮劑，不僅取消比賽資格，而且停賽幾年，若下一次比賽又查出，運動員便被終生禁賽。近年來，一些家長、學生堂而皇之使用興奮劑，且藥店也光明正大賣興奮劑給學生，就是因為體育中考對使用興奮劑缺少明確規(guī)定，尤其是明確的處罰規(guī)定。2019年11月8號，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關于審理走私、非法經營、非法使用興奮劑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解釋》（以下簡稱《解釋》）決定自2020年1月1日執(zhí)行，《解釋》明確對未成年人在體育運動、體能測試中非法使用興奮劑等問題作出相應的定罪處罰，以及生產、銷售含有興奮劑目錄所列物質的食品同樣也作出相應的定罪處罰[23]。這一《解釋》為解決體育考試中的興奮劑問題提供了法律支持。因此，借助相關法律知識制定詳細而明晰的體育考試制度，使之具有法律效應，才能保障考試的順利實施。

3.4 考核體育中考成績，贏得體育教師對政策的支持

體育中考政策不斷調整僅僅考慮到國家、地方教育行政部門、學校、學生以及家長所獲得利益，體育教師的利益在政策實施中始終處于一種缺失狀態(tài)，降低了教師對政策的支持和認可。我國學校教育中所有考試科目最終都會有一個考核結果，這是評判學校或教師優(yōu)劣一個標準，好的成績自然會讓學校和教師獲得利益，反之則亦然。既然體育已經作為考試科目，那么體育教師便是影響學生獲取成績重要的因素，若教師在體育中考中沒有獲取像其他科目教師獲取的榮譽，會嚴重影響教師對體育中考政策的認可，進而會有抵觸情緒。因此，通過制定考核標準，讓體育教師在政策實施過程中獲得利益，不僅能增強體育教師工作的熱情，更激發(fā)了體育教師之間的競爭?？梢钥紤]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一方面，各地教育行政部門在政策允許的范圍內，將體育中考成績作為考核學?；蝮w育教師的一項重要指標，對成績好的學?；蝮w育教師要有明確的獎勵，對成績不好也要有相應的懲罰。如體育中考成績好的學校在購買體育硬件設施上會給予更多幫助、年終評優(yōu)優(yōu)先考慮、體育教師可以評為市級優(yōu)秀等。另一方面，學校要將體育教師的利益落到實處，對體育中考成績好的教師在評職稱、評優(yōu)等方面也要有相應的傾斜，讓體育教師體現(xiàn)自身的價值，從而提高教師對體育中考政策的支持。

體育中考政策的初始目的是為解決學生體質下降這一尖銳的教育問題，然而在應試教育思想影響下，各利益組織及個人為追求其最大的利益致使政策的實施偏離了初衷。在利益相關者視角下分析體育中考實施中出現(xiàn)的諸多問題，進而提出完善體育中考的監(jiān)督機制、考核體育中考成績等實施對策，以期推動體育中考的順利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