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念琪
以常去“鴻瑞興”吃面,有段時間那里還賣原味的連脖雞頭,1 元1 個。現(xiàn)多去“東北人家”買手撕雞,說整只卻無雞頭,知我愛吃雞頭,店家會特意留幾個給我。
雞頭做法不少,有醬燒、紅燒、麻辣等,過去大多都在熟食店買。我喜歡吃雞頭,家里燒雞,雞頭總歸我,其實也沒人搶。在外吃飯,白斬雞里有半個雞頭,待盤轉(zhuǎn)到面前,我就伸出筷子拿下。
這少肉的雞頭到底有啥味道?有說雞頭少脂肪,膠原蛋白和腦磷脂豐富。有說雞冠吃口好,軟而有嚼頭。也有說雞眼睛咬上去有股鮮汁涌入口中,而我是沖著雞腦子去的,對吃啥補啥深信不疑。
小時候,看到有人揭發(fā)某高官“變修”,生活資產(chǎn)階級化,經(jīng)常要吃炒雞腦子。你想想,一盤炒雞腦要用多少只雞!那時候我們一年吃雞的機會,不過是國慶和春節(jié)配給,且吃的是冰凍的,沒有活雞。
有句老話叫“十年的雞頭賽砒霜”,說雞吃的食物中的有害重金屬主要集中在腦。雞齡越大,雞腦中積累的有毒物質(zhì)就越多,以至達到與砒霜比肩的程度。現(xiàn)在大多數(shù)雞靠飼料喂養(yǎng),飛速成長,45 天左右就可上市,不要說吃雞齡十年的雞頭,想吃半年的都沒門。就算是吃活殺的散養(yǎng)雞,也多為1 年的。
鴨頭比雞頭好吃,畢竟鴨的體量比雞大,肉多腦子大,吃起來也方便許多。古人早把鴨頭作為一味藥來用。在漢末的《名醫(yī)別錄》中,就有對鴨頭藥用的記錄:“煮服,治水腫,通利小便。”
飯店里鴨頭菜肴有干鍋辣鴨頭、糟鴨頭燉鯽魚等,若出現(xiàn)在鹵水拼盤里,就是個一批二的鴨頭。在熟食店和超市,小包裝鴨頭就更多了,有醬鴨頭、麻辣鴨頭等。
鴨頭還有拆分亮相的,主打鴨下巴和鴨舌。鴨下巴的賣相,茶餐廳做得很漂亮:錫紙包裹著鴨頭的長嘴,閃著熠熠銀光。
鴨舌的顏色就樸素了,基本以鹵為主,色澤不如鴨下巴,但其秀在內(nèi)。吃口有獨到之處,雖軟卻有嚼頭,特別是舌頭里包著的那根細軟骨頭,更有咬頭。再說,這可是塊時時運動、翻上翻下的活肉,質(zhì)感別樣。
小小鴨舌做出經(jīng)濟學(xué)大文章:其一,創(chuàng)意創(chuàng)造價值,一個不上臺面的下腳料,生產(chǎn)成小包裝零食,250 克可賣60~80 元不等;其二,分工細化和專業(yè)化創(chuàng)造大價值,1 只1 千克的鴨,價錢還不及鴨舌。有意思的是,家禽零食的真空包裝陣營不斷擴大,除了頭、頸,腳爪、翅尖、翅膀也陸續(xù)加盟,還發(fā)展到肫、腸。
附帶說一句,過去“吃雞頭”還表示“炒魷魚”。老板吃飯時把雞頭夾給誰,那個人就明白自己要被開除走人了。吃鴨頭無所顧忌。
至于四條腿動物的頭,我在成都吃過兔頭,在上海奉賢吃過羊頭。兔頭是醬的,有肉可啃,那羊頭是裝飾的,擺在一大臉盆羊肉當(dāng)中,沒人碰。豬頭至今只買過一次,在20 世紀70 年代,肉票用完,實在忍不住饞蟲來襲,只能買不用憑票的豬頭。清蒸豬腦、白切豬舌和紅燒豬耳朵味道很靈光,其他部位吃幾塊就難以下咽,實在太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