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月,陳俊玉
(華北理工大學 外國語學院,河北 唐山 063210)
翻譯是不同語言背景下的一種信息傳播活動,是兩種語言之間的信息交流。在從一種語言到另一種語言的交流和轉(zhuǎn)換中,譯者在其中充當了橋梁的作用。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譯入語讀者能否獲得和源語讀者相同的感受至關(guān)重要。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中國古代文化典籍浩如煙海,璀璨奪目,在世界歷史舞臺上占有重要地位。21世紀之初,我國提出了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文化建設(shè)方針,我國文學領(lǐng)域在走出去的道路上跨出了一大步。對這些經(jīng)典文化典籍的翻譯不僅要求譯者有一定的翻譯水平,還考驗著他們對中國文化的認識和理解。
《三字經(jīng)》是中國古典文化的精髓,其成書于南宋,作者不詳,它是中國傳統(tǒng)啟蒙教材中最淺顯易懂的讀本之一。其內(nèi)容豐富多樣,包含了當時中國的人文義理,傳統(tǒng)精神,風俗習慣以及教育教學等重要內(nèi)容。其取材典故,包括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文、歷、哲、人倫、忠孝節(jié)義等多方面。其形式整齊劃一,充滿韻律美感,在很大程度上體現(xiàn)了中國古代詩歌的特點。目前,《三字經(jīng)》已經(jīng)被譯為多種語言,成為國外了解中國文化的重要媒介。它的語言高度凝練,簡潔生動,在英譯過程中,需綜合考慮語言、文化和藝術(shù)等多方面的因素?!度纸?jīng)》的翻譯對于中外譯者來說一直都是一項艱難的挑戰(zhàn)。
社會學家費孝通1997年首次提出“文化自覺”的觀點。他認為文化自覺在于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要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來歷、形成的過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的發(fā)展趨勢,不帶任何“文化回歸”的意思。[1]在當下全球化時代,文化自覺不僅要求我們充分認識自己的文化,還要能理解和尊重其它多種文化,并在文化交融過程種取長補短,和平共處,共同進步。另外,陳國明和威廉·斯達洛斯達在《跨文化交際學基礎(chǔ)》中強調(diào),每一種文化都有自己的思維模式,若缺乏了解,在跨文化交際中就會遇到問題。了解東道國文化能夠幫助我們修訂交際模式,迎合交際對象,達成更好的合作。[2]在典籍翻譯中,譯者尤其要具備文化自覺意識,承認中西方文化的差異,尋找最佳的翻譯方式。
文化自覺意味著在中國優(yōu)秀文化典籍的翻譯過程中,譯者應(yīng)該凸顯中國文化的主體意識,具備平等的主體意識。[3]近代以來,中國經(jīng)歷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主權(quán)遭到破壞,封建主義受到巨大沖擊,資本主義先進的生產(chǎn)方式、思想、制度在中國逐步傳播和發(fā)展。受西方主流文化及價值觀念的影響,中國文化一度處于劣勢,甚至被邊緣化。在國內(nèi)翻譯界,很多學者一度重視外譯漢,忽視漢譯外,迎合西方價值取向,中西文化傳播變成了文化單向,甚至帶有民族歧視色彩的不平等交流。因此,在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歷史背景下,中國譯者要具備民族自豪感,積極傳播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弘揚民族文化精神,讓全世界了解豐富多彩的中華文化。
目前《三字經(jīng)》已經(jīng)被翻譯成了拉丁語、俄語、法語、英語、德語等語言。簡單看來,《三字經(jīng)》英譯走過了繁榮期(1812-1900)、沉寂期(1901-1988)和復(fù)興期(1989-2015)。《三字經(jīng)》的英譯本大概有32本,最開始的譯本作于馬禮遜(Robert Morrison,1782-1834),此譯本在1812年出版,后來陸續(xù)出現(xiàn)了裨治文(Elijah Coleman Bridgman,1801-1861)、Solomon Caesar Malan(1812-1894)、歐德理(Ernest John Eitel,1837-1908)、翟理斯(Herbert Allen Giles,1845-1935)等人的譯本。其中意義最深遠的當屬于翟理斯譯本,其譯本在20世紀被廣泛閱讀,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認可,也造成了《三字經(jīng)》英譯的暫時停滯。[4]近年,又涌現(xiàn)出了潘世茲、王寶童、趙彥春、陳俊玉等人的譯本。趙彥春和陳俊玉譯本結(jié)構(gòu)相似,全篇皆以三字譯三詞,在《三字經(jīng)》英譯史上有了很大的突破。趙彥春的英譯本也因其音韻美受到了國內(nèi)外的廣泛關(guān)注。在《三字經(jīng)》兩百多年的英譯史中,譯者由國外譯者漸漸轉(zhuǎn)變?yōu)閲鴥?nèi)譯者,翻譯目的也由最初了解中國漸漸轉(zhuǎn)為傳播中國文化。
《三字經(jīng)》兼具啟蒙教育、終身教育和研讀修身功能,內(nèi)容涵蓋廣泛,包括教育、歷史、人文義理等多方面。論述言簡意賅,取詞準確獨到,大量取材經(jīng)典故事,蘊含了中國豐富的傳統(tǒng)文化。在跨文化文化傳播視角下,從詞匯運用、典故運用層面對比分析翟理斯、趙彥春、陳俊玉三人的譯本。
關(guān)于仁、義、禮三者之間的關(guān)系,孔子在《中庸》里這樣提到,“人者仁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庇纱丝梢姡鬃映珜А叭蕫壑摹?,從仁的原則是將愛父母放在第一位;義就是要合理、適宜,從義的角度則是以尊賢為第一位;從義的角度是把握好人的親疏遠近關(guān)系和賢人的德才祿位的尊卑高下關(guān)系。
1.“仁”的翻譯
孟子曰:“親親,為仁”。尊敬并且愛戴自己的父母以及親人便是“仁”,因此“仁”的前提來自于有血緣紐帶關(guān)系的家庭親情?!叭收邜廴恕币笕收邞?yīng)當是充滿慈愛之心,滿懷愛意的人,要學會愛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要努力達到“泛愛眾,而親仁”的“仁愛之心”。
曰仁義,禮智信,此五常,不容紊。
翟譯:We speak of charity, of duty towards our neighbor,
Of propriety, of wisdom, and of truth.
These five virtues,
Allow no compromises.[5]
趙譯:Grace, trust, decency
Wisdom, and honesty.
These constants five
Should keep alive.[6]
陳譯:Say, kindness, justice
Rites, wisdom, faith—
These Five Constants
Shouldn’t get tangled.[7]
孟子者,七篇止,講道德,說仁義。
翟譯:The works of Mencius,
Is composed of seven sections.
These explain the way and the exemplifications thereof,
And expound charity and duty towards one's neighbor.[5]
趙譯:Mencius, the sutras,
Has seven chapters.
These are counsels
Of virtues’nd morals.[6]
陳譯:The Mencius has
Only 7 chapters.
Talk about morality;
Speak of humanity.[7]
在“曰仁義,禮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和“孟子者,七篇止,講道德,說仁義”兩句中,翟理斯將“仁”翻譯為“Charity”,此處主要是指古基督教教義中的愛;上帝對人之愛,人與人之間的愛,博愛。翟理斯站在西方文化的角度對“仁”進行了翻譯,將其泛化為了“博愛”,難免牽強。另外,他將“曰仁義”譯為“We speak of charity, of duty towards our neighbor”(我們談?wù)搶︵徑说娜蕫?,責?,將“說仁義”譯為“And expound charity and duty towards one's neighbor”(解釋對鄰近之人的仁愛和責任),限制了“仁愛”之人的范圍,與中國傳統(tǒng)“仁”觀念不符。同理,趙彥春將“曰仁義”中的“仁”譯為“grace”,取其“(上帝)恩典”之意,也同樣脫離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背景;將“說仁義”中的“仁”擴大到“virtues”,取其“美德,優(yōu)點”之意,用詞靈活且相對巧妙。陳俊玉將而句中的“仁”譯為為“kindness,humanity”,分別取其“仁慈”之意,較前二人選詞更為具體合適。
2.“義”的翻譯
子曰:“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即一個君子在與人交往時他是比較看重“義”,而小人卻比較注重“利”。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泵献诱J為一個有道德的人,他說話和做事情要合乎“義”的準則。“義”是中華民族十大美德之一,是小人和君子的評判標準,也是做人做事的基本準則。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翟譯:If the jade is not polished,
It will become a thing of use.
If a man does not learn,
He cannot know his duty towards his neighbor.[5]
趙譯:No jade crude,
Shows craft good.
Unless you learn,
Brute you’ll turn.[6]
陳譯:Jade, not cut,
Turns no use.
Men dont learn;
They are mean.[7]
這句話的意思是:璞玉不經(jīng)過細細雕琢就不會變成精美的工藝品,人不懂學習,就不知道禮儀。在翟譯本中,“義”被理解為“Duty”,取其“責任;義務(wù);職責,本分”之意;“人不學,不知義”此句可直譯為“如果一個人不學習,他不會知道他對周圍人的責任”,對“義”理解符合儒家思想對君子的判定以及做人做事基本準則,也易于外國讀者接受。對此句,趙彥春結(jié)合語境進行了較為巧妙翻譯,“brute”意思是“殘忍的,無理性的”,與原文中“不知義”內(nèi)容契合,“Unless you learn, Brute you’ll turn.”(如果你不學習,你就會變得沒有理性),譯文簡單,也比較通俗易懂。同樣,在陳譯本中,譯者借用“mean”來表示“義”的對立面,取其“吝嗇的;刻薄的;低劣的;兇狠的”之意,相對于前兩者譯文來說更加直接,意思更為豐富,更顯中華語言的博大精深。
3.“禮”的翻譯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禮文化及其所蘊含的禮治精神一直占據(jù)核心地位。它可指一種道德倫理規(guī)范,典章制度,或是宗教。中國是一個具有五千年傳統(tǒng)文化歷史的文明古國,素有“禮儀之邦”之稱,禮文化已經(jīng)融入了中華民族的血液里,成為穩(wěn)定社會秩序,建設(shè)和諧社會的必要條件。著名的思想家顏元稱“國尚禮則昌,家尚禮則家大,身尚禮則身亡”,“禮”關(guān)系著國家昌盛,家庭興旺及個人優(yōu)秀品格養(yǎng)成。幾千年來,在儒家倡導下,禮文化作為一種行為規(guī)范,意識形態(tài),在情感和操作層面影響和規(guī)范人們的思想和行為。
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
翟譯:He who is the son of a man,
When he is young,
He should attach himself to his teachers and friends;
And practice manners.[5]
趙譯:Son of man,
Mature you can.
Models you requite,
Learn the rite.[6]
陳譯:Being one’s child
Starts very young.
Endear the teachers;
Acquire the etiquettes.[7]
在“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中,三個譯本都結(jié)合具體語境對“禮”進行了解釋。翟譯本中,“親師友,習禮儀”被譯為“He should attach himself to his teachers and friends; And practice manners.”(他應(yīng)該親近他的老師和朋友,并且學習禮儀。)通俗易懂,便于中外讀者理解接受。趙譯本中,“禮”被譯為“rite”意思是“儀式;慣例,習俗;典禮”,很顯然本句強調(diào)“禮”作為倫理道德,行為規(guī)范的作用,與原文含義略有出入。此句被譯為“Models you requite, Learn the rite.”(酬謝你的榜樣,學習禮儀)。陳譯本中,“endear”意思為“使親近,使親密,使受喜愛”,“親師友”被譯為“Endear the teachers”(使老師們受喜愛)。“etiquette”意思是“禮儀,成規(guī),禮”,和原文“習禮儀”中“禮”含義相符,最為貼近原文含義。三個譯本各有千秋,以不同的方式傳達源文本中信息,讓外國讀者領(lǐng)略到了中國文化的精妙。
儒家對中國文化的發(fā)展起了決定性作用,中國文化的深層觀念打著儒家思想的烙印。《三字經(jīng)》涵蓋了其核心思想“仁”,以及中心思想“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等方面。對這些思想的正確理解和翻譯將會讓世界更加了解儒家優(yōu)秀思想文化,了解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
《三字經(jīng)》內(nèi)容豐富多樣,常以經(jīng)典的故事展開敘述,書中所涉及人物及典籍很多。以下本文將選擇幾個例子從人名及典籍名稱方面分析翟理斯譯文和趙彥春、陳俊玉譯文的區(qū)別。
例1: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此句是講竇燕山教子有方,在他教育之下,他的五個孩子皆成就不凡,名聲在外。顯然竇燕山是個名字,據(jù)資料可知,竇燕山不是原名,只因其老家在薊州漁陽(今天津市薊縣)一帶,當時漁陽屬于古代的燕國,地處燕山一帶,因此后人稱其為竇燕山。
翟理斯在翻譯時將“竇燕山”譯為“Tou of Swallow Hills”,此翻譯向讀者介紹了該名字的背景文化,便于讀者理解;趙彥春將其譯為“Dough by name”,“Dough”的發(fā)音和“竇”相同,且我們可以從中得知背景人物的姓氏。雖然便于讀者閱讀和背誦,但是讀者需要具備一定的背景文化知識,否則會不知所云;陳俊玉采用了漢語拼音標音法,將其譯為“Dou Yan Shan”。
翟理斯和趙彥春在處理人物名字以及典籍名稱的翻譯時,或多或少采用的了威妥瑪-翟理斯式拼音法。雖然還有少量享譽海內(nèi)外的商標至今仍舊使用威妥瑪拼音法,例如:茅臺Moutai,中華Chunghwa等,但是其一直未成為官方標準。自1958年2月11日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正式批準了《漢語拼音方案》,漢語拼音在國際上的影響不斷擴大。目前,漢語拼音已經(jīng)得到了國際社會的認可。因此,除了一些已經(jīng)在國際社會中司空見慣的詞匯應(yīng)該繼續(xù)沿用威妥瑪式標音法之外,應(yīng)最大可能選擇官方的漢語拼音標音法。
例2:大小戴,注禮記。述圣言,禮樂備。
翟譯:The Elder and the Younger Tai,
Wrote commentaries on the Book of Rites.
They publish the holy words,
And Ceremonies and Music were set in order.[5]
趙譯:The Days Gained,
With Rituals explained.
They paraphrased adages
Of those sages.[6]
陳譯:Senior, Junior Dai
Annotated The Rites.
Record wise words,
Perfect rites’n music.[7]
此句是講戴德戴圣叔侄二人都注解了《禮記》,傳述圣人之言?!抖Y記》中的禮儀和音樂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翟理斯將“大小戴”解釋為“The Elder and the Younger Tai”,可能會造成歧義,會讓讀者誤認為二人是兄弟關(guān)系。趙彥春將其譯為“The Days”,雖未闡明二人的叔侄,但是表明二人是親戚關(guān)系。顯然外國讀者更容易理解“The Days”的含義。另外,“Days”的發(fā)音和“戴”相似,更方便讀者閱讀和記憶。陳俊玉譯為“Senior, Junior Dai,在對原文充分理解的基礎(chǔ)上闡明了“大小”所指代二人年齡的差距,也暗示除了二人存在輩分差距,較翟譯和趙譯更為合適。
名字是一個人的代號,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命名習慣。譯者對一些重要名字的翻譯常常會影響譯入語讀者的理解。在跨文化傳播的背景之下,《三字經(jīng)》中人名的正確翻譯能夠展現(xiàn)與眾不同的中華文化,擴大中華文化在國際上的影響力。
例3:孟子者,七篇止。講道德,說仁義。
此句意為:《孟子》只有七篇,道德和仁義是這部書所講的重要內(nèi)容?!睹献印肥怯擅陷V所撰,由其弟子輯錄而成。翟理斯將“孟子者”譯為“The works of Mencius”,顯然此翻譯與歷史事實不符。趙彥春將其譯為“Mencius, the sutras”,讀者可以從中得知這是一部經(jīng)典著作。另外,陳俊玉將其直接譯為了“The Mencius”(《孟子》),用最直接的方法翻譯出來,避免了歧義。
例4:曰國風,曰雅頌。號四詩,當諷詠。
翟譯:We speak of the Kuo Feng,
We speak of the Ya and the Sung.
These are the four sections of the Book of Poetry,
Which should be hummed over and over.[5]
趙譯:The Psalms say,
The Chants, hey,
And those odes,
Show varied attitudes.[6]
陳譯:Say, the Airs,
Graces and Carols,
Are 4 Genres,
Which need intone.[7]
此句介紹了《詩經(jīng)》中的四種體裁:國風,大雅,小雅和頌。其中“國風”指周初至春秋間各諸侯國華夏族民間詩歌;“雅”指中國周代朝廷上的樂歌;“頌”指中國周代祭祀時用的舞曲。
翟理斯將“國風,雅,頌”分別譯為“the Kuofeng, the Ya, the Sung”,此句中使用了音譯,雖便于讀者的閱讀和記憶,但是沒有傳達作品標題的深層含義;趙彥春將其譯為“airs, the Psalms, the Chants”。“air”可以用來指曲調(diào),小調(diào)(尤指歌曲),常用于一首樂曲的標題中?!癙salms”的意思是“歌曲、詩歌或禱告,圣經(jīng)舊約中的詩篇,特別是在《圣經(jīng)》。而“chants”的意思是“圣歌、反復(fù)吟詠的禱文、單調(diào)的吟唱(一種演唱方式)”。由此可見趙彥春對文化了解更為透徹,譯文更能夠傳達原文含義;相比,陳俊玉將其譯為了“airs, graces, carols”略微遜色一些。其中“carols”常常用來指“頌歌,贊美詩,歡樂之歌”,“graces”為傳達原文“雅”含義,此譯法有失偏駁。
《三字經(jīng)》是以訓詁為目的,書中有很多家喻戶曉的民間故事。對典故的翻譯需要具備一定量的背景文化知識,這就要求譯者能夠充分了解典故。因此中國譯者在翻譯本國文化故事時具備天然的優(yōu)勢條件,對原文的了解更為透徹及客觀。
例5: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翟理斯譯:Of old, the mother of Mencius
chose a neighborhood;
and when her child would not learn,
she broke the shuttle from the loom.[5]
趙彥春譯:Then Mencius' mother
Chose her neighbor.
At Mencius' sloth,
She cut th' cloth.[6]
陳俊玉譯:Once, Mencius’ mom
Choose the neighbors.
He didn’t learn;
She broke cloth.[7]
對中華文化知悉的譯者可能會對“孟母三遷”的故事有所了解:孟母為了選擇良鄰,曾三次遷移,強調(diào)了外在環(huán)境對人的影響極大;孟子不好好學習,孟母將織布機上的織布剪短,告誡孟子做事半途而廢,終將一事無成。據(jù)典故可知,孟母三遷是為了選擇更好的周圍環(huán)境和好的鄰居,二者皆有。因此對“鄰處”的處理上,基于對英語的了解程度,翟理斯“neighborhood”的選擇相對于趙彥春和陳俊玉“neighbor”或“neighbors”要好很多。另外,翟理斯用“when”引導的句式來翻譯“子不學,斷機杼”,難免會讓讀者有一種“一旦孟子不好好學習,母親就會將織布機上的布剪短”的錯誤理解。相比之下,由于對中華文化的深刻理解,趙彥春和陳俊玉譯法相對比較符合典故故事發(fā)展。
例6:融四歲,能讓梨,悌于長,宜先知。
翟理斯譯:Jung, at four years of age,
could yield the (bigger) pears.
To behave as a younger brother towards elders,is one of the first things to know.[5]
趙彥春譯:Aged four years,
Rong proffered pears.
Bear in mind,
Fraternally be kind.[6]
陳俊玉譯:Rong, at four,
Choose small pears.
Respect elder brothers,
Younger brothers should.[7]
本典故講述了孔融讓梨的故事:孔融在四歲的時候,就能將大點的梨讓給哥哥。這種敬長的行為應(yīng)該讓孩子們早些知道??兹谧尷媸且环N自發(fā)性行為,是一種個人美好品德的表現(xiàn)。翟理斯將“讓”譯為了“yield”,此詞帶有“同意做不想做的事情,屈服”之意,和事實不符。趙彥春將其譯為了“proffer”,取詞“端著(給…);遞上”之意,形象生動,表現(xiàn)了孔融對哥哥們的恭敬,敬愛之情。但是此句翻譯未能表現(xiàn)故事中“將大點的梨讓于哥哥”這一事實,相比較之下,陳俊玉“choose small pears”譯法言簡意賅,拱“讓”行為發(fā)自內(nèi)心,“small”一詞也解釋了“把大梨讓給哥哥,小梨留給自己”這一事情發(fā)展。因此,此句翻譯陳俊玉更為恰當。
“悌于長”中的“悌”有敬愛哥哥之意,在這句翻譯的處理上,翟理斯運用“To behave as a younger brother towards elders”顯得尤為生硬,且沒有表現(xiàn)出“敬愛尊長”之意。趙彥春“Fraternally be kind”(“要如兄弟似的友愛”)譯法明顯牽強,詞匯選擇不當。相比而言,陳俊玉譯“Respect elder brothers, Younger brothers should”比較合適。
綜上所述,人名,古代典籍名稱以及典故的翻譯對譯入語讀者理解、欣賞《三字經(jīng)》起著重要的作用。在翻譯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三字經(jīng)》過程中,對原文背景知識的了解尤為重要,對于中國譯者和國外的譯者來說都是重大挑戰(zhàn)。在今天中國文化走出去的背景之下,譯者應(yīng)該充分了解豐富多彩的中華文化,準確解讀文化古典故事,才能體會《三字經(jīng)》蘊含的深刻含義,才能做到準確翻譯。
對比翟理斯、趙彥春、陳俊玉三人的譯本可知,不管是對于外國還是中國譯者,文化是體現(xiàn)譯本特色的重要之處,也是譯者翻譯的重難點。通過對比三人譯本在儒家核心詞“仁”、“義”、“禮”,人名,典籍名稱,及典故四個方面的翻譯可知,《三字經(jīng)》譯本的優(yōu)劣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譯者對中華文化的理解。一名合格的譯者,不僅需要具備良好的雙語能力,還應(yīng)該充分了解源語和譯語文化背景,才能最大程度再現(xiàn)源文本的文化底蘊。
在全球化的今天,讀者越來越重視隱藏在翻譯活動背后的文化問題,能否傳達優(yōu)秀典籍中的文化因素是決定翻譯成敗的重要因素。在跨文化的翻譯活動中,了解不同社會背景中的文化差異,適時調(diào)整文化導向,是一名譯者必備基本素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