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斗

小 院

終南山南麓有一個小院

不能輕易讓你走進它的世界

來這里的人，懷揣夢想

小院的門向來人講述民間故事

茶點在廊亭等候，小燈籠打著瞌睡

滾燙的茶壺說著陜南白話

紅酒杯，等你抱頭耳語

雨簾拉上帷幔，你不必顧及飛鳥

木樁為你站崗，只有爬墻虎

才能靠近，瓦片上跳下來的雨點

又蹦起來，不針對任何人，像燕子

一樣的黑色蝴蝶，在細雨中相愛

我坐在樹根雕鑿的椅子上，頭暈目眩

像看一幅油畫，又好像看

一張白紙，被滾滾向前的車輪

碾壓，在我老舊的身體里喘著粗氣

當年路過的高樓，變成了一家超市

賣著一些似是而非的活物，我不能

把他們一個個顧及，我只為你

投誠。我愿交出體內十萬匹

駿馬，任你調遣

空中漂流

一條青蛇在空中盤旋，破石而出的

欲望跳上青蛇的脊背，我騎在浪尖上

像那些年走進高樓里，頃刻又迷失的我

找不到葵花的大地，找不到路

找不到棲身之所，在柞水營盤

終南古寨，逐浪漂流

天旋轉，山跌宕，我像一只斷了

線的風箏，無所適從

我看見一眼噴泉，隨著吼聲飛起

又落下，看見鳥兒馱著晚霞飛入深林

看見螞蟻，扛起糧食回歸巢穴

我的心中就有一股暖流穿過全身